烽殺 第120節
第132章 連累 孫伯良與李宴平一行回到宿營,恰碰上馮異與幾名親信正在吃酒,一見他們回來就忽然噤了聲,氣氛倏地變得劍拔弩張。“喲,這么濃的酒香,就你們那點俸祿喝得起嗎?”馮異左手邊一人道。昔日同袍語氣挑釁,但孫伯良并未理會,對著馮異抱拳行了一禮:“校尉。”馮異低頭飲著酒,聽見這聲校尉冷笑了下,放下酒盞:“如今,我可擔不起你這聲校尉。”“今日武英將軍——”孫伯良剛開口就被人打斷:“何須解釋!那周喬定是帶著你們去吃酒作樂,又不知許下多少好處,是不是將這越騎校尉一職也許給你了?不是你也是李宴平吧?枉昔日咱們主帥待咱們那般豪爽,這才過了多久,你便轉而投入了殺他之敵的麾下!”“就是!你不就是看重了她不僅是新晉將軍,更是肅王的女人!可肅王是什么人,他殺起親兄弟來眼都不眨,難道還會對你們這些出身低微的粗鄙軍漢心軟?他們夫婦二人為了名正言順地奪兵權算計了我們將軍,建威府的人身首異處,血流成河之景這就忘了?!”“如今他們許給你們的榮華富貴,你當真以為能成真嗎?!” 孫伯良與李宴平一行回到宿營,恰碰上馮異與幾名親信正在吃酒,一見他們回來就忽然噤了聲,氣氛倏地變得劍拔弩張。 “喲,這么濃的酒香,就你們那點俸祿喝得起嗎?”馮異左手邊一人道。 昔日同袍語氣挑釁,但孫伯良并未理會,對著馮異抱拳行了一禮:“校尉。” 馮異低頭飲著酒,聽見這聲校尉冷笑了下,放下酒盞:“如今,我可擔不起你這聲校尉。” “今日武英將軍——” 孫伯良剛開口就被人打斷:“何須解釋!那周喬定是帶著你們去吃酒作樂,又不知許下多少好處,是不是將這越騎校尉一職也許給你了?不是你也是李宴平吧?枉昔日咱們主帥待咱們那般豪爽,這才過了多久,你便轉而投入了殺他之敵的麾下!” “就是!你不就是看重了她不僅是新晉將軍,更是肅王的女人!可肅王是什么人,他殺起親兄弟來眼都不眨,難道還會對你們這些出身低微的粗鄙軍漢心軟?他們夫婦二人為了名正言順地奪兵權算計了我們將軍,建威府的人身首異處,血流成河之景這就忘了?!” “如今他們許給你們的榮華富貴,你當真以為能成真嗎?!” 連連質問,問得算得上是好脾氣的李宴平也動了怒。 “武英將軍根本沒許什么榮華富貴!我李宴平是什么人,伯良兄、文成兄都是什么人諸位難道不知?武英將軍的身份南楚誰人不知,若是為了榮華富貴,我們一早就該投靠她,何必在她入營當日那般挑釁找死?那日是誰最先站出來你們都忘了嗎?” 提起那日的事,便會令人想起當日周喬是如何自降身份與他們一起受罰,亦會想起當日馮異是如何推脫,置身事外的。 “好了。”馮異起身,“都是自家兄弟,出生入死這么多年怎么還鬧起了齟齬?沒的叫隔壁那些北晉戰俘們瞧了笑話,都散了!” 本以為馮異會大發雷霆訓斥一番,卻沒想他并未計較,想來應是也想明白了。于是孫伯良等人心里一喜,“是!校尉也早些歇息。” 待他們走遠,馮異坐下來,又兀自倒了滿滿一盞酒。 “校尉就這樣放過這幾個叛徒?”旁邊人憤然道,“他們也太忘恩負義了。” “你去打聽打聽,今日周喬到底跟他們說了什么,或是許了什么。記住,莫要叫人瞧出端倪。” “是!” *** 次日戌時,糧鋪的偏門停下了一輛滿載著米袋的馬車。 送貨的是一位老頭,見拂冬出來,他忙喚了聲:“小掌柜。” “老伯你來啦!” “多謝小掌柜通融,本來是明兒個一早來送的,可我孫兒患了咳疾,我家老婆子腿腳不好,后頭兩日我須得在家中照看著,為了不耽誤差事,只得提前將米送來,就是……” 他往鋪子里瞧了一眼,“小掌柜怎么也沒留幾個伙計,這米袋子這么重可如何是好。” “都打烊了,我就讓他們都回去了!”拂冬說著走到馬車上搬起一袋米就扛到了肩上,輕輕松松毫不費力,“老伯你瞧!