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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折君在線閱讀 - 折君 第179節

折君 第179節

    劉宴征想到仰山村那四座墳塋,沒再說什么,與老爺子揖了一禮退了出去,尋到墨大夫,讓多留心老爺子狀態,稍晚些再另送點吃食進去。

    墨大夫應下,劉宴征這才回自己屋去。

    ~

    房間外頭,嚴四已經候著了。

    劉宴征進屋,嚴四也跟著進了房間,關了房門躬身在一旁候著回話。

    劉宴征不緊不慢給自己倒了杯茶,這才側頭問道:“如何了?情況都摸清了?”

    嚴四點頭:“是,屬下在城門附近候著,見柳家幾人回到縣里后,一個去了碼頭,賃船往袁州城去了,另外幾人去了北街如意繡莊后院,打聽了一下,那是柳家的鋪子,在袁州城還有一家分號。”

    劉宴征點了點頭,轉了轉手中的瓷杯:“那柳家姑娘呢?也住在繡莊里?”

    柳家姑娘?

    嚴四噎了噎,那樣明顯的婦人發式,公子到底怎么就覺得人家是個姑娘的。

    不過想想劉宴征自小在島上長大,從小到大那性子,也不太接觸別人,成年后接管了島中事務大多時候是往海外跑,又哪里見過幾個女人,分不清還真有可能。

    嚴四咽了口唾沫,強忍了想清一清嗓子的緊張感,道:“沒有,那位柳姑娘用過晚飯后,和白日那位公子一同出來了。”

    果然,劉晏征的眼風嗖一下就掃了過來。

    嚴四想到剛才那一路那二人走路都是牽著手的,這樣子分明是夫妻吧,心里暗叫倒霉,被派了這樣一個差使,口中卻半分也不敢說破。

    這一回約莫是太緊張了,實在沒忍住,下意識清了清嗓,意識到自己干了什么,趕忙收住,頂著劉宴征的目光道:“他們進了城東一座兩進的宅子,有丫鬟來開門,似乎就是住,住在那。”

    茶杯“咚”一聲放回桌面,聲音不大,卻震得嚴四頭皮一麻!

    “你說他們住在一塊?”

    嚴四忙低著頭,鵪鶉一樣點頭。

    “只有他們二人?”

    嚴四頭皮更麻了,接著再點頭。

    劉宴征臉已經徹底青了,氣自己下午亂了心神,滿腦子都是那些往外亂沖的記憶,竟是連這一點也沒多問。

    心里最后一絲僥幸,那男子也是柳家人,是她堂兄。

    可哪家兄妹會十指交纏的牽著手。

    劉宴征想到下午那一幕,有一瞬間有種想把那只礙眼的手剁了的沖動。

    一刻也坐不住,起身就道:“他們住哪,你隨我走一趟!”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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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05章

    聲音冷得能掉冰渣。

    可便是如此, 嚴四臉上的震驚都沒掩住,他一直低著的頭陡然抬起,驚詫看向劉宴征:“公子, 這不合適吧?人家就是住那里,那肯定也不是第一天住那里,是吧,咱這大晚上貌然過去……不妥吧?不然屬下明日再去打聽一下詳細?”

    肯定不是第一天住那里,這一刀插得實在是狠。

    劉宴征深吸一口氣,不愿再深想,強行冷靜了下來。

    也是, 到現在他自己都還沒理清他和那奚明月或者說是叫柳漁的女子到底是怎么回事,記憶中又為何會是那樣一個結局。

    劉宴征想到了什么,往床頭處看了一眼, 朝嚴四揮手:“行了,你下去吧。”

    嚴四心里長長舒出一口氣來,不大晚上往人家家里闖就好,那男子顯然也是練家, 兩家關系不淺,這鬧騰起來可就樂子大了。

    想到陳放曾經說的話, 島上那幾個貌美丫鬟就是個擺設,公子一眼都沒興趣多看, 滿心里只對擴張勢力感興趣, 暴殄天物。

    嚴四現在就想呸陳放一聲。

    屁,這不就有上心的了?

    真該讓陳放那廝過來看看。

    轉念想到這上心的十有八九是個已經羅敷有夫的, 再想到明日要去查那男子的身份給劉宴征回話, 嚴四頭就大了。

    不過想到總算不用今晚就面對這事, 雖說早也一刀, 晚也一刀,但誰知道呢,說不準明天那一刀就不用自己挨了。

    他輕聲出門,順道把房門替劉宴征合上了。

    結果還沒走出幾步遠,房里傳出劉宴征一聲怒喝:“許六!進來!”

    嚴四一顫,腳步都頓住了,而后后知后覺反應過來,喊的是許六,是許六,不是他。

    許六這一日在是客棧值守的,守的還就是劉宴征這間屋子,聽得劉宴征聲音里的怒氣,一臉懵逼卻半點不敢耽誤,忙進去了。

    嚴四伸長了耳邊聽里邊動靜。

    房間里,劉宴征臉色極其難看:“誰進過我房間?”

