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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離后我選暴君 第77節(jié)

    即便再不順心,也該想想家人,想想她,怎么就狠下心去死。

    死都不怕,她在怕什么!

    謝瑛爬起來,披上外衣下地,屋內(nèi)依舊冷的發(fā)寒,青磚上都是隱隱可見的冰水,她走到楹窗,一把推開。

    呼呼的風(fēng)瘋狂涌進(jìn)屋內(nèi),卷著她的發(fā)絲肆意打亂,這一刻,她腦筋無比清醒。

    她要回京,為謝蓉查出真相。

    她要罪魁禍?zhǔn)變斆獩]能護(hù)住阿姊的澹奕償命!

    齊州距離京城不算遠(yuǎn),顛簸著坐車晃晃悠悠五六日,已經(jīng)看到熟悉的房屋瓦舍,聽到熟悉的鄉(xiāng)音。

    謝瑛從牙婆手里賃了個(gè)住處,便開始出門打探澹奕的事。

    要查房官員家事并不容易,何況她要隱藏身份,否則大可找出白露和寒露問個(gè)究竟。

    她在周圍逡巡多日,總算查到一點(diǎn)眉目,憑著這一丁點(diǎn)的消息,她幾乎可以斷定,阿姊的死,不是意外,是謀殺!

    且是一場蓄意已久的謀殺!

    茶肆里,愛熱鬧的百姓交頭接耳,都在談?wù)撳<覇适隆?/br>
    畢竟這里頭牽扯頗多,足以嚼十天半月的舌根。

    謝瑛穿一身鍺色窄袖襕衫,外面套著一件夾襖,束發(fā)帶幞頭,男裝打扮坐在憑欄處。

    隔斷里的女眷刻意壓低了嗓音,卻還能聽得真切。

    謝瑛這才知道,原來澹奕身邊一直有個(gè)女公子,原先治水時(shí)候救下來,給了銀子打發(fā)卻不肯離開,后來便穿男衣跟在澹奕左右,因她會(huì)寫字,懂朝政,故而時(shí)常會(huì)去書房侍奉,她從不逾矩,也并未像澹奕吐露心聲。

    澹奕迎娶謝蓉后,女公子便像meimei一樣對待澹奕和謝蓉,據(jù)府里下人說,她行事從容,遇事果斷,像男兒一般能與澹大人侃侃而談。

    正因如此,澹奕與同窗閑聊或是議正事,女公子都會(huì)隨侍左右。

    謝瑛冷冷一笑,愈發(fā)覺得可氣可笑。

    那女公子心里打的什么主意,恐怕不止她一人知曉。

    她裝作不在意,是為博取澹奕同情,裝著不坦白,便能名正言順陪在書房,她只要時(shí)不時(shí)到謝蓉面前晃一晃,便足夠惡心她,糟踐她。

    她這般無恥下作,就是為了有朝一日,登堂入室!

    當(dāng)初是澹奕死皮賴臉非要迎娶阿姊,不是阿姊倒貼,非他不可。他沒有理清與女公子的關(guān)系,轉(zhuǎn)頭卻要阿姊將身心交付與他,根本就護(hù)不住,還讓阿姊處在尷尬難堪的局面,日日受其折磨。

    阿姊性子軟,又最體貼人,自小習(xí)慣了聽話溫順,她不可能像自己一樣受了委屈直言不諱,她肯定藏起來偷偷哭過。

    一想到這兒,謝瑛一顆心宛若刀絞。

    昏暗的光線下,謝瑛從柜中取出外衣,穿戴好后,照舊男裝打扮。

    另外裹上一件披風(fēng),戴上兜帽。

    她推開門,徑直走出。

    下雪了,鵝毛大雪夾著冰粒子拍打在臉上,她兀自走著,心內(nèi)的怒火燒成一團(tuán),而今只剩一個(gè)念頭,澹奕該死!

    眼眶濕潤,雪花壓在睫毛,壓得她睜不開眼,每走一步,她都能想到曾經(jīng)的謝蓉,謝蓉摸著她腦袋,叫她名字,千叮嚀萬囑咐,一定要好好為自己活著。

    她說,她這一生夠苦,出生起便要聽話孝順,不敢違逆阿耶阿娘的心意,為了他們?yōu)榱酥x家,她活的不像自己。

    她抱著謝瑛,雖輕柔卻很認(rèn)真:“十一娘,我真的羨慕你。”

    風(fēng)更大,打的謝瑛幾乎站立不穩(wěn)。

    迎著暗淡的光,抬頭看見澹家大門,兩個(gè)火紅的燈籠被白布遮蓋,上面的字跡模糊不清。

    叩門,靜謐的空氣里流轉(zhuǎn)著壓抑的情緒。

    小廝打開一角,謝瑛直言道:“我找澹奕。”

    “您是?”

    謝瑛并未刻意涂抹臉,明眸含煙帶霧,鼻梁秀氣挺拔,微張的唇,似蓄著火氣,盯得那小廝打了個(gè)冷顫。

    “謝蓉!”