我可比他們厲害。” “哎喲喲。”老頭嚇了一跳,“小掌柜可當心著!還是我老頭子來幫你!” “不用不用。”拂冬笑得有點憨,“老伯你早些回去照看孫兒吧,這些我不出一刻鐘就全能搬完!你若是扛這些傷著,誰來照顧孫兒?” “這……多謝小掌柜體恤。” 老頭前腳從偏門走了,后腳就有人從正門來了鋪子。 唐烈云搖著把春風扇,剛走進來就看見那纖瘦的身子扛著碩大一袋糧食,這樣看過去糧食擋住了腦袋,瞧著甚是嚇人。 拂冬卸下米袋都不用歇息,轉身就要去搬第二袋,忽然瞧見鋪子正門進來的人,還穿得甚是貴氣,她驚訝:“藥王大人您怎么又來了?” 唐烈云一聽這話啪地收了扇子,“我不能來?這鋪子是誰物色的,賬房先生是誰從府衙請來的?你家主子都還沒說什么,你如今當了掌柜就翻臉不認人是吧。” 這唐烈云半月里能來七八次,次次挑東挑西,拂冬早就習慣了他那張說不出什么好話的嘴,聽了這話也不惱,“可今日鋪子都打烊了,您怎么還來呀。” “路過,口渴,進來吃盞茶歇腳。”唐烈云沒好氣道。 “哦……那您等著。”拂冬先去凈了手,然后麻利地倒來一盞茶,奉到唐烈云手邊:“藥王大人慢用,我先干活去了。” 唐烈云沒搭理她。 他自問也是人中龍鳳中最有錢最好看的,偏這牛丫頭像瞎了一樣眼里只有那幾袋糧食,他不耐煩地端起茶飲了一口,最后茶盞一放,跟了上去。 說是牛丫頭還真是牛丫頭,這回拂冬一口氣扛了兩袋,小小的腦袋夾在兩袋糧食中間都快看不見了。 唐烈云擋在門口不僅礙事,還沒有半分要幫忙的意思:“這么多你要搬到什么時候?” “很快的!”拂冬從他身邊經過。 唐烈云身量高腿也長,三兩步踱到庫房門口,一瞧里面都堆滿了,將側邊的庫門都給堵上了,馬車還真只能停在鋪子外面。 他俊眉一皺,“那你就不能明日等人來了再搬?你好歹是個掌柜的,活兒都讓你做了,那些個小廝伙計做什么?” 拂冬穩穩地放下兩袋糧食,拍拍手,“可是今日都打烊了,打烊之后的活計為何還要他們做?而且是我自己跟老伯說好讓他今晚過來,不干旁人的事。” 她說完就往外走。 “不知道的以為你領了幾百兩的俸祿,牛都沒你好使喚。” 偏拂冬聽不出嘲諷,還以為唐烈云在夸她:“王妃既然將這鋪子交與我打理,自然是要竭力管好的!” 見唐烈云跟來跟去的也是無趣,拂冬停下腳步:“藥王大人,您手無縛雞之力的也幫不上忙,茶也喝了,要不您就先回去歇著?” “什么意思,你嫌我礙事?” 拂冬沒有明著回答,那臉蛋上的神情卻說明了一切。 “你嫌我礙事?!”唐烈云像是聽了個天大的笑話,他憤而一擼袖子:“本公子今日——” 他話未說完忽然眸光一凜,隨后一把拉住拂冬往旁邊躲去,拂冬驚呼一聲被扯到了唐烈云懷里,回頭便看見一支沾著火油的利箭射進鋪子里,被箭身擦過的茶盞砸在地上跌得粉碎。 緊接著正門和側門同時傳來了腳步聲。 唐烈云拉住拂冬就往樓上跑,兩人衣擺剛消失在二樓,便有數名蒙面黑衣人持刀涌了進來。 樓下打砸的聲音嚇得拂冬不敢喘氣,她與唐烈云藏在墻角,手里緊緊攥著唐烈云的衣袖。 “藥、藥王大人,你、你別怕!” 緊要關頭,唐烈云聽了這話差點笑出來。他低頭看了眼那雙緊緊抓著他衣袖的手,難得沒有出言嘲諷,也沒有嫌棄地撥開她的手,反倒是胡亂揉了揉她的腦袋:“他們定然不是沖著咱們來的,敢在這地界行此事的也不是一般人,也不知道是你家那兩位主子誰惹出的亂子,居然連累到你我身上。” 說著他靠近尚未關嚴的窗子向下看去,外面果然還守著黑衣蒙面人。要從此處跳下去,那可就是自尋死路。 此時拂冬恍然想起什么,她急忙在身上摸索翻找,將衣衫帶子都松開了。唐烈云當即挪開視線,一張俊臉對著窗子不看她:“你干什么?我可告訴你,外面那些說不準就是亡命之徒,就算你想活命,也不能用這法子!