    那聲音壓著,怒氣卻如有實質。

    許六嚇了一跳,忙躬身回稟:“沒有,屬下一直守著,中間離開也會讓葉二替我,絕對沒人踏進過房間一步。”

    劉宴征看許六一眼,許六忙道:“真沒有,公子的房間我們怎敢讓人進去,客棧的小二也沒進去過。”

    這話劉宴征信。

    只是看著手中昨日是還艷紅如火的眉心墜,今天顏色卻淺得帶出了通透,若非款式材質半分未變,劉宴征幾乎以為自己的東西被人掉了包。

    不知是不是錯覺,就盯著的這一會兒,那眉心墜的顏色似乎又淺了一點,劉宴征眉頭一皺,想到這東西本也有幾分玄異,沖許六擺了擺手。

    許六松了口氣,忙退了出去,獨留劉宴征站在窗前,對著手中的眉心墜沉思。

    第一次拿到這個東西的那一天夜里,他開始反復做同樣的幾個夢;在島上的日子會做夢,離島去了揚州那一段時日再沒夢見過什么,回島后又開始做一些夢;今天多出來的那段記憶中,他把這個送給了奚明月……

    劉宴征拿著眉心墜的手一緊,終于意識到了什么。

    ~

    陸家內院,正房的耳室里,柳漁整個人都浸在浴桶中,氤氳的熱氣和溫熱的水讓她緊繃著的狀態微微松下些許,這一放松,便是深深的疲憊。

    劉宴征認得她是毋庸置疑的了,只是柳漁不明白,既然上輩子舍了她,現在這樣又是想做什么?柳家和劉家又到底是什么關系,以后難道還會常來常往嗎?

    只這么想一想,柳漁就覺頭疼了,抑不住揉了揉眉心。

    已經在耳室里呆了一刻多鐘,柳漁想到還在外邊的陸承驍,把紛亂的思緒甩了甩,起身換上干凈的寢衣出了耳室。

    陸承驍手上是八寶送回來的貨棧賬冊,見柳漁出來,隨手放到了一邊的桌上,迎了過去。

    “去床上捂著吧,別凍著了。”

    柳漁看了看他:“就沒有什么話想問我?”

    陸承驍眉頭揚了揚,漆黑的眸子看著她:“如果你是指那個和他有關的夢,你想說的話我會聽,不想說的話也不重要。”

    這是陸承驍的態度。

    見她眼睛微微睜大,陸承驍傾身在她唇上輕吻了吻,笑道:“我去沐浴,你可以再想想,夢和現實其實并不關聯,不必讓它成為你的負擔。”

    說著在柳漁嘴唇上輕咬了咬,這才得逞一般,笑著進了耳室。

    這一番搗亂,倒是把柳漁心里那點沉重和壓抑去了三分,柳漁看了看耳室微晃的門簾,眼里閃過一抹自己也未曾覺察的溫柔。

    是啊,埋在心里才會成為永遠的負擔吧?

    或許什么都與陸承驍說清楚,她反而能真正輕松起來。

    柳漁唇角彎了彎,轉身去鋪床。

    ~

    陸承驍沐浴從來都用柳漁用過的水,也不麻煩,柳漁鋪好床不多久,他就從耳室出來了。

    才掀了被子坐到床上,聽柳漁道:“承驍,你相信人死能復生嗎?或者說,重新回到活著時的某一個時間點。”

    陸承驍驚詫看向柳漁,有那么一瞬懷疑自己聽錯了:“你說什么?”

    柳漁迎著陸承驍的目光,彎了彎唇,試圖讓自己不那樣緊張。

    “你可記得我當時告訴你,我做了個夢,夢見自己被家里人賣了?”

    陸承驍哪里能忘,下意識點了點頭,一眼不錯看著柳漁。

    話已經到這兒了,柳漁也不覺得那樣難說出來了,她搖了搖頭,輕聲道:“其實不是夢,是真實的經歷過一回。”

    陸承驍眉頭漸漸擰了起來,怔怔道:“什么意思?”

    柳漁既打定主意要把真相說出來,就什么也都不再瞞他:“我死過一回,將滿十七歲那年。”

    “你胡說什么。”

    陸承驍一陣心悸,下意識握住了柳漁的手,仿佛握緊了,觸碰到,那種心悸和恐慌才能略緩一些。

    柳漁看著他,道:“也就是今年二月。”

    “柳漁!”陸承驍這一聲幾乎是喝斥了,除了當年送荷包那一回,這是他頭一回對柳漁高聲,臉色更是柳漁從未見過的難看。

    柳漁未知他反應會這樣大,也擔心外院那邊聽到動靜,忙回握住陸承驍的手:“不是說這一世,我是說,前世。”

    “前世也不行!”陸承驍攥住柳漁的手,這話脫口而出,而后眉頭擰成了疙瘩:“你在說什么,人哪里真有什么前世?”

    柳漁無奈,側頭看著陸承驍:“那我不說了?”

    見他氣得不輕,貼過去,把人抱住了,在他背上安撫著順毛。

    陸承驍牙關崩得死緊,一把將人提開些許,盯著她道:“你說清楚,什么前世?”

    這一回倒是要聽了。

    柳漁看他一眼,深吸了一口氣,這才繼續道:“十五歲那年,四月十八,我被……我娘,王氏的一碗甜湯藥倒了,醒來后人已經在馬車上,落到了牙婆手中……”

    柳漁絮絮的講述,如何被賣,如何到了留仙閣。

    她說得很平靜,陸承驍卻聽得一身血液都仿佛都凝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