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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年代之千里嫁夫[穿書] 第3節

    說來,田家在朝陽村里算怪異的。

    田紅星讀過書,雖然只讀了小學,但是在他那個年代的農村,絕對算高學歷,再加上當了幾年兵,這才能在退伍后,托到關系,進了公安局。

    許是見識過外面的世界,知道讀書的好,他雖重男輕女,卻也不反對女娃讀書。

    唯一不同的是,兒子就是打斷腿,也要念完高中,閨女就無所謂了,成績不好,或者自己不想念的,他也不勉強。

    三妹來娣身體不好,只讀了小學,田宓還是希望她多讀書,起碼高中畢業。

    到時候,恢復高考,也有一搏之力。

    再說,退一萬步,就算沒考上大學,憑著高中學歷,將來也能找份過得去的工作,總比在地里賣力氣的強。

    第3章

    田來娣不解,又往灶膛里塞了幾根木條,才問:“怎么突然提這個?”

    田宓拿起芭蕉扇對著煤爐下面的通風口扇風:“也不是突然提,就是覺得你身體不好,務農吃不消,有了學歷,將來做個代課老師也是好的。”

    這話田來娣不信,她撇了撇嘴:“高中生又沒多稀罕,村里就有好幾個,鎮上那就更多了,咱們家就爸一個人吃公家糧,還只是普通的民警,沒什么門路,就算有好工作,也競爭不過人家。”

    田宓也沒想過能一次性就說服小丫頭,這會兒被她故作成熟的語氣逗笑:“你還知道門路?”

    “我是年紀小,又不是傻,工作真有那么好找的話,你跟大哥兩個高中生,怎么都沒找到?”話音落下,田來娣才覺得這話不大合適,立馬抬眼觀察二姐的臉色,擔心自己傷到jiejie的自尊心。

    田宓倒是沒多想,只是對上小丫頭歉疚的眼神,好笑問:“這么看著我干什么?”

    “二姐...你不生我的氣啊?”

    “我為什么生氣?”這小丫頭膽兒也太小了些。

    田來娣又盯著人瞧了一會兒,確定二姐真的沒生氣,才又露出一個靦腆的笑,小聲解釋:“你之前秋收的時候挺拼的,村里人都說你是想要競選生產隊長。”

    聞言,田宓無語的抽了抽嘴角,也不急著往開水里下薺菜了,她拎著菜籃問:“這都誰謠傳的啊?我又不懂生產,怎么可能去競選什么生產隊長?”

    “那...姐你是想要競爭婦女主任?”

    田宓一噎,白了小丫頭一眼,咬牙道:“都!沒!有!”

    “我才不信!你要是真沒有什么想法,怎么可能連續一個星期,天天夜里頭偷摸著去割稻子?”田來娣一臉看透了自家二姐小心思的聰明樣兒。

    田宓...

    田宓深吸一口氣,勾著唇,掛上假兮兮的笑,一字一句說:“姐就是學雷鋒,做好事不留名那種,你懂?”

    “可是...你留名了啊,現在整個村里,誰不知道你做過的好事?”田來娣嘀嘀咕咕。

    “...”

    很好。

    洗不清了。

    田宓決定結束這個無意義的話題,反正怎么也說不明白,還是老實干活吧。

    她拿起一旁的抹布,包裹著陶鍋,將之端離煤爐,發現里面的木塊燒的差不多了,便把陶鍋放在地上,往煤爐里面添了幾塊木頭,才把陶鍋又放回了煤爐上。

    待陶鍋里的水再次燒開,往里頭放薺菜的時候,田宓卻有些走神。

    其實她剛才沒說謊,原身是個實心眼的好姑娘,真有那么些彎彎繞繞,也就不會被渣男欺負了一輩子。

    七十年代初,田地還沒有劃分到個人頭上,農忙是全村的集體行動。

    田家只有田紅星一個人吃公家糧,其余都是農村戶口,搶收時,女孩子也得下地。

    這次農忙,原身就是單純學習雷鋒無私奉獻,所以才會連續一個星期,白天集體干活,夜里偷摸苦干。

    一頓cao作下來,鐵打的人也受不了,更何況一個才二十歲的小姑娘。

    等發現人病倒后,家里人才知道原身都干了啥。

    然后不知怎么的,事情就被宣傳了出去。

    只有繼承了原身記憶的田宓知道,原身并不是簡單的病倒,而是猝死了。

    只是時間在夜里,她又及時穿越了過來,所以誰也沒發現,那個單純熱血的姑娘已經不在了。

    想到這里,田宓心里有些悶,也沒了聊天的心情,抿著唇,拿起一旁的筷子,將燙好了的薺菜給撈到一旁的冷水里...

