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貍精沒有好下場 第73節
他擰眉捂住心口,臉色還是很平靜。 他被下了藥。 當初修為盡失被紅蓼撿到的時候,她可是再怎么心悅他都不曾給他下藥,謝沾衣好大的膽子,怕是計劃很久了。 他不久前才和紅蓼說過自己從不自負,此刻真是自食惡果。 該多聽她的話才對。 藥物導致靈力滯澀施展不出來,太一玄宗扇失去光芒回到神府之內,云步虛依然筆直地站著,甚至還能一寸不差地憑直覺躲開狐妖再次的靠近。 “死,或者用靈力指給我她的位置,二選一。” “你只有三息時間。” 不得不說,強還是他強。 他說話還是非常有條理,將自以為得手的狐妖壓制得游刃有余。 若不是一開始借了紅蓼的皮囊令他失察一瞬中了招,這會兒謝沾衣已經終止計劃逃之夭夭了。 紅蓼看著這一幕,心揪在一起,更用力去咬著謝沾衣。 謝沾衣感覺不到疼,他只是覺得手骨上很熱,還有濡濕,帶著女子唇舌特有的觸感。 他眉頭一皺,想要收回手,下個禁言術讓她閉嘴就是,她修為不如他,掙不脫他的禁言術。 可他視線一垂,隔著黑紗對上紅蓼恨意叢生的雙眼,那赤紅的狐貍眼底倒映著他不露真面目的樣子,眼尾小痣有著假冒者模仿不來的靈動,他神思錯漏一瞬,就忘了原本要做什么。 地面上的云步虛處境不比紅蓼好多少,他倒不擔心青丘有什么動作,只是這只狐妖選了“死”,不肯指給他位置,還變本加厲,幾次試圖冒犯于他。 云步虛生得如神似佛,神顏凜冽,拒人于千里之外,無人可以褻瀆。 可他現在看不見,聽不見,還中了毒,仿若九天密布的劫云露出了一絲縫隙,投射出一點點陽光來。 最開始狐妖還很絕望接到冥皇這樣的指派,現在卻是覺得哪怕之后隕落也值得了。 死前有這樣的盛宴,她不虧! 但她太理想化了。 即便沒了三感,云步虛還是云步虛,怎么可能被她得手?謝沾衣也太低估了他戰力和意志力。 因藥物而混亂虛弱的身體,澎湃叢生的欲。望他都可以很好地控制下來。 眼見計劃不順利,紅蓼滿眼都是對他的嘲諷,謝沾衣冷硬地陳述:“你很得意?沒什么可得意的,他這樣下去必死無疑。” 他在紅蓼的耳邊說話,冰冷的呼吸擦著她的耳廓過去,留下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意。 “他若想活著只能從了那只狐妖,就算沒她也會有別人,孤就在這里帶你看著,看他如何行事。” 紅蓼似乎麻木了,沒力氣掙脫他。 她盯著地面上的云步虛,注視著他一次次躲開狐妖的法術,總能在最關鍵的時刻守住自身。 她不合時宜的想到原身和沐雪沉,他們當時可不就是這樣的局面? 沐雪沉忍耐了半個時辰,云步虛可以忍耐多久? 他真的會就范嗎? 如果他真的什么都做了,她又該怎么辦? 就這么眼睜睜看著嗎? 紅蓼活動了一下筋骨,身子慢慢朝后退,與本來還和她間隔了一段距離的謝沾衣挨到了一起。 謝沾衣腰腹隔著衣料碰到了紅蓼被反剪的雙手,他一頓,往后挪了一些,紅蓼卻一步步跟上。 那可剛好是丹田的位置。 他靜靜望向她,她還是看著地面上的,好像并未意識到其他。 她眼圈通紅,淚水連連,眼底盡是受傷和可憐。 ……還有種懵懂的天真,清澈的愚蠢。 總之就是看不出任何心機和故意。 察覺到他的注視,紅蓼緩緩回頭,眼神交匯的剎那,謝沾衣捂著她唇的力道又是一重。 她好像有些窒息,眼睫顫抖,身子也在他懷里戰栗著,似乎快要暈過去了。 謝沾衣倏地松手,順勢扔了個禁言術給她。 紅蓼還是說不出了話,但至少能自由呼吸了。 她逐漸睜開眼睛,似是恍惚地看著他。 氣氛有些微妙。 不知為何突然就變成了這樣,謝沾衣面遮黑紗,什么表情都看不到,但紅蓼也不想看見。 