烽殺 第18節
周喬聞聲側頭看過去:“喲,你幫著他說話,就是一伙的嘍?” 她忽然手腕一擰,趙子晗大叫一聲,整個人被拖起來摔了過去,正撞上那位世家小公子,兩人雙雙跌落在地,桌子凳子掀了一地。 顧霆尉看熱鬧不嫌事大,還拍拍手:“你這招力度見長?。 ?/br> 周喬沒理會周邊的公主小姐們的驚慌叫聲,上前一腳踩在那小公子胸膛上。 “呃——”對方表情十分痛苦。 周喬俯身:“你要打抱不平也得有打抱不平的本事吧?軟爛潑才還瞧不上女子。再讓我瞧見你倆坐第一排,就打得你們爹娘都認不得!” “你、你敢!” 周喬揚起巴掌:“今兒就教教你這世道可不分什么男女,而是誰橫誰說話!” “周喬。” 霎時揚起的巴掌停在半空,她側眸望過去。 戰蘭澤淡道,“這是書塾?!?/br> 趙子晗見戰蘭澤終于發話,忙爬起來跑到他身邊,“蘭澤公子你既代莊太傅而來,也就有太傅之權!陛下可下過明旨,書塾一切以太傅為尊,即便是太子皇子也罰得!周喬這般放肆,定要狠狠罰她才是!” 戰蘭澤不著痕跡地撥開趙子晗抓著他衣袖的手,“公子先回去坐好?!?/br> 趙子晗見他神色嚴肅,心里頓時一喜,連同地上捂著胸口的那個世家公子一起趕緊去了最后一排坐下。 此時戰蘭澤看向周喬,后者一臉倔強,看樣子還想打人。 “你可知錯?” 周喬本只是想坐第一排離他近些,總不能放任那九公主同戰蘭澤眉來眼去。卻沒想趙子晗出口就是這么氣人的話,適才火氣太大下手太重,現在看看,這……這簡直快要砸了書塾。 但這么多人看著,周喬咬牙:“我沒錯!是他先出口貶低女子!” “是你先強行占他位置。” 周喬一噎,沒想到戰蘭澤這么直接,不留半分余地。 第19章 罰站 長春宮?!罢局爩W?”皇后放下手中茶盞,看向稟報之人,“小將軍也依了?”公公回話說:“那蘭澤公子畢竟是代太傅之位,先前陛下就有明旨,想來小將軍再頑劣,總不會忤逆圣旨的?!薄昂昧耍緦m知道了。你先下去吧?!薄笆牵锬铩!贝送讼拢茖m嬤嬤云弗將新燃的禪香捧了過來。香氣清幽,令人神安?!霸聘ァ!薄笆?,娘娘。”皇后摩挲著茶盞邊緣,“今日之事,你待如何?”“娘娘既問了,奴婢便斗膽說上兩句。娘娘既屬意小將軍匹配四皇子,這今日小將軍在宮中受了委屈,不是上好的機會嗎?”“你也覺得周喬今日是受委屈?”云弗點點頭,“聽聞小將軍笄禮之時給許多人都發了帖子,連這愛清靜的蘭澤公子都抹不開面子,被睿王拉著去了,還搭上把七弦焦尾琴去做了生辰賀禮。昨日小將軍又抱著琴追去了行宮,聽里面伺候的人說,足足是在那攪擾了兩個時辰。依奴婢愚見,今日之事,說不定就是那蘭澤公子被攪擾得煩了,借機讓小將軍吃排頭呢?!被屎笠恍Γ骸八阅闶怯X著,本宮就該借此替小將軍撐腰,斥責那南楚質子一番?”云弗又點頭?!澳惆?,還是經年在本宮身邊兒伺候的,宮里害人的把戲瞧多了,反倒瞧不出別的來?!痹聘ミt疑,“娘娘的意思是……”皇后端起茶盞,抿了一口熱茶。“若真要行太傅之權責罰,周喬欲搶趙家孩子位置時他就能出聲制止??伤麤]有,反倒是等著周喬打也打完了,搶也搶完了,才不咸不淡地罰她站著聽學。”皇后看向云弗,“那周喬軍營里長大,什么苦沒吃過?站上一兩個時辰也算懲罰?”“這么看來……那南楚質子是在偏幫小將軍?”“可不是?!被屎笏菩Ψ切?,“他與周喬素不相識,卻是笄禮也去了,琴法也教了,如今還面上斥責暗里偏幫,你說這是個什么道理?”“莫非——”云弗面上驚訝,“他是在替睿王……”皇后沉默半晌,“老六風流,卻也沒見著他親自替誰家姑娘過過笄禮,還帶著足足五車賀禮,硬是比我巡兒還多上兩車。要說他沒打周喬的主意誰信?本宮瞧著,那戰蘭澤便是在幫老六護著她,于他而… 長春宮。 “站著聽學?”皇后放下手中茶盞,看向稟報之人,“小將軍也依了?” 