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始有終 第4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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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鐵快進站時,導盲犬率先站起來,引領主人走向門口。 它此刻狀態又與剛才不同,挺直背,昂著頭,精神奕奕地望著前方,這一刻,已然成為主人的另一雙眼。 這就是導盲犬的責任,生來注定沒有寵物狗的無憂無慮,也沒有野狗的自由。 短短一生都在無所取地為人類奉獻,卻很難得到相等回報。 快到目的地時,陳準又提議:“去看一眼瑞瑞?” 邊牧瑞瑞自打從垃圾房被撿回來已經半個月有余,現在仍在醫院住著。 許歲問:“它恢復得怎么樣?” “不清楚,我也有幾天沒過去。” 許歲沒接他的話,指腹無意識摩挲著腕間表盤。 等不到回答,陳準鍥而不舍:“去不去?我問問他們誰在那兒。” 許歲說:“你去吧,我有空再說。 ” 就這樣,兩人在出閘口分開,陳準繼續換乘,許歲直接出站。 她到家先洗了個熱水澡,之后為自己和三友弄了份簡單的晚餐。 手機叮叮響了兩聲,屏幕上顯示消息來自陳準。 她放下筷子,點開來看。 先是張瑞瑞的照片,它竟站了起來,兩條前腿瘦長,后腿因傷痛微彎著。 陳準說,它今天是自己走到處置臺上的。 許歲微微吃驚,又重新點開圖片看。 瑞瑞的重生她一路見證過來,自然投入不一般的感情。它最初一攤爛rou的樣子還歷歷在目,原本以為沒救了,哪想它會如此頑強,為自己拼了條命回來。 許歲打字:“走得穩嗎?” 陳準:“喝高了似的。” 許歲盯著屏幕,彎了彎唇角:“白細胞值降了?” 陳準那邊回復很快:“降了。” “那接下來還有哪些治療?” 陳準:“后腿傷口。” 許歲想了想,沒什么話可問了。 原以為對話就此結束,過了會兒,陳準又發來一條:“他們說,過幾天有聚會,讓我叫上你,帶著三友一塊參加。” 許歲想都沒想,回復說:“我之后可能挺忙的,就不過去湊熱鬧了。” 她發送后放下手機,沒有熄屏,低頭吃了兩口面。 沒多久,視線不自覺再次挪向屏幕,上方始終顯示“正在輸入”。 許歲不知是何心里,明明拒絕得很干脆,卻想知道他接下來還能說什么,又好像期待著什么。 這種矛盾情緒慢慢占據大腦,一碗細面泡坨掉,她胃口全無。 許歲在心中罵自己太可惡,不由得抬起手,不輕不重給了自己一巴掌。 正懊惱心煩時,陳準發來兩句話:“那你什么時候不忙?看你時間。” 許歲面無表情地盯了會兒屏幕,不打算再回復。 可緊接著,手機提示音沒完沒了響起來。 陳準:“既然都加入我們了,集體活動還是參加一下比較好。” 陳準:“你什么時候這么不合群?” 陳準:“?” 陳準:“去不去?” 許歲被他鬧的心煩,抓起手機:“去什么去,我認識誰啊。” “我還不夠?” 許歲心說躲還來不及呢。 她抓了抓發根,收拾碗筷去廚房,決意不再理睬。 *** 自從被動成為志愿者后,陳準將她拉進一個工作群。 群里每天叮叮咚咚,時常有人討論動物救援及相關事情。 許歲后來設置了消息免打擾,不忙時也會往上翻翻,看大家聊了什么。 這天下班,群里又熱鬧起來,原來真有聚會這回事兒,好像他們每年都會組織一次,不光志愿者,從基地領養過小動物的飼主也可以參加,帶上各自寵物,找個僻靜地方露營搭帳篷,順便分享養寵心得和趣事。 又過兩天,許歲接到林曉曉的電話,當時她正取車準備回順城。不無意外,林曉曉上來就問她什么時候有時間,說是陳準讓和她先商量,定好再通知其他人。 許歲無語片刻,他換了別人來問,沒有征求她是否參加,而是直接拋來一道選擇題。