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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生狂徒 第63節

    什么意思?這個時候調情?

    虞度秋吃力地伸長脖子,輕輕咬了下他不安分的手指。

    “…………………………”

    柏朝倏地收回了指頭,但很快又伸出來,這回觸碰到了身后人的臉,并順著臉頰摸到了下巴,再往下就摸不著了。

    他的指腹很燙,或許是剛才緊握著耳機的緣故,也可能是廳內空調剛開,空氣依舊帶著夏夜高溫,總之,微微出了層薄汗。

    撫摸肌膚的觸感,有些滑膩。

    很像那個炙熱的六月末。

    他們多次接吻的那天,也是真相敗露、走向決裂的那天。

    [你敢說,你一秒也沒心動過嗎?]

    從未心動過,誰知道怎樣才算心動的感覺。虞度秋自嘲地想,如果指的是心跳加速、口干舌燥、目光離不開這人的感覺……那又何止是一秒呢。

    作者有話說:

    少爺:這時候還跟我調情,真是受不了,就這么愛我嗎,哎,勉為其難地配合你一下吧。( ??? .? ??? )?

    小柏:……給我項鏈割繩子啊!╰_╯╬

    第58章

    柏朝見他遲遲不回應,似乎有些著急,手指竭力往下夠,像是想要觸碰他的鎖骨。

    虞度秋不理解他這時候起什么色心,臉上又疼得厲害,正當疑惑之際,余光中忽然閃過一抹銀光。

    ……啊,原來是這個意思。

    “虞少爺這么嬌弱啊?一拳就爬不起來了?”姜勝看他扭動著身體,就是起不來,剛想拽他,一旁沉默的柏朝冷不防地開口:“他的意思是,雖然他身家百億,但資金大多用來投資生意了,身邊沒有那么多現金。而且上億的的轉賬,都要提前去銀行預約,經過批準后才能轉,今晚你不可能拿到。”

    姜勝的注意力被他吸引了過去,似笑非笑地盯著他:“這些我知道,閉嘴,我跟虞少爺說話,輪得到你插嘴?看你不爽很久了。”

    柏朝皺起眉,露出一絲困惑。盯著他胳膊上的紋身,若有所思。

    虞度秋費了好半天功夫,嘴唇差點被割破,終于完成任務,猛地往后一仰脖子,聽見了一聲細微的鏈條斷裂聲后,鉚足了腰上的勁兒,一下從地上彈起。做完這幾個形似掙扎的動作,他仿佛耗盡了體力,疲憊地側身趴到柏朝肩上,掩住了空蕩蕩的領口,也擋住了柏朝的背后動作,嘶嘶抽了會兒涼氣,待疼痛稍稍緩解了,問姜勝:“你跟他今天第一次見面,看他不爽什么?難道是為我爭風吃醋了?”

    姜勝眼角青筋一跳:“虞少爺,你以為我跟你鬧著玩兒的是吧?信不信我先殺一個人給你看看?”

    虞度秋忍著臉上疼痛,扯嘴微笑:“你們可不就是鬧著玩兒嗎,綁架連連面罩都不戴,也不遮住我的眼睛,就算你們成功拿到錢并且殺了我們所有人,這壹號宮內無數攝像頭也已經記錄下了你們的臉,實時監控我的警方很快就會得到消息——”

    “他們得不到消息的,警察都是群廢物,從來不在需要的時候出現。”姜勝陰惻惻道,眼中盡是深入骨髓的恨意,“你家的攝像頭已經被我替換成平時晚間的畫面了,此刻他們只會看到一片平靜,所有人都回房安睡了。沒有人會察覺異樣,至于拿到錢之后我們怎么離開,就不便告訴你了。”

    八成有人接應。

    柏朝聽了這番話,臉色微變。

    虞度秋頭靠著他的肩,沒看見他表情,打量著姜勝的臉,突然沒頭沒尾地來了句:“你今年真的22歲?”

    姜勝沒想到這個節骨眼兒上,被挾持的人質還有心情問這種雞零狗碎的問題,吃不準虞度秋是為了拖延時間還是什么意圖,不敢輕易回答:“關你什么事?”

    虞度秋:“如果你的履歷屬實,那你今年剛畢業,讀的還是美國排名不錯的大學。聽你說話也不帶臟字,素質挺高,怎么會來搶劫?”

