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生狂徒 第4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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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輩子不知道,這輩子倒是造了不少,人畜公憤也是理所應當。” 柏朝喉結微動,垂下眼睫,挑得更認真:“你能造什么孽,頂多道德敗壞不近人情獨斷專行而已。” “……謝謝夸獎?” “不客氣。”柏朝挑干凈了刺,將雪白的魚rou蘸滿醬汁,夾起來,“嘗嘗。” 虞度秋古怪地看他:“喂我干嘛,我不是小孩兒。” 柏朝:“吃魚還要人挑刺,不是小孩兒是什么?” 虞度秋撐著臉,朝他狡獪一笑:“那你把這些魚刺都吃下去,我就讓你喂。” 柏朝二話不說就去夾骨盤里挑出的細小魚刺。 吞一兩根不要緊,全部吞下去,恐怕喉嚨會被扎得漏風。 虞度秋在他送進嘴里之前出了聲:“小柏眼狼,你有受虐傾向吧?” 柏朝不置可否,再度夾起魚rou,酷酷地揚眉。 這會兒又有點施虐傾向了。 “算了,今天已經讓你受過傷了,不折騰你。”虞度秋一副被伺候的大爺形象,張嘴吃了,敷衍地嚼了嚼。去了刺的魚rou細膩嫩滑,包裹的醬汁提升了鮮味。 “比我預想中好吃點兒。” 柏朝又夾了一筷子魚rou和米飯:“商區租金貴,能在這兒開下去的小店,味道不會差。” 夜色漸深,過了飯點的小店內客人逐漸稀少……也有人看不慣倆男人卿卿我我地喂飯,為保全雙眼,趕緊結賬走人。 吃到一半,紀凜來了個電話,虞度秋接完,邊張嘴邊說:“他們沒有查到黃漢翔主動吸|毒的證據。” 柏朝邊喂邊問:“他會被無罪釋放?” “嗯,意料之中。僅憑監控不能判斷是有人給他下藥,還是他自己吸|毒。紀凜派人查了他住的出租屋和通訊記錄,都沒問題,倒是搜出幾萬塊現金,他說是自己的存款,警方無法判斷是不是違法所得。他也沒在我這兒竊取到任何商業機密,等到24小時后,只能放了他。不過怎么會連他聯系裴鳴的證據都沒找到?有夠離譜,難不成他是靠腦電波告知裴鳴我來公司的?還是說……通風報信者另有其人?你覺得會是誰?” 柏朝想了想:“嫌疑人太多了,科技園內任何看見你進公司的人,都可以是裴鳴的眼線,總不可能全查一遍。你更應該思考的是,誰透露了你要去公司的消息、讓黃漢翔有機會提前服|毒?” “不用思考,我已經把今天家里值班的、知道消息的員工統統開除了。” “全部嗎?包括婁保國他們?” 虞度秋沉默了會兒,說:“我給他們開的年薪很高,他們也跟我許多年了,應該沒人能收買得了他們。況且若是我開除他們,處境恐怕會更危險,重新招貼身保鏢也很麻煩……” “明白了,舍不得。”柏朝在他開口反駁之前,接著說了下去,“事成之后,對方總要聯系黃漢翔的,否則他怎么拿到剩下的好處?那幾萬塊應該只是定金,繼續監控他吧。” “……紀凜已經安排好,不過我覺得這事可能會陷入僵局,就像我二叔的案子,還有往槍里藏追蹤器的事一樣,對方行動之前早已找好了退路,一得手就銷聲匿跡。”虞度秋吃完了最后一口魚rou,滿足地舔了舔唇邊的醬汁,“真像吃掉敵人后功成身退的棋子,哎,國王看似近在眼前,我們卻沒辦法將他的軍。實在不行,我只能試試花點錢讓黃漢翔倒戈了,在金錢的較量上我總不至于輸吧。” 柏朝擱好筷子,抽了張紙巾,輕按他唇角:“其實我覺得,裴鳴不一定是國王,而且他今天最后跟你說的話,也有些道理。” “你想說紀凜可能有問題?” “嗯。” “我沒有證據證明紀凜毫無問題,以后也不會出問題,但起碼在穆浩的案子上,他絕對與我同仇敵愾。” “為什么這么篤定?” “當然是因為我有他的把柄咯。”