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咸魚林夫人 第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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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如海道:“我這里正好有一位先生,是前科的進士,曾任大如州知府,如今你寧家兩位表叔表姑和你表妹都在跟他讀書。左右你無別事,從今日起,也每日過去上學罷!你此番讀書,以修身為要,我時時要問你,你可仔細!你姑母在天之靈,見了你勤學苦讀,一心上進,也能安慰些。” 賈璉目瞪口呆! 他也算從四五歲起寒窗十載過來的,可自打珠大哥病重沒了,他又娶親,已足有二三年沒翻過書了。看林姑父重視寧世叔的樣子,便知寧世叔于讀書一道當不遜色于珠大哥。若他真重新去上學,連小他十歲的寧世叔都不如,豈不是丟大了賈家的人? 況且這一上學,早起五更,三更方睡,天天被拘在這里,他、他本來還想趁這個機會游覽江南風光…… 但林如海搬出了還未安葬的賈敏,也由不得賈璉不答應。 林如海道:“等處置了這兩個,我就帶你去見先生。” 聽到這里,寧安華知道她該走了。 不然林如海當著她的面處置賈敏的陪房……怎么想都對她不太好。 但臨走之前,她笑問不情不愿答應了林如海的賈璉:“世侄是擔心侄媳婦到了不方便住下,是不是?” 賈璉先是一喜,難道事就這么成了? 但他不敢再小看這位寧家姑娘了,忙低頭恭敬道:“若蒙姑母不棄,能多留在這里幾日,或是能許拙荊借居寧家,小侄感恩不盡。” 寧安華先示意林如海不必生氣,對賈璉笑道:“我受表哥所托,協理表嫂的喪儀,已是多住了一個月,實在不能再留了,更不能替表哥做主招待侄媳婦。寧家才搬新居,諸事百廢待興,也不便留侄媳婦住下。” 看賈璉面色逐漸凝重,寧安華心中快意,只沒表現在臉上:“不過我倒有個主意。這里衙門后街有一處兩進的院子,主人要賣,價錢倒也公道。只是我家人口住不下,所以沒買。那處院子到這里極近極方便,世侄或買或賃,權且讓侄媳婦有個住處,等回家再賣了就是了。” 不論賈家想讓王熙鳳來做什么,她既不住在林家,又不住在寧家,有千般手段也叫她使不出來! 若林如海能再留賈璉在衙門里住下,把這兩口子分開—— 林如海當即道:“如此甚好。大meimei,煩你借我一個知事的人,我這就買下這處院子,給王氏暫住。”又對賈璉說:“你就住到我這里西廂房,東廂就是你寧家世叔,你們一處讀書上學也便宜。” 賈璉:“……侄兒遵命。” 寧安華心滿意足,指了二管家魏樹給林如海暫使一日,便躬身一禮,帶檀袖等人回房了。 書房內,林如海打發賈璉先去西廂房安置下來,他命大管家林平把那兩個婆子帶下去:“再把曹嶺家的一齊拿住,查實到底是誰的主意,立刻來報給我。若被我發現你有藏私容情之處……” 林平忙道:“老爺放心,小的知道輕重。只是曹嶺若不知情……” 林如海道:“先查清楚。” 林平不敢再說,慢慢退了出去。 而寧安華帶著好心情回到東院,在院門處見到一個意料之內的人。 她說的話也在寧安華猜測中。 江姨娘等了半日,見到寧安華,立刻上前,第一句話就是:“姑娘,不是我。” 寧安華聲音平靜:“不是你,你只是放縱了她們而已。” 第12章 自食其果 其實寧安華和寧安青險些被騙去主動見賈璉這件事,對寧安華來說,難的只是她身份尷尬,不好自己直接出手懲戒震懾這些人,單純推測出幕后之人到底是誰并不難。 只要看在這個府里,誰和“林如海未來續弦”有利益沖突就行了。 不知賈敏的親筆信到底起了什么作用,榮國府中賈母大約對她有一萬個不信任,不然也不會派賈璉和王熙鳳都過來。 但京中離揚州千里之遠,通信來往十分不便。賈璉快馬加鞭今日才到,連衣服都沒來得及換一身,若說是他提前和林府里的人勾結好弄出這事,實在不大可能。 排除賈璉一行,不希望她順利和林如海成婚的還有兩類人: 賈敏舊日的陪房,以及……林如海的姨娘們。 