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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lack Sugar 第191節(jié)

    說著,她又看向檔案里孟萍義演的照片,道:“可是顏令不同。他也曾坐在臺下看著,可最終,他長成了如今的模樣,光明正大地站在了我孟姨身邊。雖然也有非議,雖然也不一定能走到最后,但我上次去孟姨家里,看到他也住在那兒。我跟孟姨在樓上露臺聊天,他就在樓下拾掇花草。我看得出來,孟姨過得很開心。”

    孟萍和顏令之間,有著巨大的年齡差距。孟萍和姜珍珍是一輩人,而顏令甚至比姜魚還小一點。

    林西鶴忽然好奇,“如果顏令不是像表面上那樣呢?”

    姜魚:“那就是他的問題了,不是你的、我的,更不是孟姨的。我媽跟孟姨這對姐妹,截然相反,姜珍珍女士崇尚愛情,熱烈、浪漫,而孟姨清醒、通透,小的時候她常對我說,不要用別人的過錯懲罰自己。”

    聞言,林西鶴仿佛在姜魚的眼中再次望見了2126年麒麟橋的雨夜。他愛著的這個人,是如何從那場夜雨里走出來,長成如今的模樣?

    她如何獲得面對真相的勇氣,在見到商羊之后,還能以這樣的姿態(tài),在這里跟他講著別人的故事?

    “那我該謝謝她。”林西鶴道。

    “嗯?”姜魚微微歪頭。

    “沒事。”林西鶴抱住姜魚,低頭看著她,說:“顏令愛怎么樣就怎么樣,反正,整個春城的人都知道林家的基因是遺傳的。”

    遺傳的什么基因?癡情。

    姜魚失笑,“哪有自己夸自己的?”

    林西鶴:“這可是我跟林逝水唯一相像的地方了。”

    作者有話說:

    。

    第222章 朋友 ◇

    ◎歡迎光臨春日照相館◎

    姜魚和林西鶴在檔案室待了好一會兒才出來, 在劇團眾人的揶揄目光中,離開藍鈴花去往下一站。

    下一站是沈鹿曾經(jīng)住過的閣樓。

    2135年,都市報的記者曾經(jīng)在麻倉拍到過一張照片, 照片上是沈鹿站在露臺眺望的場景。姜魚和林西鶴也由此追蹤到了沈鹿曾經(jīng)租住過的閣樓, 房東證實過, 住在這里的確實是一個叫做沈鹿的畫家。

    “不過現(xiàn)在,這個被拍到的人到底是沈鹿還是陸生,都不能確定了。”姜魚道。

    當時距離陸生死遁也才過去一年, 他和沈鹿在外表上不會有太大的變化。但總而言之,目前為止麻倉一共有三個地點是明確出現(xiàn)過沈鹿或者陸生的蹤跡的。

    一個是畫家沈鹿的閣樓,時間為2135年, 墻上的花樹也是在這個時間段出現(xiàn)的, 而后才有了蘇棗棗那副畫。

    一個是16街附近的地下密室, 密室里療養(yǎng)艙的使用記錄顯示為2136年12月到2146年1月4號,結束于蘇棗棗去世的第二天。

    住在療養(yǎng)艙里的肯定是陸生, 沈鹿是機器人, 并不需要治療。

    最后一個是第五街的春日照相館。

    蘇棗棗漸漸長大,于2137年離開了麻倉。按照沈鹿之前告訴他們的說法,她離開之后, 研究正是進入臨床試驗, 第一個試驗品就是沈鹿自己。但最終實驗失敗,沈鹿沒能覺醒自我意識,而后, 他就開了春日照相館, 一直生活在那里。

    兩人順著這個時間線把幾個地方又跑了一遍, 最后來到了第五街。

    第五街也叫夜龍山, 天色已晚, 夜龍山的美食攤子又排成了長龍。姜魚和林西鶴漫步在美食的香氣里,又遇到了第一次結伴前來時買過的糖炒栗子的攤位。

    時間已經(jīng)來到了2146年的1月1號晚上,蘇棗棗和沈鹿相約夜龍山。

    彼時的沈鹿仍然是十八九歲的少年模樣,跟蘇棗棗手牽著手走在熱鬧的街道上,模樣極為登對。但天有不測風云,過了沒兩天,1月3日,蘇棗棗死于交通事故。

    1月4日,陸生從療養(yǎng)艙蘇醒。

    兩個時間點相隔那么近,說陸生醒來跟蘇棗棗的死一點關系都沒有,也不可能。畢竟在他蘇醒前,他已經(jīng)在療養(yǎng)艙里睡了將近一年了,是他沉眠時間最長的一次。

