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身殉道后徒弟黑化了 第10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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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君伸手觸摸,并未如往常一般被愿力扎傷。 花朵柔軟地陷入他指間,如同云朵或夢境,魔君受這蠱惑緩緩躺下,仰頭卻望見一輪愿力織成的明月在夜空漂浮,旁邊還點綴著幾顆星星。 他從前在凡間界見過,有些疼人家的孩子會在搖籃上懸掛些玩具,也許是哪次盯了片刻被鐘妙察覺,竟也弄出套類似的東西。 也不知她什么時候悄悄進的主殿,盡弄些哄孩子的把戲。 魔君笑了一聲:“早知當初就不該弄那場獻祭……” 好端端地把人招來,原來祭品始終都是他自己。 世界另一端。 永恒之海掀起波濤,黑暗海底再不見其它水母的光暈,唯有一道身影自深處漸漸成型,被浪潮推向高處。 鐘妙浮出水面,咳嗽一聲抹了把臉。 這次穿越比上回輕松很多,之前能擰斷她骨頭的世界壁壘眼下只是個稍微結實了些的泡沫,心念一動便回到主世界。 一切的一切都如此新鮮,她像是身處某只巨大生物的腹部,河流是它的血脈,風聲是它的呼吸。 鐘妙攀著石壁躍出海水,力量沉重地包裹在她骨骼與肌rou,但只需要一個眨眼的瞬間。 她輕輕呼出口氣,感到從未有過的強大。 鐘妙檢查過玉符,中州的情況還算良好,沒什么急事需要處理。她惦記著那朵蓮花,正好向深處找找掰了帶回去。 但在此之前—— 分神一見到本體就陰陽怪氣:“喲,許久不見,睡得如何?” 還有這小子要處理。 作者有話說: 假如魔君一直向前走…… 他就會發現地球是圓噠!(抱頭蹲防) 第96章 、融合 分神這段日子都過得相當不痛快。 好端端被人撕出來也就罷了,正好他瞧著本體心煩想分開來靜靜,可惜奪走他的那個也不是什么好玩意。 魔君,哈。 在鐘妙面前倒裝得像那么回事,私下里卻煩人極了,成天聒噪的要命,開口閉口都是本尊,恨不得將“魔神”二字貼在臉上標榜身份。 在魔君又一次拿這個刺他時,分神冷冷嘲諷:“魔神么?我知道的,師尊為我殺過一個——你是下一個么?” 魔君當場被氣得吱兒哇亂叫,惡狠狠威脅要將他撕碎。 奈何分神嘴毒不怕死,魔君又不敢當真挑戰鐘妙的底線,兩人每天吵不完的架,也就是在鐘妙面前勉強老實些。 后來鐘妙開始教魔君念書,能供分神發揮的地方就更多了。 筆墨在央朝是稀罕東西,顧昭十來歲就進了育賢堂苦讀,魔君那時還不知在哪里討生活,兩人水準堪稱天差地別。 魔君寫錯字他就冷笑,魔君背不出他就鼓掌, 練字本就需要耐心,沒人打擾時魔君都寫得歪歪扭扭,被分神這么一嘲諷,更是扭得比鬼畫符還厲害些。 可惜分神沒能嘚瑟多久。 也不知鐘妙怎么就從魔君臉上瞧出沮喪來,扶著他的筆慢慢帶著他寫,又柔聲哄他,魔君就當真得意起來。 好在魔修不會長尾巴,否則怕是能揮舞得飛上天去。 然而顧昭本體呢?本體在做什么? 分神一開始以為鐘妙單單是追自己來的,還很是自得了一段時間,直到他從鐘妙身上感應到本體的意識,當場氣得發抖。 他就知道鐘妙還是偏心本體的!他就知道鐘妙只是哄他,真正喜歡的還是正人君子那一款! 否則怎么只有本體每次都能得到這樣的優待? 