江姨娘只比賈敏小一歲,據寧安華所知,她并非自愿做林如海的妾室,也至少已有十年不和林如海親近了。 出手人不是她的原因寧安華也和檀衣分析過。 除她之外,賈敏在六七年前還給林如海納了兩房侍妾以備生育,一個姓李,一個姓馮,都是從外頭合過八字買來,身世清白,今年都不過二十出頭的年紀。 可她兩個被買進來不上一年,賈敏就有了身孕。賈敏生下林黛玉后,便不再強求林如海去姬妾們房中。算算年份,這兩個人至少空守了有五年了。 夕陽斜照,晃得寧安華瞇起了眼睛。 她抬起一只手,用袖子擋住余暉,看向江姨娘:“表嫂在世的時候,就命姨娘好生管教李姨娘和馮姨娘。姨娘果真也沒辜負表嫂,從來沒讓她兩位做出什么事來。如今姨娘掌著家事,頗有威權,怎么手段倒不如從前了?我竟不知道,賈家出身的娘子婆子們這么容易就能被人挑動?” 江姨娘忙道:“姑娘有所不知,財帛動人心……” 寧安華問:“她們能給多少銀子?陳知好家的是表嫂奶嬤嬤的女兒,她兩口子又管了這些年胭脂水粉頭油采買,能缺銀子?” 江姨娘湊近兩步,寧安華卻隨之退后了兩步,說:“我如今處境尷尬,實在不好再讓人誤會我是與姨娘密談了什么。” 江姨娘只得站在原地:“是馮姨娘。她給了陳知好家的五十兩銀子,讓陳知好家的自去找人,說事成之后再給五十兩。她平常就和陳知好家的有往來,只是一直沒做什么事。今日璉二爺到了,她……” 寧安華的重點卻不在馮姨娘是怎么和陳知好家的勾結上的:“馮姨娘才來了幾年,拿出一百兩銀子竟不算什么了。表嫂果然體恤憐下,沒虧待過她們。” 林家如今無爵,不用講究排場,生活不比賈家奢靡,給家里人發的月例銀子卻不差多少,甚至還有多的。老爺太太一月二十兩,少爺姑娘奶奶們成婚的一月八兩,未成婚的是一月六兩,姨娘們便與賈家一樣,是一月二兩銀子。 就算馮姨娘年年把月例銀子攢起來,六年也就一百四十四兩。她能拿出一百兩不傷筋動骨,可見從日常用度衣裳首飾里攢下不少。 水至清則無魚,就算是林家也默許管事們取利。但林家人口不多,采買脂粉頭油算肥差,一年至多也只能撈個幾十兩,再多就過分了,一百兩銀子對于陳知好兩口子來說,都足夠一年的進項了。再加上陳知好家的大約也不希望她能順順當當執掌林府,也難怪被說動。 寧安華又問:“所以馮姨娘是事發突然,你應對不及。那鄭嬤嬤又怎么說?” 她笑道:“曹嶺兩口子是這府上的二把手,鄭嬤嬤每日都要進來回事。姨娘和鄭嬤嬤又是從小到大的情分,同為表嫂的左右手,一起陪嫁到這里。鄭嬤嬤有了這個心,姨娘一點兒也不知道?” 江姨娘垂首道:“總是我才干不足,顧此失彼,疏忽了她們。姑娘疑心我,我無話可辯,任由姑娘責罰。” 寧安華笑道:“我看姨娘是真糊涂了。我只是親戚情分,借居在這里,雖管過幾日的事,不過依樣畫葫蘆,都尊著表嫂的舊例。如今姨娘才是管事的人,姨娘有錯,自然有表哥發落,我一個親戚家的未婚姑娘,拿什么責罰姨娘?說出去還叫人以為我寧家竟沒家教!” 你可別忘了在賈敏病床前你們主仆兩個答應過我什么! 江姨娘只得更低了頭:“我失言了。” 寧安華想知道的都已經知道了。多說無益,她淡淡說一句:“不早了,姨娘請回罷。”便沒再看江姨娘一眼,直接回了院子。 接下來就看林如海怎么辦了。 林如海也沒讓她失望。 當時已是入了夜,她才吃過晚飯,好容易逮住寧安碩回來,說選好了搬家的日子,便讓檀衣把這一日的事和他說了。 寧安碩知道是自己沒控制住情緒,露了破綻,才惹出今天這些事,正悶著不說話,生自己的氣。 寧安華并沒哄他說他已經做得很好了,只說:“吃一塹長一智,下次就知道先忍住了。再說了,少年人不沖動還叫少年人嗎?人人都要八風不動,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干脆都當老頭子算了。我在你這個歲數還因為娘不讓我出去騎馬鬧脾氣呢。快別氣了,自己氣壞了身子還要我cao心。” 寧安碩還是板著一張臉:“……哦。” 寧安華推了推他,正思考再給他找點什么事干,省得他總胡思亂想,白三家的秦嬤嬤面無表情地進來,見了寧安華轉為一臉喜氣:“姑娘,前頭有消息了!” 寧安華笑道:“看嬤嬤的樣子就知道是好消息。” 秦嬤嬤笑道:“舅爺命馮姨娘跟隨舅奶奶的靈柩同回蘇州,給舅奶奶盡哀守靈,又把曹嶺家的、陳知好家的、李瑞家的三個都打發去莊子上了,說永不許回來。