就像哄小孩子吃飯,問還吃不吃那肯定是不吃,問其吃a或者吃b就相對高明許多。 許歲懶得再周旋,一次聚會而已,不信陳準能把她吃了,她心底忽然冒出點“誰怕誰”的念頭,再拒絕豈不認輸。 于是許歲說自己都可以。 林曉曉笑呵呵的:“那下周可以嗎許歲姐?現在天氣太冷了,不適合戶外露營,就去團結湖那邊租個別墅玩玩,風景好,空氣好,兩天一晚,怎么樣?” 許歲:“都可以,都可以。” “那是周五周六兩天,還是周六日?” “你定吧,我都行。” “好嘞。”林曉曉志得意滿,等著回去邀功,“那我回頭微信你地址。” 許歲掛了電話,啟動車子。 她臨近傍晚到的家,家里卻沒人,打電話給郝婉青,才得知父親胸前埋透析漏的位置發炎化膿,已經住院三天了。 許歲立即趕往醫院,根據郝婉青給的病房號找過去,開門時,許康正半靠在病床上用吸管抿水喝。 她輕聲喚道:“爸爸。” 許康轉頭,眼里立即有了光彩,沖著她一抿嘴,開心地笑起來:“歲歲啊。” 腎病病人長期被病痛折磨,許康面部如生銹般泛著黑黃色,兩頰及手腳都伴有不同程度的浮腫,已和從前判若兩人。 許歲走過去,摸了摸他的臉:“mama呢?” “去打飯了。”許康問她:“你吃了沒有?” 許歲搖頭,傾身翻開父親衣領看了看,他右胸處插著新換的管子,周圍貼著紗布:“您感覺怎么樣?疼不疼?” “不疼。” “怎么會發炎呢?” “可能是洗澡水沒擦干凈導致的。” 父女倆正說著話,郝婉青端著幾個塑料食盒走進來。 許歲一眼瞧出母親憔悴了許多,她眼下熬得青黑,發型也有些亂。這一刻,許歲心里是不太舒服的,好像這些年她只顧著自己,沒有幫他們承擔分毫。 郝婉青轉頭看一眼許歲,笑著道:“看什么看?不認識我啊?” 許歲起身去接她手里的食盒:“爸爸住院,您應該告訴我的。” “有什么好說的,小問題。”郝婉青輕描淡寫。她拉來墻邊的小桌板,示意許歲把食盒放上去,找了找:“你吃這盒。醫院飯菜清淡,我去樓下便利店給你買的杭椒牛柳蓋飯,你和你爸趁熱吃吧。” “那您呢?” 郝婉青:“我也一起吃。” 這一晚,許歲把母親換回去,她在醫院守著父親。 父親睡著后,她輕手輕腳走出病房,給江貝打電話。 原本是想轉天就走的,她臨時改變主意,打算等父親出院后再返回南嶺。 她讓江貝去一趟家里,把三友帶過去住幾天,等自己回南嶺后再接它,并叮囑好友帶齊尿墊、水壺和狗糧。 江貝在電話那邊有氣無力的,“我正餓著,不怕我把你愛犬燉了吃?” “你敢。”許歲有些累,語速慢慢,威脅的話也毫無威懾力,又囑咐:“你可以給它買點雞胸rou,用清水煮,記得別放鹽。” “哈!”江貝怒道:“我說我沒吃飯呢!小沒良心的!我要是不懶就做給自己吃了!” “那你多帶點狗糧,和它一塊吃。” 江貝小炮仗似的,在那頭張牙舞爪。 電話漏音,路過的護士直看許歲。許歲把電話掛了,被她逗的心情放松許多,她點開外賣平臺,給江貝隔空投食,點了整份的烤鴨和椒鹽鴨架。 許歲靠在走廊的墻壁上,低頭翻著通訊錄,考慮到時間太晚,只給何晉發了條請假消息。 她腳上穿著母親留在這的塑料拖鞋,踏在地上沒有半點聲音。 對面就是窗,窗開一條縫,許歲走過去站了會兒,才回病房。 之后的幾天,一直是許歲守在醫院,郝婉青要來替她,都被她哄回去休息了。 天氣好的時候,許歲推父親下樓曬太陽。 小花園里已沒有繁花錦簇的景象,到處都空曠而凄涼。 氣溫接近零度,正午陽光下才算有些暖意。 許歲為父親緊了緊領口。 許康微抬起頭,盯著天空瞧了好一會兒。 許歲問:“爸爸,您看什么呢?” 許康笑著:“這樣的陽光看一眼少一眼了。” 許歲隨著他的話想到某種結局,覺得內心難以承受。她將手穿入他微握成拳的掌心,用力捏了捏:“別說這樣喪氣的話,醫生說您恢復得很不錯,接下來只要按時透析,多活二十年都沒問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