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霞 第8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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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欣怡發(fā)現(xiàn)后極力阻止過,講明希望她能夠做自己,而非把自己從長相和行為方式硬拗成別人,拗了也沒用。 聞家沒人會把她看作聞越蘊。 而聞越蘊早就消失在同輩的社交圈內(nèi),聞家這些年對外宣稱她生病在國外靜養(yǎng),“聞越缊”這樣除了自欺欺人毫無意義。 鐘淺夕想說也未必,起碼她很成功的騙到了舒悅窈和陸離錚。 這倆人都和她在年幼時有最密切的來往,所以“她”消失很久再出現(xiàn)都樂意接觸,性子大改也甘愿體諒,這個人就是很會cao控人性的弱點。 但鐘淺夕沒有和母親講明,她繼續(xù)聽下去。 “我們很不對付,所以她多數(shù)時候在外獨居,每次見到時都已經(jīng)微整完畢,總不能按著她頭再整回去,家里從不限制她的花銷,直到發(fā)現(xiàn)她染上賭癮……我三番五次的想斷掉她經(jīng)濟來源趕走她,可看著那張像你的臉都不落忍?!?/br> “所以……”鐘淺夕斂著眸確認,“那人和現(xiàn)在的我,長得真的很像嗎?” 盧欣怡右手腕骨的玉鐲,含糊其辭地答,“她是推算出你骨相變化整的,微調(diào)過后反復調(diào)整過多次,刻意挑眼尾時,同你有八分像。” 基因和骨相詭異的地方很難說明白,可天然細節(jié)的改變又總在被允許的范疇內(nèi),鐘淺夕年幼時是蠻標準的杏仁眼,長開后反而眼尾略勾翹,成了狐貍眼。 邁巴赫拐入綠化良好的山坳,聳立的別墅蔥蘢間若隱若現(xiàn)。 車停到聞宅門口時,盧欣怡正好說完最后的總結。 “現(xiàn)在在想,是不是神明在怪罪我沒有堅持尋找你,今天是你陽歷生日,也是我給她的最后期限,我讓她選擇喜歡的國家留學定居,每月給她足夠正常無憂生活的生活費。她剛離開,你就回來了?!?/br> 鐘淺夕如鯁在喉,亦給不出答案,某種意義上,會在今天、二十歲生日這個特定的時間點回帝都,全拜“聞越缊”所賜。 但在更早點兒的時候,她沒能在恢復記憶那一刻就回到家中,也都多托“聞越缊”從中作梗。 浮云匆匆十年間,有人一朝枝頭,有人墜入凡塵。 明珠蒙塵依然是明珠,而壞胚哪怕披上公主裙戴好面具,也當不了公主。 作者有話說: 我女鵝必須擁有世界上最好的一切!5500也勉強算個雙更吧(對手指) ——飼養(yǎng)列表,非常感謝—— 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顏倦 50瓶;鳶琦 17瓶; 第59章 、煙霞(雙更) 晉江文學城獨家發(fā)表 “我餓了mama?!辩姕\夕揉著腹部念叨, 四兩撥千斤的掠過話題,“先回家吃飯吧,吃飽了我有話想跟你們說?!?/br> 盧欣怡連聲點頭, “好好好,先吃飯, 你從mama這邊下?!?/br> 聞家別墅和舒家別墅比鄰,外墻相連, 鐘淺夕躬身被母親手抵著車頂篷護下車,抬眼就看到了外墻上歷久彌新的涂鴉。 中間是幼圓字體, 題了白居易的《長恨歌》“遲遲鐘鼓初長夜, 耿耿星河欲曙天?!?/br> 色彩豐富的簡筆涂鴉是她設計好的, 字是舒悅窈題的,這幅與華麗莊嚴別墅格格不入的壁畫是她與朋友十二年前的作品。 那時鐘淺夕八歲,舒悅窈剛十三, 還是相信夢幻的季節(jié),會在平安夜里等“圣誕老人”來送禮物, 干瞪眼了無聊,就相約著溜出家門用裝飾剩的彩噴對白墻搞創(chuàng)作, 隔日怕被批評, 異口同聲地推聞落行背鍋。 兩家的大人們都極寵女兒, 不在乎自家外墻的色彩, 還順便把各色的彩噴都補了一次。 