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河山 第127節
程穹聞言,抽了抽嘴角。 怎么辦,好想用饅頭將主帥的嘴堵上! 站在隊伍中的李鳶,看著段怡的背影,輕輕地松了一口氣。 好在,段怡同那陳河,是截然不同的。 “李鳶,你上前引路”,程穹突然說道。 李鳶一個激靈,下意識挺直了胸膛,小跑著上了前,路過武宮的身邊時,李鳶方才想起,他已經有好幾日,沒有在青牛山上見過武宮了。 這孩子沒有入隊伍,卻是一直在程穹身側待著,怕不是身為斥候,一早就探過這田家莊了。 李鳶來不及細想,快步上前,領著隊伍七萬八繞的,一個莊子立即印入了眼簾。 這莊子的大門一看便十分的厚重,上頭滿是猙獰的牙鉤,看上去便震懾力十足,應該是亂世的緣故,門緊閉著。 在那莊子的院墻之上,一排家丁趴在上頭,手中拉滿了弓。 打頭的是一個管家模樣的男子,約莫四十來歲,生得白白胖胖的,笑起來像是一只憨厚的狗子。 “來者何人?竟是敢擅自闖我田家莊!” 那管家嚷嚷出聲,他面沉如神,一臉警惕的看著眼前這一支打扮古怪的隊伍。 “你們若是再不退后,休怪老夫不客氣,直接放箭了!” 第二二六章 無恥打法 田管家嘴上喊著,心中止不住的發沉。 他放眼看去,來人約莫百余,一個個的生得齜牙咧嘴一臉兇相不說,那身上穿的衣衫,竟像是囚衣的囚字欲蓋彌彰的貼了布,硬生生的改成了段字。 如今亂世驟起,處處皆是兵匪流民,這莫不是那些不怕死的歹徒越了獄? “不過區區一百來號人,竟是也敢放肆。我們莊子的東主,可是那新任的節度使。趁著大錯尚未釀成,諸位何不在心中掂量掂量,可能經受得住田家的怒火?” 李鳶聽著,卻是覺得十分的不對勁。 對啊!來了一百六十人呢,他的臉上又沒有開花,那姓田的作甚惡狠狠的盯著他看? 他想著,余光掃了掃左右,卻是大驚失色! 這群無恥之徒!他只是個帶路的小兵! 到了目的地,段怡也好,程穹也罷,既然擔了一聲將軍名,難道不應該上前來? 他們倒是有什么不要臉的默契,才讓他李鳶一個人突出抵擋所有怒火的! 李鳶想著,憤憤地回過頭去。 卻見身后只剩了程穹同韋猛,段怡同老賈,早就不知道哪里去了。 不光是如此,他眼睛一掃,卻是發現,這一百來號人中,還少了幾個熟面孔! 李鳶心有戚戚,硬著頭皮拍了拍馬,拽著那馬兒,悄悄地退到了程穹的旁邊。 待鎮定下來,他腦子靈光一閃,卻是想起昨日夜里,段怡突然叫他們來了個翻墻比賽,那消失不見的,全是翻墻之時,像貓兒一般落地無聲的人! 程穹瞥了李鳶一眼。 見那田家的莊的人嚷嚷個沒完,他面沉如水,朗聲道,“多行不義必自斃,吾乃青牛山段家軍,今日便替天行道,端了你這喝人血的骯臟地方。” 領著一群人正準備翻墻的段怡聽著這聲音,腳一滑,險些摔了下去。 明明他們就是來打劫的! 程穹這廝,還真是慣會往自己臉上貼金!當真是孺子可教!前途一片光明! 段怡趴在墻頭,往里頭一看,果然如同武宮先前探到的情況一樣,這田家莊從前是賭坊和青樓,像這種的地方,多得是尋釁滋事之人,是以養了不少打手。 他們并非是頭一波來的,那田管家嚇退了一些,又在莊子正門處架了弓弩,幾乎大部分的打手,都聚集到了前頭。 這莊子一面靠山,另外三面都用圍墻圍著。 兩側的圍墻下頭,各有一隊巡邏的人,來回巡視,以防有人入侵。 段怡瞇了瞇眼睛,朝下看去,那一小隊,約莫十來人,個個腰間配著大刀,顯然是練家子。 聽著前頭程穹已經動了手,那些巡邏的小隊,亦是探頭探腦的張望著,恨不得上前一探究竟。 段怡想著,再不遲疑,朝下比了個手勢。 老賈點了點頭,領著其余幾人,齊刷刷的像是夜里的黑貓一般,一晃便翻了過來。 那巡邏小隊的人,一個個的被大門口的響動分了神,豎起耳朵聽著,排著整齊的隊伍,朝前頭巡去。 走在最后的三人,突然感覺腹中一疼,他們下意識齊刷刷的低頭一看,只見一桿長槍刺了過來,竟像是串糖葫蘆似的,一下子將他們三人全都刺穿了。 三人大駭,朝著身后看去。 只見一個約莫十五六歲的姑娘,穿著一身甲衣,頭發扎得高高的,隨風飛揚。 雪花落在了她的身上,讓她的眼睫毛上,像是凝了水珠一般。 段怡瞧著,面無表情的朝著最后一人的屁股猛踹,長槍一抽,那三人朝前撲倒,將隊伍撲成了一團亂麻。 走到前頭的巡邏人這才回過神來,忙拽起跌倒的同伴,拔出了腰間的長劍。 