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lack Sugar 第190節
姜魚微怔,這位蔡婆婆她好像沒見過。 大胡子導演便解釋道:“她常年一個人,性子有點孤僻,不太愿意見人。但人是很好的,面冷心熱,你媽肯定還記得她。不過她也去世了,你就是想問,恐怕也沒地方問去。” 姜魚:“那她做的玩偶,對外出售嗎?” 大胡子導演:“除了給我們做點道具,她的玩偶都在街上那家玩具店寄賣。叫‘小喇叭’的,你應該認識。” 姜魚:“當然。” 她再次謝過導演,就跟林西鶴離開了藍鈴花。只不過走著走著,她就發現林西鶴一直在鼓搗終端,不由問:“在做什么呢?” 林西鶴:“點外賣。” 姜魚:“你餓了?” 林西鶴:“請劇團的人吃下午茶。初次見面,一點小心意。” 初次見面? 姜魚迷糊了一下,這可不是她第一次帶林西鶴過去,算什么初次見面。不過很快她就反應過來,是作為她男朋友的初次見面。 “又是蘭舟教你的?”姜魚莞爾。 “無師自通。”林西鶴說起來,還有一點小驕傲。 說話間,兩人到了小喇叭玩具店。 玩具店老板是一對中年夫妻,跟姜魚也是老相識了。林西鶴看到姜魚又熟稔地跟他們打起了招呼,聳聳肩,站在旁邊當一個稱職的“男友掛件”。 不過,每次聽到姜魚跟人介紹“這是我男朋友”的時候,林西鶴的心情都很不錯。隨手拿起店里擺著的充氣小錘子耍弄,端的是悠然自得。 姜魚則又問起了紅鯉魚布偶和蘇棗棗的事情。 老板夫婦不認識蘇棗棗,也不記得什么紅鯉魚布偶,但對蔡婆婆的事情知之甚詳,“蔡婆婆也是個苦命人,好在最后苦盡甘來,沒有親人也能有人陪在身邊給她送終。阿令也是個好孩子,知恩圖報,你說是不是?” 姜魚好奇發問:“阿令又是誰?” 老板娘反而疑惑,“姜小姐不知道嗎?阿令不是去了藍鈴花當演員了嗎?你應該認識啊。” 姜魚微怔,“顏令?” 孟萍的現任小男友。 孟萍又是誰?秦震曾經的地下情人,也是姜珍珍的好友,跟姜珍珍同為藍鈴花曾經的臺柱子。此時此刻,顏令正陪著孟萍和姜珍珍在外旅游散心。 回憶在姜魚腦海中閃現,一個個名字重新開始串聯,她覺得自己或許得重新思考這些人的關系。 老板娘隨即又告訴了她一些事情,譬如顏令自小孤苦無依,還好蔡婆婆經常接濟他。他長大后倒也有良心,反過來給蔡婆婆送終。兩人雖然沒有在一個戶口本上,但也互相扶持著過了許多年。 蔡婆婆性子孤僻,不喜與人來往,所以她家的事情很少有人知道。顏令也一樣,好在他長得好,又肯上進,現在進了藍鈴花當演員,也算有了一條出路。 雖說有人在背地里非議他傍富婆,靠著孟萍的裙帶關系上位,但老板夫婦就覺得,這是顏令自己的選擇,而且要是他沒點本事,也上不了藍鈴花的舞臺,別人再多議論,也只是牙酸罷了。 走出小喇叭玩具店,姜魚仔細規整著腦海中繁雜的信息,說道:“之前我注意到過這個顏令,但他一直很安分,沒什么出格的舉動。他對表演的熱愛也很真,雖然沒有親屬,很符合北岸詩會的收人標準,但他已經跟孟姨在一起,并且有了自己熱愛的事業,這一點跟北岸詩會的風格又很不一樣。” 林西鶴:“想不通,就直接問。” 簡單粗暴,又是很林西鶴的風格。 這跟姜魚的路數很不一樣,但偶爾姜魚也會覺得,這樣做很不錯。她斟酌著詞句準備給姜珍珍發消息,走著走著,兩人又走到十字路口。 老院長就坐在路邊的花壇旁,擦著滿頭的汗在喝水。他的拐杖放在旁邊,不遠處還有三五成群的孩子,手里揮舞著一大疊傳單,奔跑在夏日的街道上。 小孩子都咋咋呼呼的,尤其是被d帶偏了的撫恤院的孩子們。 “d!” 他們一邊跑,一邊還會喊,“你聽到了嗎!滴嘟滴嘟的聲音又響起來了!” 姜魚記得這句臺詞。 