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京春事 第37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七十年代海島甜蜜蜜、白羊(校園1v1)、銹橘【SP 1V1】、按F鍵逃離世界(校園NPH)、有理由懷疑男朋友是個同性戀、爆!黑紅頂流多了個妹、春前雪、廢物美人、魔尊跟我相愛相殺、穿成豪門偏執(zhí)反派的未婚妻
柳岸顯擺夠了,剛想回房,卻突然被人攔住了去路。 他不耐煩地抬頭,卻驟然見朗朗明月入眼。 “你說的寧大人,是寧朝陽寧大人?”那人問。 柳岸看得愣住了,下意識就答:“聽華大人喚來,是這個名字。” 答完又驚覺不對,連忙后退兩步警惕地看著他:“你是何人?” 江亦川沒有答,只掃了一眼這靡靡的銷金窟。 地上鋪的紅色的木板起了屑,紗上浸的金色的細粉也隨風往下飄灑,人在這里頭來回多走兩步,袍角上自然而然就會帶上這些東西。 他怔怔地站了一會兒,眸光一點點地沉下去。 這里叫鳳?????翎閣?還是叫朝堂?叫大佬? 他都問了她了,分明都已經(jīng)認真地問了她了!她為什么還是要騙他? 為什么每次在說完喜歡之后,她都要給他悶頭一棍,仿佛他是這個世界上最好騙最愚蠢的人? 第47章 那他又算個什么 風穿堂而來,吹得紗簾上的金粉簌簌地往下落。 江亦川兀自站在這里,身上氣息雜亂又憤怒。 他試圖理解寧朝陽的行為,比如要與誰應酬,亦或是來查案。 但面前的郎君說了,她是與華年一起來的,而胡山胡海的事都已經(jīng)了結,沒有什么案子需要她來這種地方。 那就只能是她自己愿意。 但是,剛帶他看過上京滿城花、帶他登仙人頂放了煙火的人,怎么會、怎么可能突然就有了二心? 兩軍對戰(zhàn)貿(mào)然挑釁第三方,她真不是個好將領。 ——可她本就不用做將領,她甚至連一兵一卒都不需要,就能讓他連敗數(shù)城。 江亦川又氣又好奇,寧朝陽這人沒有心嗎?與他在一起這么久、為他做了這么多事,難道全都是假的嗎? “沈御醫(yī)?”有人突然在他背后喊了一聲。 江亦川回頭,就見另一個小倌張嘴欲勸什么,可一看清他的臉,那人就倉皇地閉了嘴。 “抱歉。”他說,“認錯人了。” 將他認成了沈晏明? 心火上涌,江亦川倒是笑了出來。 他攔下那人,和藹地開口問:“沈御醫(yī)也來過這里?” 小倌被他嚇得一抖,支支吾吾地道:“是,是吧。” 旁邊已經(jīng)來了護院想讓他出去,江亦川往懷里一掏,拿出了那塊小木牌。 “我想聽你說些故事。”他道,“說得好了,便讓寧大人替你贖身。” 那人眼眸一亮,饒是再害怕,也揮退了護院,引著他往樓上廂房走。 “郎君說話算話?”關上門,小倌問他。 江亦川點頭:“只要你知道我想知道的事。” 看著他手里那塊木牌,小倌就明白了大半。 他說:“我叫柳岸,是華年大人最常點的郎君,五年前就跟了華大人,也就有幸結識了寧大人。” “寧大人時常在華大人面前提起沈郎君,似乎很喜歡他,她帶他策馬去看上京風光,為他燃了幾百盞明燈,還為他在御醫(yī)院遞了名碟。” “可后來不知發(fā)生了什么,兩人突然就斷絕了往來。小的最后一次看見沈御醫(yī),就是在樓下大堂里,他如您方才一般站著,問我寧大人在不在上頭。” 自然是不在的,寧大人不喜歡來這里,來這里的只有華大人。當時的沈御醫(yī)顯然是急瘋了在亂投醫(yī)。 “小的知道的就只有這么多。” 江亦川安靜地聽著,擱在膝蓋上的手卻越握越緊。 好,好個似乎很喜歡,好個帶沈晏明策馬給他放燈為他遞名碟。 這就是她嘴里的不喜歡? 這就是許管家說的半分情意也沒有? 這若都叫沒有,那他又算個什么? 江亦川深吸一口氣,沉沉地笑了出來。 