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河山 第18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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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鐸雖然不明所以,但亦是明白自己怕是說錯了話。 他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繼續(xù)說道,“那余墨十分聰慧,過目不忘。此人同程將軍一般,修習奇門遁甲之術(shù),十分的擅長排兵布陣?!?/br> “余墨狡詐如狐,朝中之人通常管他叫黑狐貍?!?/br> 鄭鐸說著,清了清嗓子,老臉一紅,壓低了聲音八卦道,“傳聞那余墨同李光明,乃是神女……神男有情襄王無意?!?/br> 段怡眼睛瞬間就亮了。 這鄭鐸瞧著慈眉善目的,沒有想到,竟是個躲人床底下偷聽的閑話愛好者。 見段怡并不反感,鄭鐸瞬間放松了下來,“傳聞如何,我們自是不知曉。不過余墨惟李光明馬首是瞻,如今算是隴右軍的軍師。” “再說那李光明的兒子李泰,正是我要說的剩下兩員猛將之一。李泰乃是李光明的次子?!?/br> “李泰根骨奇佳,乃是練武的好材料,雖然今年方才十八歲,但是已經(jīng)是隴右李家劍法第一人?!?/br> 鄭鐸說著,眼眸一動,嘿嘿一笑,補充道,“據(jù)說那李泰的母親,從前乃是余墨的姬妾?!?/br> 段怡嘖嘖出聲,“鄭老將軍不去寫話本子可惜了。” 鄭鐸一聽,少見的激動了起來,他紅著一張臉,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頭,那軟糯的雙下巴,簡直被他壓成了餅。 他清了清嗓子,用那細弱蚊蟲的聲音說道,“其實京都里寫話本子頭名的呼風喚雨便是老夫?!?/br> 鄭鐸這話一出,祈郎中同程穹都猛的站起了身。 段怡瞧著他們激動的模樣,一頭霧水,“很厲害么?完全沒有聽說過?!?/br> 她這么多年,一直聞雞起舞,懸梁刺股的,幾乎不怎么有閑余的時候看話本子。 祈郎中一把抓住了鄭鐸的胖手,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同那鄭鐸會心一笑,感嘆道,“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正經(jīng)不正經(jīng)的,用rou眼是看不出來的?!?/br> 聽到段怡發(fā)問,祈郎中沒好氣的瞪了她一眼,“不是小孩子該打聽的事!” 段怡一囧,心中有了淺淺猜想。 不是!她想收服的是氣運老頭兒,不是猥瑣老頭兒,真的! 她想著,又看了看程穹,意味深長的將祈郎中的話重復了一遍,“正經(jīng)不正經(jīng)的,用rou眼是看不出來的。” 程穹整個人一下子紅成了蝦米。 他清了清嗓子,一屁股坐了下來,結(jié)結(jié)巴巴道,“我……我……我……” 他說著,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大聲道,“當初我編排崔子更的話,便是從他寫的話本子里照著學過來的!” 段怡想著程穹當初說的那些離譜的話,再想了想方才鄭鐸那些嘿嘿嘿后補充的離奇風月,瞬間無語的黑了臉。 這該死的一如既往的離譜! 難怪這小老兒氣運加身,他都沒有做皇帝!你想想看,人白天朝堂安排大臣,晚上話本子編排大臣,合適嗎? 鄭鐸頗善察言觀色,想到段怡是個小娘子,說這些話確實不合適,忙又回到了正題上。 “這第三人,到那李光明麾下不久,此人名叫班仇。興許是名字沒有取好,班仇走到哪里,都同人結(jié)仇。他從前乃是巴陵人士,家中在當?shù)匾菜闶峭??!?/br> “后來在當?shù)厥窃谑浅鸺姨啵B過路的狗都恨不得過來咬他一口。他便離開了家鄉(xiāng),做了那賣貨郎。每個地方都待不長久,就這么猶如喪家之犬,被人趕得抱頭鼠竄的?!?/br> “輾轉(zhuǎn)之下,到了隴右賣燒餅,又在街頭同人打了起來,恰好那李光明經(jīng)過,見他身手了得,便將他收入麾下,做了一員大將?!?/br> 鄭鐸說著,笑道,“主公若是去打聽,旁人定是不會提那班仇的名字。我之所以說他,乃是因為他曾經(jīng)來過我藍田軍,我親眼見過他的棍術(shù)?!?/br> “此人驍勇善戰(zhàn),若是因為他根基太淺,便小瞧于他,怕是要陰溝里翻了船。” 段怡眸光一動,“這班仇為何來你藍田軍,莫不是他在隴右也是貓憎狗嫌的?” 鄭鐸欽佩的看了一眼段怡,“確實如此。明面上是李光明派他來藍田軍中切磋,實際上是他在隴右軍中天天打架,一日不得消停,那告狀的聲音能把耳朵磨出繭子來?!?/br> “他大約在藍田軍中待了一個月,然后天下便亂了,他又趕回了隴右?!?/br> 鄭鐸還是絮絮叨叨的,段怡一邊聽著,一邊想著崔子更給她留的紙條兒,不由得陷入了沉思,她的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 突然說道,“先生,險些忘記了。先前崔子更過來說,晏師伯那里缺了一味茼蒿入藥,想問你討要一些,不如叫人送過去罷?!?/br> 第三二四章 五軍會盟 “蒿子遍地都是,就這老匹夫矯情,還好意思上門來討要?不知道的,還當他缺了胳膊塌了腰呢!臉皮厚得出奇,如廁不便利,都要嚷嚷得人盡皆知?!?/br> 祈郎中嘟嘟嚷嚷的,十分不屑。 那茼蒿可做菜亦是可以入藥,可治脾胃不和,緩解便秘,不說長滿漫山遍野,那也是常見之物。 他嘴上罵著,卻還是一瘸一拐的起了身,去到那營帳前,招呼了小藥童過來,取了那茼蒿給晏鏡送去。 段怡瞧著,瞇了瞇眼睛,待祈郎中回過神來,又對眾人說道,“那崔子更過來送藥不過是順帶的,他是要在京郊的長亭設宴,想要來個五軍會盟,商討共同攻打燕主之事?!?/br> “諸君看誰與我同行合適?” 聽著段怡的話,那鄭鐸立馬看向了祈郎中同程穹。 能被段怡帶出去的,那定是心腹之人,他一個剛剛加入的,自是心知肚明,這不是他開口的時候。 “讓小王爺去罷,省得他像個猴兒似的,在軍營中亂竄。也該讓他老子,好好的瞅瞅,我們把他兒子,養(yǎng)得多么活蹦亂跳的?!?/br> 祈郎中眸光一動,果斷的說道。 程穹亦是跟著點了點頭。 “那便讓蘇筠與我同去。”段怡說著,站了起身。 還不等他多說幾句,就見祈郎中同程穹一左一右,幾乎是夾起了那鄭鐸,三人擠成一團,朝著門口走去。 鄭鐸耳根子微紅,一邊快步走一邊扭扭捏捏的說道,“在我賬內(nèi),前幾日剛寫的……” 段怡瞧著三人的背影,一臉無語。 她現(xiàn)在把那姓鄭的老兒還給沈青安,還來得及么? 感覺有了他在,她的段家軍要垮掉??! 這先周地界,十里一長亭,五里一短亭,供過路之人歇腳敘話。 在這京都郊外,各軍駐扎營地不遠處,便有一長亭。許是離皇城不遠的緣故,這亭遠比旁的地方要華麗得多。 在相隔不遠的地方,還有一處酒肆,楊柳枝下,酒旗迎風招展,臥在地上的大黃狗兒,睜著一只眼閉著一只眼,在那樹蔭底下打著盹兒。 段怡同蘇筠,乃是最后一個到的。 那亭中的石頭圓桌之上,已經(jīng)圍坐了四人,在他們身后,又各站了一人。 段怡坐在馬背上,放眼看去,一眼便瞧見了坐在正對著涼亭入口處的崔子更,他依舊是一身黑袍,頭上沒有戴冠,玄色的發(fā)帶上頭,繡滿了星辰。 