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羸弱不可欺 第325節
“你也知道沒確診啊,就怪我這樣那樣?!倍徘逄闯臣軓膩聿徽J輸的。 “……”獨孤不求揉了帕子給她洗臉,認命地道:“行吧,以后有什么事需要吵嘴,不用吵了,都是我輸,都是我不對。你只要不高興,千萬記得我已認輸?!?/br> 兩人歡樂地斗了一會兒嘴,走出房門,只見一個婢女遠遠地行了個禮,轉身快速離開。 沒多會兒,魚玖快步而來,深深施禮:“師父,師公,請這邊用飯。” “師公?”獨孤不求看向杜清檀,不高興地壓低嗓音:“你什么時候收了這么大一徒弟?” “我沒收!”杜清檀低咳兩聲,嚴肅地道:“九郎請勿亂叫,還未舉行拜師禮呢。” 魚玖也不計較,笑瞇瞇地道:“您批評得是,兩位貴客這邊請。” 獨孤不求滿意了,只是邊走邊用挑剔的目光打量魚玖,然后和杜清檀說道:“這么大了,半路才來學食醫,能行嗎?” 他絲毫不怕魚玖難堪的,聲音并不小。 杜清檀溫和而堅定:“能行,只要吃苦耐勞,且他之前學過醫藥,學起來可謂事半功倍。” 魚玖一直豎著耳朵聽,聞言喜不自禁。 獨孤不求瞥了他一眼,勾唇而笑:“那真不錯,不過,他會殺雞宰鵝嗎?刀工如何?不如,先讓他宰只鵝,或者殺個豬來看看?” 魚玖傻眼,從來沒人和他說,學食醫,還需要會殺豬和宰鵝。 杜清檀卻是很認真地考慮起了獨孤不求的建議,吃完豐盛的早飯之后,她很嚴肅地和魚玖說了收徒的條件。 “會有兩個考驗,第一關,學會殺豬宰鵝。” “啊……這……”魚家人親切的笑容瞬間凝固在臉上。 獨孤不求瞬間膨脹起來,高高興興地拉著杜清檀告辭:“多謝諸位照料內人,改日定當登門道謝,如今我二人皇命在身,還得抓緊完成?!?/br> 他這次去,雖然花了差不多半個月的時間,但是把撥下的錢糧一并帶了來,可謂不虛此行。 至于撥悲田贍養病坊一事,還得由刺史出面丈量土地,細細安排。 獨孤不求知道杜清檀今日還有義診,便把她送回龍泉寺,自己又趕回去城去尋刺史交差。 自家男人辦成了大事,杜清檀義診的時候自覺腰桿都要粗硬了許多,聲音也大了。 藥僧們覺著小杜大夫今日與往日很有些不同,先還不明白為什么,待到宏遠法師得了消息,特意來謝她,他們才明白過來。 不過倒也沒覺著她討厭,都是很高興地上前說了若干感謝的話。 加之有昨日義診的加持,杜清檀這天算是又忙了個沒停頓。 不過獨孤不求并不會讓她再忙到天黑,算著時辰差不多,就趕來寺外,搬個草墩往旁一坐,懷里抱著刀,黑著臉不說話。 百姓們怕他,都沒敢癡纏,早早撤了。 第444章 日常 只要錢到位,一切都好辦。 一個月后,病坊各項事務推進得到了很大的進展。 杜清檀滿意地在病坊里行走著,不時和正在忙碌的藥僧,以及休養的病人打招呼。 一個小孩兒跑過來,塞給她一枚只有雞蛋大小、已經干癟了的青橘,甜甜地道:“杜大夫,給您嘗嘗,可好吃了!” 杜清檀笑著摸摸他的羊角辮:“多謝小貓呀,一定很甜。” 小貓仰頭看著她笑,露出一個掉了牙的小黑洞,特別可愛:“真的很甜,我先回去照顧祖母啦!” 他朝她揮揮手,一蹦一跳地跑開。 不遠處的病房門口,一個老婦人接他進去,又沖杜清檀感激地笑:“多謝你呀,杜司藥,不然老婆子這個冬天就得凍死?!?/br> 杜清檀微笑著點點頭,繼續往前走。 待她走到診室門口,已經排了一條長龍,都是等她診病的。 原本她這個特使只需管理好病坊的錢物開銷就可以,但她閑不住,也想多救幾個人,便設了個診室,窮苦人來此,不取分文。 魚玖在那忙碌著,見她來了就站起身來,遞上冊子:“師父,徒兒已經將他們的情況大致過問了一遍,都記錄好了?!?/br> “辛苦了。”杜清檀微笑著落了座,嘴上不饒人:“學會殺豬宰鵝了嗎?別亂叫。” 魚玖苦著臉、托著腮,擺了個可憐可愛的姿態:“師父,佛祖面前怎能說殺生呢?” 杜清檀沒說話,只“呵呵”一笑,輕描淡寫地瞅了他一眼。 魚玖立刻想起來初見時,她說的那句“君子遠庖廚,你不怕被人笑嗎?” 他那會兒回答的是:“倘若殺生是為了救人,那是大慈悲,也是真正的仁術,沒人笑話得起我。” 現在這樣,頗有些自己打臉的意思。 于是不等杜清檀表態,他立刻大步往外走:“師父,下次您再見到我,這事一定成了!” 杜清檀沒理他,耐心細致地給她的病人診脈開方。 天色暗下來,小貓蹦蹦跳跳地跑來,熟稔地對著眾人大力揮手:“好啦!今天就到這里啦!獨孤司馬來接小杜大夫回家啦!” 一個藥僧走過來,自動接過看診,病人們一起歡送杜清檀:“杜司藥慢走?。 ?/br> 杜清檀笑瞇瞇地掏出一把栗子,遞給小貓:“來,謝謝你的橘子啊。” 小貓歡喜地接過栗子,一蹦老高。 杜清檀走到病坊外,獨孤不求已將馬匹備好,見她出來就把一件厚重的皮裘披到她肩上,關心地道:“累不累?都還好?” 杜清檀道:“還行,這孩子特別乖,我一點不適都沒有。” 她已確診有孕,卻一點妊娠反應都沒有,十足有福。 獨孤不求正要扶她上馬,就看到她手里拿著的丑橘子,于是哂然一笑:“又是哪個病人給你的吧。” 杜清檀也笑:“小貓兒給的,不知是誰給他的,特意在那巴巴兒地守著要給我,我不忍心拒絕?!?/br> 獨孤不求幫她把青橘子放進布兜里,忍不住笑她:“誰能想得到,一個食方價值上萬錢的小杜大夫,竟然淪落到給人看病不收分文呢?” 杜清檀道:“我這叫淪落嗎?我明明是變高尚了?!?/br> 獨孤不求冷嗤一聲:“照你這樣下去,永遠別想過上魚玖家的富豪生活?!?/br> 杜清檀歪著腦袋看著他笑:“我有你呀。嫁漢嫁漢,穿衣吃飯,你不是要養我一輩子的嗎?怎么能指望我掙錢呢?” 獨孤不求扶她坐好,順帶摸摸她的小腹:“除非你答應我,叫這孩子石榴籽,不然不養你。” 杜清檀就不明白了:“他還只是個嫩芽,你為什么執著于叫這么個名兒呢?” 獨孤不求摸著下頜,眼神幽遠:“寓意好,石榴多子多福,他會帶來更多的弟弟meimei!” “俗氣!”杜清檀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一甩馬鞭就走了。 獨孤不求大急:“噯,你別跑??!萬一摔了驚了什么的,怎么辦?” 杜清檀跑得更快,遠遠地把獨孤不求甩在身后。 及至回到家中,羅葉迎上來牽馬,說道:“主母,方才白博士隔著院墻呼喊,說是讓您回來以后叫他,他有話要說?!?/br> 杜清檀皺起眉頭,朝著墻邊走去:“白博士?我回來了?!?/br> 隔壁幾乎是立刻響起白博士的回聲:“杜司藥,我得病了,還請您告知府衙,明日一早我便獨自去龍華寺病坊隔離了。” 杜清檀嘆息一聲,不知該說什么才好:“我有個朋友是藥圣傳人,她應該有治這種病的方子。只是她在嶺南,路途遙遠,通信不便,得花些時候,你安心地去,等到方子來了,立刻給你安排上?!?/br> 但實際上,她很清楚,在這個時代,麻風病是治不好的。 之所以這么說,不過是為了給病人一個希望罷了。 白博士果然很高興:“那我就等著您的方子了。您也不必替我擔憂,去到病坊,正好給其他病人治病。 以前害怕染病,不敢接觸他們,現在可好,不用害怕了,正好放開手腳潛心研究?!?/br> 杜清檀不由心生敬意:“我今天親自下廚,咱們隔墻設席,權當為您餞行?!?/br> “好!”白博士事到臨頭,反倒想開了,豪爽地一拍墻壁,高聲道:“就等著您的珍饈啦!” 杜清檀轉身要去廚房,就見獨孤不求立在一旁,朝她呶嘴使眼色。 她回頭一瞅,只見魚玖拎著一只籠子,雄赳赳氣昂昂地站那兒:“師父,我來宰鵝!” 杜清檀看看那只雄壯兇猛的大鵝,微微笑了:“那行,全家就等你宰鵝下鍋了哈!” 魚玖用力一拍瘦弱的胸膛:“看我的!” 手剛伸過去,就挨大鵝叼了一口,于是慘叫一聲,擺脫大鵝的同時,大鵝也擺脫了籠子,滿院子地追著他叼屁股。 魚玖差點沒瘋,慘叫著滿院子亂跑,癲狂地痛罵他的仆從:“你故意挑這么一只兇鵝折騰小爺的吧?我和你什么仇,什么怨???這么整我!” 獨孤不求抱著手臂在那看笑話,笑容不陰不陽的,格外招人討厭。 魚玖被氣瘋了,突然猛地往前一撲,將整個大鵝撲倒在地上。 第445章 苦參猬皮酒 魚玖將大鵝死死摁在身下,氣喘吁吁地道:“師父,刀!刀!師父!” 杜清檀沒眼看,轉身走了。 獨孤不求遞過刀去,冷笑:“你師父懷著身孕呢,你讓她給你遞刀?你怎么不叫她幫你下刀呢?” 魚玖手忙腳亂、心亂如麻,并沒有心情和他爭吵,接過刀去,看著那鵝不知該怎么下手才好。 他的仆從在那大喊:“九郎,抹脖子??!抹脖子!” 他崩潰大喊:“抹什么脖子!我不敢放它的頭出來,它出來就叼我!” 杜清檀慢吞吞地洗手,更衣,用帕子將頭發包了,換上圍裙,準備下廚。 剛走到門口,就聽到院子里一陣驚叫。 她要出去看,卻被獨孤不求快步進來攔住了:“別去,什么富貴人家的小公子,四體不勤五谷不分,宰鵝都不會,弄得到處是血?!?/br> 然后就聽見魚玖的哭聲響了起來:“啊……啊……怎么辦,我丟丑了,師父不要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