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羸弱不可欺 第272節
不然,光是精通樂舞有什么用?你精通食醫,診費那么高,想買多少美貌樂人不行?” 杜清檀扶了一下額頭。 這,雖是真心話,但前面還坐著個李岱,萬一讓人家堂堂皇孫誤以為是在罵他和低賤樂人一個樣,豈不是多招仇恨? 然而獨孤不求并沒有讓她cao心,這人說完之后,立刻真誠地看向李岱,真誠地表態。 “我若像殿下,出身尊貴,應有盡有,定要心無旁騖,風花雪月,做濁世之間翩翩公子,超凡脫俗……” 李岱聽不下去,抬手制止了他:“本王沒有那么小氣?!?/br> 總不能技藝不如人,氣量、人品也被比下去吧? 獨孤不求樂呵呵地笑:“殿下雅量?!?/br> 他只顧著和李岱說話,眼角余風都不給杜清檀,其實就是想讓她趕緊地認錯,承認自己狗眼看人低。 但是杜清檀并不認為這個場合適合做這種事。 畢竟一但糾纏下去,就沒完沒了,耽擱了回宮的時辰,大家都得不了好。 她虛偽地笑了兩聲,大聲說道:“哎呀,不知不覺已經這么晚了?。∥艺娴米吡?!八娘,快快,借一匹馬給我,不然要遲到了,宮規不是兒戲!” 然后對著李岱行了一禮,飛快地溜了。 主角已遁,戲也沒有再往下演的必要了。 李岱和獨孤不求互相凝視片刻,嫌棄地收回了各自的目光。 武鵬舉迅速出來各種打圓場,調節氣氛。 李岱不領情:“天色不早,本王該走了?!?/br> 轉眼看到那昆侖奴羅葉低眉順眼地站在階下,就又動了心思,笑道:“你是叫羅葉,對吧?” 羅葉趕緊上前行禮,溫順地道:“回殿下的話,下仆正是叫這個名兒?!?/br> 李岱就道:“我看你很不錯,可想跟隨本王去郡王府呀?” 羅葉大吃一驚,眼珠子亂轉,不知道該怎么應對才好。 獨孤不求笑瞇瞇地走出來,負手立著,說道:“殿下來遲了!這昆侖奴,已是下官不才我的啦!就在之前,杜司藥把他送給了我?!?/br> 李岱皺起眉頭,不確定他說的是真還是假。 獨孤不求不慌不忙地掏出一張身契:“看,身契在此,羅葉,跟我來吧!” 第366章 敬酒 夏去秋來,轉眼就是十月。 杜清檀在宮中則協助程尚食,將御膳一事打理得明明白白。 出宮則將太醫署兩個醫女班教得清清楚楚,再又抽空去梁王府給梁王調理身體。 在她的精心調理下,梁王身體rou眼可見地變好,雙方關系從一開始的不得不屈就,竟然也緩和到可以閑談幾句。 她不算是會來事的那種人,但處事極有分寸手段,也有見識,與人相處起來很愉快,是以也算過得風生水起。 人們提起杜司藥,總要感嘆一番,有真本事又會做人,真是走到哪兒都不怕。 十月初六日,第一屆短期醫婆班完成學業,太醫署將這些人記錄在冊,算是給了一個官方認可的身份。 李岱極為高興,特意設宴犒勞眾人。 杜清檀和孟萍萍作為唯二的兩位女醫,自是收到不少敬酒。 這其中,固然有部分人是真心實意,也有人是看不慣她們的女子身份,有意趁機為難。 孟萍萍不勝酒力,又口舌笨拙抹不下臉面不能拒絕,便只悶著頭喝,很快就不行了。 杜清檀看不下去,接連替她擋了好幾杯,當真面不改色,談笑自若。 眾醫官見杜清檀酒量驚人,不由都來了幾分興致,一窩蜂地圍上去就想把她灌醉。 杜清檀又豈肯吃這種虧,當即“哈哈”一笑,正要“借酒裝瘋”收拾人,就聽李岱冷冷地道:“你們是不是嫉妒杜司藥很久了?” 眾醫官被嚇了一跳,驚疑不定且尷尬:“殿下何出此言啊?” 李岱冷道:“她在宮內當著差,按點就要回宮,你們非得把她灌醉,是想她死嗎?” 周醫令見他神色難看,是真生了氣,當即站出來道:“是咱們想得不周到,還望杜司藥勿要見怪?!?/br> “不會,不會?!倍徘逄床挪粫姽帜兀粫鎰邮峙?,不過李岱說出這種讓大家都尷尬的話,多半也是醉了。 需知,食醫與藥醫雖有相通的地方,卻也有很大不同。真正出色的藥醫們完全沒必要嫉妒她。 張醫令眼珠子一轉,笑了:“杜司藥,殿下如此愛惜你的才能,多有庇護,你很該敬殿下一杯?!?