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了櫻桃,綠了芭焦 第8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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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喲?!被⒆影l出感嘆,用力嘬煙,吸得腮幫子凹陷才徐徐吐出煙霧。他踢了踢一只被車碾過而死無全尸的蟬,笑道:“比我們小時候那會兒會弄吃的。” 青豆蹲在路邊,安靜等人。虎子仍在絮叨,“當年顧弈給我說,蟬這東西命運挺坎坷的。它們在土里呆好多年,是三五年還是十來年,但是只上樹一個月。你猜它們上樹干嗎?” 青豆等在那里,也不出聲,盯著他。 “???”虎子繼續拋鉤子。 青豆熱得不想說話,眉心皺了皺,繼續等。 “不想知道?”虎子來了勁。 青豆額角燥出密密汗珠,人中被自己的呼吸燙得快燒著了。她長呼一口燙氣,不耐煩拿手臂一揩:“你說??!” 虎子白她一眼,不說了。 青豆見他徑直往馬路對面走,急了:“你這人怎么這樣??!說完?。 ?/br> 虎子丟掉煙頭,頭也不回地揚聲道:“沒看到么!車子來了!” 青豆等待小半個夏天的人到了。 傅安洲消失的這陣子去了趟廣州旅游。他在那邊打來電話,跟虎子說電影唱片的碟片滿大街都是,要不要幫他帶點。 自從青松六子從海南回來,虎子的新貨就沒了,眼見客源被別家卷走,他做老板的壓力大,正想自己去那邊一趟進點貨,聽傅安洲正好在那邊,非常信任他,把買碟的重任交給了他。 今日傅安洲出機場直接奔這兒。沒辦法,虎子是急性子,提前好幾天就把電影名字寫在黑板上,早做宣傳。白天是《笑傲江湖2》,后半夜是《現代應召女郎》,排得正正好,就等大佬落地。 虎子跟師傅打了聲招呼,打開后備箱,一雙眼瞪得像銅鈴一樣夸張:“安洲!cao!夠意思??!” 傅安洲居然給他整了一箱子碟。 他下車,意外青豆在:“好久不見,同學。” 他去了趟洋氣的廣州居然沒有買新衫,仍是寬松的白襯衫收在腰間,約莫是旅途勞累,下頜收緊不少,唇上微碴,新添不少慵懶。 青豆開門見山:“我找你有事?!?/br> 傅安洲挑眉:“什么事?” 虎子仍陷在自己的驚嘆中,一張一張碟地翻:“哇!《逃學威龍》!這張我一直想要?。 蔽鲗巺^有家錄像廳有這部,火得不行,比春晚還擠,虎子厚臉皮去跟人老板套近乎,想拷過來,可這邊人精著呢,才不會拱手把獨大的機會讓人。 虎子這下翻身了!他此刻的感動足以讓他當場把程青豆獻祭給傅安洲。 他一把攬過傅安洲的肩,擠眉弄眼:“夠意思!多少錢?” 88年香港電影分級制度后,有好多“極品”片子,傅安洲在虎子店里看過不少,自然深得真傳,挑碟的時候很聰明地過濾掉看過的,精選了一些他們這邊感興趣的。那封面,青豆看到怕是要直接暈過去。 幸好她站在車門側,對碟片一點也不好奇。 “先給你,等我回去算。還有,里面有幾張唱片我要的,過兩天我過來拿?!迸c虎子說完,傅安洲再次看向青豆,“什么事?” 不管多少次打岔,他總記得青豆有話要說。讓她有股說不出來的感動與復雜。 青豆見他手扶上車門,并無逗留之意,問道:“你有事嗎?” 傅安洲說:“嗯,有點事?!庇謫査罢椅沂裁词??” 青豆趕緊從兜里掏出信封:“還給你?!彼B忙要走,走出兩步,差點熱得沒有禮貌,還是把話認真說完,“謝謝你呀。” 傅安洲指尖一撥,掃見一疊整齊的灰色百元整鈔,立馬知道什么意思。程青豆心思玲瓏,確實沒有那么好敷衍。 這看錢的兩秒功夫,青豆已經跑到馬路對面,一溜煙鉆進百花巷子。消失無影。 傅安洲手搭在車門,見虎子盯著他,問他:“這錢你知道?” 虎子想了想,還是告訴傅安洲,這錢是青豆跟他借的,原因是不想欠這個人情。為了還漂亮的錢,她特意去銀行換了新紙鈔。 傅安洲臉色一沉,追進了巷子。 - 青豆沖到錄像廳里,一邊抽蒲扇扇風一邊倒水。 店里一向有冷泡茶提供。 青豆拿水杯接在搪瓷水缸下頭,來回掰開關也沒接著水,“小徐,水沒了啊?” 小徐算盤打得噼里啪啦,說話時頭也沒抬:“顧弈說要去買的啊。怎么沒去嗎?”剛剛顧弈一來,一口干掉他半缸水,答應他去買的啊。 這邊做生意的鋪面多,懶得燒爐子,有一家老太一直在路口賣水,一銅吊一分錢。之前虎子做老板,喝水喝得直躥稀,一查才知道小徐偷懶,直接拿生自來水充數。