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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小龍椅(重生) 第27節(jié)

    剪蘭收拾好衣物,縫菊則前去廚房安排膳食,二人躬身退出后,殿內(nèi)僅剩詭異寂靜。

    元禮跪坐于榻邊,埋首擦拭長針,整理施針的針囊和針盒。

    面容既有如釋重負(fù)之感,又流淌惴惴不安之色。

    那雙白凈如玉的纖細(xì)巧手,隱隱夾帶顫抖。

    霍睿言靜立半晌,溫言道:“有勞余內(nèi)侍親去晉王與寧王處稟報(bào),省得他們過于牽掛。”

    余桐錯(cuò)愕,隨即會意,遲疑片刻,躊躇不前。

    “這兒有我和元醫(yī)官,難不成,你信不過我倆?”

    “那就……麻煩二位了。”

    余桐猜出二人有話要說,故意支開他,又生怕宋鳴珂出意外,只在殿外徘徊。

    過了半盞茶時(shí)分,元禮收好諸物,慢慢站起。

    霍睿言維持內(nèi)斂與溫潤,平靜發(fā)問:“今日之事,元醫(yī)官可否據(jù)實(shí)以告?”

    元禮抬眸直視,眼角眉梢泛起淺淡的清冷,嗓音透露了故作鎮(zhèn)定的平和。

    “的確是瘴氣,睡醒便好,霍二公子不必多慮。”

    “此話當(dāng)真?”

    “是。”

    元禮一咬下唇,挪步便走。

    “怕是……沒那么簡單。”

    霍睿言唇角挑起諷刺的冷笑,左手快如閃電往前一探。

    掌風(fēng)凌厲,掃向元禮。

    元禮不顯驚懼,反應(yīng)極快,矮身急避,靈活躲過。

    霍睿言眸色更陰沉,算好他躲避的角度,右手腕疾翻,藏在袖內(nèi)的刻刀閃出寒芒,直直抵在其頸脖上!

    與此同時(shí),元禮手中一根細(xì)長鋼針,以玄乎其玄的角度,刺向霍睿言下腹的氣海xue!

    第二十六章 ...

    刻刀短小鋒利,緊貼元禮頸脖,不留半分縫隙。

    霍睿言只需輕輕往前一送,便能讓對方血濺當(dāng)場。

    長針冷冽寒光瘆人,對準(zhǔn)霍睿言的要xue,已刺破青白袍服。

    元禮若使勁一扎,霍睿言非殘即昏。

    安靜得僅剩呼吸聲的殿閣內(nèi),香煙清淡,燈影幢幢。

    兩名容姿絕俗的少年郎僵持不下,目光如手上利器,針對相對。

    良久,他們同時(shí)以眼尾余光瞥向軟榻。

    宋鳴珂睡容溫婉,睫毛纖長,秀鼻高挺,粉唇欲滴,堪可入畫。

    一個(gè)稀奇念頭從霍睿言腦海中冒出——如若她在此時(shí)睜目,見了二人以詭異姿態(tài)對峙,會展露何種表情?

    她更偏信俊秀的元醫(yī)官,還是“嫌棄口不能言的長公主”的二表哥?

    殿外腳步聲由遠(yuǎn)及近,由近及遠(yuǎn),應(yīng)為巡邏衛(wèi)隊(duì),無人相擾。

    霍睿言盯著比自己矮半頭的元禮,淡聲開口:“是你下的毒。”

    元禮垂眸:“不。”

    “那你為何謊稱是瘴氣?根本非瘴氣所致!”霍睿言聲音壓得極低,怒意卻抑制不住。

    “與你無關(guān),你只需明白,我無害她之心。”

    “你不愿害她,我信。”

    霍睿言語氣平靜,拿捏的刻刀絲毫不移,清亮眼眸微起漣漪,“可我不信,你清白無辜。”

    誠然,此人深受宋鳴珂重用,得悉足以致謝氏一族于死地的天大秘密,實(shí)則懷藏異心,令人毛骨悚然。

    可若他真出賣了天家兄妹,宋顯琛和宋鳴珂互換身份之事早就公諸于世,太后等人豈能活到今日?

    面對霍睿言的質(zhì)疑,元禮肩膀輕顫,一語不發(fā)。

    “你知曉有人要害她卻沒說!你可知,她……昏厥于馬背,直墜而下,險(xiǎn)些命喪馬蹄!”

    念及悉心呵護(hù)的小表妹,年紀(jì)尚幼,肩負(fù)重責(zé),隱忍多時(shí),卻錯(cuò)信jian佞小人,他咬牙切齒,恨不得一刀下去,了結(jié)這家伙!

    但他清楚明瞭,世間萬事,絕非只有黑或白。

    而元禮,亦如是。

    夜探所聞的對話如靈光閃現(xiàn),對應(yīng)時(shí)間節(jié)點(diǎn),霍睿言眸底深冷。

    “你叫阿栩?”