也不看看你這前前后后都一馬平川的樣子。” 拂冬不懂他在說什么,從腰間掏出一個小竹筒,眼里亮晶晶的:“這是王妃給我的,她說若有危險便放這個!” “糧庫在此!”下面一聲大喝。 “燒了!這鋪子里點著燈定然還有人,上去搜。” 唐烈云立刻拿過拂冬手里的信號彈,拉開窗子朝著天上放出,兩人都沒想到這么小的東西竟能炸出那般大的動靜,天上燃著紅色煙火,聲音大到拂冬耳朵都震疼了。 “哪來的信號彈!” 黑衣人提刀便上來,那腳步聲越來越清晰,拂冬當即屏住氣息,不敢亂動一下。 “沒想到這么貴的東西,最后竟給這起子人用了!”唐烈云說著從袖中掏出一物,對拂冬道:“你在此處別動,我去毒倒他們。” “不、不行!”拂冬拉住他,“他們人多勢眾,要是沒被毒倒,大人您可怎么辦?” “那我就回來把咱倆毒死,橫豎不讓他們欺負你行了吧?”唐烈云嚇唬道。 拂冬卻沒看出他是在嚇唬,此刻容不得多想,她望著唐烈云,重重地點了頭。 唐烈云怔了須臾,忽而咧嘴一笑:“本公子這般尊貴,才不要你個牛丫頭殉葬呢。” *** 此時的國公府上,文國公皺著眉盯著棋盤,半晌沒說話。 一旁陳國公摸著胡子笑道:“文老弟,這下是不下啊?就一步棋,殿下都等你半宿了。” “哎呀陳兄,要不你來?”文國公嘖了聲,“殿下自回來后不是日理萬機嗎,老夫瞧著怕也是托詞,若無苦練,這棋藝能如此精湛嗎?罷了罷了,這局認輸,再來一局!” 棋盤對面,戰蘭澤一襲白衣,端方而坐。聽聞此言,他也不惱,反而淡淡一笑。 此時外面忽然傳來疾風的聲音:“殿下。” 疾風從不會如此無禮,今日戰蘭澤親登國公府必是有正事要談,不該貿然打斷。 “進來。” 疾風推門而入,快步走過來:“殿下,方才承元大街方向燃了信號彈。” 戰蘭澤放下了茶盞,“哪一支?” “是洪云。”疾風說。 洪云,是所有信號彈中級別最高的一支,除戰蘭澤親用之外,疾風只領命給過周喬。但如今周喬手上應有南楚軍用信號彈,若是有事直接調兵才最為妥當。為何她會放著自己的兵馬不用,卻用了旁的信號彈?莫不是被有心之人拿了去? “不知是否有詐,還請殿下定奪。” “去援。”戰蘭澤沒有猶豫,“集所有暗衛,不必留于此處。” “是!”疾風應聲,快速離開。 不知發生了何事,陳國公問道:“殿下,可是發生了什么事?是否有什么用得上國公府的地方?” 戰蘭澤神色平靜,“小事,無妨。” 話是這么說,可接下來的棋盤上卻露了端倪,新一局剛落子幾步,輸贏局勢近乎分明。 文國公瞧了瞧棋盤,又抬頭瞧了瞧戰蘭澤:“殿下是拿我這老頭子作樂呢?呵,這棋算是被殿下吃透了,想贏就贏,想輸就輸,這……就算要讓老臣贏一把,也做得真切些嘛。” 一旁陳國公哈哈大笑,“好了好了,此局也沒有再下的必要。” 說著他看向戰蘭澤:“殿下心中有事,我們二人便不久留了。殿下的來意,我們已然清楚。既然殿下信得過我二人,還將如此重任交與我們,老臣與文老弟定不負殿下所托,必將此事辦成。” 戰蘭澤頷首,又看向文國公。后者擺擺手,“殿下身份尊貴,如今卻還屈尊親自登門陪我這老東西下棋,此事若不辦成,我文彥亭提頭來見!” “國公言重了。”戰蘭澤起身,“既如此,就有勞二位奔波一遭。” 文陳兩位國公拱手道:“請殿下放心。” 待戰蘭澤走了,文國公偏頭一瞧,看見陳國公滿臉笑意。 “陳兄這是笑什么呢?” “殿下年紀雖輕,卻向來行事穩重老成,叫人摸不清路數。可你瞧今日,聽了承元街的事面色倒是未變,就是那心思只怕是早就亂了,這才匆匆輸了棋。文老弟,你猜他去了何處?” 文國公想了想,恍然明白:“這還用猜?那承元大街上鋪子是誰的?嘖,殿下瞧著不近女色,實則啊,非也非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