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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了櫻桃,綠了芭焦 第46節(jié)

    “那張凳子去哪兒了?”青豆目測便知自己上不去。

    傅安洲上下看看她,又左右看看找了找凳子,攤手,“要不我?guī)湍惴拧!?/br>
    青豆捏著那個煙盒,不禁猶豫。女孩子抽煙肯定是不好的事,她不能擔(dān)下這個壞名聲。那這煙是哪來的?也不能暴露顧弈啊……她不能再傳播他的事了。

    傅安洲瞥見她虎口鮮紅的新痂,“手怎么了?”

    青豆心里揣著事兒,說話沒過腦子:“被狗咬了。”

    “得打針吧?”

    “沒打,死不了!”思前想后,青豆迅速做出了決定:“你可以閉上眼睛嗎?”

    傅安洲意外,復(fù)而失笑,左手試了一下高度,朝她伸出右手,“拿來吧。”

    青豆手在他眼皮前揮了揮,心里不那么信任他。

    閣樓在搖晃燈泡的映照下,染上了羊皮紙調(diào)的光。

    眼前一陣明一陣暗。

    感受到五指的晃影,傅安洲發(fā)出沉沉的低笑。

    青豆把煙五分之四條煙拿報紙又裹嚴實了點,深吸一口氣,放在他的手上,“謝謝啊。”

    她拳頭托著他的肘,引導(dǎo)他往上送。等煙放上去了,還不放心地跳了幾下,確認在里面,別人又看不到,心中一喜,感激地朝他一鞠躬,“你人真好!”

    傅安洲仍閉著眼,故意問她:“現(xiàn)在可以睜眼了嗎?”

    掃見他勾起的笑意和顫動的密長睫毛,青豆心又亂跳了。完了,她一定很蠢,讓人閉眼是什么欲蓋彌彰的動作。

    看著他的臉,青豆忽然羞恥得想捂住臉,不想和他對視。怎么辦?

    他:“嗯?”

    青豆快步行至扶手邊,背朝他:“哦......嗯......可以了!”

    -

    這邊青豆心臟咚咚跳,那邊清南區(qū)的虎子也不安生。

    手上那“忍”字處的疼痛蹦得他忍無可忍。他猛一個抽氣,手往桌上一拍,嚇住了對面那對男女。

    小海一年前分配到斜對面的農(nóng)工商銀行。事少錢湊活還離家近,剛開始推銷糧油米面,有點拉不下臉,后來熟練了,也就無所謂了。

    素素今年畢業(yè),在孟庭靈通的活絡(luò)下,她分到了郵政,七月入職。郵政銀行要賣郵票,又恰好是某局的醫(yī)保定點,沒幾個人存錢,全是拿單位的醫(yī)保來劃錢領(lǐng)東西的。她自嘲自己以后和那些百貨大樓賣貨清點的前臺沒區(qū)別。

    虎子天天在前臺聽兩人說廢話,聽著聽著,恍惚自己就在銀行工作。結(jié)果一低頭,呵,亂七八糟的賬本,鐵皮盒里一堆零碎錢。

    他哪里有正經(jīng)活。只有一個“忍”字。

    結(jié)果忍還忍不利索,這么快就破功了。

    羅素素秀眉倒豎,“干嗎啊!嚇死了!”她跟人家學(xué)引眉,畫眉技術(shù)仍不熟練,此刻兩條眉毛左右不對稱,怪里怪氣的。都這么怪了,還如此艷麗動人。一雙骨感的肩頭敞在背心外頭,讓人沒法挪開眼睛。

    “虎子手疼,沒事兒。”小海攬了攬她的肩,無比親昵,“嚇著了?”

    小海工作了,和素素也說過成千上萬句話。不僅不那么愛臉紅,約素素也約得越發(fā)勤快,關(guān)系就差戳破窗戶紙。今天他大發(fā)血本,叫虎子張羅,一起捅破窗戶紙。

    他要素素做她“馬子”。

    素素擰開肩,不讓小海動手動腳,半倚靠前臺,笑話虎子:“這么痛還搞,傻不傻!”

    虎子伸手護住自己的文身:“管你什么事,好看就行了。”

    素素白眼:“好看的屁!”又不酷又不美,不知道圖啥。

    小海花50塊錢包了三小時的場。挺闊氣,買了水果,叫了茶水,邀請素素在小房間看嬉皮笑臉的港片。

    電視聲很大,虎子聽不清里頭說什么,索性跑到外面跟小學(xué)生玩彈珠。

    電影放到一半,小海黑臉出來了。

    這一下燃起了虎子的興趣。手上的皮rou傷口突然不疼了,“怎么了?成了嗎?”

    “成個屁。”他回頭看了眼緊閉的房門,手插進兜里,語氣夾槍帶棍,“跟我跳舞看電影吃茶,倒頭來說把我當(dāng)朋友。她羅素素就是這么跟男人做朋友的?”

    小海走前問虎子去不去喝酒。

    虎子搖頭,稱要看店。

    一小時后,羅素素出來了,表情看不出任何異樣。虎子問:“電影好看嗎?”

    羅素素笑,“蠻好笑的,樂死我了!這片子行,外頭牌子添上。”又交待,“等豆子給你寫,你寫的不好看。”

    虎子假裝不知:“咦?小海怎么先走了?”

    她將腋下包往肩上提了提,撥了撥卷發(fā),“誰知道他。”

    羅素素走進夕陽,風(fēng)揚起小卷兒,身上露出的皮膚閃閃發(fā)光。

    她特意挑了周五回學(xué)校搬行李。于雨霖開單位的車來接她。他皮膚白,人斯文,搬運時很照顧別的姑娘,還幫同學(xué)搬下來幾蛇皮袋被子,累得一身汗。

    一片艷羨的眼光中,素素有些驕傲。同學(xué)問,“這是你爸爸嗎?好俊吶!”

