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生氣

    提及周慕白，周喬神色微變。裴昭云點到為止，不再多言。一席靜默間，菜已涼了大半?！澳惴讲耪f的步步逼近北晉，可有什么依據(jù)？”周喬看著他?！皩④娙缃裨谀铣牡匚?，已讓北晉朝廷忌憚。”裴昭云說，“不止北晉朝廷，只怕在周遭數(shù)國看來，將軍已然心向南楚。若非如此，肅王殿下如何會這般寵信于你，連兵權都能交到將軍手上？”“如今將軍最大的用處，便是震懾北晉，引起北晉朝中相互猜忌。顧霆尉顧將軍雖為武官之首，可他本同將軍你親如手足，而后又與南楚肅王成了連襟。若是從中偽造些書信，抑或是傳出些真真假假的流言，誣陷顧將軍已暗中被你們夫婦二人收買……將軍以為，顧家燕林軍與皇帝陛下之間會不會生出嫌隙？”“一旦君臣離心，北晉生亂，南楚只需暗示周遭列國，戰(zhàn)事起，小國武力焉能勝北晉兵馬？那時若以平息戰(zhàn)亂匡扶天下為由出兵，豈不是名正言順的出兵由頭？只怕屆時連將軍聽了也會覺得有理，會為了飽受戰(zhàn)爭之苦的百姓，劍指北晉了。”裴昭云見周喬握著茶盞的手略有收緊，便微微傾身上前，將她手中的空茶盞倒?jié)M。

    提及周慕白，周喬神色微變。

    裴昭云點到為止，不再多言。一席靜默間，菜已涼了大半。

    “你方才說的步步逼近北晉，可有什么依據(jù)？”周喬看著他。

    “將軍如今在南楚的地位，已讓北晉朝廷忌憚?！迸嵴言普f，“不止北晉朝廷，只怕在周遭數(shù)國看來，將軍已然心向南楚。若非如此，肅王殿下如何會這般寵信于你，連兵權都能交到將軍手上？”

    “如今將軍最大的用處，便是震懾北晉，引起北晉朝中相互猜忌。顧霆尉顧將軍雖為武官之首，可他本同將軍你親如手足，而后又與南楚肅王成了連襟。若是從中偽造些書信，抑或是傳出些真真假假的流言，誣陷顧將軍已暗中被你們夫婦二人收買……將軍以為，顧家燕林軍與皇帝陛下之間會不會生出嫌隙？”

    “一旦君臣離心，北晉生亂，南楚只需暗示周遭列國，戰(zhàn)事起，小國武力焉能勝北晉兵馬？那時若以平息戰(zhàn)亂匡扶天下為由出兵，豈不是名正言順的出兵由頭？只怕屆時連將軍聽了也會覺得有理，會為了飽受戰(zhàn)爭之苦的百姓，劍指北晉了?！?/br>
    裴昭云見周喬握著茶盞的手略有收緊，便微微傾身上前，將她手中的空茶盞倒?jié)M。

    “肅王深知將軍脾氣秉性，明白將軍為人善良，更心存大義。你掛念母國，卻也更看重天下百姓之性命，否則也不會自掏腰包，只為讓那些南楚難民吃上一頓飽飯了?！?/br>
    “不過……昭云所言，也不過是個人之見。若非知道將軍向來寬宥待人，也不會將這些足以丟了性命的話出說來。說到底，將軍與肅王殿下是夫妻，很多事自是坦誠相待的。昭云是外人，妄加揣測已是失禮，便以茶代酒，向?qū)④娰r罪?！?/br>
    說罷他將茶盞中的茶一飲而盡。

    周喬看著手里那盞茶，卻沒有飲下。

    “午后還要練兵，我先回去了。”

    “那我與將軍一并——”

    “不必?！敝軉陶f，“萬福樓的酒菜聞名天下，既來了就好好嘗嘗再走。小二，重新上一桌酒菜?！?/br>
    “好嘞！”

    裴昭云看著周喬獨自離開的背影，她雖什么也沒多說，但已然不似來時那般輕松歡愉。

    ***

    戌時三刻，天色已黑。

    周喬從軍營回來時，發(fā)現(xiàn)府外停了好幾輛馬車，連府內(nèi)之人也腳步匆匆。

    見周喬回來，管家上前躬身行禮道：“王妃回來了。”

    “府上來了客人？”

    “是，國相爺和幾位大臣都來了府上，此時正在書齋同王爺商議要事。王妃今日回來得比尋常晚些，可用過晚膳？”

    “用過了。”周喬看向書齋方向，“是什么要事，早朝上怎么不說？”

    “回王妃的話，具體何事老奴不知，只知道是方才傳入建安的急報。各位大人行色匆匆，神色肅穆，想來不是小事?！?/br>
    周喬點點頭，“好?！?/br>
    此時書齋里，氣氛凝重。

    “殿下，依老臣看，這草原戎族是好了傷疤忘了疼，仗著這幾年的風平浪靜，他們大肆擴充騎兵，根本就是早就包藏禍心，如今竟敢提出此等要求，就該狠狠震懾一番！”