涂鴉那會兒她們倆身高都不夠,cao作很慢,遇到高的地方就會跑進屋子喊聞落行出來幫忙, 弄得他無可奈何搬著椅子坐旁邊看她們鬧騰, 隨時隨地搭把手。 鐘淺夕拉著陸離錚來搭把手, 于是聞落行旁邊的椅子多了一把。 白日里要上課、學各種素質(zhì)興趣科目, 晚間的閑暇時間才被允許玩耍,涂鴉戰(zhàn)線足足從圣誕節(jié)拉扯到了元旦深夜。 原本的題字選了極中二病的那句,“別人笑我太瘋癲,我笑他人看不穿。” 可握著噴漆準備寫時,呼嘯的風聲夾雜著跨年厚重沉悶的鐘聲,自遠方飄來。 大人們都去出席商業(yè)晚宴了,剩下他們幾個孩子在家門口造作,陸芷蘿當時還是嬰兒,被提前哄睡。 陸離錚把她脖子上的圍巾繞了一圈又一圈,還不滿意,又去箱子里撈兩個暖寶寶貼好。 彼年尚未出臺禁燃令,陸離錚和聞落行在不遠處放煙花,簇簇的火星躥上天際,炸裂綻放出花樹千萬朵。 煙花燦爛,消逝的也極快,但準備的足夠多,無縫點燃銜接,足足炸了半個多鐘頭才結束。 墜落的花火似流星,才臨時改成了這句襯景的。 十幾年過去了,鐘淺夕錯愕的發(fā)覺,自己猶然無比清晰的記得那個晴朗的冬夜,寒風凜冽,可她不覺得冷,管家搬出了燒烤用的火爐,給他們點炭烤rou取暖。 陸離錚坐在旁邊,拿小刀把她喜歡的翅中中段戳開試有無血色。 今之視昔,淚眼婆娑。 “蘊蘊?”母親輕柔的音色扯著鐘淺夕回神,母女倆挽手,同時抬右腳跨過的門檻。 鐘淺夕反復將“聞越蘊、蘊蘊”這兩個稱呼來回默念。 日光扯著瘦長的影子,斜映在花園嬌艷的白玫瑰上,自此以后,她該重新學著習慣做聞越蘊。 可當真正在餐桌邊坐好,母親夾過來的紅燒小排入口時,又發(fā)覺自己多慮了。 連味蕾都帶著熟稔的記憶,家中的陳列無甚改變。 唯有母親眼角的皺紋,與陳叔廚師帽邊緣透出的白發(fā),昭示著時間已經(jīng)過去了很久很久。 聞達沉默地給女兒快見底的湯碗添湯,鐘淺夕埋首吃飯,吃碟永遠被堆成個小山尖。 排骨濃油赤醬,毛血旺香辣脆爽,蟹黃豆腐鮮甜軟嫩,白灼的菜心都是最嫩的尖牙,黃瓜魚丸湯放了足足的黑胡椒粉,每道菜都是她最喜歡的口味。 幾欲流淚,鐘淺夕都強忍了下來。 午后的光透過色彩斑斕的琉璃窗,在玉檀香木地板投擲出夢幻光影。 瓷勺碰碗壁,脆生生的響,鐘淺夕擱好坐直,視線自主坐的父親開始,再轉向母親和哥哥,溫柔的如同清風,狐貍眼中水色淋漓,清甜講,“我不記得出事時發(fā)生過什么了,再醒來時在船上,一對好心的漁民夫妻救了我,他們是特別好的人,我有短暫性的失憶,是他們收養(yǎng)了我……福利院里的大家都對我非常好……” 十年間發(fā)生過太多事,遇見過太多人,說上三天三夜都聊不完。 挑撿出最濃墨重彩的幾筆,總難繞開陸離錚。 從前每日掛在嘴邊說許多次的名字,在唇齒間翻滾,好像是帶著倒刺的圓球,澀然劃破喉管內(nèi)壁,血腥味擴散。 鐘淺夕頓了半晌,所有人都沉默起來。 少女踢掉鞋子,蜷縮在柔軟的貴妃椅里,下巴頦抵著膝蓋,發(fā)側目去看斑斕的彩窗,又去看大敞的門口。 發(fā)絲滑落,將視線分割成不規(guī)則的左右,院子里的草皮是挪威空運來的,四季常青,秋日中翠色不減,屋里恒溫,儼然如春。 “我這些年里愛過一個人,小時候是很喜歡,長大了是很愛他,愛到骨子里,可他到底辜負了我?!笨~緲空靈的聲音蕩在偌大的客廳間,鐘淺夕掐指腹到泛白,說了下去,“我很難過,再愛也不想理他了?!?/br> “可以?!甭劼湫袛S地有聲。 “可以?!备赣H的手杖重重砸向地面,異口同聲。 鐘淺夕沒有看向誰,長睫毛覆出的陰影弧度遮住落寞蕭索,惘然問,“如果那人是陸離錚,也可以嗎?” “可以。”這次是母親回的,“你可以遠離任何讓你感到不快的人,無論這人是誰,只要我還活在這世上一天,就沒人可以再傷害你?!?/br> 聞落行抄兜倚著meimei靠的沙發(fā),眉宇間陰云密布,等到手機屏幕上的通訊接通后,直截了當?shù)匕l(fā)問,“人在哪兒?” “沐城機場?!比堇谄v無比的聲音傳過來,先發(fā)制人的保證,“等下去買菜刀,今天陸離錚和我只有一個能活著回帝都,我還沒跟若若領證,活著的必然是我。