[紅樓]咸魚林夫人 第1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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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時半會解釋不清楚,又看王熙鳳一臉的疲憊難受,還是先送她回房洗了澡換過衣服,又忙讓給她擺飯。 看她吃了有六七分了,他方從頭把他來那日到現(xiàn)在的事都說了。 王熙鳳聽了,氣得放下筷子:“分明不是咱們辦的,偏讓人把仇都記到咱們身上了!別人也就罷了,那江姨娘和曹嶺家的不都是姑媽的陪房?為什么不等我到了,大家商量過再看著辦?現(xiàn)在這樣算個什么事兒!如今可好,她們被攆的攆關(guān)的關(guān),寧姑娘一搬走,我進不去林家了,這不成了白來一趟?” 賈璉忙遞過去一杯溫茶,說:“鳳丫頭,你消消氣。不管怎樣,姑父對賈家還有舊日的情分在,再看在姑媽的面子上,咱們總還有法子可想。” 王熙鳳一指頭戳在賈璉額頭上:“我還沒說二爺?shù)牟皇悄兀∥曳置骱投斦f過了,老太太和我說,這位寧姑娘雖然不是姑父的親表妹,可情分非同一般,又幫過姑媽不少,還是姑媽親自選出來給林meimei做繼母的,千萬不能小瞧了她。二爺就以為她矮了賈家一頭,可以隨便應(yīng)付使喚了,竟然直接把人給得罪了!” 她一嘆:“沒有二爺這事還罷了,那些人再是賈家出身,到底早都是林家的人了,隨便一推干凈就是,本來也不是咱們的錯。我難道怕的是林姑父和咱們疏遠了?我怕的是這寧姑娘從此有了由頭,可以再也不理咱們家了!” 賈璉揉揉額頭:“她愛理不理,有什么大不了的?” 王熙鳳急道:“二爺怎么不懂!林姑父還沒有子嗣,只有一個林meimei,他從此不娶就罷了,再娶不管娶誰,賈家和林家都必然會比以往疏遠。他娶一個心向賈家的人才最好。偏生林姑父和寧姑娘是表哥表妹,咱們插不進手,只能憑她和姑媽往日的情分,大家以后還能和氣才好。如今她能不理咱們,再過五年,咱們還想同林姑父和現(xiàn)在一樣?” 看賈璉仍不服氣,王熙鳳嘆道:“二爺……想想張家,如今可還同咱們家往來么。” 張家是賈璉生母、賈赦原配張氏的娘家。張夫人與賈赦是少年夫妻,可惜命卻不好,先有了一子夭折,后又懷了賈璉,偏在生他的時候難產(chǎn)死了,至今已有了二十年。 張家也是書香大族人家,張夫人的父親雖沒了,卻還有幾位兄弟,都在各地為官,京中也有房舍。可自賈璉記事起,張家和賈家的來往就一年比一年少,到了十年前,兩家就連年禮節(jié)禮都斷了。 賈璉半晌方道:“并不是我這幾日讀書讀傻了。咱們家和張家遠了,并不為別的,是老爺用不著張家,張家?guī)孜痪司讼虢柙蹅兗业膭萦纸璨簧希源蠹以桨l(fā)淡了。”又笑道:“不過你說得也有理,我倒忘了這一茬。” 王熙鳳怔了怔,跟著想到賈家和王家,心中不知是什么滋味,且把這一段岔過去:“我實話都和二爺說了罷:老祖宗吩咐我,讓我來了一定要把這位寧姑娘的脾氣性格兒看明白。若能想法子壓得住她,或是她愿意和咱家交好,左右她也沒了父母,不妨和她認個親,林姑父仍是賈家的女婿,再把林meimei接到家去住幾年,也讓老祖宗見一見外孫女兒。若她是個厲害的,或者竟然是個心壞的,更要把林meimei接回京去,老祖宗才能放心。” 賈璉道:“原來如此。那現(xiàn)在怎么辦?” 王熙鳳笑道:“還能怎么辦?二爺?shù)米锪巳思遥壹葋砹耍?dāng)然要上門賠禮致歉。這不就有機會當(dāng)面見她了?二爺再同我多說說,可還記得當(dāng)日她穿了什么衣裳,戴了什么首飾?打聽出她愛什么沒有?