    兩人緊接著又推開了春日照相館的大門。

    這里的一切都跟他們上次來時沒有什么不一樣,,推開門進去,正對著門口的地方亮起一盞感應燈,熟悉的聲音便在店內(nèi)響起。

    “歡迎光臨春日照相館。”

    特調(diào)局的人也來過了,因為編號s106環(huán)城拋尸案的兇手程威曾在這里躲過一段時間。姜魚看著墻上掛著的照片,“說起來,s106這個案子,之前一直覺得是陸生背了一個黑鍋,現(xiàn)在看來也不盡然。”

    環(huán)城拋尸案,兇手程威出于為女友報仇的目的,殺死□□犯孟祥,并將其分尸。而孟祥有先天性的心臟病,他做過換心手術,換到的心臟正是蘇棗棗死后捐獻的。他因為蘇棗棗獲得了健康,卻又仗著擁有了健康的體魄,反而犯下令人作嘔的罪行,于是沈鹿找到程威,幫助其拋尸。

    尸塊被拋到城中各處,所對應的地點和人物,都是與“惡”有關的。有“子不教父之過”的孟祥的父母,有跟他一同對程威女友犯罪的陳茍等人。

    這是一種心理上的震懾和報復,正如林西鶴所說:罪惡誕生死亡,死亡凝視生者。生者墮獄,萬箭穿心。

    最后一次,沈鹿帶著最后一個尸塊,也就是那顆原本屬于蘇棗棗的心臟,來到了麻倉的最高處、矗立著銅雀雕像的天臺。

    他將自己的心臟挖去,放上了蘇棗棗的心臟,蜷縮在銅雀羽翼之下,被大雪掩埋。

    隨后金光落羽、積雪消融,沈鹿的尸體被發(fā)現(xiàn)。姜魚和林西鶴入局,陸生浮出水面,特調(diào)局查到蘇棗棗,再查到陸生,但他們并不知道沈鹿其實還活著,活在d的身體里,也并不知道陸生在背地里還做著“造人”的實驗,并且已經(jīng)成功了。

    沈鹿和d完美隱身,陸生拉了最大的仇恨值。他還給都市報的錢儷發(fā)郵件散布消息,去云京大廈搞事情,再以一個惡作劇般的“氣象武器”落幕。

    剛開始,姜魚和林西鶴都以為陸生并不知道d的存在,他也不會特意把自己背地里做的實驗公之于眾。那本來就是不可見光的。

    特調(diào)局就算有所懷疑,但蘇家人都死絕了,線索中斷。而且無論有什么問題,只要抓住陸生,一切都將迎刃而解,他們的重點當然會全部放在陸生身上。

    從金光落羽開始,一樁樁、一件件的事情讓人應接不暇,現(xiàn)在回過頭再去看,姜魚就有種好像一開始,一切就都安排好了的感覺。

    沈鹿說,自己并不知道蘇棗棗在背地里加入了北岸詩會,他想要保護的、希望她能無憂無慮長大的人,最后還是被陸生拉下水,因此跟陸生決裂。又因為不知道陸生藏身何處,無法找到他,便以環(huán)城拋尸案為引子,學陸生死遁,再拉林西鶴入局,逼陸生現(xiàn)身。

    “一切安排得太過巧妙,倒是有兩人打配合的嫌疑。”姜魚說著,終端響了。她看了一眼來電號碼,道:“是查寧。”

    姜珍珍、孟萍、顏令三人出游,為了保證他們的安全,鄰居查寧也在暗中跟隨。查寧是林逝水的人,這么多年住在姜家樓上,就是為了保護她們母女的安全。

    現(xiàn)在他們要查顏令,為了確保姜珍珍和孟萍不會受到影響,姜魚思慮再三,還是直接聯(lián)絡上了查寧,讓查寧去私下里會一會顏令。

    查寧的動作很快,這就有回音了。

    “顏令想要直接跟你們對話。”頹廢的文藝青年,哪怕到了度假區(qū),也依舊散發(fā)著獨特的憂郁的氣質(zhì),話少又冷淡。

    緊接著視訊的畫面中就出現(xiàn)了顏令的身影。

    “晚上好。”顏令打扮得就格外清新自然了。他年紀小,但并無年輕人的驕躁之氣,瞳孔是淺棕色的,五官清俊,有辨識度,是很適合舞臺的長相。

    短短的幾次碰面,顏令給姜魚的印象都還不錯。

    “晚上好。”姜魚朝他點頭致意,“既然你主動提出要跟我們對話,想必知道我們要問什么?”

