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霞 第2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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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淺夕拿了罐西柚果酒,又去取酸奶,“你喝什么口味的?” 陸離錚清越答,“奶跟你一樣就行,給我拿瓶可樂。” 把冷飲放進購物筐里時鐘淺夕看著滿滿兩大盒麻薯,驚恐問,“你準備撐死我?” “我哪兒舍得?”陸離錚無辜極了,“我只是準備當飼養員,不可以嗎?” **** 沐城地理位置得天獨厚,有段自海濱通向山頂峽谷的盤山路,路段沿順著山勢變化盤旋,蜿蜒曲折且坡度陡峭,大大小小一共二十八個彎道,被稱為二十八折。 早些年地下飆車族猖獗,賭命飆車,出過不少事故。 經過數次整改,該路段被開發成了專業賽車場地,一般人無法進入。 山色壯麗亦可觀海,是不少賽車愛好者鐘情的飆車帶妹場地。 山下有個巨型超跑俱樂部,每輛入場的人車都要過卡。 陸離錚繼承了母親在其中的三分之一股份,但說來多少有點兒尷尬,他初到沐城過來看賽車場地。 正撞見沈警官假期回沐城遛狗,她家金毛生了一窩小可愛,剛學會走路不久,一口氣溜四只不費事。 作為一個不好好為人民服務就必須得繼承家業的富二代,沈沁很大方的分了弟弟meimei們狗繩。 然后陸芷蘿就用渴望的眼神成功讓沈沁送了她汪崽。 檢修人員正用儀器對車輛進行安全確認。 陸離錚帶鐘淺夕走到一排存放頭盔的玻璃柜前,取了自己的黑金色,“先選一個,回頭給你訂制,你喜歡什么顏色?” “都可以。”她答。 陸離錚挑眉,“那就跟我一樣好了。” 鐘淺夕吸取“情侶裝”的教訓叫停,“要不還是粉白吧。” 那排展示柜里其實就有粉白配色,不過是統一出品。 陸離錚挑了只看起來最漂亮拿在手里,鐘淺夕解自己的丸子頭,配合的準備挽個低發髻方便套。 習慣性的把皮筋咬在唇間,兩手都繞后去擺弄頭發。 陸離錚凝視著微微開合的粉唇,喉嚨一陣發緊,向下偏移避開,又被玲瓏的起伏逼退。 “好了。”鐘淺夕對他的想法一無所知,伸手去討頭盔。 陸離錚搖頭,直接去為她扣好。 近得她再往前點兒就會栽倒懷里,溫熱的指腹似有似無的觸碰到后頸,帶起酥癢,鐘淺夕想躲,被陸離錚沉聲呵,“乖點兒。” 賽車分貝傷耳,頭盔隔音效果極佳,把陸離錚嗓音降了調,變得更低,回蕩在耳畔。 還是那輛法拉利,頂篷已經降下。 似是怕她害怕或不安,陸離錚在發車點捏了捏她的手指,寵溺哄,“你可以隨時喊停。” 沿海公路漫長蜿蜒的仿佛沒有盡頭,鐘淺夕狐貍眼含笑,超大聲的回他,“你開。” 引擎聲震耳欲聾,油門轟然作響。 強大的沖力讓她貼緊椅背,除了呼嘯的風聲外什么都聽不見了。 脈搏狂跳不止,腎上腺素急速上升,血液直沖,廣袤無際的海面與樹影不斷交錯變換。 彎道一個又一個,陸離錚過彎不減反加速,車胎抓地摩擦飄逸拐彎,繼續向前。 除了痛快淋漓外再無法形容這刻的感受,破風疾馳,太快了,快到人世間的所有煩惱都已經追不上自己了。 車停在山頂,陸離錚望著鐘淺夕那張微微泛著粉,但面無懼色的臉,打了個清脆的響指夸,“可以啊淺淺。” “啊?”鐘淺夕疑惑。 陸離錚敞開頂篷,點了根煙,吞云吐霧間頗為惆悵的提起往事,“從前我在帝都時候,有個智障朋友,追女孩子時為了耍帥,主動帶妹飆車。結果車沒開出去兩百米,他帶的女孩子就嚇哭了,停車就開始不停的干嘔,扶著門吐完以后頂著梨花帶雨的臉甩了我智障朋友一巴掌,后來他們再也沒有后來了。” 初秋的山風帶寒,細汗被風一吹,惹得人瑟縮輕顫。 陸離錚蹙眉,撈了件外套抖開,給她罩好,“抱歉,是我沒考慮周全。” “沒事。”周身都沾染陸離錚泠冽的冷杉氣息,身體暖和起來,鐘淺夕大半個人埋在寬大的外套里,忍不住問,“那你還帶我來?” 陸離錚仰頭喉結滾動,煙霧散盡后英俊的臉已經近在咫尺,這人的睫毛長而密,笑意輕佻不羈。 鐘淺夕在他眸底看到自己的張皇失措。 “怎么?”陸離錚退回原處,有一搭沒一搭的點著方向盤反問,“淺淺不給帶啊?” 鐘淺夕氣鼓鼓,“你就不怕我模仿作案?” 陸離錚慵懶地向后仰,他的表情隱在昏暗里,讓人辨不清。 語氣倒是如常的恣意狂傲,卻掩不住認真。 他講,“我不會為誰放棄賽車。” 鐘淺夕追隨著陸離錚的目光看了過去。 