后來小徐自己做了二老板,終于在意信譽,沒干過這么缺德的事兒。 青豆一愣:“顧弈?他來了嗎?” 話音一落,搪瓷水缸上出現一只曬成麥色的手,食指一蜷,敲了敲水缸,“我站這好一會兒了?!?/br> “??!”青豆沒看到呢?!盎貋砹??” 他活動脖頸,松松肩膀:“嗯,休息一天,來看部片子放松放松?!?/br> “那你怎么沒在科技學院那家看?!币彩腔⒆拥陌 _€離他近。 顧弈想也沒想,“虎子說今天這兒有新片?!?/br> 也對。 青豆正要說話,身后出現了一片黑影。 傅安洲很容易出汗,這么幾步路,額角的汗水滴答流淌,濕了半片肩。他和青豆一樣,先朝顧弈打招呼:“嘿,回來了?!?/br> 顧弈是個時髦人物。上得了大學,做得了運輸,家里還不缺錢。他這份經歷為好多人津津樂道。 顧弈招手:“來看片?” 青豆垂下眸子,沒有回頭。 傅安洲搖頭:“今天不看,有事來著。”說著,認真叫了她一聲,“程青豆,出來說話?!?/br> 青豆皺眉,“怎么了?” 傅安洲嚴肅:“出來?!?/br> 她轉頭面向他,兩手負背,不給他歸還信封的機會:“外頭熱。”她最怕三推四讓了。這本來就是他的錢,擱在她心頭好久,難受死了,趕緊收了跑路吧。 顧弈手中的蒲扇搖著風兒,揚起青豆輕飄的發絲。他好整以暇,一副看戲姿態。 傅安洲認真看了她一眼:“我得找你錢?!?/br> 說著,傅安洲從口袋中掏出一枚硬幣,擱在柜臺,“銀貨兩清?!?/br> - 對于傅安洲來說,青豆寧愿問虎子借錢,也不愿意欠他人情是一種劃清界限的行為。 他很喜歡這幫朋友,他們也胡鬧,也真誠,和他過去接觸的每一個同學或家人都不一樣。如他所說,收麥是他經歷過最真的日子。之后的每一個夏天,他總想再去一次。顧弈有了新花樣折騰,最失落的倒是他。 這幫朋友長年累月的友情建立起堅不可摧的默契。這種默契......他很羨慕,可始終無法融入。 有時候顧弈看著路邊的石墩子,和虎子挑個眉,他們便陷入旁若無人的捧腹大笑。傅安洲也跟著干笑,卻不知道在笑什么。 他們會同他解釋、講述,可傅安洲不明白趣味所在?;⒆右娝唤猓宇欈闹v得不好,顧弈聽虎子講完,又要補充一段。他們怎么講,傅安洲都只會干笑。他沒有辦法笑到失控。 那段故事是他缺席的,所以怎么講他也不明白。 就像青豆會做出的這個行為一樣,在他們的關系里,虎子肯定是大于他的。無關風月。 對他和虎子來說都不算緊要的這一千塊錢,她愿意欠虎子,也不愿意欠他。 他把硬幣放在柜臺,果斷轉身。 旋即,身后追來腳步。她的腳步很特別,有點重,不像女孩子。 青豆跟了一段路,臨近巷口,見他始終不語,語氣中流露驚訝:“你不會生氣了吧?!?/br> 欠債還錢,顯然,收到錢的人沒有生氣的道理。所以傅安洲笑著回頭,對她聳聳肩:“怎么可能,我就是想騙你出來,說會兒話?!?/br> 第64章 1992·夏 ◇ ◎蟋蟀在白日的街頭放歌4◎ 青豆知曉吳會萍在傅安洲家做工, 心頭怪異。那種怪異疊加一千塊錢,變本加厲。 她成了電視劇集里苦命的丫鬟,需要他憐憫救贖。 她終于沒忍住,問了吳會萍, “為什么在傅安洲家做工不跟我講?” 吳會萍以為瞞她很好, 嚇了一跳, 問她:“怎么知道的?”又說,“小傅說不想讓你覺得不舒服, 再說也沒必要說, 又不是你去做保姆?!?/br> 吳會萍滿不在乎,末了還嘆了口氣, “反正也做不久了?!?/br> 青豆不知道她在說什么,也沒心情聽。 噢。青豆那一刻滿腦子全是她并不存在的自尊。 她很難受。說不出來的難受。難受到沒法入睡。 急于把錢還給他。 - 距離巷口的第一排民房處, 傅安洲和青豆停下,低頭拾了堆磚頭, 稍稍摞穩, 坐了下來。 他說有話說, 實際坐穩, 只是看著青豆。 又疲憊又......深情? 青豆不知道那撞進眼里有些壓抑的眼神應該解讀為什么, 但那一刻,她下意識躲開了。 傅安洲柔笑, “熱嗎?”抬表看了眼時間, “坐一會,等會就走?!?/br> 青豆問他坐著干嗎呀? 他說, 不知道干嗎, 就挺久沒看你了, 和你坐一會。 一會過去。 又一會過去。 熱流在腳下熊熊滾動, 讓人一會也等不了。 人突然焦躁,很多事情在此刻變急。 青豆被盯得不自在,心里又揣著負擔,極度想埋個地洞去地下,一秒魂魄沒收住,被小人附了體,鬼使神差,她抓上了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