    顏令點頭,“我一直在等你。”

    “咔噠。”林西鶴捏開一個糖炒栗子,把里面的rou拿出來放在姜魚面前,余光掃了眼顏令,冷颼颼的。

    顏令訕笑,連忙改口:“我說,我在等你們來找我。”

    姜魚遂開門見山,“你跟陸生和蘇棗棗是什么關系?”

    顏令回答得也很爽快,“朋友。”

    “你應該知道現(xiàn)在北岸詩會是什么處境,你說你跟陸生是朋友,就不怕惹上麻煩?”林西鶴不咸不淡地問了一句。

    “對我來說是朋友,對他們卻不一定。”顏令淡笑,“我想過加入北岸詩會,只不過被拒絕了。”

    姜魚這倒是有點驚訝了,“為什么?”

    顏令:“他們說我不合適。”

    姜魚:“因為你向往舞臺,因為你有自己喜歡的人?”

    顏令沒有否認。這些東西其實可以用一個詞來概括,叫牽掛。他似乎想起了什么,眸中流露出一絲追憶,道:“棗棗跟我說過,她說,你會有一個很好的未來。”

    頓了頓,他又說:“我覺得,她也應該有。”

    姜魚細心留意著他的神色變幻,問:“蘇棗棗的死……真的是意外嗎?”

    顏令深吸一口氣,“是也不是。”

    林西鶴又剝了一顆糖炒栗子,抬眸道:“怎么說?”

    顏令:“車禍確實是意外,開車的人跟她無冤無仇。但那天晚上她會出門,并不是偶然,而是想阻止一件事情的發(fā)生。”

    什么事情?

    電光石火間,籠罩在姜魚腦海中的迷霧好像開始消散了。她緊緊抓住一個名字,立刻發(fā)問:“跟商羊有關嗎?”

    “是。棗棗的父母,想要將d出賣給他。”語畢,顏令沉默數(shù)秒,又道:“很抱歉,我剛開始并不知道他跟你的關系。”

    姜魚:“他是他,我是我,你不需要為這個抱歉。”

    這時,林西鶴忽然問:“到底是誰把d藏在撫恤院的?”

    顏令微怔,隨即釋然一笑,“看來你們已經(jīng)快摸到故事的原貌了。d,是棗棗父母藏起來的,蘇長安和蘇晚秋。他們的實驗明明成功了,卻謊稱失敗,把d藏在最危險也最安全的地方,也就是棗棗曾經(jīng)待過的撫恤院里。”

    姜魚:“從頭到尾,沈鹿跟你們一樣,都是被瞞著的,對嗎?”

    顏令苦笑,“他很自責。他覺得,先生一直留著那兩個人的命,沒有那么快殺掉他們,有一部分他的緣故在里面。是他太想成為一個人了,卻沒想到最終害死了棗棗。”

    末了,那雙淺棕色的眸子再次看向姜魚和林西鶴,鄭重且認真地說道:“如果你們愿意,我可以把我知道的所有的故事,都講給你們聽。”

    作者有話說:

    前面的情節(jié)我估計大家都忘得差不多了,現(xiàn)在得重新串起來,我盡量串的時候把前因后果都交代一下,免得看起來太吃力。

    要是實在覺得亂,可以養(yǎng)肥一下,到最后整個故事都還原了,就差不多了。

    第223章 雪夜 ◇

    ◎奇遇◎

    2135年, 顏令11歲。

    辛苦把他帶大的單親父親死在了漫長的雪季,家里窮得裝不了恒溫系統(tǒng),等到顏令終于快熬不住的時候, 街管委的小劉干事登門了。小劉干事就是后來的劉主任, 當時他還年輕, 頭也還沒禿,他告訴顏令,他已經(jīng)跟撫恤院的人說好了, 可以送他過去。

    顏令并不想過去,因為父親雖然去世了,但他覺得自己還有家, 而一旦他走了, 這個家就徹底不存在了。

    小劉干事當年的脾氣還沒有現(xiàn)在這么火爆, 他沒有強迫顏令,而是帶顏令去藍鈴花看了一場義演。

    他叮囑顏令一定要跟撫恤院的孩子好好相處, 見了院長要問好, 不過顏令久不跟人說話,嗓子都快生銹了。

    坐在他旁邊的是個扎著雙丸子頭的小姑娘,她穿著紅色的衣服, 連扎頭發(fā)的發(fā)帶也是紅的, 喜慶得像是年畫娃娃。

    她說她叫蘇棗棗。

    哦,棗也是紅的。

    已經(jīng)11歲的顏令沒心思跟一個4歲的紅孩兒攀談,他坐在劇院里, 只覺得這里跟他格格不入。可是那個紅孩兒就像上了發(fā)條的十萬個為什么, 老天爺讓她學會說話, 大概就是為了讓她來折磨旁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