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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很不想承認,但李珉有時候真的可以掌控他的人生方向,即便不抬頭看紅綠燈,他也知道自己該去往何處。 他可以拽著他,也可以跟著他。 這場無聲旅途的目的地是一所學校。 李寄把車停在門口,一條腿穩穩撐住地,看了一眼熟悉的大門和教學樓,突然明白了李珉為何穿得這么正式。 他今天要在這所學校演講。 李寄的高中母校。 學校門口已經人群聚堆,幾個西裝革履的中年校領導在朝這邊看,臉上無一例外地掛著討好假笑,還有學生在高聲起哄,你推我搡扭扭捏捏,對著李珉那張臉大呼小叫。 李寄果斷踹開腳剎,調頭就走。 李珉還沒有從車上下來,“嘀——”的一聲長鳴,車頭對準李寄,逼推他的去路。 他五指根根圈在方向盤上,面無表情,一句廢話都不想和李寄多說。 他心情不好,從早晨就能看出來。 校領導親自走過來給李珉打開車門,笑瞇瞇打了幾聲招呼,一邊簇擁著李珉往前走,一邊腆著臉寒暄起來,李珉有一搭沒一搭地客套了幾句,經過李寄時掀起眼皮掃了他一眼,示意他跟上。 李寄走在里,頭回覺得真他媽丟人。 他在高中畢業也才兩年,雖然高三退學,但因為競賽成績突出,仍被掛在光榮榜上以臉示人,有些眼熟他面孔的學弟學妹在旁邊竊竊私語起來,你一言我一語,揣測他和李珉的關系。 他寄居李家這些年一直很低調,李珉的父親沒有向外大肆宣揚自己收養了朋友的遺孤,李珉更不可能帶他四處見人,李寄自己又抗拒這段恥辱的關系,所以幾乎很少有人知道,李寄有個名義上的哥哥。 李珉時不時用余光回頭窺視李寄,見他一副恨不得把臉杵地里的表情,突然腳步一頓。 他不動了,圍在身邊的校領導也不敢動了,一行人茫然四顧,不知道哪里得罪了這位影帝。 李寄有種不好的預感。 果然。 在一片逐漸安靜下來的校園里,李珉轉過身,當著所有人的面,朝他伸出了手。 周圍唏噓聲直擊耳膜,李寄僵立當場,比扒光了衣服被李珉吊起來示眾還要難堪。 他表情的抵觸太刺眼了,刺眼到所有人都能感受到尷尬,李珉一秒臉冷下來,大步朝李寄走過來,拉起他的手,拽著他往前走。 他手勁大得離譜,皮膚還涼,要捏碎骨頭一樣把十指插進李寄的指縫中,仿佛在上一場夾竹酷刑。 李寄疼得直往回抽抽,李珉用掌心狠狠撞擊了一下他的掌心,麻痹感瞬間過電一樣從從掌骨流躥到手腕,李寄低罵了聲,這下讓他給治老實了,低著頭快步跟在李珉身后。 一路學生蜂擁,走進演講大廳后,李珉松開了李寄的手,轉頭對校領導安排了幾句,然后被幾個保安護送著走去幕后。 很快,一個穿著校服的男生走過來指引李寄,白瘦個高,胸口掛著學生會會長的徽章,李寄被帶著坐到了觀眾席第一排,男生話不多,挨著他坐下之后說了兩句就沒多嘴。 身后幾個女生嘰嘰喳喳地在興奮議論,控制不住四肢抽搐似的,腳尖時不時踹到椅背上,李寄忍了。 過一會兒她們又試探著偷看李寄側臉,小聲說:“這個也好好看。” “是那個物理競賽生嗎,看榜上說拿了好多獎,為什么突然退學。” “可能...嗯,他現在在KTV。” “KTV?” “就是鴨子之類的吧,我也不清楚,不過我要是有錢我也找這樣的,嘿嘿。” 學生會會長看了李寄一眼,他低著頭在看手機,不知道聽沒聽見這些話,他轉頭,敲了敲女生面前的桌子,說:“現在可以去后臺找李珉要簽名。” “啊啊啊真的嗎!沖姐妹們,沖!!” 女生互相推擁,椅子又哐哐一陣響,李寄閉上眼,忍著后背被不停碰撞的不適,等她們像群大母猴一樣嘰里呱啦沖出去,悶悶對旁邊的人說一聲:“謝了。” “應該的。”會長淡淡道。 成群結隊的學生被帶著走進大廳,吵嚷聲愈發喧囂,座位漸漸被填滿,上百人翹首以盼,等待李珉從后臺走出。 李寄看著他們一個個期待通紅的臉,忽然之間,有種站在無人荒島的孤獨感。 明明身在人群中,卻仿佛被玻璃罩隔絕,無法與在場任何一人共情。 他很想告訴他們,李珉不是你們想象中那樣的。 他向外界表現出的模樣,和最真實的他沒有任何相似之處,什么知分寸懂禮數,狗屁親和接地氣,都是李珉裝出來的。 他陰暗自私,狹隘偏執,內心扭曲又極度敏感,常常控制不住自己的施虐欲望,他歇斯底里發脾氣時的模樣很猙獰,最真實的他一無是處,沒有人能承受這樣的他。 除了李寄。 他見識過最不堪的他,也見識過最自由的他。 可李寄的自由誰給。 為什么會在臨近高考時突然退學,很簡單,因為李珉撕了他的書,撕了他的準考證,把他關在自己屋里跪了一天又一天。 那是至今為止李寄第一次沒有爬起來,他跪在地上給李珉磕頭,一邊求他上自己,一邊求他給自己自由。 他說:“我的人生只有這一次機會,我求你了,李珉,我真的求你了,你讓我干什么都行,我現在脫衣服好不好,給你cao好不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