他覺得自己不算貪心,不過就想要她真誠地、一心一意地待他。結果沒想到,一心一意做不到,連真誠都是在照葫蘆畫瓢。 所有的那些感動都是從沈晏明嘴里生扯出來的,她原封不動地塞給了他,還笑著跟他說喜歡。 這世間竟有這樣的喜歡! 一股怒意直沖天靈,江亦川渾渾噩噩的靈臺突然就有了一絲清明。 他在這里做什么?他千里迢迢奔赴上京,是來與人談情說愛的?是該被一個小女子誆騙、然后拈酸吃醋憤恨不已的? 笑話! 臉上的情緒一點點地收攏回眼底,江亦川喉結動了動,跟著站了起來。 柳岸有些緊張地看他:“郎君說的贖身?” 江亦川把手里的小木牌扔了過去,冷聲問:“你在華年身邊五年了,竟還沒贖回身契?” 柳岸拿穩(wěn)了小木牌,垂下眼簾道:“在身邊不在心上又有什么用。” 倌館里郎君很多,他是她最常點的一個,卻不是她唯一點的一個。能進鳳翎閣當女官的人,誰又會把情愛當回事呢。 柳岸拿著牌子下去找人了,江亦川在原地站了一會兒,面無表情地就往回走。 他不生氣,沒什么好生氣的,寧朝陽騙他,他也沒對她說什么真話,大家有來有回,算不得他一人在上當。 不過這他的演技還真不錯,面對沈晏明,一點好臉色也無,叫他還真以為是沈晏明在自作多情。 高半個腦袋看來也沒什么用,該做人替身時還是得做。 嘲弄地捏了捏手,江亦川回去了醫(yī)館。 紫蘇迎上來,剛想說話就被他嚇了一跳:“主子,何事惱怒至此?” “你哪只眼睛看我惱怒。”他云淡風輕地坐下。 紫蘇沉默。 他低頭注視自己手里接過來的藥箋,覺得自己兩只眼睛可能都看見了。 ——這么厚一疊,得用多大的力氣才能捏成這么皺巴巴的一團?還,還從中間裂開了。 不如讓他去買啊,這能用嗎。 …… 看了兩個時辰的診之后,江亦川起身走向東院。 紫蘇跟在自家主子身后,有些猶豫:“班師回朝的日子已經(jīng)定下了,胡副將那邊……” 被人誣陷的證據(jù)已經(jīng)呈交,按理說鳳翎閣近日就該把人放了,但大牢那邊卻遲遲沒有動靜。 軍師傳信來,想讓主子從寧朝陽這里下手,探一探情報。 可是。 紫蘇皺著眉想,主子現(xiàn)在只想養(yǎng)貍奴,他哪里想刺探什么情—— “你替我守著,我去她書房里看一眼。”江亦川開口。 “……”紫蘇驚愕地張大了嘴。 寧府的守衛(wèi)一點也不多,主院附近的人對他更是恭敬,江亦川面無表情地朝里走,誰也沒有上來阻攔。 他先進了主屋,然后從窗戶翻進了旁邊的書房。 寧朝陽最近總在東院,這書房里堆的都是陳年的舊文卷,他翻得灰塵滿身,正不耐煩地打算放棄,卻突然瞥見了一行字。 《鎮(zhèn)遠大將軍蕭北望罪狀草擬》 指尖一頓,江亦川皺眉。 蕭北望是鎮(zhèn)遠軍的第一代將領,收復北漠的仗就是他帶人打的,他在北漠邊境大獲全勝,得了圣人器重,封為鎮(zhèn)遠侯。 可班師回朝后不久,蕭北望突然就獲了罪。 江亦川當時遠在邊關,一直不知道他是因什么罪名而死。但現(xiàn)在,這份草案展開,他看見寧朝陽那娟秀的字跡一筆一劃地寫著: 狂妄犯上,罪不容誅。 第48章 這就是有歸宿的感覺嗎 瞳孔微微一縮,江亦川看著那些字句,遲緩許久才想起來。 寧朝陽是文官。 是不會在邊塞飲霜茹雪、也不會在沙場上血濺紅櫻的文官。 是在這繁華的上京、在他們保護著的后方、高枕無憂安逸享樂的文官。 是心機深沉、自私自利、僅用幾行淺薄的字句就能謀奪武將性命的文官! 他居然還以為她是有良知的? 沒錯,寧朝陽是選擇了保胡山,但當時她做這個選擇,是因為知道了胡山是被冤枉的,還是因為常光手里的親筆信會導致更嚴重的后果? 手里這份草案上清清楚楚地寫著答案。 江亦川沉默地把它看到了尾,再合攏,不動聲色地放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