公公回話說:“那蘭澤公子畢竟是代太傅之位,先前陛下就有明旨,想來小將軍再頑劣,總不會忤逆圣旨的?!?/br> “好了,本宮知道了。你先下去吧?!?/br> “是,娘娘?!?/br> 待人退下,掌宮嬤嬤云弗將新燃的禪香捧了過來。香氣清幽,令人神安。 “云弗?!?/br> “是,娘娘?!?/br> 皇后摩挲著茶盞邊緣,“今日之事,你待如何?” “娘娘既問了,奴婢便斗膽說上兩句。娘娘既屬意小將軍匹配四皇子,這今日小將軍在宮中受了委屈,不是上好的機會嗎?” “你也覺得周喬今日是受委屈?” 云弗點點頭,“聽聞小將軍笄禮之時給許多人都發了帖子,連這愛清靜的蘭澤公子都抹不開面子,被睿王拉著去了,還搭上把七弦焦尾琴去做了生辰賀禮。昨日小將軍又抱著琴追去了行宮,聽里面伺候的人說,足足是在那攪擾了兩個時辰。依奴婢愚見,今日之事,說不定就是那蘭澤公子被攪擾得煩了,借機讓小將軍吃排頭呢?!?/br> 皇后一笑:“所以你是覺著,本宮就該借此替小將軍撐腰,斥責那南楚質子一番?” 云弗又點頭。 “你啊,還是經年在本宮身邊兒伺候的,宮里害人的把戲瞧多了,反倒瞧不出別的來。” 云弗遲疑,“娘娘的意思是……” 皇后端起茶盞,抿了一口熱茶。 “若真要行太傅之權責罰,周喬欲搶趙家孩子位置時他就能出聲制止。可他沒有,反倒是等著周喬打也打完了,搶也搶完了,才不咸不淡地罰她站著聽學。” 皇后看向云弗,“那周喬軍營里長大,什么苦沒吃過?站上一兩個時辰也算懲罰?” “這么看來……那南楚質子是在偏幫小將軍?” “可不是?!被屎笏菩Ψ切?,“他與周喬素不相識,卻是笄禮也去了,琴法也教了,如今還面上斥責暗里偏幫,你說這是個什么道理?” “莫非——”云弗面上驚訝,“他是在替睿王……” 皇后沉默半晌,“老六風流,卻也沒見著他親自替誰家姑娘過過笄禮,還帶著足足五車賀禮,硬是比我巡兒還多上兩車。要說他沒打周喬的主意誰信?本宮瞧著,那戰蘭澤便是在幫老六護著她,于他而言,將來自然是睿王登基的好處要更大些!” 此言一出,整個長春宮針落可聞。云弗額上冒汗,“娘娘……可要慎言啊,那六皇子可是陛下親封的親王,按照禮法,是絕對沒有繼承大統的機會呀。” 茶已冷了幾分,皇后卻將茶盞捏得更緊。 “能不能繼承大統,歸根到底還不是陛下一句話的事。禮法?禮法還能大得過皇命?” —————————— 午時將至,書塾的人都已經走得差不多了。 周喬攆走了湊過來嘲笑的顧霆尉,獨自一人坐在矮桌上,屁股下面還墊著本禮學之道,一邊揉著腿一邊對著空無一人的太傅之位低罵。 居然說她文章寫得過于花哨,比起顧霆尉那篇反倒遜色了幾分。 顧霆尉都快把他寫的那文章貼到她臉上顯擺了,周喬思來想去覺得還是太傅好。雷聲大雨點小,說是要罰她,卻從沒動過真格。 哪像今日這位,三兩句話就讓她罰了站,她在家都沒被罰過幾次呢。 周喬揉了揉腿,坐了沒一刻鐘就利索起身,順帶著還帶上了那本被坐出褶皺的書。經過行宮之時,周喬傲著性子看都不往那處看一眼。 行宮之內,臨舟一手支著下巴,百無聊賴地看了眼隔得很遠朝這邊張望的侍從們。 “我說,”他換了只手支著下巴,“你這院子這么多人,非得你挽著衣袖做這炙羊rou?” 大樹之下,一方赤壁火石被紅炭烤得灼人,新鮮至極的薄片羊rou一放上去,火石上立刻傳來“滋啦滋啦”的油星炙烤聲,加之南楚特有的香料食料,香氣瞬時漾滿整個院子。 rou色誘人,臨舟順手拿起從宮外帶來的桃花釀,倒入了酒盞之中。 這一側頭,忽然瞧見行宮門口處一雙蘇繡銀紋汨羅靴,再一瞧旁邊地上,正映著一道細長的影子。 臨舟一笑,“來者是客,就不要躲躲藏藏了?!?/br> 他看了眼戰蘭澤,“定是你這炙羊rou香味飄了出去,引來了愛吃rou的小狼崽子。” 