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會隨時隨地待在李寄身邊，但他陪了李寄十五年。

    而且，他相信，他們還會有更多個十五年。

    第19章

    李寄懷疑游泳池的水有毒。

    他在車上吹了會兒夜風(fēng)，明明溫度沒有梁鍍帶他兜風(fēng)的那個早晨冷，他還是中招發(fā)低燒了。

    到家之后回想起差點(diǎn)跟李珉擦槍走火，嘴里逐漸分泌出一股酸水，他不敢讓李珉發(fā)現(xiàn)，所以一直在嘗試喝水壓制，還坐在電腦前打了幾把英雄聯(lián)盟。

    本以為已經(jīng)舒緩過去，結(jié)果洗漱刷牙的時候還是干嘔了一聲，直接吐了出來。

    他后背趴伏得很低，脖子上青筋一收一縮，帶著酸水和嘔吐物從喉嚨里往外擠，強(qiáng)烈的腹部擠壓感和耳鳴聲隨之而起，他胸腔極度凹縮，頭暈?zāi)X脹，像個佝僂的瀕死怪物。

    胃里吐空之后好受了一點(diǎn)，他打開水龍頭，腦袋趴伏下去用嘴接水，然后洗了把臉，抬起頭那一刻，從鏡子里看到李珉靠在門上看他。

    手上拿著一個冰袋，給他敷額頭用的。

    不知為何，李寄移開視線時有些驚恐，他雙臂撐在洗手池邊，低著頭，水珠墜落下來時，他聽到重物落進(jìn)垃圾桶的聲音。

    李珉沒有再折騰李寄，整整一晚。

    李寄半夜退燒之后便沉沉睡去，李珉坐在沙發(fā)上抽李寄的煙，他很少碰煙酒這一類東西，李寄的煙后勁兒大，爽是爽，就是嗆得人舌根發(fā)麻。

    跟李寄一樣不聽話，讓他憋屈難受。

    可難受歸難受，李珉就是要抽，不僅要抽，還要抽完一整根，一根沒堅持下來，他摁滅在煙灰缸里，喝了口水，緊接著點(diǎn)上第二根。

    白霧繚繞彌漫，從唇齒間四溢，他垂下眼看火星劈里啪啦燃燒，一點(diǎn)一點(diǎn)吸進(jìn)尼古丁，渡進(jìn)喉腔，濾過肺，然后再緩緩?fù)鲁鰜怼?/br>
    一根煙燃盡，他口腔已經(jīng)完全沒有知覺了。

    他把打火機(jī)輕聲放回茶幾，走到李寄床邊，靠著坐下來，臉埋進(jìn)手臂里，就這樣在地上坐著睡了一整晚。

    他一時一刻都不敢走，他不放心李寄，他怕李寄跑掉，藏起來，再也抓不回來。

    再也沒有人跟他玩。

    .....

    一覺醒來時已是上午十點(diǎn)，腦袋依然渾渾噩噩，但嘔吐的沖動消散了些，李寄穿上衣服沒多久，李珉提著早餐進(jìn)門。

    他今天沒有穿花里胡哨的襯衫，換了身筆挺黑色西裝，褲管收窄，勾勒出腿部修長，襪子很短，露出一截冷白色的骨感腳腕。

    他的紅發(fā)梳成了大背頭，耳骨上斜穿一顆銀釘，放下早餐時衣袖上收，同色調(diào)的百達(dá)翡麗腕表銀光泛冷，安安靜靜圈住他白凈的手。

    李寄很少見他穿得這么正式，今天應(yīng)該有很重要的活動。

    不得不承認(rèn)李珉這張臉天生適合混娛樂圈，換上身人模狗樣的西裝，流氓氣質(zhì)遮掩得一干二凈，就算此刻板著臉不笑，渾身也透露著一種普通人難以企及的高貴。

    明明昨天還像個娼 妓一樣被男人抱起來cao。

    “這什么。”

    李寄隨手撩了下塑料袋，很普通的豆?jié){油條，還有一杯熱粥，他看了一眼就收回手，沒太大胃口。

    李珉抬手拽了下領(lǐng)帶，似乎嘴和身體一樣被束縛起來，話明顯不多，冷冷嗯了一聲，愛吃不吃。

    李寄巴不得他這樣，最好一個屁都別給他往外放。

    李珉食量很小，也可能是吃不慣這種地攤家常飯，草草往嘴里塞了兩口就飽了，臨出門前他讓李寄穿好外套，下邊降溫，說他剛發(fā)完燒虛得一批。

    李寄是一句話不聽，拿上煙和打火機(jī)就樓下走，邊走還邊嚷嚷誰他媽偷了老子兩根煙。

    一到樓下，他就看到了一輛機(jī)車。

    春風(fēng)T，很熟悉的牌子。

    最后一級臺階，李寄差點(diǎn)一腳崴下去，他的第一反應(yīng)不是去尋找同樣熟悉的身影，而是慌張回頭，去看李珉。

    李珉拿著手機(jī)在往下走，平靜地看了一眼機(jī)車，把手機(jī)裝進(jìn)西褲：“去試試。”

    梁鍍來接李寄的那個早晨，他在樓上目睹全程，李寄視線停留在機(jī)車上的那兩秒，他看到了。

    喜歡，那就買。

    李寄的眼里落寞一瞬間傾覆下來，上前撫摸了一下車身，看到后座上放著一頂頭盔，拿在手里沉默了會兒，給掛回了車把上。

    不想戴，沒有為什么。

    李珉鉆進(jìn)旁邊那輛黑色卡宴里，坐上了駕駛座，今天不必司機(jī)代勞，他想跟李寄單獨(dú)呆一會兒。

    他系上安全帶，按了一聲車?yán)龋疽饫罴某霭l(fā)。

    李寄抬腿跨坐上去，剛趴下身子，李珉又按了聲喇叭，讓他戴好頭盔。

    氣氛僵持了一會兒，李寄依舊我行我素，擰下車把躥了出去。

    李珉眼里的寒霜快要結(jié)冰，忍著一腳油門沖上去撞死他的沖動，調(diào)轉(zhuǎn)方向盤，以平穩(wěn)的速度跟在他身后，他始終沒有超越李寄，保持著一段安全距離。

    透過玻璃可以看到李寄身子趴得很低，衣角被狂風(fēng)掀起，大片后背和腰暴露在空氣里。

    他這兩天瘦了不少，尾骨那塊有明顯凹陷，脊梁上一道溝硬挺筆直，延申至臀褲中。

    李寄沒有被告知目的地，但多年的相處讓他和李珉有種不可言說的默契，他從后視鏡里觀察著李珉的轉(zhuǎn)向燈，哪邊亮起，他便拐向哪里，不出聲或是按喇叭，那便是直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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