    姜勝被他問得一愣一愣。

    虞度秋確實是為了拖延時間,但也確實心存疑惑。

    惡貫滿盈的人,往往相由心生,比方說他第一次看見柏志明照片的時候,就推斷這人絕非善茬,方臉大耳,眉骨與小眼之間一馬平川,鼻梁扁塌,下巴凸出,從側面看,整張臉是一個如蛇頭般傾斜的弧度,仿佛一張嘴就能吐出信子來。

    而同樣是看似面目兇煞的周毅,若是擋住他臉上駭人的傷疤,認真對上幾秒視線,便會發現他另外半張臉其實長得十分正氣凜然,毫無歹毒之色。

    當然,最高明的罪犯最會掩飾,從外表完全看不出異樣。可就姜勝這位初出茅廬的大學生而言,虞度秋不認為他屬于“高明”的那一類。

    竟然會把逃生的希望寄托在其他同伙身上,幼稚又愚蠢。

    都已經是漠視法律道德的罪犯了,如何保證他們信守承諾?一旦出現意外,跑得最快的大概就是那些同伙。

    姜勝應當接受過專門的訓練,但實戰經驗很少,平時只做些接應和支援之類的幕后工作,比如接收毒|品郵包,比如往他槍里放追蹤器,否則不太可能安安穩穩地讀完大學、完全不被警方察覺。像今天這樣走到臺前來直面受害人的情況,或許是第一次。

    太奇怪了,深入重重防護的壹號宮、綁架保鏢環繞的大富豪,這種困難又重要的任務,對面為什么會交給一個新手來做?這不是讓他來送死嗎?

    ……等等。

    虞度秋突然冒出一個瘆人的猜測。

    姜勝恐怕就是來送死的。

    音樂廳內一時陷入沉寂,姜勝聽了他的問題后,呆愣了幾秒,眼中劃過一抹深切的憤恨:“你管那么多干什么?拖延時間是吧?我才不上當!你們兩個,看好他們!我去去就回!真倒霉,好不容易布置好了臥室,居然跑到這兒來,害我白費功夫……”

    姜勝罵罵咧咧地推門而出,黃毛和方臉立刻一左一右地站好,貌似兇神惡煞,可從他們視姜勝這個毛頭小子為老大這點來推斷,警覺性和經驗值估計還不如姜勝。

    趁著姜勝離開的短暫空檔,虞度秋假裝臉疼,蹭了蹭柏朝的肩,低聲耳語:“他是顆棄子。”

    搶劫五十億,這是一場幾乎不可能完成的犯罪,一不小心,不僅會顆粒無收,還會損失己方人員,他不相信對面會這么魯莽。好不容易安排一顆棋子潛入敵營,為何如此輕易就暴露?

    唯有一種可能,對面知道他們在調查姜勝了,于是棄車保帥,在弄死他之前,最后利用他一次。無論成功與否,姜勝或許都難逃一死。

    然而這樣一來,一個不敢細想的問題就出現了——

    玫瑰之下,究竟是誰xiele密?

    虞度秋的疑心已經不受控地擴散出去,即將把紀凜和徐升踢出白名單之際,忽聽耳邊傳來一聲低語:“不是警察。”

    虞度秋一怔,匪夷所思地看向身邊的男人。

    他的思緒千轉百回,這家伙居然能無縫銜接。

    是住在他腦子里嗎?

    “你怎么知道?”虞度秋低聲問。

    怎么知道姜勝的真實身份?怎么知道他在思考警察泄密的可能?又怎么知道敵人沒有與警察勾結?

    前兩個問題他還能自問自答,畢竟柏朝知道在美國時,往他槍里放追蹤器的人有火焰紋身,如今姜勝的紋身赫然在目,稍加聯想便知姜勝是國王的棋子之一。至于泄密,那天柏朝雖不在密室內,可這幾天常伴他左右,或多或少能察覺出他和警察正在追查某個人。

    只剩下最后一個問題等待解答。

    柏朝背后動作不停,刀片項鏈持續割著粗繩,抿了抿嘴唇,像是起跑前作出的準備姿勢,緊接著語速飛快地說:“如果國王與警方勾結,姜勝不可能加入他們。”

    盡管他說得又快又輕,這句長句還是引起了黃毛和方臉的注意。虞度秋尚未琢磨出他這個結論由何而來,黃毛就上前一步沖他們叫囂:“閉嘴!老實點!”

