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始有終 第4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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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是在安慰父親,但更像安慰她自己。 許康太清楚自己的身體了,更清楚腎病引起的并發癥有多不可逆。 他不想女兒傷心,但現實往往更叫人措手不及。 他無聲地嘆了口氣,回握住女兒的手,輕輕地慢慢地說:“人生啊就像一場減法,飯吃一餐少一餐,人見一面就少一面了。從現在開始,歲歲啊,你要練習告別了。” 第31章 許歲返回南嶺, 已經是四天之后的事。 父親那邊病情暫時穩定,郝婉青先帶他回了家,抽空再去辦理出院手續。 臨走時, 許歲抱住母親, 難得地撒一撒嬌:“您辛苦了, 下次我回來給您帶好吃的。” 郝婉青被她勒得透不過氣,敲她后背一下:“當我小孩子呢,再不走天黑了。” 許歲腦袋枕在母親肩頭,忽然冒出一句:“要不我回順城工作吧。” 郝婉青微慍道:“別說廢話了,快滾吧。” 許歲到達南嶺市區已經是傍晚, 她先約江貝吃了頓飯, 順便接三友。 仍然是三友街的火鍋店, 兩人點了一小瓶白酒和幾瓶啤酒, 腦花毛肚零零碎碎叫了一大桌。 聊到父親的病情,江貝說:“叔叔這個病,我們老家有句俗話, 叫‘破罐兒熬好罐兒’, 所以你就把心放在肚子里吧, 他老人家一定會長命百歲的。”她頓了頓,“只是阿姨比較受累了。” 許歲攪著面前的油碟, 嘆了口氣,一時間竟不知應該心疼誰。 她回憶道:“從前上學時, 我爸一個人抗得動鐵路線上的枕木, 那會兒他又高大又健康。人啊, 真的熬不過時間, 蒼老好像就是一瞬間的事。” 江貝看的很開, 及時行樂地大口吃著涮rou:“別想那么多了, 誰都會經歷。” “那倒是。” 江貝夾起一片裹著紅油的羊rou片:“瞧瞧這只羊,沒等活到老呢,就沒命了。” 許歲:“……” “這樣想會不會比較幸福?” 許歲算是服了她:“是呀是呀。” 手機在包里振動半天了,許歲后知后覺地發現,她翻出來看,對方已經掛斷。 許歲考慮到工作上那層關系,找了個稍微安靜的地方回撥過去。 那邊很快接通:“歲歲。” “何經理,有事找我?” 何晉被這稱呼一噎,當即煩躁起來。他壓下那些糟糕情緒,關切道:“你回南嶺了?” 許歲說:“是的,明天我去案場,假條稍后就補齊。” “吃飯沒有?” “在吃了。”許歲說。 “你是回順城看叔叔?叔叔身體怎么樣?” 許歲沉默一瞬,除非公事,其余好像沒有和他閑聊的心情:“朋友還等著,我先……” “等等,許歲。”何晉阻止她掛斷:“抽個時間找地方坐坐吧,有事和你說。” “好的,明天回案場我去你辦公室。” 何晉道:“不能在案場聊,但也絕非私事,你先別著急拒絕。” 許歲兩句話應付過去,結束通話。 這天回到家已經晚上十點鐘,許歲微醺,踢掉鞋子,先窩在沙發里和三友玩了會兒。 不知江貝都喂了它些什么,小東西肚子圓鼓鼓,像藏了個皮球。 它許多天沒看到主人了,粘在許歲懷里蹭來蹭去,不愿出來。 江貝發來消息,說自己已經安全到家。 許歲回復了一句,退出對話框,看到志愿者群里有99 條未讀消息。 她點進去,往上翻了翻,大家在聊周末的聚餐活動。 有人問:“那里多少個房間,夠住嗎?” 有人答:“女生和女生拼一間,實在不行我們男的睡客廳啊,喝到半夜沒人管,多自在。” 有人又問:“房主同意帶寵物入內?” 