    “厲大人此言，便是一時沖動了?！惫芟嗾f，“當年草原戎族之所以會投誠，并非因著兵弱，而是遭了天災和瘟疫，如今休養(yǎng)生息過來，哪里還愿仰人鼻息？不過要說包藏禍心，倒也不算全然說錯，這幾年戎族頻頻與周邊小國聯(lián)姻，打的什么主意誰人看不出來?！?/br>
    “正因如此，此番他們才敢提出要糧食和聯(lián)姻的要求?！敝袝顝埓笕缩久嫉?，“殿下，臣有一言，或不稱諸君心意，卻著實是為我南楚著想?！?/br>
    “張大人有話不妨直說。”

    “臣并非是要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我南楚百年大國，當不會畏懼區(qū)區(qū)草原戎族。只是，若能以糧食錢財此等身外之物就能解決的事，便不宜動用兵馬，徒增戰(zhàn)事?！?/br>
    張大人說，“如今各地水旱災事方平，百姓如愿過上安穩(wěn)日子，若是又生戰(zhàn)事，百姓只怕是又要擔驚受怕，倘若有心之人借此生亂，屆時外憂內(nèi)患豈不成了真正的禍事？”

    厲大人一聽，擰著眉就開口：“照張大人的意思便是要忍了他們？這般軟弱，那些個小國瞧了之后紛紛效仿，豈不是個個都敢來南楚撒潑？”

    “厲大人莫急，且聽我把話講完。”

    張大人說，“正所謂恩威并施方攝人心，只給糧食免以戰(zhàn)亂，卻不威懾，的確會讓人以為南楚怕戰(zhàn)。依臣之見，不妨派兵出征，各將軍親自領兵巡視邊境，一則是警醒邊境守將莫生懈怠之心，二則是讓周遭列國都看清楚南楚兵力，若要戰(zhàn)，他們便是加起來也不及咱們十之一二。”

    “嗯，張大人所言甚是?！惫芟噘澩溃皺M豎如今也不是戰(zhàn)時，建安兵馬太多，徒增爭權私斗之事，不妨就讓各營出去巡視一番，就當練兵了。”

    話畢，幾人一同看向主位的戰(zhàn)蘭澤，然今日的肅王殿下卻若有所思。

    張大人與管相相視一眼，恍然想起除了糧食，戎族還提出了聯(lián)姻的要求。

    “聽說那延拓有五個兒子，卻只有一個女兒，即便聯(lián)姻，殿下也不過是多了個側妃，橫豎殿下自成婚后后院便一直空著，這也不合規(guī)矩。若是納了那草原公主，想來延拓也不會再生二心，此后相安無事也是美談一樁?！?/br>
    這話聽得一旁的疾風后背發(fā)寒。這張大人先前那幾句說得還甚是有理，這后邊幾句可真是……疾風看了眼自家殿下，主位上的男人已起了身。

    “諸位所言，本王自會考慮。天色已晚，剩下的明日早朝再論。疾風，送幾位大人回去?！?/br>
    “是。殿下，臣等告退。”

    從書齋出來，戰(zhàn)蘭澤看見主屋亮著光。方才聽到些許動靜，果然是她回來了。

    周喬沒用晚膳，剛沐浴出來便聽見有人推開了門，一時四目相對，戰(zhàn)蘭澤便覺出她神情有些不似尋常。

    二人之間，還是周喬先開了口。

    “可是出了什么事？這個時候竟還來了好幾位大人?！?/br>
    戰(zhàn)蘭澤關上了門，回身道：“邊關急報，草原戎族想討要些糧食。”

    聞言周喬皺眉：“討要？若不給會如何?！?/br>
    “此事待明日上朝后再做論斷。”戰(zhàn)蘭澤走過去，“今日遇到了什么不快之事？”

    周喬頓了下，想起了裴昭云那些話。

    從萬福樓回祿山大營的一路上，她細細回想了許多。可此時此刻看著戰(zhàn)蘭澤那雙好看的眸子，里面實在瞧不出半分算計與利用。真心與否，周喬自認為并非全然不覺。

    她想了想，問道：“之前我與jiejie的那些信還在嗎？”

    忽然提到這些，戰(zhàn)蘭澤沉默一瞬，“已經(jīng)盡數(shù)燒毀，與北晉通信一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br>
    此話說的也有道理。能與jiejie通信，是她不曾想過的事，那些信留著總是不穩(wěn)妥的，傳出去更會惹來滔天非議。

    只是……周喬垂眸，那些信她自己也一樣可以燒毀，他為何要代勞？

    而這其中的每一封信，戰(zhàn)蘭澤都事先看過。以往她只覺沒寫什么見不得人的，看了就看了，可如今想來，此舉是否多多少少有提防和不信的意思？

    “怎么？”戰(zhàn)蘭澤看著她。

    “哦，沒事?！敝軉虥]再多問，轉身走向床榻。

    “除了討要糧食，草原戎族的首領想與南楚聯(lián)姻，讓他的女兒入府為側妃?！痹挳叄瑧?zhàn)蘭澤盯著榻邊那道背影，“你覺得可好？”