虞度秋享受著貼心服務,“紀凜不可能害穆浩,他對穆浩的心思傻子都看得出來——可以了,你擦得太久了。” 柔軟的紙巾剛離開嘴唇,下頜卻猛地一疼。 虞度秋詫異抬眼,正對上一雙灼灼眼眸。 “所以死的不是穆浩,是吳敏,不是嗎?”柏朝手勁很大,令他無法動彈,“暗戀一個人多年,那人卻跟別人好上了,這還不夠犯罪動機嗎?穆浩至今下落不明,或許是因為,被占有欲過強的某人囚禁在了某個地方。” 虞度秋反扣住他的手腕:“犯罪動機?正常人可不會因為被橫刀奪愛而橫刀殺人,你好像深有體會?” 小店燈光不敞亮,柏朝的眼神似乎晃了晃,松手道:“不過是猜測罷了,我也覺得紀凜殺人的概率很低。” 虞度秋不依不饒地追問:“如果我找別人,你會嫉妒到殺了他嗎?” 柏朝搖頭:“嫉妒有什么用,以你換情人的速度,如果我見一個殺一個,我早就成重大通緝犯了。” 虞度秋笑道:“怎么說得好像見過我很多情人似的,回國后這段時間,除了你,我也就勾搭了一個方小莫,還被你攪黃了,你……” 說到一半,兩人不約而同地沉寂下來。 柏朝反應很快,迅速抿住了唇。 可惜為時已晚。 店內空調呼呼地吹出冷風,所剩無幾的客人散發的體溫熱度有限,這風便顯得用力過猛了,吹得人后脖子發涼。 虞度秋的臉色在沉默中愈來愈冷,連一貫偽善的笑容都褪去,無聲而陰沉地凝視著對面的男人。 “……柏朝。” 今晚的一切平和溫馨在不經意的泄密中化為烏有,令人不寒而栗的事實鋪陳于面前,即便是虞度秋,也深深倒吸了一口涼氣,消化許久,才組織好語言,緩緩問出已然心知肚明的問題: “君悅那晚,不是你第二次見我,是嗎?” “你監視我……多久了?” 作者有話說: 小柏第一層馬甲掉落!看到大家前兩章猜雪茄,不是《絕命毒師》啦哈哈,后面會揭曉的。 第42章 七日后。 “啪!” 厚達四十多頁的資料摔在鐵藝小桌上,桌子沒動,趴在桌下休憩的兩條杜賓卻被嚇得瞬間彈起,朝驚擾它們午覺的混蛋齜起尖銳的牙—— 虞度秋揚眉回瞪。 “……”兩條狗嗚嗚兩聲,委委屈屈地重新趴下了。 “怎么了?”洪良章佝僂著背,撫摸兩條狗油光水滑的皮毛,看了眼資料封面上的姓名,問,“小柏的背調結果有問題?” 虞度秋躺到泳池邊的竹椅上,巨大的遮陽傘將他整個人籠罩在陰影下,看不出臉上的陰晴。 “不能說有問題,應該說有病。”虞度秋曲起手指,用力摁眉心,“我惹上麻煩了,洪伯,比苓雅更大的麻煩。” 洪良章哄睡了兩條狗,道:“再麻煩能有我那不成器的孫子麻煩?我聽說他在美國被調職的緣由了,少爺,你用不著瞞著我,我的老臉早被他丟凈了。幸虧這次沒釀成大禍,要是害得你有去無回,我怎么跟老爺交代。” 虞度秋笑笑:“您不提這事我都忘了,不說就是怕您勞心費神,遠航他不是故意害我,我不怪他。說真的,我寧可他來當我的保鏢,也不想要家里這位了。” 洪良章詫然:“這么棘手?”他瞄向桌上的資料夾,欲言又止。 “拿去看吧。”虞度秋大方地遞過去,“別被嚇著。” 洪良章接了,掏出隨身眼鏡盒,戴上老花眼鏡,逐字逐句地閱讀資料,起初幾頁是基本信息:“看著沒什么問題啊……小柏八歲被棄養,父母不詳,然后進了兒童福利院,接著被柏志明收養,正常接受義務教育,高中畢業后開始給裴家當押運保鏢……哎,小柏還真是命運多舛。” 洪良章繼續往后翻,這頁是學業表現,不愧是查了整整七天的資料,連柏朝高一上學期期中考試成績這種細枝末節的信息都一清二楚,從數字等第和教師評語來看,不說數一數二,也算是品學兼優。然而洪良章看到末尾幾行字后,眉心的皺紋一下深了:“在學校經常被欺凌?怎么會呢,小柏這長相,成績又好,應該很受歡迎啊。” “說是身上常年有傷,不知道是同學還是柏志明打的,哪邊都不奇怪。麻繩專挑細處斷,厄運專找苦命人。他這出身,注定是要吃點苦的。”虞度秋敲了敲資料本,“這些不是重點,再往后看。” 