二爺不是同她弟弟一同上學(xué)?她弟弟又喜歡什么?” 賈璉便回憶道:“她穿的月白繡碧蕊黃梅花的綢襖兒,碧藍閃緞坎肩,白綾兒裙子,系的是杏色宮絳,戴了兩個荷包,一個是青緞繡白蕊黃梅的……” 王熙鳳越聽臉色越壞:“二爺,你連寧姑娘戴的荷包繡了什么花樣都記得,我猜她必然是人間絕色了?” 賈璉還沒反應(yīng)過來,曖昧一笑:“姑父真是有福。” 王熙鳳冷笑:“那畢竟是長輩,二爺還是尊重些罷。讓林姑父知道了,看不揭了你的皮!” 聽話聽音,賈璉扭頭,見王熙鳳才洗過澡,半濕著頭發(fā),不施粉黛,又嗔又嬌又醋這個樣兒,似有無限風(fēng)情,便上去摟她:“我不過在屋里隨便說說,你舍得告訴姑父去,讓我受苦?” 王熙鳳從他懷里扭出來:“我身上酸疼著呢,可不同你鬧。” 賈璉又去捉她:“我空了這些天,你累了,我找別人去。” 王熙鳳豎了柳眉:“你要找誰?” 賈璉笑道:“樂兒不是沒事?再不然就是平兒……” 王熙鳳要撕他的嘴,被他一把按住,就勢壓了下去。 丫頭們早悄悄退了出去,在外間聽見一聲半聲里頭的動靜都紅了臉。 樂兒透過簾子的縫隙悄悄向里張望,平兒卻垂首斂目,悄聲和樂兒說:“我去給奶奶把行李收拾了,你守著些罷。” 等太陽落山的時候,王熙鳳累得直接就睡了。 賈璉神清氣爽,腳步略虛浮地出來,關(guān)上臥房門,摸了一把樂兒的臉,笑問:“可有什么事沒有?” 樂兒兩頰通紅,一雙眼睛水汪汪地看著賈璉,笑道:“一個時辰前,林姑老爺派人來傳話,說二爺今晚不必過去了。二奶奶遠道才來,只管休息,也不必過去。林姑娘明日來見二奶奶。” 賈璉的手滑到了樂兒下巴上:“好丫頭。” 樂兒身子一軟,又被賈璉一拽,半推半就倒在了他懷里。 第14章 推拒不得 王熙鳳趕了二十來天的路,又是坐車又是乘船,下車只吃了一頓飯,還沒歇過來,就被賈璉拉著折騰了一下午,這一覺便從酉正睡到第二天清早卯正,直睡了六個時辰。 她夢中猶在船上搖晃,一睜眼,先盯著頭頂上的帳子看了一會兒,漸覺渾身酸疼,方記起她已經(jīng)到了揚州。 想起昨日的事,她往旁邊一看,床上只她一個人睡著,便向外叫人:“二爺呢?” 平兒昨夜睡在臨窗榻上守夜,早一個時辰前就醒了,此時忙過去服侍王熙鳳起床,低著頭說:“二爺半個時辰前就出去了,說得去林姑老爺那里上學(xué)……” 王熙鳳簡直坐都坐不住,把半個身子倚在平兒身上,看了一圈屋里,竟只有平兒一個,又問:“怎么不見樂兒?” 平兒身子一僵。 看這光景,王熙鳳還有什么不明白的? 她又氣又恨又急。氣的是樂兒眼皮子這樣淺,賈璉不過勾勾手,連個正經(jīng)名分都沒給她要來,她就上了套兒了。恨的是賈璉好色又不尊重她,沒問過她就摸了她的陪房丫頭在手。急的是出門在外,有事在身,不好和這兩個人算總賬,等有了機會才能發(fā)作,現(xiàn)下只能暫且忍耐住。 “你去!去告訴她,說她昨兒辛苦了,我賞她這兩日不用過來伺候!”王熙鳳氣紅了眼睛,狠狠咬牙,“好一個盡忠職守,知道為主子分憂的好丫頭!跟了我這些年,我什么時候虧待過她?她二爺是給了她什么好處,讓她連我都想不認了?” 見王熙鳳這樣,平兒一時不敢去,在旁想勸,被王熙鳳推開:“快去和她說呀!” 平兒只得匆匆去了回來——樂兒昨夜就悔起來了,不該背著王熙鳳私自行事,聽她傳了王熙鳳的話,有多少驚慌更兼竊喜,又如何求平兒幫著說些好話不必多說。 她路上讓婆子們慢些打水進來,準(zhǔn)備了多少勸解的話,回了臥房卻見王熙鳳已經(jīng)披了衣裳坐在妝臺前,手里正摩挲著兩根簪子,不禁大驚失色,忙沖過去把簪子搶到手里:“奶奶這是要做什么!” 王熙鳳先驚復(fù)笑,拍了拍平兒的手:“你以為我要做什么?是你二爺和那丫頭的錯兒,難道我還能為這個不活了?” 平兒松了一口氣,問:“那奶奶在想什么呢?” 