曹嶺雖然無辜,也被擼了管事。舅爺又說,姨娘管家不合正禮,讓江姨娘立刻把對牌賬本都交給林姐兒,從明日起,都由林平家的協助姐兒理事。又讓江姨娘和李姨娘搬去西北角那所小院住,給舅奶奶守孝。舅爺雖沒明說,我看江姨娘和李姨娘是輕易出不了院門了。” 這下可好了,這樣就算舅爺身邊一個姨娘都沒有了。舅奶奶的陪房被打發了兩個,往后姑娘管起家來就更省事了。 寧安華拉秦嬤嬤坐:“我不該瞞著嬤嬤們。” 林家都有人猜到了,寧家這些嬤嬤管事們當然也心里有了數。他們不好問寧安華,這半個月卻沒少和檀衣打聽。檀衣問過寧安華,已把能說的都說了。 秦嬤嬤慈愛地撫著寧安華的手:“姑娘不告訴人是對的。風言風語害人,舅爺身居要職,外人又不知道是舅奶奶求了姑娘來的,難保以為是姑娘使了什么手段。姑娘搬出去,過一年清凈日子,明年舅爺光明正大過去下聘才是正禮呢。” 寧安華假做不好意思:“還早呢,嬤嬤說這些做什么。” 秦嬤嬤嘆道:“我本來覺得舅爺到底年紀大了些,又不是娶原配嫡妻,太委屈姑娘,舅奶奶也太難為人了。但現在看,舅爺知道護著姑娘,又明白事理,這就比別人強了。只是從這之后,姑娘和賈家有了大隔閡,只怕將來還會讓姑娘受氣。” 見寧安碩正豎著耳朵聽,屋里也都是信得過的人,寧安華笑道:“就算沒有這回事,我也不可能親近賈家,賈家也不會放心我。本來續弦要和原配娘家打交道,免不了要矮一頭,如今也都不用擔心了。以后和賈家怎么處,都是表哥自己的事,與我再沒干系。他們自作自受,卻是幫了我好幾個大忙。” 她還真應該感謝賈家的傲慢和姨娘們的蠢動。 夜深了,寧安華留寧安碩在東廂歇息,不讓他再跑一趟回前院。 前院書房的正房已經熄了燈,西廂房住著的賈璉卻還沒上床。他披著衣服滿地亂轉,還不敢發出聲音,生怕吵了正房的林如海。 等鳳丫頭來了,他該怎么說,才能顯得他確實已經盡力了,并不是他不中用? 時已亥正,早過了平日就寢的時辰,林黛玉卻仍未安歇。 她坐在臨窗榻上,手邊炕桌上磊著一摞賬本和對牌鑰匙等物,窗戶開著一條縫。 順著這條縫隙,有斷斷續續的哭聲隨著風從后院姨娘們那里傳進來。 王嬤嬤闔上窗子,把林黛玉抱下來:“姑娘,睡罷。” 林黛玉伏在王嬤嬤肩頭,小聲問:“嬤嬤,我明天是不是該去給姑姑道歉?” 王嬤嬤嘆道:“這不干姑娘的事,又不是姑娘讓他們做的。再說姑娘去了,不是讓璉二爺難堪嗎?姑娘快睡罷。” 林黛玉躺在枕上,攥住王嬤嬤的手指:“姑姑是在林家受的委屈。雖然不是我做的,我也該去賠禮。至于璉二哥……若他明事知禮,就不會怪我去見姑姑。” 王嬤嬤無奈:“姑娘想去就去罷。” * 五日后,寧安華搬出巡鹽御史府,搬進了已經掛起了“寧宅”牌匾的新房子里。 又過兩日,王熙鳳到了揚州。 賈璉終于有了借口請假出門,把王熙鳳接到了御史府后街的兩進小院。 王熙鳳下車,舉目一看,旁邊并不是巡鹽衙門,只是一處平常宅院,才皺眉要問,被賈璉趕三趕四請進院中:“鳳丫頭,你聽我慢慢兒和你說……” 王熙鳳本就趕路趕得難受,再被他一推一拽,頓覺頭暈眼花,扶著墻站了好半日才緩過來,啐他道:“我累了一路,還不快撿要緊的說!” 賈璉只得說結論:“我看咱們家壓不住寧姑娘。還是快些想個主意,怎么把林meimei接走罷。” 第13章 至親至疏夫妻 江南四月末已經頗為炎熱,今日天氣又極好,萬里無云,也無一絲微風,此時正午剛過,陽光直直射向地面,將王熙鳳扶著的水墨照壁曬得微微發燙。 因為在路上不敢放松,王熙鳳里外穿了三四層衣裳,站在大太陽下更熱得渾身冒汗。 但聽完賈璉的總結,她顧不上身上不舒服了,忙問:“這話怎么說?難道她有三個腦袋六只手?還是二爺才來了七八天,已經把人給得罪死了?” 這些日子賈璉被拘著上學念書念得頭都大了,別說體驗江南女子的柔美,每日連丫頭都見不著一個,在林姑父眼皮子底下,他也不敢拿小廝出火,好容易見著媳婦,還沒親熱親熱,就被堵了兩句,懷疑他辦壞了事,加上賈璉心中騰起一股委屈焦躁。 可這事說起來……他確實也有辦得不對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