烽殺 第121節
第133章 可以 糧鋪的二層,瓷玉藥瓶被一刀砍成兩截,里面的粉末灑了滿地。唐烈云和拂冬兩人脖子上架著刀,刀身割破頸部肌膚,留下道道血痕。“半點身手沒有,還要使毒。”為首的黑衣人冷道:“扔糧庫里一并燒死,這用火不慎燒了鋪子的事,最是常見!”“你們敢!”拂冬心里畏懼,卻不得不大喝:“你們知道我身旁之人是誰嗎?唐烈云唐大人,當今肅王殿下欽點的御醫院首,便是大內總管見了都、都是要磕頭的!你們敢動他,那就是對王爺不敬,對朝廷不敬!”唐烈云沒有想到這丫頭片子傻得這么徹底,連編謊話都編得這般不堪入耳,什么御醫院首大內總管的,也不知是哪里聽來的。但她這般維護于他,唐烈云勉強可以忍了。他也冷笑一聲,“你們如今身中劇毒,殺了我們可就沒有解藥了。”“哪來的江湖騙子,死到臨頭還不忘行騙!”那人根本不買賬,反倒大手一揮:“扔下去一并燒了!” 糧鋪的二層,瓷玉藥瓶被一刀砍成兩截,里面的粉末灑了滿地。 唐烈云和拂冬兩人脖子上架著刀,刀身割破頸部肌膚,留下道道血痕。 “半點身手沒有,還要使毒。”為首的黑衣人冷道:“扔糧庫里一并燒死,這用火不慎燒了鋪子的事,最是常見!” “你們敢!”拂冬心里畏懼,卻不得不大喝:“你們知道我身旁之人是誰嗎?唐烈云唐大人,當今肅王殿下欽點的御醫院首,便是大內總管見了都、都是要磕頭的!你們敢動他,那就是對王爺不敬,對朝廷不敬!” 唐烈云沒有想到這丫頭片子傻得這么徹底,連編謊話都編得這般不堪入耳,什么御醫院首大內總管的,也不知是哪里聽來的。 但她這般維護于他,唐烈云勉強可以忍了。 他也冷笑一聲,“你們如今身中劇毒,殺了我們可就沒有解藥了。” “哪來的江湖騙子,死到臨頭還不忘行騙!”那人根本不買賬,反倒大手一揮:“扔下去一并燒了!” 黑衣人拉起兩人就往樓下推,卻沒想此時“咻”的一聲,一支泛著銀光的羽箭穿破窗子徑直射了進來,為首的黑衣人閃身一讓,羽箭擦著他的鼻尖飛過。 緊接著嘭地一聲震響,窗子被人從外踢得粉碎飛濺,有人飛身而入。 原本押著唐烈云和拂冬的黑衣人立刻沖了上去,來者背對月光,身形纖瘦,背上背著弓弩箭矢,手里還提著柄大刀,只身一人對著六名黑衣人。 “王妃……” 拂冬輕輕喚了聲,破窗而入的周喬看過去,還朝她笑了笑。 樓下也傳來了打斗聲,周喬趁機提刀朝著為首的黑衣人砍了過去。 那人提劍就擋,卻還是被這大力的一刀震得后退兩步才站穩,其余黑衣人見狀當即一哄而上,一行人纏斗在樓梯口處,唐烈云與拂冬相視一眼,趁無人注意,貼著墻邊退到了窗邊,離那些打斗之人遠遠的。 周喬又是一腳將黑衣人踹了個人仰馬翻,回身一刀劃破了另一人的胸膛,那人捂住傷口往后退了幾步,正將為首的黑衣人暴露在了周喬面前。 那人身手敏捷,領教了周喬方才猝不及防的一刀后,出招也變得慎重起來。他持劍后退一步讓出空隙,趁周喬果真上前時迅速出劍刺向她的脖頸,意欲一劍斃命。 誰知周喬不偏不躲,反倒傲然一笑,單手擒住了那人的手腕。她尚握不完全他的手腕,卻又硬生生叫那條胳膊動彈不得,那人只覺腕處傳來劇痛,隨即一軟手中的劍應聲落地。隨后周喬持刀的那只手手腕翻轉,銀光乍閃,薄如蟬翼的刀刃貼著那人手臂折了回來。 雖然隔得遠,可唐烈云和拂冬看得清清楚楚,“你家王妃這招不錯!只要左右兩刀下去斷了手筋,保準那人后半輩子一根毛都拿不起來,甚好甚好,比死了好!” 這招醫者看得懂,武者便更明白了,黑衣人驚出一身冷汗,當即使出渾身力氣一腳踢向周喬腰腹,周喬眸光一凜,刀鋒倏地向下—— “啊——” 刀尖沒入那人大腿,血瞬間涌了出來。 “校尉!” 有人驚呼,紅著眼沖了上來擋住周喬,傷了腿的黑衣人趁機朝著窗子跑了過去。就在他飛身跳出窗子要逃走時,忽然手肘處一緊,他回頭一看,竟是一個不怕死的丫頭片子死死地拽住了他:“你別想走!” 