    小廝臉都白了,正巧廊下的白燈籠被風(fēng)噗的吹滅,黑漆漆的陰影里,兜帽中的那張臉半明半昧,眼底涼若寒冰。

    他連滾帶爬,跑到正院敲門。

    澹奕還在書房看書,這幾日他總也睡不著,每每想到謝蓉的死狀,便覺心慌氣短,似要窒息而亡。

    他不明白,謝蓉為何要跳湖,她為什么要跳湖。

    他有公務(wù),沒有陪她用晚膳,醒酒后想去看她,卻怎么也找不到。

    闔府上下尋了一整夜,翌日清晨在冰面看見浮起的尸體。

    天崩地裂。

    都難以形容彼時(shí)他的感覺,半生信仰全都碎了。

    小廝上氣不接下氣,面龐慘白:“大人,外頭有個(gè)..有個(gè)人找您,他說他說他叫謝蓉。”

    澹奕猛地站起來,隨后闊步走出門去。

    漆黑的門廊下,謝瑛如同那兩座石獅子。

    澹奕迎面看到人影,愣了瞬,腳步跟著一踉蹌。

    謝瑛聽到聲音,抬頭冷冷看去。

    “阿蓉...”

    澹奕扶著門出來,小心翼翼喚她。

    謝瑛雙手舉起,落在兜帽上慢慢揪著往下扯落,露出無所遮擋的臉來。

    澹奕怔住。

    謝瑛瞟見他惶惑的臉,慢慢吐出一句話。

    “澹奕,我要你去死!”

    人走了很遠(yuǎn),澹奕仍處在震驚惶惶之中,那身影離開時(shí)很是決絕,就像奔赴刑場,又像奔赴希望。

    大雪落在她烏黑的發(fā),落在她揚(yáng)起的披風(fēng),直到人影消失在巷口,澹奕委頓在地,抱著頭嗚咽哭出聲來。

    丹鳳門街,有一人迎著光火走上前去。

    城樓處的守衛(wèi)發(fā)現(xiàn)異樣,遂命巡視的禁軍過去盤問。

    不多時(shí),那人騎上快馬轉(zhuǎn)身沿著丹鳳門疾馳而去,約莫半個(gè)時(shí)辰,樓前燃起許多燈籠,明晃晃的猶如白晝。

    金吾列隊(duì),隆隆車聲腳步聲越逼越近,直到那攆車戛然止步。

    有人從車內(nèi)走下。

    鼓起的鶴氅勾出頎長冷峻的身影,他腰背筆直,如青松如崇山,更如掌控萬物定人生死的神明。

    他從光火處走來,走進(jìn)謝瑛這一隅黑暗。

    他呼吸粗重,眉眼如炬,自上往下打量著謝瑛,他想過重逢之日,自己該以何種態(tài)度待她,不能狠戾,不能粗暴,更不能威逼利誘,此等手段皆已用過,與她而言根本無濟(jì)于事。

    他看著她,依舊澄澈好看的眸子,在燭火中閃著點(diǎn)點(diǎn)光暈,眼底是霧,隨風(fēng)隨雪縈繞盤桓。

    微張的檀口,纖細(xì)的腰身,執(zhí)拗而又倔強(qiáng)的表情,無一不在誘/引他,蠱惑他,上前,再上前。

    腳尖抵住她的腳尖,雙手慢慢從后腰環(huán)過,摁在肩膀。

    呼吸間是她熟悉的香甜,絲絲縷縷沿著鼻腔侵入肺腑,他的手不可遏制的顫抖,幽眸泛出灼熱的光,似要將她燒毀,那般熱烈明亮,那般肆無忌憚。

    他啟唇,輕笑:“回來就好。”

    俯身,銜住她的柔軟,將每一寸呼吸收入囊中。

    他的手指穿過她的青絲,扣著那細(xì)滑的發(fā),將人靠向自己,緊貼的胸腔能聽見彼此的心跳。

    如戰(zhàn)時(shí)擂鼓,劇烈到渾無節(jié)奏。

    周瑄克制著,忍耐著,一吻將盡,只覺渾身血液咆哮奔涌,最終匯流沖向某處。

    眼紅了,嗓音啞了。

    他彎腰,打橫將人抱在懷里。

    親了親她的耳垂,腮頰,忽閃的睫毛。

    “朕很想你,日日夜夜,隨時(shí)隨地。”

    “謝瑛,朕想要你!”

    “一刻都不能等了!”

    第57章 清思殿◎

    清思殿中, 地龍燒的極旺,入門后眼睫濕潤,謝瑛勾住周瑄的脖頸,向內(nèi)靠去。

    冰涼的水汽洇在他胸膛, 說不出是一種什么感受。

    像小貓的爪子, 輕緩柔和,又像一團(tuán)火苗, 烤的他口干舌燥。

    待走到內(nèi)殿, 周瑄將她放在雕如意紋寬背圈椅上。

    起伏的呼吸灼熱guntang,他的眼神侵略性極強(qiáng), 毫不掩飾的透露著占有,張狂, 志在必得。

    “謝瑛, 朕等你很久了。”

    他負(fù)手轉(zhuǎn)身, 呈現(xiàn)在謝瑛面前的, 是各種孩童用具,精致的搖鼓, 柔軟細(xì)膩的小衣,生動(dòng)可愛的虎頭鞋,疊的整整齊齊入目皆是。

    “喜歡嗎?”他聲音過分溫和, 以至于謝瑛沒想好該怎么回復(fù),當(dāng)初離開,本就是為著賭氣回?fù)? 拿假孕報(bào)復(fù),她也沒想到還能回來, 還回來的如此快速。

    她看了眼, 目色如水:“喜歡。”

    周瑄笑, 站直了身子立在她對面,眸光沁著淺淺的暖意:“孩子呢,沒一塊兒回來?”

    他很期待,這份期待里有對未知的迷茫和歡喜,憧憬和忐忑,他沒想好怎么做一個(gè)父親,然只要是他們兩人的孩子,他想自己足夠有耐心去教習(xí)。

    他望著她,雙手摁在圈椅的兩側(cè),腰弓了下去。

    “謝瑛,皇子還是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