林曉曉也在線:“放心,提前溝通過了,保證衛生的情況下是可以的呦。” “我買幾只羊腿,到時在院子里烤來吃。” “那我帶酒水飲料,你們都想喝什么?” “想想有什么消遣游戲吧,真心話大冒險就算了,來點新鮮的。” “斗地主?” “嘁……” 對話框里噓聲一片。 信息跳得太快,大家對這次聚餐十分期待,暢聊甚歡。 許歲正置身事外地看熱鬧,手機忽然在掌中振了下,有人@她。 許歲心頭一顫,看到陳準的頭像出現在左下方。其實也不是多么可怕的事,但她就是被嚇一跳,也許酒精作祟,快節奏的心跳持續了好一會兒。 陳準是問她:“出發那天搭個便車,方便嗎?” “呦,站長終于出現啦?吃雞呢?” 一個男生調侃他:“吃什么雞,今晚月色朦朧,不做點什么浪費了。”后面打一排壞笑表情。 “你真齷齪!”有女孩子說。 “我說賞月啊,可別往歪處想。” 不知是誰替他澄清:“別鬧,陪站長賞月那個人還沒出現呢。” …… 群友們看到陳準上線,消息連蹦數條,屏幕快速滾動起來,他@她的那條瞬間消失不見了。 陳準的確在吃雞,沒和他們瞎侃,頭像消失了會兒,之后又@許歲:“在忙?” 許歲沒在群里回復他,退出來,往下翻好久,找到陳準頭像,點進去:“我出發那天還要工作,下班才能過去,恐怕搭不了你。” 她回復完拿睡衣去洗澡,從浴室出來手機才叮咚一聲響。 陳準:“那正好,我白天也有事。” 許歲擦著頭發:“……” 出發那天是周五,許歲下班后回家牽三友,她停好車準備上樓時,才看見陳準已經等在單元門門口。 他抱著手臂,坐在不知誰的電瓶車后座上,正抬眸瞧她。 距離上次見面已經半個月,他頭發長長了些,修了利落的發型,耳側及后頸處偏短,頭頂能夠稍微貼服下來,不像以前根根立的寸頭,看上去乖多了。 許歲不知道,這發型其實叫短碎蓋。 她只多打量這人兩秒便挪開視線,走過去問:“你車呢?” 陳準跺了跺發麻的雙腳,稍微抬起頭,下巴和嘴才從黑風衣的寬領口里露出來:“我哪兒來的車。” “我是說陳叔的車。” 陳準面不改色道:“提前問過他了,他今天剛好要外出,沒法借我。” 許歲沒再說什么,低頭翻門禁卡,反正郝婉青也有東西要她轉交,她懶得多計較。 陳準沒有跟上樓,管她要來車鑰匙,先去車里等著。 他打著了火兒,開啟暖風。她車里干凈整潔,純黑內飾沒有一絲多余裝飾,只狹小空間里有股很好聞的香味,這香味再熟悉不過。 陳準深吸了口氣,向后和向下調整座椅。 沒多久,許歲拎著黑白格子的旅行袋出來,另一手牽三友。 三友剛出門興奮得很,先沖著空氣嗷嗷叫了兩嗓子,撒完歡兒才肯跟許歲走過來。 陳準推開車門,彎腰一把將三友撈起來,扣住它腦袋揉了幾揉。 許歲見他坐在駕駛位:“你來開?” 陳準擺頭,示意她上車:“我開能快點。” 他們原本的線路是先去基地接端午,再從西郊往南,繞個大彎才能上高速,加起來要兩三個小時,到那兒基本天黑了。 車子開出小區,行到大路陳準提了速。 許歲說:“家里冰箱有我媽捎給你的東西,現在帶著怕壞掉,明天回來再取吧。” “是什么?” “一些鹵味。不是你要吃的?” 陳準本來可以自己回順城取,但由她轉交加見面的好機會他怎么會放過。 陳準指腹蹭了蹭鼻梁:“差點忘了。” 許歲沒細究,向后靠的舒服些:“那記得提醒我拿給你。” 陳準沒再說什么,專心開車。 沒多久,車內溫度升上來,陳準覺得熱,他視線不動,雙手短暫地離開方向盤,脫下風衣,隨手扔給了許歲。 黑色風衣隨他動作帶來一陣風,把她耳后的幾縷發絲帶到臉頰邊,一股屬于他的氣息也隨之撲進她鼻腔,是種極清淡的、像小時候用的鉛筆木屑味道,又加入一絲幾乎聞不到的甜。 許歲把弄亂的頭發捋順,才想起去挖埋在衣服下的三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