    素素頓了頓,很想說是的,這樣說最簡單,也最有面子。可她還是用那軟糯含糊的口音否認了。她有自己的爸爸。

    于雨霖對南城很熟,特意轉(zhuǎn)了一圈南城新建城的商品房“南城花園”。黑白方塊整整齊齊,三行六排,共十八幢。每幢六層,沒有電梯,但正對南城月光湖,風(fēng)水極好。

    素素見他兜了兩圈,附和好奇,“這邊多少錢?”

    “三千一平,怎么樣?”

    素素:“好貴哦。”這么一算,一套房怎么也要十幾二十萬。

    “是的,就看看。”于雨霖依依不舍,往南城師大附中駛?cè)ァ?/br>
    南城的車開始多了,雖然自行車三輪車還是主流大軍,但桑塔納開上街道,不再人人圍觀了。

    于雨霖停在學(xué)校門口的大榕樹下,去對面買了三瓶汽水,問素素要鹽汽水還是橘子水。

    “我喝鹽汽水,青豆喝橘子水。”

    素素沖到校門口,往門房看了眼時間。

    四點四十五,剛剛停車時尖銳拉響的鈴聲就是下課鈴。加上青豆整理書包的時間,應(yīng)該五點出來。

    素素怕青豆耽誤久,想起昨晚通話青豆說今日要去門房看有沒有她的信,主動幫她找信。

    她朝大爺打了聲招呼,說要拿信,那大爺懶洋洋一指,讓她自己找。

    素素翻著籃子里信封,不知怎么想起青豆的調(diào)侃,不由多看了大爺一眼,低頭癡笑。

    素素找了兩遍都沒看到小桂子三個字,是以作罷。

    青豆很久都沒出來,也不知在磨蹭什么,素素發(fā)閑往外望,一眼在瘋狂逃離校門的高中生里捕捉到了顧弈。這小子就是風(fēng)姿卓絕,這么一身校服也能穿出城里人的洋勁兒。

    素素驚喜招手:“大學(xué)生!好巧啊!”

    顧弈仰頭迎了幾秒校外的夕陽,朝素素揮了揮手。

    方才程青豆可急了,說素素在等她,她不能磨蹭去天臺,讓他在校門口等她,她拿了煙就來,節(jié)省時間。

    顧弈手抄進兜里,往門房走去,“你們一起坐車回去嗎?”

    “叔叔開了他單位的車幫我搬行李,順便接青豆的。”素素跳下門房高高的三級臺階,“你要不要一起回去?”

    他搖頭:“等會晚自習(xí)要點人的。”

    “熬過去就好了,七月幾號考試來著。”

    “七□□三天。”

    話說著,顧弈進了門房一趟,一轉(zhuǎn)身,青豆苦臉跑了過來。

    她辮子都散了,看著顧弈說:“要不晚點你自己去拿吧,那閣樓現(xiàn)在有校報活動,都是人。”她哪里敢在眾目睽睽之下搬張凳子拿贓物啊。

    “你放哪兒了?”

    “就在閣樓最里面那排書架的頂上,偏中間。”她笑嘻嘻地挽上素素的胳膊,“很好找的。而且你高,伸手就能夠到,我還要搬凳子。”

    “行。”顧弈往桑塔納方向走去,禮貌跟于叔叔打招呼。

    青豆解決一樁事,轉(zhuǎn)身去找信。素素說:“別找了。幫你找過了,那太監(jiān)沒信來。”

    青豆看了眼門房大爺,見他毫無反應(yīng),偷笑著繼續(xù)翻信,“是嗎?你幫我找過了?”下一秒,晃出一封信件,赫然寫有小桂子三個字。她貼到素素臉上,“這不是嗎!你找的太不仔細了!”

    “哎?”素素接過來嶄新的牛皮信封左右看看,“真的哎!”

    “我就說嘛,他回信還挺穩(wěn)定的。都兩個月了。”青豆收起小桂子的信,又找到另一封,認真塞進書包。

    “這是什么?”

    “另一個筆友!”

    “程青豆!不得了啊你!”

    “干嘛了啦!”

    -

    程青豆和素素來得慢,顧弈和于雨霖聊了幾句,順手將青豆的橘子汽水喝掉一半。

    她恨恨數(shù)落一通,又不好意思讓于叔叔再買,臭完臉馬上裝大方,“沒事沒事,一半夠了。”

    她喝汽水很文雅,半包著瓶口,小口吞咽。咽下一口,舌尖探出唇,舐盡殘?zhí)鸩沤又乱豢凇n欈膬煽诘氖聝海牧耸畮卓冢厮卣f說笑笑。

    素素好奇,催青豆拆信。“剛剛我找半天沒找到信,你一來就找到了。”

    青豆見于雨霖正在同街販聊天,一點也不急,便小心翼翼把小桂子的信拆了。

    她拆得又認真又熟練。

    素素問,“你另一個筆友叫什么啊?”

    “天風(fēng)白衣。”

    “哈哈哈哈哈,”素素大笑,“不會也喜歡武俠小說吧。”

    青豆點頭,“是呢,他會給我抄原文,而且字很好看。標準小楷。”

    素素哇了一聲:“那和白飄飄還挺配的!”

    青豆搖頭,“我跟他不用白飄飄。”她怕門房人來人往,小桂子翻信時發(fā)現(xiàn)她腳踩兩條船,所以換了一個,“我叫小青。”

    顧弈坐在臺階上,一言沒發(fā)。等兩位姑娘喝完汽水,他擔(dān)當(dāng)苦力,將瓶子拿去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