    田家門口有一顆柿子樹。

    據老一輩說,樹齡不小了。

    田宓對植物沒什么研究,但瞧著柿子樹粗壯高大,茂密伸展的枝丫上頭,掛著密實的深橘色碩果,也能窺出一二樹齡。

    秋色濃如酒,正是吃柿子的好時候。

    田宓嘗過一個,老實說,可能還沒熟透,甜味沒品出幾分,反而澀嘴的很。

    據老母親欒紅梅的意思,這玩意兒還要摘下來放一段時間才好吃,當然,有條件的也可以在外面抹一層酒,這樣熟的更快。

    田宓不懂這是什么道理,卻也不敢拿家里的酒嚯嚯,擔心挨揍...

    姊妹倆將堂屋里的方桌子抬到了柿子樹下,又忙忙碌碌的搬凳子、端晚飯...

    只要不是冬季,村里人都喜歡在屋外吃飯,亮堂,還省煤油費,田家也不例外。

    聽到動靜的田紅星跟欒紅梅起床趿拉上鞋子出了屋,同時,還在念小學的四妹田盼娣也拉著弟弟田向陽跑了回來。

    小姐弟倆早上已經得了jiejie的保證,知道晚上有好吃的,一路跑著回來的,哪怕是深秋的傍晚,也熱出一腦門汗。

    這會兒見桌上真有一大盆濃郁誘人的魚湯,面上喜滋滋的。

    田盼娣長相最似母親,性格也潑辣,今年才13歲。

    洗了手后,湊到田宓身邊興奮的嚷嚷:“二姐,我剛才看見春秀表姐被老姑揍了,她是不是又去找那個城里來的知青了?”

    老姑嫁在村里一戶姓陳的人家,只是他們家在村頭,田家在村中央。

    聞言,田宓完全沒有私底下告狀的心虛感,記憶里,那蘇州來的知青孫俊可不是好東西,她一邊盛湯,一邊笑回:“估計是吧,白天我看見春秀給孫知青送吃食了。”

    “嘿嘿...我就知道,也不知道春秀姐怎么想的,那孫知青不就白一點嗎?個子小,長的也不怎么樣,哪里有咱們村里的哥哥們結實。”在年幼的田盼娣心中,肩不能挑,手不能提,下地都吃力的男人可不是什么好條件。

    這回不用田宓說什么,欒紅梅就抬手拍了四丫頭一記,兇巴巴罵道:“你一個小孩子家家的,說的什么亂七八糟的,趕緊去你爺家喊你大哥回來吃飯,下次再讓老娘聽到你胡咧咧,小心我揍你。”

    田盼娣被拍的齜牙咧嘴,她不僅長得像欒紅梅,就是性格也像,辣的很,被警告了也不怕,頂嘴道:“我才不去呢,爺家還能虧了大哥不成?他們肯定吃rou呢。”

    說著,小丫頭面上憤憤,一屁股坐到桌上,拾起筷子準備吃晚飯,當老娘的話是耳旁風。

    欒紅梅眉毛倒數,“啪!”一下拍桌,起身要揍人。

    見狀,田紅星趕緊攔住老妻,皺眉呵斥:“行了,你們娘倆一天天的,有完沒完?”