青牛山的土匪們哪里見過這種一槍三殺的場景。 他們愣了半晌,直到段怡吆喝出聲,方才像是夢中驚醒一般,猛撲了上來。 那三人是一時不備,被殺了個正著,可其他的人,卻是不這么好對付,那領頭幾乎是在一瞬間,便吹響了口哨,緊接著,不遠處傳來了另外一種口哨聲,遙相呼應。 段怡挑了挑眉,若有所思的豎起了耳朵。 那小隊的人馬雖然厲害,但架不住有段怡同老賈在,不一會兒的功夫,眾人便齊心協力的將剩下幾人掀翻在地。 “將軍,咱們現在去搬金銀珠寶不?” 段怡朝著他翻了個白眼兒,“一邊般一邊被人捅死么?那不叫抬金銀,那叫給自己抬棺。” 周度有心在段怡跟前表現,他扛著釘耙,一邊跑一邊問道,“將軍,咱們這么輕松就進來了,那作何還要程將軍在門前叫陣,不如一起翻墻?” 段怡好笑的看了他一眼,“沒有程穹在前頭吸引田家莊大部分的兵力,咱們不叫翻墻,咱們叫做餃子排隊下鍋,自投羅網。” 段怡說著,嘿嘿一笑,掏出了一根火折子,“放火會嗎?打游擊會嗎?” 周度撓了撓頭,“殺人放火,我也就會這個了!” 他說著,看了看天色,忍不住說道,“不過,如今落了雪,到處濕漉漉的,怕是光冒煙,燒不掉。” 段怡搖了搖頭,無語的看了周度一眼! 不虧是大冬天穿單衣的傻子! “都燒完了,咱們還搬什么?程穹替我們吸引了火力,如今輪到我們替他吸引火力了!兩兩散開,四處點火,不要動手。” 周度抿嘴點了點頭,同就近的一位一道兒朝著北邊奔去,剛沒有跑出幾步,便聽到身后傳來一陣急促的口哨聲,這聲音,分明同之前那巡邏小隊的領隊吹的一模一樣。 當時遇到了敵人,求救的信號。 他下意識的回過頭去,就瞧著段怡一邊吹著口哨,一邊歡快的開著火折子,點了一把火! 緊接著,她同老賈分散開來,一人朝東一人朝西,這兩邊不一會兒便騰起了煙霧,然后幾乎是同時,響起了田家莊獨有的求救的口哨聲! 周度覺得自己的心,宛若被一萬頭牛踐踏過! 這二人明明是兵,怎么比他還像土匪!這百無禁忌的打法…… 他想著,撅了噘嘴,卻是無論如何,也發不出像段怡那般聲音,索性掏出火折子,與同伴一道兒,朝著北方點火去了! 第二二七章 滿載而歸 田管家的趴在那圍墻上頭,看著身后四處騰起的黑煙,心中慌亂了起來。 東主招了這么多人守在這山莊里頭,為的是什么? 當然是為了保住銀錢,想著若是他們在襄陽城中出了事,還能退回竟陵老家來,守著這個莊子,等待天下太平之后,再做打算。 可如今,他聽著那此起彼伏的求救聲,大手一揮,“快,來一隊人馬,快去救火!” 他喊了半天,卻不見有人挪動半步,剛要發怒,卻是發現,不知道從何時起,這圍墻之上的人,少了許多不說,剩下的大部分的人,亦是騰不開手來,壓根兒沒有余力,可以挪動了。 “咱們快要沒有箭了!他們那盾牌,還有箭法……管家大人,這怕根本就不是什么逃犯……” 田管家心中一片慌亂,他又何嘗不知? 就這么一會兒的功夫,他已經看得清楚明白,眼前這是一支訓練有素的軍隊。 他們全然看著那個舉大旗的人行事,箭支來,立即舉盾牌,待他們拉弓的間隙,盾牌蹲下,他們的弓箭手,便開始放箭。 程穹瞧著,給了韋猛一個眼神! 韋猛頓時大喜,一手舉著盾牌,一手拖著大錘,朝著那莊子門猛攻過去。 他等著一刻,可是等了好久了。 他本想跟著段怡去偷襲,可昨夜考翻墻,人家段怡老賈落地,那宛若是蘆葦渡河,連灰塵都沒有彈起,可他一落地,好家伙…… 宛若地震一般,直接砸出了一個大窟窿洞。 段怡那萬年睡覺的食鐵獸靈機,都嚇得“詐尸”一般,躥了出來。 “等春日咱們種樹,就不用帶鏟子了,直接叫韋猛,在泥坑里蹦上一蹦。這個坑也別浪費了,種個桑樹吧,桑葚好吃!” 韋猛還記得段怡說話時的表情,他雖然受到了夸獎,但還是沒有通過。 韋猛朝前沖,程穹的手下,亦是火力全開,箭支齊發,朝著那圍墻上的田家家丁射去,就這么一會兒的功夫,韋猛已經到了莊子門跟前。 這些天跟著段怡一道兒追程穹,他的身法都變快了不少。 他深吸了一口氣,一手將大盾舉到頭頂擋住了來自上方的攻擊,另外一只手則是掄起大錘,朝著那莊子的門猛砸而去。 韋猛之威風,一錘下去,連城門都能砸凹了,何況是一個山莊的大門。 幾乎是頃刻之間,那大門轟的一聲倒塌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