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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了櫻桃,綠了芭焦 第58節

    “我真的不是那個意思。”她沒有懷疑他干不動活,只是怕他傷著了。“哎......拉鉤不是這么用的。”說是這么說,青豆仍是乖乖勾上了手指。

    兩根小指纏成個小麻花。

    傅安洲看著她那對酒窩,一時迷瞪,等她念完幼稚的“一百年不許變”也忘了松手。青豆抽了抽手指,驚訝于他的大力,正要說話,一抬眼,心跳亂了。

    他正含笑看她,眼里桃花盛開。青豆誤入桃花島的大迷陣,心跳加劇,手忙腳亂,左手一軟,一大碗西瓜傾斜,摔在席子上。

    清紅汁水就這么潑在了傅安洲的褲子上。

    這回不錯,正正好好,正中靶心。

    青豆驚叫地伸手去擦,又驚叫地收回笨手,撒腿去拿毛巾。

    堂屋傳聲,呼吸如有擴音。里頭不小的動靜哐啷啷往外傳。

    外面兩人恍如未聞,蹲在廊檐下安靜吃瓜,一點沒有管里面是死是活的打算。

    傍晚蚊子心思活絡,開啟圍剿攻勢。虎子拿左后腳跟擦右腳腳背,搖動著身體跟顧弈嘮嗑,“昨晚我睡在房頂,真舒服,晚上還挺涼快的。要不今晚我們一起睡上去。”

    “哦。”

    “還能看看星星。要說還是鄉下好,城里躺大馬路上也沒有這么大片的星星啊。”

    “嗯。”

    “那個,你報華西沒?”

    “嗯。”

    “那你怎么不跟青豆說啊。”這妮子剛還來問他,確定顧弈報華西了嗎?合著顧弈跟青豆還遮遮掩掩。

    “啊?”

    “顧弈,不是我說你,里頭那小子不好小覷。”他朝里使了個眼色,壓低聲音,“女人吶,不收拾不服帖!你給她自由她就飛給你看。”

    顧弈回神,翻了個大白眼:“你tm管好你自己。”

    傅安洲沒褲子,別說房門,連臥室門都出不了。

    只能顧弈幫他搓短褲,青豆跑出去叔伯家借男褲。她把握不住尺寸,借回來兩條,隔著門縫遞進去,又被他失笑遞了出來:“豆兒......小了。”

    “哪兒小?是松緊太緊還是褲腿窄?短的話沒辦法,我們鄉里沒有什么大高個兒呢。”她還非要問個詳細。

    “唔......不是短......”他遲疑,不知要怎么形容,“你看看,能不能換條整體大一點的。”

    “啊?哦!”見傅安洲吱唔,她便知不好。完了,又問傻話了。為什么她最近總是笨笨的。

    顧弈在后面喊,幫虎子也借一條。虎子搖頭,稱沒事兒,不換也沒事。顧弈虛晃他一腿:“不換別跟我睡!太味兒了!”

    “愛睡不睡,反正我睡房頂。味兒才好,熏跑蚊子。”

    “連蚊子能都熏跑,那得多味兒啊!”顧弈嫌棄地避開他半米。

    虎子罵罵咧咧,“少爺病。進村了還有少爺病!”

    顧弈懶得理他,晾褲子時遙望了眼夕陽,問虎子,“北京好玩嗎?”他挺久沒去了。

    虎子本來想笑話他,還幫對家晾褲子,聽顧弈這么一問,也嘆了口氣:“要是跟你們應該挺好玩的。但跟素素她前相好......不怎么好玩。”

    他在北京也露天鋪張席子睡,挺舒服的。那里最近進出管理嚴,招待所學生要有學生證,男女住要有結婚證,各個景區都把著人,他哪兒也去不了,想留尊嚴避開他們也不行,只能跟著素素看表演。

    虎子聽她那前相好喊個什么“搖滾”,喊了幾天。耳朵都快聾了。

    就那破音響,全是噪音,就那破鑼嗓門,全是鬼吼,好聽個屁。不過那男人人不錯,兜里半個子沒有,跑去老娘家偷拿幾十塊錢,就為了請他們吃頓飯。聽虎子說有朋友在海南,還留了個聯系方式。

    素素走前跟他說清楚了,表示“再見就是朋友”,虎子莫名其妙,跟人稱兄道弟把酒言歡,交了個北京的鐵瓷。

    顧弈:“你怎么就想到要跟著素素去了?”

    “我不放心她啊。”當時小海四處傳播素素不要臉的事,素素氣絕,流了兩滴鱷魚淚。虎子心疼,安慰她,她不是那種姑娘,好著呢,是小海不識貨。素素說想去北京,她以前的男人比小海好多了。虎子就好奇,什么男人啊?多好啊?他也想看看。敘及此處,虎子又搖搖頭,“跟她出趟門,我算看出來了,她比我牛,我不放心個屁。”她也用不著他不放心。去tm的。

    -

    恢宏的夕陽瘋狂蔓延,賴皮許久,不肯落幕。

    這個傍晚特別長,長到一個冬瓜大的西瓜在空氣中蒸發,長到虎子講完北京的五日游,長到素素跟剛子進展到你推我搡,眼里沒有別人,這銀輝才姍姍來遲,xiele一地。

    男人在這事上無師自通。有素素這個精靈人眉眼點撥,剛子很難不開竅。

    她得知剛子第一志愿是南城大學,興高采烈。剛子見她高興,也跟著高興,笑得傻乎乎的,人都交待出去了。

    仿佛拿到了錄取通知書,順便還領了結婚證。

    虎子旁觀良久,把在別家田里摘菜的青豆叫來,讓她給他“雪上加霜”,死了這條心。

    “你拿鋼筆水來,幫我把忍字刺完。”上次只刺了個形,還要再上兩遍色。

    青豆放下菜籃,看也不看他,伸手摸了摸傅安洲半干的褲腳,又抖落了一下,拉平整。

    “程青豆!”