d最愛的《推理迷宮》里的經典段落,每次一有案子,男主角的跑腿小弟就會飛奔著去叫他,“你聽到了嗎,滴嘟滴嘟的聲音又響起來了!” 這是暑假,《推理迷宮》又在重播了。d大偵探又去了哪里? 作者有話說: 作為一個典型的瓜皮選手,向來一塊西瓜皮滑到哪兒就是哪兒,腦洞一直在改,寫了后面的又忘了前面的,最近在收尾,每天翻前面的章節看自己寫了啥,生怕對不上。 大家如果發現有什么劇情上的bug,請盡管在評論區提出來,我好改一改。今天我就發現一個小bug,不過只是一處很小的時間上的先后順序的bug,就兩三句話,大家應該都不記得了,我就直接改了。 第221章 顏令 ◇ ◎義演◎ 姜魚是d的小魚jiejie, 也是所有撫恤院孩子的小魚jiejie,大家一窩蜂擁上來,把林西鶴這個正牌男友都給擠到了一邊兒去。 大熱的天, 這些孩子個個滿頭大汗, 七嘴八舌地跟姜魚說話, 也有人對林西鶴投去好奇目光。 林西鶴覺得自己大人有大量,不該跟一群小蘿卜頭計較。不過很快這群小蘿卜頭就開始把他跟《推理迷宮》的男主角作比較了,小聲說著悄悄話, 還以為他沒聽見。 “只有路衡才配得上小魚jiejie!”路衡就是《推理迷宮》的男主角。 “這個人長得也很帥啊……” “他比路衡高誒。” “可是d說他是個三流偵探,他不聰明嗎?” “不聰明怎么辦呀?” “笨蛋帥哥。” …… 林西鶴微微挑眉。小孩子的眼光純粹,他們才不會在意林西鶴有什么樣的家世、來歷, 一個個全是小魚jiejie的唯粉。 姜魚余光瞥著林西鶴, 心想他應該不會連小孩子的醋都吃, 誰知一眼望過去,就見他抱著臂, 表情淡然。垂眸望著孩子們, 一派勝者姿態。 視線交匯,姜魚向他發去疑惑目光。 林西鶴聳聳肩,他能有什么心思?左右女朋友是他的, 他就喜歡別人看不慣又干不掉他的樣子。 姜魚便跟他眨了眨眼, 說道:“你去幫我買點冰激凌跟水過來好不好?我去跟院長說說話。” 林西鶴看了眼小蘿卜頭,勉為其難地領了這個差事。 老院長跟姜魚道謝,“又讓姜小姐破費了。” 他喝的是自己從撫恤院帶出來的保溫杯里的水, 身上穿的衣物也很樸素。姜魚坐下跟他說話, 沒有直接提起“蘇棗棗”這三個字, 而是聊起了藍鈴花。 藍鈴花就在16街上, 提起它也不突兀。兩人說著說著, 就說起撫恤院的孩子們來看義演的事情。 “說起來,以前棗棗也……”老院長話說到一半,又頓住,“抱歉,我又多話了。上次你跟那位林先生說過的我都還記得,我對不起棗棗,實在也沒臉提她。只是人老了,難免……” 老院長雖然是蘇棗棗嫡親的外祖父,但他年輕時在外游歷不顧家,妻女都跟他決裂了。蘇棗棗的父母將女兒送到撫恤院來,可也沒有跟他和好的意思,只是把他這里當成臨時的托兒所,幾年后把女兒接走,便又跟他老死不相往來。 但若說老院長心里有多悔恨,對蘇棗棗有多么關心,又談不上,至少他對蘇棗棗跟陸生和沈鹿往來的事情,一無所知。 到現在,無論是蘇棗棗還是她的父母都已去世,老院長心里的悔恨又疊加到多少,姜魚也不愿再去探究。 她遙望著藍鈴花的方向,緩緩說道:“剛才我又去了一趟撫恤院,院長的花房里花開得正好。倒是巧,原來您還種了藍鈴花?” 老院長愣了愣,道:“是啊,只不過花期過了。姜小姐喜歡嗎?喜歡的話我送你一盆?” 姜魚笑笑,“我從小跟著mama在劇團里走動,最常見的就是藍鈴花了。說起來,前段時間鬧得沸沸揚揚的那個案子,老院長聽說了嗎?酒吧街的秦震,死在了麒麟橋。他以前還沒混出頭的時候,就經常給我孟姨送花,送的也是藍鈴花。” 老院長雙手交疊拄著拐杖,語氣唏噓,“誰也沒想到他會走到這個地步。” 姜魚好奇,“院長跟秦震也認識?” 