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卅五折成鏡
書迷正在閱讀:【邪黑】西郊有密林、熱夏(師生)、蓮、相遇168小時、快穿之被大小姐愛上性轉的我、神祕的房東先生、含熠、這么受歡迎是可以的嗎?、許君一世、死之繭
他穿著一件灰色的薄羊絨衫,翻出白色的襯衣尖領,雙手抄在牛仔褲口袋里。這么多天來,她第一次看到他白天里沒有穿西裝,只覺他比平時小了七八歲,心里越發添了一層依戀。 然而從酒窖里出來后,她徑直“噔噔噔”地跑上了樓,像有什么在后面追似的,沖進臥室。 這時他站在臥室門口,遠遠看到她的腳還撐在地上,雙腿和地板呈斜線,只上半身軟綿綿貼著床。 “要睡就脫了鞋子好好睡罷?!?/br> 她回望了他一眼,什么也沒說,撲壓住被子,認真感受著呼吸因透過層層棉絨所產生的阻力。本來他不笑時就有幾分不怒自威,何況他現在板著臉。 “你怎么知道我在酒窖……”她的聲音從枕頭里悶悶發出來。 “單車還在院子里,酒窖的門沒有關嚴。”他走到床邊,正要俯身將她抱起來,卻見行李箱規整立在那里,掛在拉桿上的手提包敞開著,護照夾著機票裸露在顯眼的地方。 “下午想和你去劃船。”她口齒不清地說。 “嗯?” “劃船?!彼ь^對他說完,便失去力氣般倒下去了。 他反應過來,meimei是在為“不離開”找個臺階下——劃船不是一時片刻的事情,自然會錯過飛機。 “這時候不是劃船的季節,要等春天。”他坐到床沿上,雙手反撐著身體,無聲而笑,“唔…再說我們家也沒有船啊?!?/br> “我等下去找人家借?!?/br> “找誰借?” “靠近湖邊的鄰居?!彼艘幌卤亲?,“一家一家敲門問,‘ I borrow your boat?’總能借到的?!?/br> 他在她耳朵后親了一下,將她未壓住的被子折到她背上蓋著,起身離去,關上了房門。 她下樓來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三點了。穿著一件紅色方領長裙,外面披著他的米色西服外套,黛眉粉面,烏發卷卷,涂了紅唇。 他從沙發上仰頭看向她時,被她這陡然的靚麗,震住了很久,白色的茶花變成了紅色的薔薇,但她神態自然,好像脫了孝,不過是回歸到本來的樣子。 “你這件外套送給我了?!彼故玖艘幌赂吒呔砥饋淼男淇?,大方笑著說。 他放下手里的書,玩笑道:“你好像要去約會而不是去借船。” 她走到沙發邊,攜起他的手,用力拉他起身,“我們去罷,你一定準備好了船?!?/br> 晴日麗麗,草木清新,空氣里藏著桂花和野茉莉的余香。陽光從層層枝葉中篩下來,地面灑滿了光與陰。他在小徑上慢慢走,她每每騎車向前,到幾乎看不見了的時候,便會折返,紅得像一團滾滾的火,向他奔來。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她在他身邊停下,笑得明媚。 “說來聽聽。”他雙手抄在牛仔褲口袋里,繼續向前走。 微風吹過,枝葉的影子像浪一樣,一陣一陣推掃著他挺拔的背影。她被遠遠落在他身后,笑著說:“你一定是在想,‘阿嫻在香港重逢那夜,為了和我睡覺,花言巧語騙我,承諾無論我怎么樣推開她,她都不會離開?,F在她果然做不到,還好我沒有當真,險些又被她騙了?!?/br> 他沒有理會,只是往前。 她猛踩了幾下踏板便追上他,側臉去看他的沉沉的表情,嬉皮笑臉地說,“我是真的做不到啊,沒有想到會這么難呢?!?/br> 他伸手在她臉上一擰,看她齜牙咧嘴,便也笑了。 那面大湖,從遠處看是深藍的,像藍墨水,近些看是淺藍的,和天空的顏色相似,而一旦真正坐到湖上,它又是一片淺碧,是三面青山的鏡子。 她將米色外套放在單車上,又脫了鞋,單拎著手拿包,跟著他跳上了一艘白色雙人搖槳木船。船很干凈,才被打掃清潔過。 “這樣不冷嗎?”他在解繩索時有些猶豫。 她搖頭,只笑著說:“天氣很好,我們先往湖心去罷。” 他雙臂前后搖動,槳打得湖水“嘩啦”“嘩啦”響。她在他對面端正坐著,閉著眼睛,像是在補眠又像是在參禪。 山色明凈如妝,一面山坡上的楓葉和銀杏交雜而生,紅紅黃黃頗為壯麗。正要指給她看,卻不知何時她睜開了眼睛,直勾勾望著他。 “怎么了?”他向自己身上看了看。 “今天來的那位大美人,你是不是和她睡過?不然人家怎么要給你生孩子還要結婚呢?”她皺眉不悅,用手撐著下顎,紅色的裙子在陽光下倍添了她的嬌艷。 “她是下一部電影的合作演員,才在公司見了兩面,怎么睡覺?更別說結婚了,都不認識?!彼b作不耐煩,心里的松快卻還是在語氣上反應了出來。 “電影什么時候拍呢?” “下周開始,在洛杉磯拍,除了夜景戲我都會回來睡。” “哦?!彼c點頭,沒再說下去,從包里拿出一封信遞給他。 他放下雙槳,傾身接了過來,信封是空白的,正要打開看,忽然船猛地一晃,緊接著“噗通”一聲,她已經不在船上了。 忙站起來,一面四處看,大聲喚她,“阿嫻!” 不一會兒她浮出水面,長裙在水里蕩曳,像一灘血在飄散。 “阿嫻!”他坐到船板上,努力伸臂遞給她,“快起來!” 她輕快地雙臂一劃,遠離了他,白汪汪在水中,笑道:“阿良哥哥,你把信看完嘛!我不冷,生理期也用了棉條,沒有問題。” “阿嫻!跳下去做什么?” “你看信的時候,我坐在你身邊會很不好意思?!闭f完她往湖水里一扎,再等她抬頭換氣時,都已經快到岸邊了。她轉過身來笑,高高對他揮了揮手,再一游,就上了岸。遠處看去是一抹瘦長的紅影,隱入一片綠意里,如沒入水中,不見了蹤跡。 待眺望到她騎車回家的身影,他才重重嘆息一聲,笑著搖搖頭,看向手里的信,坐下讀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