一年中最圓的月亮懸掛于天際,無垠的海面折射皎潔月色,金光粼粼。 燈塔是隱在天幕里星,夜捕的漁船駛向遠方,拖尾劃出的水跡宛若流星,轉瞬即逝。 美得驚心動魄。 陸離錚緩緩把后話講完,喑啞磁沉,“所以我只會選擇能接受的人,一起看頂峰的景色。” 作者有話說: 陸離錚智障朋友們指路《與卿纏綿久》 [1]出自相關資料 沿海公路的地貌有參考現實地貌特征。 第18章 、煙霞 晉江文學城獨家發表 富二代們往往不需要努力奮斗, 閑大發了就總能整出點兒不為常人所理解的特殊喜好。 山頂被夷為平面,除開二十個體量巨大的車位外,就是北側直面大海的景觀臺, 長椅前聳立石桌茶幾。再往左有個四周通透的玻璃花房,擺了桌椅布置成休息室, 觀星天文望遠鏡斜立中間,甚至還有個不大的自助便利店, 掛牌請自取。 能坐的位置很多,但鐘淺夕和陸離錚偏偏選擇坐車前蓋, 中間堆著零食鹵味, 還時不時要防止有不聽話的往下滑。 寬大的黑色外套被鐘淺夕穿上, 袖子挽了兩折,下擺足夠當短裙。 他掌心壓著鼓鼓囊囊的空氣薯片包,用力拍打, 從最頂端完美的撕扯開來,沖陸離錚晃了晃, “要吃嗎?” 陸離錚很給面子的夾了兩片夸,“你口味挺好。” 海上升明月, 圓如玉盤, 暗色中找不到天海分界線, 風壓著草木郁郁蔥蔥時刻提醒人類, 這是它們的主場。 人類登山觀海,見天地浩大。 自我微渺如塵埃,能暫時拋卻掉很多, 心曠神怡。 鐘淺夕又把袋子遞過去, 這回陸離錚沒接, 她偏頭看過去。 少年單手撐膝, 專注得凝視著遼闊海面。昏黃黯淡的路燈描摹出他冷硬側顏,狹長鋒利的眸半斂,鴉羽般得長睫毛籠下陰影,匿住神色。 與往日的桀驁浪蕩截然不同,清寂月色下,陸離錚面色無波,清冷孤絕。 又有夜捕的船離港,劃破波光粼粼的水面直向遠方,歸成看不見的一點。 “你要喝酒嗎?”陸離錚澀然開嗓。 鐘淺夕點頭答,“喝。” 他跨下車前蓋把后備箱里的車載冰箱搬下來,“去長椅那邊坐吧。” 陸離錚仔細的把瓶口處擦了三次,骨節分明的手握住易拉罐,食指勾住拉環“咔噠”扯開。他把罐身貼在自己臉側冰了冰,才遞給等待已久的小狐貍。 鐘淺夕小口抿著,酒精度數很低,入口是清甜微酸西柚果汁的潤感。 “中秋快樂。”陸離錚澀然講,又給自己點根了根,他坐在逆風向,煙霧被往鐘淺夕的反方向刮走。 清冽淡泊的冷杉香水味與咸腥海風對沖,鐘淺夕無疑是的又往他身邊靠了靠。 陸離錚低笑,手搭在椅背上,虛攏了下,半裹住她。 她應,“中秋快樂。” 不知道今晚互相祝福過幾次。 陸離錚揚起手,咬著煙猛吸一口,緩慢的吐出煙圈,喉結滾了幾次,終于開嗓,“我下面說的話沒其他意思,希望你不要多想,只是為人兄長,有些事情我必須要為我meimei爭取。” “……”鐘淺夕梨渦淺淡,“你先講你想怎么樣。” 四目相對,鐘淺夕在陸離錚黑曜石般得眸底看到翻涌的海潮,甜美笑容僵在臉上。 “我meimei不知道為什么對你有種特別的親厚感,滿打滿算,她至多見過你兩次。”陸離錚揉了把臉,又一次沉默。 鐘淺夕在這短暫的沉默里失笑,豈止兩次呢?陸芷蘿小時候,我們見過上千次。 陸離錚再開嗓時音色低靡,“我meimei因為客觀原因,暫時無法參與正常的社交活動,在帝都時候一般是家教授課,搬到沐城后有些老師跟不過來,是線上網課,總之她的社交圈無限趨近閉塞,能被喜歡與被允許親近的人很少。” 他每說一句話,鐘淺夕的心就緊一寸。 以前不是這樣的,陸芷蘿年幼時期相當開朗,舉個最淺顯的例子,大部分小朋友第一次上幼兒園時都會哭鬧找家人,而陸芷蘿是小部分人,她熱衷于接觸新鮮事物,很快喝小朋友們打成一片。 開口是最難的,后面反而能夠順出來。 低沉磁啞的嗓音繼續講下去,“我meimei原本有個一直教她的家教jiejie,但是家教到了婚齡,有穩定伴侶,不方便和我們兄妹倆定居沐城,所以她現在需要另個jiejie陪她玩,到不需要教她些什么課程,陪著她就可以。” “所以?”鐘淺夕蹬掉瓢鞋,光腳踩著長椅,抱膝軟聲問,“你是希望我能夠在閑暇時間,替代你meimei家教jiejie的位置,陪她玩是嗎?” 陸離錚仰頭,長噓氣,把煙碾滅,對上那雙映著自己漠然神色的澄澈眼睛,才嘶啞道,“我是有這個意愿,希望你能夠幫忙,但在此之前,還有件事,我必須跟你和盤托出。” “那你講。”鐘淺夕不假思索。 女孩子穿著自己的衣服蜷縮成團,乖順的仿佛抱著尾巴取暖的小狐貍。 陸離錚忍不住想去摸她的腦袋,想問她冷嗎,要不要來我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