戰蘭澤云淡風輕,又往火石上放了嫩羊rou。 小將軍的確是聞著味兒來的。 眼睛可以不看此處,可鼻子卻不得已聞見了香味。這味道,簡直與在胡疆半夜出去偷著吃的炙羊rou味道相差無兩! 她到今日還記得那唇齒留香的滋味。胡疆雖貧旱,可牛羊rou卻是嫩得一絕,若用猛火烤制,再配以辛辣香料,吃得嘴角流油,能撐上數十日不沾葷腥! 一顆腦袋在門口正張望著,尋思著使點銀子叫向里面公公討上一碗rou來過過癮,不巧就被發現了。 臨舟不知書塾發生之事,又喊了一句:“小將軍不必拘禮,這里也沒有外人?!?/br> 周喬皺皺眉頭,覺得自己若是進去可就太沒面子了,可里面都在喊她了,不現身豈不是叫人以為她畏首畏尾不敢露面? 想到此,周喬腰桿挺得筆直從一側走了出來,還清清嗓子:“那個,多謝睿王好意!我就不進去了,本將軍也只是路過聞見炭火味,為防走水才來看上一眼。既無事,便不打擾二位吃炙羊rou了。” 臨舟笑言:“今日這行宮比平日用膳早些,小將軍遇上便是有口福,蘭澤親手做的,小將軍就不想嘗嘗?” 周喬一聽戰蘭澤竟還親手下廚心中詫異,可面子上怎么也得撐住了,“還是算了吧,我這人飯量挺大的?!?/br> 話音未落,就見那火石上又多了大大的幾片羊rou,隔著老遠都能看見那rou質上乘。 喉頭不自覺的吞咽,腳下開始不停使喚地往里面走去。 “不過想來這么多你們也吃不完吧?” 公公十分長眼色,立刻搬來了矮凳,放到了戰蘭澤和臨舟的中間,“小將軍請坐?!?/br> 周喬本想離戰蘭澤遠點的,這下可好,直接坐在他手邊了。 她不動聲色地把矮凳往旁邊挪了挪,適逢臨舟遞上了筷子,“嘗嘗?!?/br> 周喬第一眼看見那些烤好的rou便忍不住了,她接過筷子就想去夾rou,忽然想到什么迅速看了眼戰蘭澤,見他仍舊是垂眸專心擺弄著炙羊rou,像是沒看見她一般,周喬哼了一聲,嘗了大大的一口炙羊rou。 “怎么樣,好吃嗎?” 臨舟將一小杯桃花釀放到她面前。 周喬吃得臉頰鼓起,聽見這話正要重重點頭,余光瞥見某人,她硬是憋了回去,模棱兩可道:“也就勉強能入口吧?!?/br> 說著,又夾了一大筷子。 臨舟挑眉,看了眼戰蘭澤,又看了眼周喬。 “小將軍可別因為是這是南楚菜肴,便刻意奚落啊?!?/br> 周喬擺擺手,“我可不是那樣的人。我在胡疆可沒少吃過南楚菜。” 提及胡疆,臨舟來了興趣,“聽說四年前胡疆更換首領之時血流成河,數次險犯我境,小將軍可還記得當日之景?” “怎么不記得!”周喬喝了一口桃花釀,被酒辣得不行,趕緊又吃了一大口rou,還是壓不住,她咳嗽個不停,趕緊扯戰蘭澤的衣袖:“我要喝那個?!?/br> 戰蘭澤側頭看向管事公公,“去盛牛乳。” “是,公子。” 公公忙去庖廚捧了牛乳過來,周喬喝了一大碗終于把辣勁兒給壓下去。 待平復下來她才繼續對臨舟道:“四年前我才十一歲,顧伯父說什么都不讓我上前線,他帶著一干老將還有顧霆尉,那時候顧霆尉也才十五歲,守在干涸的赤努河前七天七夜。那胡族新首領想借打敗我們北晉軍隊立威,沒日沒夜地攻擊,我們后備軍需跟不上,還被猛攻不舍,當時還真以為要守不住了呢?!?/br> “那后來如何?” “后來顧伯父便以退為進,顧霆尉裝成受了重傷,顧伯父裝成護子心切無心作戰,佯裝被打得節節敗退。待胡族放松警惕之時再一舉反攻。先以一隊人馬潛入敵營火燒糧草殺了牛羊毀了兵器,待對方聽見聲音想要回護之時已經晚了,沾了火油的利箭一經射出,便是火海一片。” 臨舟蹙眉,“那事先潛入敵方軍營之人,豈不是一樣危險?!?/br> 周喬哈哈一笑,“我們個個狡猾如狐迅捷如兔的,哪那么容易傷著!” “所以你也去了?!睉鹛m澤看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