/br> 今日開席,杜清檀確實也還沒敬過李岱,說不過去。 她欣然同意,拉了孟萍萍一起:“我二人能有今日,多虧殿下。” 孟萍萍已然半醉,聞言只是安靜地笑,倒顯得比平時更多了幾分楚楚動人的風姿。 李岱安然受了二人敬的酒,一飲而盡,然后說道:“時辰不早,你二人可早些回去?!?/br> 張醫令拎著酒壺過來,笑道:“正是,我這里派人護送二位,不過,在走之前,還得再敬殿下兩杯才行?!?/br> 不由分說,便往李岱、杜清檀、孟萍萍杯中注滿了酒。 杜清檀剛才耍了個小心眼,她和孟萍萍用的都是小杯,這酒也非燒春,不烈,再喝一杯死不了人。 于是她痛快地一飲而盡,亮了杯底,其實也有幾分想和李岱緩解關系的意思。 畢竟自從上次琵琶事件之后,李岱很長一段時間見了她,都黑著一張臉。 雖未在明面上打壓她,但天天看著這么一張臉也怪難受的。 孟萍萍見狀,便也跟著喝了。 李岱的卻是一個犀角荷葉杯,容量得有杜清檀那個小杯五六倍那么大。 他其實喝得已經不少,但不能總在杜清檀面前一而再、再而三地認輸認慫。 于是他也垂著眼,一口喝光杯中之酒。 張醫令笑著,又上前注滿三人酒杯:“第三杯?!?/br> 杜清檀毫不猶豫地又喝光了。 孟萍萍也喝了,然后就有些腿軟頭暈,輕輕靠在杜清檀身上小聲道:“我不成了,要回家。” 李岱皺著眉頭將荷葉杯中的酒一口飲盡,揮手命令杜清檀和孟萍萍:“回去罷?!?/br> 張醫令笑道:“車馬已然備好,二位慢行。” 杜清檀和孟萍萍一起走出太醫署,果見門口停著二輛馬車。 果仁和孟萍萍的婢女彩鳶各自候在車上,見她二人出來就上前去扶。 杜清檀尚且清醒著,只交待彩鳶:“回去后記得給萍娘喂一碗醒酒湯?!?/br> 彩鳶笑道:“沒問題,您就放心吧?!?/br> 馬車起步,晃晃悠悠的,杜清檀覺著頭暈難受,便往果仁身上靠了:“我有些不大舒服,你幫我按按這幾個xue位。” 果仁應了,邊按邊道:“您不該喝這么多的,在宮中當值,醉醺醺的回去怎么好?” 杜清檀皺著眉頭道:“我沒有喝多,那酒也不濃烈,這是不知怎么了……” 說著說著,她的眼皮不受控制地耷拉下去,整個人徹底陷入黑暗之中。 果仁驚慌失措:“停車,停車,折返太醫署!杜司藥生病了!” 車夫回過頭來,淡淡地看向她二人,默不作聲地調轉了車頭。 到了太醫署,果仁慌慌張張地下了車,叫里頭供職的女性雜役來抬人。 才剛把杜清檀抬進去,就見孟萍萍的車也折返回來。 彩鳶遮遮掩掩地下了車,說道:“孟娘子醉了,得尋個地兒給她稍微緩一緩,否則回到家里非得挨罵不可?!?/br> 與此同時,李岱不勝酒力,起身往后頭去,只想找個地方歇一歇。 聶公公皺眉痛罵張醫令:“就他事多,倒把殿下給灌醉了?!?/br> 李岱搖頭不語,倒也沒有不高興。 是他自己心情不好,前途不明、官場失意不為其說,情場亦是不得意。 這才酒入愁腸愁更愁,酒不醉人人自醉。 他在太醫署中有單獨屬于自己的值房,里頭鋪蓋衣物家私一應俱全。 聶公公鋪好床鋪,再幫他松開腰帶袍服,扶他躺好,取濕帕子擦了臉,便去外頭尋人熬制醒酒湯來。 李岱雙目緊閉,直挺挺地躺著,混混沌沌,思緒萬千,忽然一股甜香襲來,便覺渾身燥熱不堪,難以忍受。 他皺起眉頭,想要叫人拿冷水來,可怎么都沒人應答。 他掙扎著起身,踉蹌著要走出去,就聽隔壁傳來一陣不同尋常的響動。 細聽了,竟然是女子斷斷續續的低吟聲,于是所有熱血盡數沖上一處,難以忍耐。 第367章 他是這么的喜歡 李岱用力推開門,看到杜清檀躺在軟榻之上,臉頰通紅,嘴里發出含混不清的囈語。 他的雙腿不受控制地往前挪動,停在了榻前。 杜清檀滿頭青絲早已散亂,鋪滿枕頭,臉上的緋紅越發顯得肌膚如玉,有如梨花般清冷的質感。 她平時有多強悍,此時就有多纖弱,是那種讓人忍不住想要捧在掌中小心呵護的脆弱感。 李岱握緊拳頭,緊閉雙眼,咬緊了牙關。 他這一生,也是在人心最險惡處打過滾,掙扎出來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