唐烈云沒想到她還敢管閑事,愣神的須臾間那人竟直接將拂冬一并拽了出去。 “牛丫頭!”唐烈云整個身子都探出去也只摸到了拂冬的衣袖邊緣。這邊周喬聽見唐烈云的聲音看過去,心頭一驚,一腳將最后那個與她纏斗的黑衣人踢到樓下,隨后跑到了窗邊毫不猶豫地跳了下去。 緊接著樓下傳來匆匆腳步聲,蕭逸一身盔甲大步走上來,隨手拎起兩個倒在地上的黑衣人往身后一扔:“押回營里去。” 然后他又走到窗邊,上下打量了唐烈云:“藥王大人可有傷著?” 唐烈云卻沒說話。 蕭逸看他好好地站著,衣衫沒有破損,除了脖子上有道血痕,身上其他地方都沒有血跡,當是無事。他又順著唐烈云的目光望向下面。 周喬擒住了那名意欲逃跑的黑衣人,掰著他的雙臂將人摁在了地上。 嗯……一如既往的粗魯。 蕭逸又往旁邊看去,只見將軍身邊那個叫拂冬的小丫頭,居然被肅王殿下身邊那個叫疾風的男子抱在馬上圈在懷里,舉止甚是親密。 蕭逸收回視線,暗道非禮勿視。 疾風等暗衛后于周喬趕到,他飛奔而來一眼就看見了從樓上破爛窗子摔出來的那抹身影,他心頭一緊腳點馬背飛身撲過去接住了拂冬,抱著她穩穩地落在了馬上。 拂冬驚魂未定,驟然看見疾風的臉,小嘴一癟就掉出淚來:“疾風大人你來了!你、你快去幫王妃!” 王妃哪里用他幫。疾風抬頭,只見一道英姿揮臂甩出一柄大刀,刀柄正中黑衣人后背將人砸落,而她眼都不眨地從窗子處跳下來,看見拂冬無事這才放心地點點頭,隨后上前一腳踢在那人腦袋上,又將人胳膊翻折到背后:“我對你刀下留情,你倒是恩將仇報差點傷了我的拂冬!” 周喬扯著那人的頭發一把薅下他面上黑巾:“馮異,枉他們尊你敬你,可你卻帶著出生入死弟兄做這等找死之事,真是給你那個居心叵測的建威將軍長臉!” 趙崇死的當日,馮異并不在將軍府。事后聽說是周喬一人殺了他,馮異根本不信,可今晚甫一交手,便知是自己輕敵了。只要她想,方才那一刀足以斷了他的筋脈,讓他后半輩子成為殘廢。 馮異看見被蕭逸宋洵等人押在一旁的弟兄們,垂眸道:“要殺要剮悉聽尊便!但不干他們的事!” “這可由不得你。來人,將他們帶回軍營關押起來,有傷的治傷,沒傷的老實待著,我明日再處置!” “是,將軍!” 好在來得及時,鋪子是被砸了些,但糧庫無損。周喬拍拍手,撿起方才扔出來的刀,剛轉身就瞧見一輛馬車,還有那道白色挺拔的身影。 周喬有些驚訝地快步走過去:“你怎么來了。” 戰蘭澤站在原地,看著她剛打完架亂糟糟的樣子朝他走了過來。還沒說話,周喬忽然回頭看了一眼,方才……明明瞧見疾風似乎帶了人來,怎么忽然就都不見了。 “你把洪云給了旁人?”戰蘭澤抬手理了理她的頭發。 “對,我給拂冬了!”周喬回過頭來,“這不是把巡街的差事還給城防營了嗎,拂冬說街上瞧不見玄武軍便不踏實,我就找疾風要了個信號彈,畢竟軍中的信號彈不能給吧。你……” 周喬望著他,“你是因為這個來的?” 不用他回答,周喬也恍然明白過來,這信號彈只怕不是普通的信號彈,竟連他身邊的疾風都能調用。 “夜深,回去吧。”戰蘭澤握住了她的手。 他的手暖熱得宜,比冰冷的刀柄可好握多了,周喬正要跟著他上馬車,余瞥見某處,她腳下一頓。 戰蘭澤側眸,看她直勾勾地盯著那里,也看了過去。 不遠處,疾風單手把拂冬從馬上抱了下來,兩人不知在說什么,但瞧著……有些不同尋常。 周喬瞇了瞇眼,“這是什么情況?” 再一看,她嚇了一跳,糧鋪二樓窗子處,唐烈云正黑著一張臉。見周喬還朝他招手,他憤然甩袖離開。 周喬一怔,立刻望向戰蘭澤:“我來也救了他吧?他竟給我臉色看!” 說著她就一擼袖子:“我找他去!” 奈何戰蘭澤沒松手,周喬就沒去成,直至上了馬車她還在回想唐烈云剛才那樣子:“不知道的還以為他被心上人給拋棄了呢,一臉怨夫模樣。那也不對!就他那張破嘴,哪個姑娘會瞧上他,說不準是他成日里折騰那些藥,中毒而不自知,臉色才那樣臭的。” 