    “滾!”

    青豆跑去洗菜,掐了香菜根,一點點切碎。

    “程青豆!”

    “我不想理你了。”

    “程青豆!”

    “我不不不不不!”

    “程青豆!”

    “鬼才理你!想一出是一出!有病!”

    “程青豆!最后一次!”

    半小時后,蓮花燈綻開全盛燈光。

    顧弈站在桌前給虎子扇風趕蚊子,青豆兩腿一盤,燒針蘸墨,嘴里念念叨叨:“上輩子欠你的!”

    虎子:“這輩子嫁我還。”

    青豆:“......”

    傅安洲坐在條凳上撐著頭,看他們這工程不小,也不敢大聲說話,小聲地抿著氣兒:“怎么?你們有婚約?”

    青豆與虎子異口不同聲——

    “當然啊,青豆是我媳婦兒。”

    “你看他那張豬臉,像嗎?”

    青豆聽虎子敗她名聲,更氣了,給他高頻扎針:“讓你亂說!我扎死你!”

    “你以前都不反駁的!”

    “以前是懶得理你,現在你得寸進尺。”一邊為素素鞍前馬后,一邊把她當備胎,不要臉!“就這張豬臉配上個豬腦,也好意思天天想這想那,美得你。”

    虎子疼得直冒汗,偏偏手邊的扇子還停了,“顧弈扇風啊!小顧子!干嗎呢!”

    顧弈與傅安洲對視一眼。

    他說:“我一直以為是你呢。”

    “什么?”

    “豆兒許的對象啊。”

    “怎么?”

    他笑了,半真半假:“我搞錯了。”

    作者有話說:

    本章前100發紅包

    第42章 1990·夏 ◇

    ◎勞動最光榮5◎

    素素與剛子在“忍”字刺到半程時回來。彼時, 虎子已經咬完青豆。為防他發狂犬病,嘴里被顧弈塞了塊毛巾。

    剛子人逢喜事,話特別多,一個勁笑話虎子沒必要, 身上都是字, 不知道的還以為你不識字呢。

    剛子說, 以前為了掃盲,村頭會有人查文盲, 在趕集必經之路設考點, 村民必須識出五至十字才可放行去集市,那時候好多人都作弊。比如在衣服上寫上字畫上對應生物, 拿毛筆寫在皮膚上,或者揣張條, 當然也有村民為了趕集順利,會去村里自設的學堂學漢字。好多村民的自由戀愛都是在那里發生的。比如吳會萍和程有才。程有才在北平上過學堂, 識得幾個字, 后來家道中落回到老家, 專門教鄉親們學漢字。他會的不多, 也就幾百個字, 剛好夠村民掃盲,蒙混過關。也剛好夠吳會萍這個幾百年打不出屁的姑娘生出傾慕, 賴坐課堂。

    青豆聽見這茬想到了自家爹娘, 頗感親切,可剛子笑話虎子, 叫她心里難受。

    她舍不得虎子被嘲笑。

    恰是此時, 青豆抬眼看到虎子滿眼淚光, 可憐巴巴, 那顆心被剜得稀碎,難受得要死。

    她心中暗暗決定,等會要拉素素好好說道說道。管他是豬頭三還是豬頭四,怎么說虎子也是她最好的朋友,良心再過不去,也要咬牙說媒。

    刺完,青豆拭凈血點,還沒張口,虎子一把扯下毛巾,往桌上一甩:“程青豆!你有私心!”

    針扎彎了頭,青豆正在掰針、擦針,不解抬頭:“啊?”

    “這次比上次還疼!你故意的!你這個毒婦!蛇蝎心腸!”虎子顯然痛得神志不清,口不擇言,倒打一耙。

    青豆來氣,抓過他的手往手背一扎,兇悍無比:“我告訴你!這才叫故意的!這才叫故意的!故意的!故意的!”

    虎子:“啊——啊——啊——”

    顧弈:“……”

    屋外炊煙四起,屋內雞飛狗跳。

    -

    吳會萍從鄰家賒來涼粉,由于許久不在家,東西短缺,東家借芝麻,西家借小米椒,佐上細鹽黃酒醬油香菜醋,幾碗清爽可口的涼粉給幾個小伙狼吞虎咽,三兩口下了肚。

    “吃這么快?”她吃驚。剛問完淡不淡,一轉身拿鹽的功夫,三個空碗晾在了桌上。

    “這是我這輩子吃過的最好吃的涼粉。”虎子說。

    顧弈和傅安洲也點頭,看吳會萍眼神像看自己親娘。下鄉重活多吃食少,這幾日啃饅頭都道是人間至味,遑論又酸又辣又香的涼粉了!那口感簡直上天。

    吳會萍被幾個大小伙盯著,不好意思:“那明天再給你們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