在他的左邊,坐著一身大紅袍,用金絲線繡著祥云圖案,滿臉喜氣的蘇王爺。 右邊的石凳則是空著,顯然是給她留出來的位置。 一瞧見段怡過來,蘇王爺立馬站了起身,激動的迎了上來,“段三!臭小子不肯回家,給你添麻煩了!幾個月不見,好似長高了些?!?/br> 他說著,走到蘇筠前,伸手就要去摸他的腦袋。 蘇筠頭一別,“別把我頭發(fā)摸亂了?!?/br> 蘇王爺一愣,卻是也不惱,笑吟吟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可不是,我兒已經(jīng)長大了。這男人的腦袋,可不是猶如老虎的屁股,怎么也摸不得?!?/br> “你且跟著段三到處打架,等哪日累了,再回江南西道來,阿爹現(xiàn)在還頂?shù)米?,等日后年紀大了,這家業(yè)可不是還要人來繼承?” 段怡聽著,心中已經(jīng)酸成了醋缸子。 好家伙!真是人比人氣死人! 蘇筠這家伙,就是在外頭玩夠了,回家還有億萬家業(yè)要繼承。 見到蘇王爺?shù)呐e動,坐在涼亭門前這一側(cè)的李光明同陳鶴清都扭過頭來。 陳鶴清瞧見段怡,一臉的激動,輕聲喚了一聲,“段三!” 李光明環(huán)顧了一下眾人,坐著說道,“久聞大名,段三娘子當真是巾幗不讓須眉,今日城樓之前那出神入化的一箭,叫人永生難忘。” “李某偶然得了一些好針線,正愁著行軍打仗之人,哪里用得著這些,便拿來給段三娘子做見面禮了?!?/br> 李光明說著,從地上拿起了一個錦盒,打開來,推到了段怡跟前。 這錦盒里頭,各種大小粗細的針皆有,里頭放著一團團的金絲銀線,乃是貴族小娘子常用的針線盒子。 段怡朝著他看去,先前隔得遠,看得不怎么真切。 如今到了眼前,這才發(fā)現(xiàn)這李光明的臉,當真像是拿尺子畫出來的長方形一般。 他若是把頭發(fā)剃掉,會不會整個人的腦袋,像是一塊磚頭一般呢? 段怡這般想著,思緒瘋漲,又瞧見他那長到垂下來的眉毛,更是覺得自己的手,有些蠢蠢欲動起來。 “不過四支箭而已,不值得一提,以后讓你永生難忘的事,海了去了,只是一個開端而已,不必掛懷,不必掛懷?!?/br> 李光明微微一滯,顯然他活了這么多年,還從未見過有人這般回話。 他的嘴巴張了張,想起來之前聽到的坊間傳聞,到底是笑了笑。 “看上去段三娘子同其他幾位,都頗有淵源,倒是顯得李某,像是一個外人了。” “要不說英雄出少年,在坐的,也就我同蘇王爺年紀大一些。如此李某便托大,先起這個頭?!?/br> “都是武將,我便不說那些虛的。咱們五人,都想要攻打京都。這京城易守難攻,又有重兵把手。先周時期,幾個道的兵力加在一起,都遠不如天子之威?!?/br> “咱們既然都來坐在這里,那便都是一樣的想法。與其互相猜忌,不如一起合作,拿下京都?!?/br> 李光明聲音沉穩(wěn),聽起來倒是讓段怡覺得有些莫名的熟悉,像是從前在那驛站之中,聽到段思賢說話似的。 她到崔子更旁邊的空座上坐了下來,余光一瞟,瞧見了那李光明掛在腰間的重劍斷兵。 那兵器約有一掌之寬,看上去像是個劃船的大槳,一看便十分的厚重,若是得來送給崔子更拍蒜,倒是十分的合適,就當是還了從他手拿了長槍的人情了。 段怡漫不經(jīng)心的想著,目光又瞟向了站在李光明身后的余墨。 那余墨生了個狐貍眼,笑瞇瞇的,生得白凈纖細,倒是有幾分女氣。 段怡覺得,將他的眼皮子撥開,搞不好真能瞧見,跟野獸似的金色瞳孔。 注意到段怡的視線,那余墨皮笑rou不笑的扯了扯嘴唇,將下巴抬得更高了些,那居高臨下的蔑視,簡直噴涌而出。 “但是有一個最大的問題,京都只有一個,咱們五軍一并攻城,到時候打下了京都,算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