王熙鳳道:“我想著昨兒才來,那么忙亂,虧你有心,還記得把這幾身衣裳找出來。不然今天現(xiàn)翻豈不誤了事。” 她喜好奢華,又年輕才成親,是當(dāng)家的奶奶,平日穿著便力求華麗鮮艷,才能顯出身份。如今她是來吊唁的,再穿大紅大綠便不合適。因出來得急,又來不及新做衣裳。幸好不論她穿不穿,為防著誰家有事,顏色素凈的衣裳每季都做幾身,今次便一齊都帶來了。 平兒笑道:“昨兒收拾東西,順手就拿出來了。” 王熙鳳穿了衣裳,又讓平兒挽了個家常發(fā)髻,比平日少戴些簪釵,梳妝完用了早飯沒半刻鐘,林黛玉便來了,她忙親迎出去。 姑嫂兩個見了面,王熙鳳先是一驚:好個靈秀姑娘,不枉她辛苦跑這一趟! 兩相見了禮,王熙鳳攜林黛玉榻上坐了,聽林黛玉問起一路平安,問候賈家眾人,她一面再次替賈家表達哀思,一面心內(nèi)又不住贊嘆林黛玉小小年紀(jì),竟有如此人品行事——竟比迎、探、惜三個春都要強。 寒暄已畢,兩人不免說些家常話。 王熙鳳已知林黛玉現(xiàn)今既要上學(xué),還要管著家事,便先提起賈家姊妹們每日如何上學(xué)念書,順著問起她來,說過一回,又笑道:“聽說姑媽在時,都是一位寧家姑母上下幫襯了不少。我出來之前,老太太千嚀萬囑咐,讓我定要好生謝一謝寧姑母,誰知你璉二哥不知怎么昏了頭,竟說了兩句不尊重的話。他這幾日悔得很,聽說寧姑母搬家了,又不敢冒昧打擾,昨兒特讓我一定要替他賠禮去。我有心立刻過去,又怕再說錯了話,更得罪了寧姑母。還請meimei教我,不知寧姑母有什么喜歡的,我好生備了禮再過去,或是還有什么我不該說的,我知道了,也好注意著些。” 說著,她起來一禮。 林黛玉一直安靜聽著,到此刻方動了,忙起身將王熙鳳攙起來。 兩人歸了坐,她卻并沒說任何寧安華的喜好和忌諱,只道:“二嫂子不必如此擔(dān)憂,大姑姑是最明辨是非的,為人又和氣,只要二嫂子是誠心過去,大姑姑不會為難二嫂子的。” 王熙鳳一聽,便知道在林黛玉心中,陪了她多年的寧家姑姑比從沒見過的外祖家親近多了。 若不是極尊重信任她寧家姑姑,林meimei必不會這么說。 她心里直叫苦。 二爺呀二爺,你怎么就這么不小心,把寧姑娘給得罪了呢? 林meimei雖小,心思細密敏感處卻比許多成人還厲害,王熙鳳不敢再試探,便提起接她回京的事,握了她的手嘆道:“老太太兒孫雖多,最疼的卻只有姑媽一個女兒,姑媽這一去,老太太傷心得幾日沒出屋子,又念著姑媽只留下了meimei一個,還沒親見一見。老太太想知道m(xù)eimei過得怎么樣,還想接meimei家去住兩年,才能安心,又怕下人們靠不住,所以才派了我來。” 就算在賈敏還未病重時,也不少和林黛玉提起賈家的事。林黛玉早知外祖母是最疼母親的,今聽王熙鳳提起,未免勾起傷心,終于忍不住落下淚來。 王熙鳳忙遞過去帕子:“是我的不是,不該啰啰嗦嗦說這些。” 林黛玉接了手帕擦淚,搖頭道:“外祖母疼我,勞動嫂子來瞧我,我孝敬外祖母、謝嫂子還來不及,嫂子哪兒有什么不是之處?是我自己傷心,不關(guān)嫂子的事。只是若隨嫂子去了,家里只剩下父親一個,無人陪伴照料,又叫我不忍心。” 王熙鳳嘆道:“meimei果然孝順。我無意隔開姑父與meimei的父女之情,可老太太上了年紀(jì),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只想見到外孫女安好,我若不帶了meimei回去,也不敢再見老太太了。” 她一面說,一面也落了兩滴淚,又握住林黛玉的手:“并不是說接了meimei過去,就不送meimei再回來了。不過是老太太疼惜meimei之心,想親眼見了meimei好才能安心。