    說完,又瞪了眼死豬不怕開水燙的四丫頭,只覺腦袋疼。

    須臾,他將視線又放在小兒子身上:“向陽,你去喊你哥回來吃飯,順便給你爺奶送魚湯。”

    田向陽才十歲,小家伙長的精致,最像父親田紅星,聞言乖巧點頭。

    田宓覺得現在的人真心大,十歲的孩子,走上一里多的路,還端著guntang的魚湯,也不怕出事,她嘆了口氣,放下筷子跟著起身:“爸,我陪著小弟一起,那魚湯太燙了。”

    田紅星點了點頭:“行,快去吧。”

    田老爺子田細辛是一名赤腳大夫,極為擅長針灸,在方圓幾個鎮都有些名氣。

    田宓也是身處在這個時代才知道,并不是所有的中醫都會進牛棚。

    老爺子今年68歲,因為一手針灸術,在朝陽村里很受尊重,但田宓對二老的感官卻一般。

    原因也簡單,老爺子老太太偏心眼到令人發指的程度。

    他們只喜歡大孫子,也就是田宓的大哥田長卿。

    老爺子醫術不俗,一輩子只得了一個兒子,無奈田父田紅星對于中醫不開竅,學了好幾年,很多藥材都弄不明白。

    后來有了大孫子,田細辛給取名為長卿。

    長卿,有祛風止痛、止癢消腫的功效。

    要知道,當時男孩的名字大多叫紅軍、為國、建國等,老爺子卻以中藥為大孫子取名,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這是選定了繼承人。

    然而,被寄予厚望,卻被老夫妻含在嘴里寵大的田長卿,哪里吃得了學習中醫的苦,這么些年下來,除了游手好閑、嘴巴抹了蜜,旁的什么也沒學到。

    田紅星倒是跟父母提過,讓小兒子學,畢竟都是田家的男娃。

    不想老爺子一口拒絕,完全不留一絲余地,原因很cao蛋,老爺子說手藝只能傳給長孫,還說自古以來,長孫才是頂門戶的。

    門庭不大,規矩倒是不小,田宓就沒見過這樣的,說重男輕女吧,他們只喜歡大孫子,對待小孫子的態度跟孫女們一樣。

    仇視沒有,傷害沒有,歡喜更沒有,只是無視,看不見別的孩子罷了。

    田家人或許有各種各樣的問題,但最叫田宓厭惡的卻是田長卿。

    在這個大多人吃不飽的環境下,老爺子老太太經常給大孫子開小灶,三天兩頭給田長卿送吃食,就怕虧了寶貝孫子的嘴。

    這本沒什么,人家老爺子老太太自己的錢,愿意怎么花就怎么花。

    但記憶中,幾年前原身親眼看到才三歲多的小弟,嘴饞大哥的餅干,又不敢要,只眼巴巴的看著。

    而田長卿那傻逼玩意兒,卻將吃不完的餅干扔在地上,惡劣的讓小弟去撿。

    那年,田長卿19歲。

    若不是人在屋檐下,還得在田家生活,依著田宓以前的性格,定要給那傻逼套個麻袋暴揍一頓。

    “二姐,你怎么了?”田向陽見jiejie突然氣鼓鼓的,小臉莫名。

    田宓回神,扯了扯嘴角:“沒事,就是早上踩到癩□□,這會兒還惡心的慌。”

    田向陽小朋友還是一臉迷茫,不懂□□有什么惡心的,卻也沒多問,因為兩人已經來到了爺爺奶奶家。

    四妹盼娣說的不錯,田長卿怎么可能缺嘴,這會兒已經吃的滿嘴是油了。

    “你們怎么來了?”老太太曹大紅比老爺子小上幾歲,雖然不再年輕,但從五官輪廓上,還是能瞧出年輕時候長得不差,她是個愛干凈的,半白的銀絲梳的一絲不茍,身上的衣服也干凈利落,看到小孫子跟二孫女,只是冷淡的撩起眼皮問了句。

    田宓無意跟人家演什么孝順孫女,她幾步來到桌旁,掃了眼桌上的rou菜,將陶罐放下:“家里燉了魚湯,爸媽讓給爺奶送些。”

    “嗯,你爸是個孝順的。”對于兒子,曹大紅還是愛的,聽了這話,寡淡的面上露出了笑。

    田宓扯了扯嘴角,什么也沒說,跟二老打了招呼,便牽著小弟離開。

    走出幾步,還聽到老太太用慈愛的語氣,哄著已經26歲的大孫子多吃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