    元禮震悚之色畢現(xiàn),持針的手已按捺不住發(fā)抖,“你、你……”

    霍睿言生怕他激動之下亂扎,悄悄運(yùn)氣收腹,冷笑道:“果然,你是定王的人。”

    “我不是。”

    “誰?誰派你來的?”霍睿言皺眉,暗想,若非定王,難道是……趙國公?

    元禮臉上沮喪之情:“我不知。”

    “不知?此話何意?”

    “真不知,信不信由你!她好不了,你再殺我也來得及。”

    “她會好!”霍睿言無法忍受他話中的不詳之詞,禁不住扭頭去看宋鳴珂。

    安睡容顏,如溫順小貓,他的心隨之一軟,嘴角微微勾了勾。

    “再說,你覺得,我會蠢到在她昏迷不知情時(shí),下手殺死你這‘忠心耿耿’的御醫(yī)官?除非……你不配合,自尋死路!”

    元禮隱隱松了氣,悶聲道:“霍二公子要在下如何配合?”

    “說出真相。”霍睿言一字一頓。

    元禮陰柔的臉容漫過悲色:“我有難處,也有原則。”

    二人你一言我一語,氣氛比原先緩和,各自的銳器卻絲毫不肯退縮。

    霍睿言猛然記起一細(xì)節(jié)。

    今日上午,品嘗湯綻梅時(shí),宋鳴珂問及元禮的meimei,元禮語帶遺憾,眼神黯然,雙手緊掐白瓷罐,許久不松手。

    當(dāng)時(shí)霍睿言的關(guān)注點(diǎn)在于糕點(diǎn)與蜜漬梅花是否有異常,如今方覺察,他綿長的沉默,源于竭力隱藏的恨意。

    “你meimei……在他們手上?”

    元禮一愣,笑得苦澀:“霍二公子心思敏銳,在下佩服。”

    霍睿言并未因夸贊而滋生自得之意。

    將心比心,倘若有人用他的至親,如父母、長姐、兄長……或是宋顯琛兄妹的性命加以脅迫,誘使他做壞事,他未必如自己想象中那般,能秉持一身正氣。

    眼前的年輕醫(yī)官,有過,有功,有苦衷。

    如他并非存心加害宋鳴珂,霍睿言理應(yīng)將其拉回己方陣營。

    暗嘆一口氣,他溫言道:“睿言雖不才,如元醫(yī)官有所需,我自會盡力而為。”

    元禮錯(cuò)愕半晌,眸子水霧繚繞,啞聲道:“霍二公子請盡快離開,對外務(wù)必宣稱——圣上中了瘴氣。否則,我倆惹上殺身之禍,再無旁人護(hù)她周全。”

    這話戳中了霍睿言的心,但對方語焉不詳,他絕不因三言兩語放松警惕。

    他試探問道:“接下來,你有何打算?”

    “等她醒了再從長計(jì)議,”元禮轉(zhuǎn)目望向仍無反應(yīng)的宋鳴珂,眼波柔柔,復(fù)而覷向霍睿言的刻刀,“你手不酸?”

    “還能撐一陣。”

    元禮無奈:“我撐不住,不跟你玩了。”

    說罷,持針的手,逐寸往回收。

    霍睿言見他主動罷手,當(dāng)下緩緩收刀,拿軟布裹好。

    正欲開口勸撫幾句,元禮手腕陡然翻轉(zhuǎn),快狠準(zhǔn)朝他小腹一扎!

    此人竟陰損至斯!

    霍睿言暴怒之下,未能閃避,只覺腹下微痛,急忙提氣,以手作刀,狠狠往元禮頸側(cè)一敲!

    元禮兩眼翻白,身子晃了晃,癱軟在地。

    霍睿言只想上前給他來兩腳,跨出半步,頓覺半身酸麻。

    明明沒扎中xue位,何以有此癥狀?……針上有毒?

    一時(shí)大意,竟著了這陰險(xiǎn)小人的道兒!

    霍睿言想喚人進(jìn)殿,嘴巴翕張,忍住沒吭聲。

    萬一,來者不是余桐,而是被敵對勢力收買的人……豈不引狼入室?

    誰也不能輕信。

    他跌跌撞撞撲向軟榻,以僅余力氣,搖晃閉目未醒的宋鳴珂。

    “陛下……”

    既然元禮斷言,她只不過睡得深沉,或許喚醒她,才是最佳解決辦法。

    宋鳴珂猶在夢中,嫌棄地皺了皺眉。

    霍睿言沒把她搖醒,反倒把自己搖得頭暈?zāi)垦#瑲鉀]接上,支撐不住,重重伏倒在她身側(cè)。

    近在咫尺,他勉強(qiáng)湊到她耳畔,嗓音嘶啞:“醒醒!陛下……千萬別相信元醫(yī)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