這事是我陸家家門不幸,我親自解決,請各位放寬心,真的,陸離錚要是離開沐城半步,我把頭給大家,是他對不起咱們家meimei,媽的,最煩渣男了,陸離錚首先就過不去我這兒?!?/br> 聞落行沒回話,直接掛斷了語音。 聞達長嘆,追問道,“蘊蘊還有什么需要我們做的?只要你開口?!?/br> 鐘淺夕條理分明地從學業(yè)開始說起,“我現(xiàn)在就讀于沐城理工大學軟件工程專業(yè)大一,種種事情讓我延誤了兩年讀書,以后不準備在國內(nèi)讀了,英國吧,三年學制,正好著補回缺的時間?!?/br> “好。”聞落行應聲,“想讀哪所?我?guī)湍戕k春季入學?!?/br> 鐘淺夕揉著酸脹的太陽xue,軟語回,“沒想好專業(yè),等回頭看看,看好了再告訴哥哥,另外我養(yǎng)父母還有福利院的外婆姑姑們都是很好的人,沒有他們沒今天還能坐在這里的我,養(yǎng)父母還在遠洋船上,我以后想給他們養(yǎng)老……福利院的規(guī)模也可以再擴大點兒,現(xiàn)在有些忙不過來,很多設備也頗為陳舊,之后大家可以一起研究個方案?!?/br> 她喋喋不休的講許多話,連前鹽巷的路燈交通問題都一并帶上。 家人們聽得很認真,時不時的低頭備忘錄記下,無論她說什么,得到的答案都永遠是肯定。 聞家夫妻自認虧欠女兒太多,捧著積攢多年的寵溺悉數(shù)奉上,就算她真的想要天上星月也無妨,家里又不是沒這個條件拿。 鐘淺夕分別不出是血緣的親厚還是別的原因,反正她就是很松弛,理直氣壯地找到屬于自己在聞家的位置。 講累了時爬到mama那邊張開手臂要寶寶,蹭著腦袋撒嬌撒癡說,“說不辛苦是假的呢?!?/br> 渴了就伸手在虛空搖擺,等哥哥倒好果汁穩(wěn)穩(wěn)的放到掌心來。 這種與生俱來的相熟感迅速的把過去過年的歲月填滿鋪平,其實兩方都沒有哪一刻真正的放下過。 日光逐漸西斜收斂起鋒芒,鐘淺夕靠在母親的懷抱里昏昏欲睡,手臂無意識地墜下,懸空感把她拉回清醒。 “我想見一見你們收養(yǎng)的聞越缊,想要單獨和她聊一聊,可以嗎?”鐘淺夕吐出口氣,沉聲講。 答案同樣是肯定的,自鐘淺夕踏足帝都的那一瞬起,她的所有訴求都可以被實現(xiàn)。 聞落行又打了通電話,只言片語中能聽出來,聞越缊人應該是在機場。 聞家對她的隱忍停在了鐘淺夕應該二十歲這天,不屬于她的生日不用過完,偷來的人生斤數(shù)奉還,聞越缊人就已經(jīng)帶著行李在機場,等被送出國。 “我直接去機場找她吧?!辩姕\夕掙扎著爬起來,理了理裙角,半跪在沙發(fā)上說。 盧欣怡與聞達俱怔住,溫和說,“你不用去,可以叫她回來見你的?!?/br> “不用?!辩姕\夕堅持,陰陽怪氣道,“我就不耽誤她奔赴大好人生了。” 聞落行頷首,“那我送你?!?/br> 兒女們一高一矮的背影消失在視線盡頭,聞達神色肅穆,搜出個號碼,“幫我查一下夫人座機2007年和2008年的通訊記錄,精確到每個號碼歸屬地,確認有幾個來自遼省沐城,全部調(diào)出來給我?!?/br> **** “還好嗎?”聞落行單手磨著方向盤,輕聲補充起限定詞,“這些年?!?/br> 鐘淺夕其實答過了的,但好像還是不一樣的,對父母和對哥哥的時候,總有差異,畢竟隔著陸離錚的視頻啊、語音啊,聽過他們那么多的聚會和嬉笑怒罵。 她把副駕的座位放得很斜,人系著安全帶葛優(yōu)癱,懶散回,“生活上過得去,感情上反反復復,和陸離錚有特別特別好的時期,想著和他耳鬢廝磨到白頭,現(xiàn)在就只想他死。” 聞落行默了片刻,“他之前經(jīng)常在聚會途中語音不掛斷,那時你就知道有我和窈窈在,為什么不說破?是不想回,還是不能回?” 鐘淺夕摸到顆奶糖,估摸是舒悅窈喜歡的口味,不等她問,聞落行就搶先解釋了,“后買的,沒過期。” 濃郁的奶香味唇齒間化開,鐘淺夕幾不可聞地嘆氣,“我以為你們不要我了,有新的我代替了我的位置,我不明白,更沒能力當面問?!?/br> 你能讓個離家上千公里,才十歲的小女孩做點兒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