    恰好這時,姜勝也取完東西回來了,竟是一臺筆記本電腦。

    虞度秋一眼便認出了,這是自己放在書房的那臺。

    姜勝在他們倆面前盤腿坐下,打開筆記本,問:“不跟你廢話,鎖屏密碼是多少?不說我就——”

    “1027muhao。”虞度秋十分爽快地回答,“請便。”

    他電腦里所有重要的文件和程序都單獨加密隱藏了,就算破解了鎖屏密碼,姜勝也拿不到錢。

    虞度秋頗為得意地看了眼柏朝,想用眼神告訴他別擔心,卻見柏朝臉色極為復雜地看著他。

    仿佛在說:你果然暗戀穆浩。

    “……”虞度秋瞪回去:你是泡在醋缸里長大的吧?

    沒等他們眉來眼去第二回 合,姜勝已經進入了電腦桌面,接著問:“你虛擬幣的私鑰是多少?”

    虞度秋猛地回頭:“你怎么知道我買過?”

    這是他今晚第一次真情實感的震驚,并意識到自己或許再次低估了對手的能耐。

    他買虛擬幣是十多年前的事了,從未在公開的社交平臺談論過,唯有一些雜志報道中偶爾會提及他這段年少時的成功投資,連他自己都未必找得到。

    如若不是機緣巧合偶然得知,那對方前期的調查工作做得也太細致了,幾乎將他查了個底朝天。可他參與查案不過兩個月,對方如何做到在這么短時間內,查得如此詳盡?簡直比他雇的專業背調人士還要效率高。

    “你管我怎么知道的,快說!”姜勝一個字也不愿意多透露。

    虞度秋在心中迅速權衡了半秒。

    這筆錢他的確有,可姜勝一旦得手,或許整間音樂廳里的人都在劫難逃。

    “你們晚了一步。”他惋惜地搖頭,“聽過伯納德·巴魯克的一句話嗎?‘我能躲過災難,是因為我每次都賣得早。’我已經賺夠了,回國前就拋光了。”

    “得了吧,當我三歲小孩?”姜勝半個字也不信,舉槍對著柏朝的右臂,“快說,否則我先廢他一條胳膊。”

    虞度秋忙道:“誒,有話好說。不就是私鑰嗎,反正是空錢包,給你們也無所謂。”

    他飛快地報了一串數字。

    “……”姜勝很不想承認自己沒聽清,但他確實半個字也沒記住,黃毛和方臉更不用說,見鬼似地睜大眼瞪著這個不說人話的人質:“這么長的數字誰他媽記得住啊?”

    “只是一串256比特的隨機數字而已。”虞度秋無辜地眨了眨眼,不解道,“我圓周率能背到三千多位呢,這有什么難的?”

    “………………”

    “背那么多有什么用!考試只考到3.14!”黃毛怒吼。

    方臉崇拜地看他:“你還知道3.14?”

    黃毛得意道:“那當然,我可是上過高中的,我還知道奇變偶不變,符號看象限……”

    “……給我閉嘴!我海歸我都沒說話!”姜勝忍無可忍地吼,接著一捋熱得出汗的頭發,深呼吸,平心靜氣,對虞度秋聳了聳肩,“他們是我臨時找的搭檔,最近新金區的警察像不睡覺一樣,到處查崗,謹慎的都躲起來了,只能找到這樣……你懂的。”

    虞度秋點頭,表示非常理解:“你一個人作案的時候一定更瀟灑利落。”

    姜勝似乎被這句話取悅了,露出一個有些孩子氣的笑容,梨渦若隱若現:“你這樣就不討人厭了,來,把剛才那串數字慢慢重復一遍,我完成任務了就不為難你。”

    任務。

    那背后必然有個分配任務的人。

    不知道是國王、王后、還是戰車呢?若是國王或戰車,或許和之前一樣,不敢輕易殺了他,但目前看來,入室綁架這種冒險暴力的舉動,王后的概率最大。

    也不錯,一樣要抓,他希望先解決最棘手的那位,之后再擒王將殺就容易多了。

    身旁的男人仿佛感受到了他激進的心思,輕輕動了動肩膀:別輕舉妄動。

    虞度秋心下了然,不顧臉上抽疼,對姜勝莞爾一笑:“行,我慢、慢、說。”

    作者有話說:

    少爺:我這個密碼只是為了提醒自己給穆浩報仇……

    小柏:我不聽我不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