若住上一二年,meimei想家想姑父了,自然也沒有不許meimei回家的理。” 又道:“我知道m(xù)eimei舍不得姑父,也不為難meimei了。今日meimei來了,若家里沒事,只管在我這里舒散一日。別的事就讓你璉二哥先問姑父的意思,如何?” 林黛玉不好再推拒,只得應(yīng)下,在王熙鳳這里用過午飯,又歇了中覺方回。 林如海正等著女兒回來。 屏退眾人,把王熙鳳的話都一一和父親說了,林黛玉顰眉道:“外祖母是長輩,若定要我去,只怕爹爹也不好推拒。爹爹這里有小叔叔陪著,我也放心。我只怕我若真去了,會不會于姑姑有礙?姑姑這半年事事小心,若因我有損,我怎么對得起姑姑。” 林如海道:“咱們家離京已近十載,你外祖母想接了你去在情理之中,這倒不必過憂了。不過……” 林黛玉接口道:“不過還是先問了姑姑罷。等明日小姑姑放學(xué)回家,我……” 林如海道:“不必你去。若你終究要去京中,當(dāng)著他們,與你姑姑太近對你們都不好。” 他一嘆:“賈家不比咱們家人少清凈。他們大族人家,人事繁多,你去了縱有你外祖母疼愛,若得罪了一二小人,只怕也難以安生。可若你太過和軟,又免不了被欺到頭上。個中分寸,我不能盡數(shù)教給你,你要自己把握才好。” 林黛玉抿唇,把這話記在心里。 轉(zhuǎn)眼到了下午放學(xué)的時辰。 寧安碩收拾了東西,交給小廝們提著,先將寧安青送上回家的馬車,看寧安青乘的馬車行得遠了,方與賈璉往書房回去。 寧安青每日上學(xué)不拘一日半日,全看身子如何,至晚若無風(fēng)雨,是必要回家去的。他則只有每逢五、十日才可放假回家,平日散學(xué)了,夜間還要隨林如海讀書學(xué)習(xí)。 賈璉雖已捐了同知,將來又有爵位可襲,不必考科舉,林如海卻定要拘一拘他才罷。雖王熙鳳已來了,也不許他夜間出去住,也要跟著讀夜書。 賈璉憋了這些日子,昨日才得了趣兒,今日又不許他回去,他怎么愿意? 他欲要和林如海求情,又礙著寧安碩,拉不下面子。正踟躇間,看見寧安碩的小廝正遠遠地擠眉弄眼,忙笑道:“世叔快請,不必顧及我。” 寧安碩去了,他忙去找林如海,哪知林如海竟不在書房。 林如海正在東院東廂房里。 寧安華雖然搬走了,東院卻仍留著,給寧安青偶然回不去家時住。寧安碩的小廝正是得了林平的話,才請了寧安碩到這里來。 看林如海想和他說的話要避著賈璉,不知又要給jiejie找什么麻煩事,寧安碩不大高興:“表哥到底有什么要緊的話?” 林如海讓人都退出去,親自給寧安碩奉上一杯茶,才道:“請安碩替我給大meimei傳幾句話,就說:賈家欲接玉兒上京,不知是否有我沒思慮周到之處,還請大meimei多多賜教。” 第15章 忠心難得 雖已入了夏,因還不到最暑熱的時候,太陽將要落山時,天氣便已涼快下來了。 內(nèi)宅里沒有男子,寧安華只穿嫩黃薄綢抹胸,下面水綠春羅裙,連披帛都沒披一條,獨自在臥室里修煉了一個下午,從入定的狀態(tài)中脫離出來,才發(fā)覺皮膚上浸了絲絲的涼意。 她呼出一口氣,下床披上件薄褙子,開門笑問外頭守著的菊影:“青兒還沒回來?” 菊影忙從榻上跳下來,來至寧安華身邊上上下下打量了半日,見她沒有任何損傷,才說:“二姑娘應(yīng)該再有半盞茶就到家了。廚上方才來回,說姑娘要的兩樣菜都做好了,姑娘想吃飯了,立刻就能擺飯。菊露去等二姑娘了,檀衣jiejie在外頭摘花呢。” 寧安華笑道:“都出來好幾天了,我日日都沒事的,你們怎么還這么緊張?” 菊影小聲埋怨:“我們幾個都是rou體凡胎,不似姑娘得了奇緣,只能幫姑娘守個門防著別人知道,別的一點兒也幫不上忙。萬一姑娘出了什么差錯,叫我們可怎么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