    然周喬此時思緒紛雜，心不在焉地扯過了被子鋪開，并未細聽身后人到底在問什么。

    “嗯都好，你定吧。”

    周喬爬上床，照舊睡在了最里側，思忖著日后究竟還要不要再與jiejie通信?？蛇@時候琢磨這個是不是晚了些？倘若真像裴昭云說的那般，他允許通信是為了仿照顧霆尉和jiejie的字跡偽造信件，那這么久了，只怕早就送出不知多少封。

    可戰(zhàn)蘭澤真的會這么做？她其實不太相信。

    還沒待她想出個所以然，只聽嘭地一聲，房門忽然被人摔上。周喬蹭地一下坐起來，這是怎么了？他生氣了？

    就因為問了句書信的事？

    周喬下了榻穿上鞋走過去，摸了摸門，壞倒是沒被摔壞，就是……好像多了幾條裂紋。

    她轉身又回去躺著，這人似乎又回到了北晉為質(zhì)的時候，怎么有點陰晴不定。罷了，她閉上眼，再有機會查探便是。

    閉上眼的下一刻，周喬便沉沉睡去。

    疾風迎面看見黑著臉，一身肅殺之氣的戰(zhàn)蘭澤，趕緊讓到一邊，眼睜睜瞧著自家主子進了書齋。

    他抬頭看了眼天，夜都深了，殿下怎么去了主屋不歇息，反倒又回來了？

    難不成……疾風驚駭，又要睡書齋了？

    “疾風，進來。”里面?zhèn)鞒隼溆驳穆曇?，疾風半點沒敢耽擱，應了聲是便趕緊推門進去，險些還在門前摔了一跟頭。

    進去時，戰(zhàn)蘭澤坐在主位閉目養(yǎng)神，神色已恢復如常。

    “殿下?！奔诧L大著膽子問：“這是怎么了？”

    主位上的男人回想起那道滿不在意的背影，瞬時又黑了臉。疾風只覺整個書齋冷風乍起，下意識往后退了一步。暗忖主屋那位怕是犯了天大的錯，居然能讓殿下動了怒。

    怕被殃及之余，疾風又好奇得不行。

    “文陳兩位國公可已安全回程？”戰(zhàn)蘭澤問。

    疾風沒想到忽然又扯到這上面，怔了一瞬立刻正色道：“稟殿下，暗衛(wèi)一路護送，他們已進入南楚疆界?！?/br>
    “那便傳信，讓虞帥動身?！?/br>
    第137章 領兵

    次日，祿山大營。外面練兵聲音震天，周喬正在帳中翻看什么?！罢言??！敝軉炭粗埳纤鶎?，挑眉道：“你擬的這幾條擴充軍械的法子，頗有些劫富濟貧的意味，這會得罪人吧？”帳中側位上的人一笑，“建安勛貴眾多，財帛更是數(shù)不勝數(shù)，昭云這樣寫只是想讓將軍瞧明白，若想從勛貴手中討要財帛，自然該周全游說，不可貿(mào)然提議?！薄霸瓉砣绱?。”周喬點點頭，埋頭繼續(xù)看。“將軍?！迸嵴言崎_口?！班牛俊薄奥犓涡Ｎ菊f，將軍接手兵權以來一直不得空清點營中軍械和輿圖，此事繁雜，不妨先令人清點造冊，將軍再細查也更趁手些。”聞言周喬抬起頭來，她看著裴昭云，幽幽道：“那此事就交于你如何？”

    次日，祿山大營。

    外面練兵聲音震天，周喬正在帳中翻看什么。

    “昭云?！敝軉炭粗埳纤鶎?，挑眉道：“你擬的這幾條擴充軍械的法子，頗有些劫富濟貧的意味，這會得罪人吧？”

    帳中側位上的人一笑，“建安勛貴眾多，財帛更是數(shù)不勝數(shù)，昭云這樣寫只是想讓將軍瞧明白，若想從勛貴手中討要財帛，自然該周全游說，不可貿(mào)然提議?！?/br>
    “原來如此?！敝軉厅c點頭，埋頭繼續(xù)看。

    “將軍?！迸嵴言崎_口。

    “嗯？”

    “聽宋校尉說，將軍接手兵權以來一直不得空清點營中軍械和輿圖，此事繁雜，不妨先令人清點造冊，將軍再細查也更趁手些?！?/br>
    聞言周喬抬起頭來，她看著裴昭云，幽幽道：“那此事就交于你如何？”

    裴昭云面色略有驚訝，隨后拱手道：“那昭云定——”

    話還沒說完，只見周喬擺擺手：“這事不急！你才來幾日便叫你去做這種辛苦事，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堂堂武英將軍對待自己人這般刻薄呢?！?/br>
    此時帳簾被掀開，宋洵和蕭逸，還有孫伯良和李宴平等人快步走進來。

    “哎，來得正好，昭云新想的籌措軍械的法子，本將軍瞧著甚是不錯?！敝軉陶惺?，“你們都來瞧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