戰蘭澤聽著她滔滔不絕,臉上是溫柔笑意。 微風吹開車簾,透進了絲絲月光,灑映在他身上。周喬說到一半不經意間瞧了一眼,沒想就看愣了神。 這樣一張清冷容顏,怎么那時候就會……她莫名想起那夜她握著他某處,而他眸中滿是欲念,還在她耳邊低喘不斷的樣子。 “怎么。”戰蘭澤看著她微紅的耳朵,微微挑眉。 周喬一驚,立馬回過神來:“沒、沒事啊。就是這馬車有點熱,我掀開簾子涼快一下哦。” 戰蘭澤自然是隨她想怎么折騰就怎么折騰。 “馮異,你打算如何處置?”見她小臉也紅撲撲的,他隨手拿起一旁的紙扇,一下一下地給她扇風。 周喬倒是沒想到他會問這個,畢竟戰蘭澤從不主動過問這些。 見她一臉驚訝,戰蘭澤一笑,“并非是要插手你軍中事,只是此次你一再忍他,可是遇到了什么棘手之事?” 原來是想問這個。 周喬一抱胸,睨著他道:“你其實是想問我這樣一個兵擄子,他三番兩次挑釁還來砸了我的鋪子,我居然沒一刀砍了他是不是?嘖,你們讀書人就是麻煩,問個話還彎彎繞繞的,打量著我聽不明白呢?” “既明白,那便說說?” “吶,要說打架那有什么難的呀?虞帥手底下那個孟況,我們是見面就打,現在三回里我能贏他兩回,可你看他服我了嗎?我上次都騎到他脖子上差點把他腦袋擰下來,他還是不服,還說我耍陰招,那他也耍唄,切,他就是只會蠻力!” “所以這樣一看,人心不是靠打架就能贏來的。就拿趙崇那十五萬兵馬來說,聽說是因為有國公爺的力薦最后兵權才給了我。可你我也沒去威脅他們啊,我至今都不知道兩位國公爺長什么樣子,可偏偏是素不相識的他們,將巡街、施粥等事記在心里,這才力排眾議舉薦我這個北晉出身的人。我便知道,要得人心,靠武力是行不通的,所以這回我也要智取,以德服人。” “再說了,”周喬又看了眼他,“你回南楚之后,不也沒再動手殺過什么朝臣嗎,反而還屈尊深夜拜訪國相府,親自請國相重理國事。年前河道疏塞懲治貪吏,后來驪州旱災你親去處置,這樁樁件件的糟心事能辦好辦妥,那可跟你手上多少兵馬沒有關系。我說的對吧?” 戰蘭澤看著那張小嘴張張合合,沒想到還會說出幾句與他有干系的話。他做了什么,如何做成的,她居然都清楚,甚至竟還以此為鑒。 “你怎么不說話,難道我說的不對?”周喬美眸睜大。 戰蘭澤只覺心尖顫動,不由抬手捏了捏她的臉,叫了她的名字。 “嗯?”她好奇地等著下文。 “日后不許從那么高的地方跳下來。” “啊?” 這不是正在說馮異嗎,她不明白怎么扯到這上面了。 馬車在王府門口停穩,只聽戰蘭澤又道:“也不許再騎到別的男人脖子上。” 按理說,周喬是個吃軟不吃硬的主兒,這般直接不允她做什么,她定然是要反著來的。然武英將軍這人卻又是美色當前就沒什么出息,縱然是這不準那不準的,可他說這話時清香氣息圍繞又語氣溫和,連聲音都好聽極了…… 罷了罷了,橫豎又不是什么難事。雖說城墻她也跳過,再別說什么騎人了,就是隨手宰一個男人都不在話下。可對著戰蘭澤那張臉,她竟也忘了解釋一二,鬼使神差地就點了頭。 男人滿意地摸摸她的腦袋,下了車去。 周喬隨后下車,摸著下巴往府里走。 細細想來,他方才這兩句話的頭一句她倒是還明白,不就是怕她陰溝里翻船摔出個好歹嗎?依了就是。 可這第二句……不許再騎別的男子,那她那招如來擒月一鎖斃命還怎么練? 周喬看了眼前面高大健碩的背影,鬼鬼祟祟地跟上去扯住了他的衣袖,“戰蘭澤。” “怎么?” “不能騎別人,那能騎你嗎?” 戰蘭澤腳步一頓,低頭看她。她倒是眼中清明還問得大大方方,絲毫不管自己這話能引出人多少遐想,勾得人心尖發癢。 他輕咳一聲,又看了眼眼前的人兒,將衣袖從她手中抽出,留下了模棱兩可的“可以”二字。 第134章 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