洪良章依言翻頁,后邊是護照的復印件以及整理出來行程信息,他前前后后翻了幾遍,沒察覺不對勁:“喲,小柏去過的地方不少啊,尤其是美國,幾乎每個月都去,不過裴家本來就和美國珠寶商來往密切,也不稀奇。” 虞度秋冷颼颼道:“你不覺得這些行程的目的地很眼熟么?” 洪良章面露困惑,翻到第一張行程單,從頭再看。 表情從若有所思逐漸變為難以置信。 “這些……好像都是你去過的地方?” 虞度秋搖頭:“不光如此,他去的時間,和我的行程完全吻合。” 洪良章直瞪瞪地盯著資料,終于后知后覺地反應過來了:“這……他……” “從他成年工作到現在,整整九年。”即便幾天前已經親自確認了這件事,此刻說出來,虞度秋仍覺荒謬,“我被一個人跟蹤監視了九年,居然一點兒沒察覺。” 黑暗中的窺視最令人恐懼的一刻,是被窺視者察覺的那一刻。 泳池里,周毅正陪女兒練兩百米自由泳,婁保國一個加速沖到邊上,猛地一頭扎進泳池,掀起的巨浪將瘦小的周楊果直接沖到了岸邊。 周毅破口大罵:“搗什么亂!小果明年中考體測要考游泳的!你一邊兒涼快去!” 洪良章被這聲罵喚回了神,往泳池里飛快掃了眼,沒見著資料上的人:“小柏呢?跟他核實過嗎?未必是我們猜測的這樣。” “他自己說漏嘴的,后來也沒瞞著,全告訴我了。”虞度秋只覺頭疼,那晚似乎被店里的空調吹得著涼了,此刻在大太陽下曬著也覺得冷。 “君悅那晚,不是他第一次混進人群接近我,他也記不清是第多少次了,本以為這次也不會被發現,沒想到我因為柏志明的事和二叔的意外注意到了他,他看我對他感興趣,同時也覺得我處境危險,就干脆以為父報仇的理由留在我身邊,希望能保護我——這是他給我的解釋,我不知真假。” 這事已經足夠毛骨悚然,更離譜的是,說完這番話的男人還敢問:“你會趕我走嗎?” 虞度秋聞言,從漫長的怔忡中回神,終于意識到自己生平頭一回當了螳螂,被一只自己視作玩物的黃雀窺伺了整整九年。 難怪如此了解他,難怪如此合心意,難怪說這份感情絕無僅有,難怪說習慣了總是遠遠看著他。 偏執倒也罷了,可這虛飾的熱情戀慕,去偽存真后,還剩幾分衷心?或許從一開始,就只有病態的垂涎。 更勿論,從頭至尾的隱瞞欺騙。 這條瘋狗,不僅想吃掉他,還想掌控他的一切,危險系數是史無前例的級別,一旦他放下戒心、防守松懈,結果可想而知。 最心有余悸的是,這條瘋狗差一點就成功了。 低垂的眼睫在臉上投下一圈陰翳,虞度秋壓抑住心中潛滋暗長的戾氣,深吸一口氣后抬眼,用當時所能表現出的最佳風度回復了他:“不會趕你走,答應你的事我會做到,但你越過我的底線了,等案子塵埃落定了……你再滾。” 平日孤傲不訓的男人突然變了副模樣,安靜片刻后,低眉順眼地“嗯”了聲,拿起自己的筷子,繼續吃那半盤涼透了的蓋飯。 結賬時,虞度秋先站起來,卻被攔住了。 “我來。”柏朝擅自付了錢,一共也就四十多塊,還大言不慚地說,“我請你出來約會,應該是我買單。” 虞度秋不加掩飾地露出嘲諷:“以后請人約會別這么寒酸。” “存了點私心,想讓你更了解我。”柏朝很自然地伸手牽他,像來時那樣,“弄巧成拙了,抱歉,下次……還有下次嗎?” 虞度秋的手往高定西裝的褲袋里一插,轉身推門,走出了這處與他格格不入的市井之地,沒有回答這個顯而易見的問題。 “如果是真的……需要報警嗎?”洪良章也是頭一回遇上這種事,拿不定主意。虞度秋花名在外,圖財圖色的絕不在少數,但每年花幾百萬雇的安保人員不是吃空餉的,從來沒讓誰得逞過,如今竟然有人能數度潛入且全身而退,這也就意味著,如果柏朝真想做點什么,早已成功無數次了。 虞度秋也明白這個道理,手疲憊地一揮:“先放一放吧,現在他不是最要緊的。往好處想,起碼證明他確實沒害我的心思,而且身手不錯,眼下我正缺人,他能派上點用處,等事情都解決了再處理他。不過……我有一點不明白。” 洪良章打起十二萬分精神,細心聆聽:“哪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