老院長:“我早年到處去闖蕩,城里城外,去過很多地方,跟秦震也算認識吧。那會兒他還是個毛頭小子,連送心上人的花都是從別人家院墻里偷的。他那時候買不起一束花,沒辦法堂堂正正地去追求,或許……就已經注定他的結局了。后來我聽說藍鈴花的臺柱子成了他的地下情人,覺得詫異的同時,又覺得好像在情理之中。” 他說著,又嘆了口氣,說:“也就是那時候,我覺得我該停下來了。回到麻倉辦了撫恤院,以為能彌補點什么,到頭來……” 姜魚沒有接話,等他悵惘過后,才又問:“院長知道顏令嗎?” “顏令?這又是誰?” “是藍鈴花的一個新人演員,今年義演的時候,院長沒看見他嗎?” “哦、哦,是他啊。”老院長想起來了,露出恍然神色,隨即又像牽動了什么回憶,道:“說起來,他還差點進了撫恤院。” “是嗎?”姜魚心念微動。 她怎么忘了,顏令是個孤兒,他是很有可能跟撫恤院扯上關聯的。 老院長解釋道:“這個顏令也是孤身一人,本來街管委的人是想動員我收留他的。不過他自己不愿意,名義上又有一個親戚可以做他的監護人,沒到必須去撫恤院的地步。后來我留意了一下,他那個親戚不怎么管他,但有個老婆婆挺照顧他,日子也能過得下去,就沒再管了。” 姜魚:“那棗棗也跟他認識?” 老院長不確定了,“棗棗那會兒年紀小,一直待在撫恤院不怎么出門,要說認識……那就是看義演的時候?我也就是在義演的時候見了顏令,街管委的人把他領過來,跟著撫恤院的孩子坐在一塊兒看的。” 人物關系逐漸串聯,姜魚按捺住心緒起伏,保持著面色的平和,問:“之前看棗棗的照片,她懷里一直抱著個紅鯉魚布偶。院長可能不知道,一直照顧顏令的那個老婆婆就是做布偶的。” “啊……對。”老院長被她這么一說,塵封的記憶被開啟,道:“雖然顏令沒來撫恤院,但說是謝謝我們帶他一塊兒看演出,送了幾個布偶過來。好像是這么回事來著,那孩子當時、當時大概十多歲,頭發長長的,又瘦又黑,總低著個頭,對外人都挺抗拒,也不愿意說話,沒想到那么懂事呢,你李阿姨還感慨了好長一段時間。” 李阿姨就是剛才在撫恤院里的那位阿姨。 這時,林西鶴回來了,后頭跟著一串小尾巴。他自己優哉游哉地走在前面,后面的小蘿卜頭們一人一根啵啵棒冰和一瓶水,嘴里吃著、手里拿著,隊伍排得整整齊齊,仿佛他的小弟。 姜魚會心一笑,整理了一下思緒,跟老院長又聊了幾句,便起身告辭。 她走回林西鶴身邊,“走,我們再回一趟藍鈴花。” 林西鶴不明所以,但身體總是比嘴巴要誠實,跟著就走了。兩人快步跑過半條街,回到藍鈴花時,大家正在喝下午茶。 “怎么又回來了?”大胡子導演打趣道:“不會是后悔請客了,回來收錢的吧?” “這滿劇團的人,有誰摳門能摳得過您啊?”旁邊的編劇開始起哄。 大家笑作一團,姜魚卻沒心思玩鬧了,反正這里的都是熟人,也不會在乎她是否禮數周到。她打了個招呼,便跟林西鶴來到了檔案室。 翻開檔案,2134年到2137年的義演,演員名單上赫然有著孟萍的名字。 “果然。”心里的猜測塵埃落定,姜魚長舒了口氣。林西鶴看她的神色并不凝重,唇邊甚至有一絲笑意,不由問:“孟萍參加了義演,這跟蘇棗棗有什么關系嗎?” 姜魚:“也許跟蘇棗棗沒有關系,跟陸生也沒有關系,這只是一個別的故事而已。” 林西鶴:“愛情故事?” 姜魚靠在書架上看著他,“是啊,你說秦震跟孟姨兜兜轉轉一二十年,一步錯、步步錯,自詡深情,可最后這深情,也不過落得一段香艷八卦的下場。他跟我孟姨的關系從來都不平等,他其實一直都是自卑的。自卑于自己送不出一束真正屬于他自己的花,自卑于心上的人不會真正愛他,所以寧可以那樣扭曲的方式來獲得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