她滿腦子都是云步虛中毒的樣子,地面上傳來狐妖的慘叫,她不用看都知道,定是他下了殺手。 殺了狐妖就不會再有人試圖對他做什么,影響他的判斷。 但同樣的,他也沒辦法再拿到對方的口供。 更需要再去尋其他人解毒。 冥皇的藥肯定比原身的更厲害,搞不好還是專門針對他設計的,就是要他要么墮落,要么死。 他會選擇什么? 紅蓼不確定。 她只是回憶起當初他的處境。 那時中毒的人不是他,是她,但他還是妥協了,為她解了毒。 那現在呢?他會去找別人嗎? 不可能。 紅蓼努力將視線投向地面,隨著時間推移,云步虛的神色終于有了異樣。 他應該很難受,克制得青筋凸起,雙目赤紅,幾乎滴下血來。 但他哪兒都沒去,甚至也沒打坐調息,只是呼吸沉重地跨過狐妖的尸體,四處尋找紅蓼的痕跡。 謝沾衣安排了這樣一場大戲,肯定有他的目的,粗略想想,或許是想借此事擊潰他的道心。 那是殺死他的第一步,也是最難的一步。 他肯定舍不得離開,一定還和紅蓼留在附近。 她說不定正在看著這些。 她是安全的。 她還安全就好。 云步虛仔細回憶了一下自己的表現,應該還不算失態。 只是那狐妖碰到了他的衣袖,也不知道她會不會介意。 在這一瞬間,他腦中的想法和紅蓼重合了。 他們曾經遇到過類似的情形,結果是什么彼此都很清楚。 為何那時可以,是他或者她就行,換了別人就不行,連碰一下衣袖都難以接受? 因為早在他被她救起時,睜開眼看到她的那一瞬間,就已經有了最大的不同。 小狐貍專注地凝視他,眼底有澄澈的驚艷和渴望,像星河淌過的夜空,熠熠生輝。 他與她,是一見傾心。 第五十六章 不能這樣下去。 紅蓼掙了掙謝沾衣的手, 意料之中地沒有掙開。 謝沾衣騰出一只手好像在傳達什么指令,紅蓼生怕他是覺得那只狐妖死了,看不到好戲了, 打算再尋一只過來。 不能讓他把指令發出去,紅蓼手被控制著, 就只能用身體去阻擋他。 她傾身過去,再次咬住了他的手,謝沾衣頓了一下, 視線隔著黑紗投射在她臉上, 她眼眸半闔,呼吸凌亂地咬著他的手指,其中力道可以忽略不計,比起咬著, 更像含著。 氣氛越來越詭異了,謝沾衣目不轉睛地盯著她,他生來面目殘缺,從不以真容示人,成了冥皇之后更是連自己都許久沒照過鏡子,一時甚至想不起自己長什么樣子了。 對丑陋深有體會的人,總是會對美麗更為敏銳。 要他說,這青丘之中臣服于冥界的狐妖里, 一個都沒紅蓼漂亮。 就連旁人眼中艷壓六界的青丘大長老也沒有這樣的韻味。 云步虛這個人事事都要爭個第一, “他的女人”本身就是一種濾鏡, 將紅蓼照耀得越發璀璨動人。 美麗的東西會讓他非常具有摧毀欲。 本來只是抓來拿捏云步虛, 博取更多利益, 并無太多想法。 可是現在—— 謝沾衣粗魯地捏住紅蓼的下巴, 她被迫張開嘴, 溫熱的潮濕離開他冰冷而無生命感的手,竟讓他有些不習慣。 被她咬著和靠近的時候,他有短暫的瞬息回憶起了還作為人活著的時候。 無盡的死亡氣息淹沒了紅蓼,謝沾衣的黑色越靠越近,他的面紗擦著她的鼻尖唇瓣過去,紅蓼汗毛都豎了起來。 “你是他的女人。”他突然玩味地說,“若是又做了我的女人,豈不比折辱他本人更讓他難堪。” “云步虛那樣自負的人,一定接受不了這種事。” 謝沾衣似乎給自己的想法找到了充足的理由。他松開紅蓼被反剪的雙手,她心里一松,面上什么都沒表現出來,整個身子好像還在因為害怕而瑟瑟發抖。 “他三感被封,還中了孤精心準備的藥物,現在自顧不暇。這里又距道圣宮千里之外,沒有其他危險,倒是不必急著離開。”他的手來到紅蓼的衣帶旁邊,“就在這里好了。” 紅蓼瞪大眼睛難以置信地望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