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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昨日,手下人回報的消息依然是花令秋尚未回彩云塢,自那日共城茶園對話之后不久,他便消失了。 純光聽她這么說,不由也忐忑起來:“那若是他真的不來,小姐打算怎么辦?” “日子照過飯照吃,還能如何?”寧婉清隨意笑著,想了想,說道,“也許會借此讓花家把共城的另一半轄治權讓出來吧,東城那片茶嶺我很喜歡。” 純光卻想到自家小姐會因此聲譽受損,不禁感到不值,正要再說什么,門外忽然傳來個清脆的女聲在喊“婉清jiejie”,幾聲落畢,就見兩個女子從外面走了進來,身后還跟著寧婉清屋里的另一個大侍女彩鳶。 “小姐,”彩鳶走了上前,恭聲道,“簫小姐和箏小姐說要來看您。”話雖這么說著,眼睛里卻傳達著些許無奈。 寧婉清心里就有了數,知道多半是這對姐妹“太過熱情”。 寧簫和寧箏是她的族妹,出身寧氏長房,雖然寧家于從文一路上敗落之后其他人不得已只能以寧承琎所在的四房馬首是瞻,但多年以來四房與長房之間的關系都頗為微妙,似寧簫和寧箏這般,不知情的人看見這幕還以為她們和她關系多好,但實際上,這兩人應該是來看她熱鬧的。 尤其是小寧婉清兩歲,如今已然是外嫁女的寧箏,今日也是在打扮上很下了一番功夫,寧婉清余光瞥到她刻意露出來的手腕上那只品相極好的翠玉鐲,就知道是傳說中她那位身為紫霞山莊莊主的公公送給她的。 “婉清jiejie,”寧簫相貌甜美,笑起來眉眼彎彎,十分容易讓人生出親近之心,“你怎么還沒換衣服啊?” 如果寧婉清不夠了解她的話,一定會以為這是關心,但事實上,她太清楚這小姑娘有多刻薄。 她不著痕跡地撥開了寧簫巴在自己臂上的手,轉而自然地開始收拾面前的竹簡,含笑隨口道:“自己人吃頓飯而已,隨意些就好。” 寧簫戴著金鐲子的手頓了一下,旋即不大自在地摸了摸耳朵上戴著的南珠墜子,然后扯著唇角又再笑了笑,說道:“話是這么說,可好歹是未來姐夫的上門禮,我們總不好太隨便,倒是jiejie你,今天可是要見姐夫的,怎么還穿著這身灰撲撲的男裝?”言罷還不等寧婉清反應,便已詫然道,“不會是嬸嬸忘了給你準備女裝吧?那可怎么好!jiejie,要不你去我那邊選一套,缺什么釵環首飾只管說就是。” 寧箏拉了她一把:“胡說什么呢,婉清jiejie還缺你那點兒東西?花家可是聞花城的四大富賈之一,就是放眼整個豐州財力也不弱,姐夫自然不會虧待jiejie的。” 明知花令秋是贅婿,花家的產業繼承已和他沒有半點關系,就算他不是,身為庶子,無才無能,將來也不過是只能仰仗掌管家業的兄長。她們一唱一和的,無非是在給寧婉清添堵,嘲笑她這自恃身份不走尋常路的寧少主到頭來也不過只能找個這樣沒用的丈夫。 純光聽著都忍不住生氣,可偏偏她又沒辦法還嘴,一是自己不能給自家小姐丟臉,二是有些話若現在吹牛說的滿了,萬一花令秋真應了小姐的話沒有來,豈不是那嘲諷更要加倍反噬?那她可真是害了小姐了…… 純光正糾結間,忽聽寧婉清從容淡笑道:“那倒未必,禮物貴在心意,再說花家的財力如何,與我們也沒什么關系。” 箏、簫兩姐妹只當她是嘴硬,也并未在意這回答,寧簫還笑了一笑,說道:“婉清jiejie也別客氣,若是花姐夫疏忽了,或是找不到好玩意兒送你,大可讓我姐夫幫幫忙,別的不說,姐夫眼光還是不錯的。” 她話音將落,外面忽然有人敲了敲門。 房間里的人俱是一頓,轉頭抬眸地循聲看去。 “大小姐,”寧承琎身邊的劉管事正含笑恭敬地佇立在門口,禮道,“人已經到了,老爺讓我來請您過去。” 有那么一瞬間,寧婉清覺得自己恍惚了一下。 純光反應飛快地問了句:“姑爺這么快就到了么?” 劉管事笑道:“吉時剛到,將將進門。” 寧婉清驀地愣住,等她回過神時,已不知什么時候踏出房門走在了去前院的路上。 院子里還四處散著炮竹燃燒過后掉落的殘屑,空氣中仍漂浮著些許硝火味,隔著老遠,寧婉清一行就看見了圍站在院子里的眾人。 身為少主的花宜春作為陪護送禮的領頭人正在和寧承琎等人說話,花飛雪也來了,穿著一身玫粉色的裙衫,襯著她略顯嬌小的身型很是俏皮。 “那就是花二公子吧?” 寧婉清聽見寧簫正壓低了聲音在和寧箏說話。 她的目光也落在了正背對她們方向站在花宜春旁邊,穿著一身白衣藍袍的那個人身上——那是她送到彩云塢的喜禮中贈給他的衣裳,他竟然真的穿了。 寧婉清突然就覺得心里頭有些發飄,她不由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穿著,在寬大的衣袖底下默默攥了攥有些汗濕的掌心。 隨著距離漸近,站在院子里的人很快發現了她們。 “清兒來了。”寧承琎笑著望了過來。 隨著他話音落下,花令秋回過了頭,看見正款步走近的寧婉清時,他微揚唇角,眉宇間逸出了一抹淺淺溫笑。 他本就長得極好,今日穿著這身月白藍色的衣裳,果然更襯出風流倜儻,郎艷獨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