魔君一回去就笑話他:“你瞧瞧,jiejie到底還是不喜歡你。” 分神在意識深處沉默許久,最終只是冷冷一笑:“難道她會喜歡你么?哦,我記得師尊分明不讓你喊她jiejie。” 也許是看他可憐,最后魔君竟把他還了回去,可如今真的回到主世界,分神卻不知開口第一句應當與鐘妙說些什么。 他左右瞧了瞧,決定通過嘲諷本體的方式吸引注意。 鐘妙嘆了口氣,干脆將人從芥子中揪出來,不等顧昭回過神,又將分神團吧團吧塞進軀殼。 “好啦,”她拍拍手滿意道,“慢慢吵,我就不摻合你們交流感情了。” 什么交流感情?誰要和這個死正經交流感情?分神當即就鬧起來要沖出去嗷嗷兩句,被本體緊緊摁在意識深處。 “別打擾師尊,”本體語氣溫和,摁著他的力氣卻不小,“師尊還有正事要做。” 鐘妙確實還有正事要做。 她之前來這兒就是為了尋找那株能縫合神魂的蓮花,意外去異世界呆了這么久,也不知那蓮花還在不在。 她見顧昭還愣愣地呆在原地,就知道分神與本體又吵起來了。 接下來的路有些難走,鐘妙怕他吵著吵著腳下一滑又摔出什么好歹,直接抓過顧昭的手牢牢牽住。 顧昭的神識中吵得一片混亂,耳根倒是迅速又誠實地紅了。 鐘妙看得想笑:“這點上反應倒是很快,仔細瞧著路吧。” 顧昭低頭回握,兩人順著暗渠繼續向內走去。 他們似乎行走在一座山的內部,頭頂不時滴落些水露,有時火炬照亮石壁,還能看見其中向下伸展的纖細樹根。 再往深處走一些,四周開始出現熒綠的光斑。 那些光斑呈塊狀分布,鑲嵌在石縫與水邊,在漆黑石壁的襯托下像是什么破碎的星辰。 顧昭從前在秘境中見過太多美麗而危險的東西,他分辨不出這是什么,當即警惕地將鐘妙拉向身后,且收緊四肢,避免有一絲沾上的可能。 鐘妙輕輕搖了搖他的手。 “警惕心很好,不過這個卻不礙事,”她上前一步,將火炬微微靠近石壁,“瞧,你或許聽過它的名字,叫碎星苔,是穩固神魂的好藥材。” 在火炬的照亮下,那些發著熒光的小東西露出本來面目,原是一叢叢潮濕苔蘚。 碎星苔的顏色是與普通苔蘚一致的深綠,只是靠近火炬的那一端會變為金屬般的銀白。 因與普通苔蘚生得極像,碎星苔極難尋覓與判別,在拍賣場向來是有市無價的好東西,如今竟就這么滿滿長了一路。 鐘妙拿玉制的小鏟挖了一些下來存進木盒,又牽著顧昭繼續向深處走去。 “若是在外頭遇上什么好東西,拿一些也就算了,或許還有別人等著它救命,”鐘妙說完,自己先笑了,“我是不是說得太遲,本該早些教你的。” 顧昭搖搖頭,仰頭向隧道高處望去。 “師尊,那個在發光的是什么?” 他已是冠絕中州的正道魁首,問出這句話時卻語氣如孩童。 鐘妙順著他的視線望去,將火炬向上舉了舉,從巖石縫隙中瞧見幾枚緊緊擠在一塊的琥珀色晶石。 “靈山礦晶,了不得,若是再過個千年,此處或許會生出新的靈脈,”鐘妙抬手摘了一枚下來,那礦晶一入手就變為液體,“是鍛劍的好東西,晚些時候我們拿去給你陸姨瞧瞧。” 他們都不去提那把被閑置百年的金丹期寶劍。 隧道越發狹窄,顧昭躬身跟在后頭,有時鼻尖難免會碰到鐘妙的發頂。 師尊聞起來還是多年前的樣子,像是剛清洗曬干的衣袍上落了一樹月桂,但將這花瓣抖落,又能嗅到其下不加掩蓋的凜然刀鋒。 為了避免將石壁上的碎星苔烤壞,鐘妙將火炬熄滅,只靠著神識探路。 也許此時環境太黑又太狹窄,在這樣蒙住眼的安靜中,顧昭忽然生出一些勇氣。 “我聽分神說,您同魔君一樣,與我們卻不一樣,請問師尊,這是……什么意思?” 分神的原話自然比這難聽許多,他嘰嘰呱呱地將本體痛罵一通,又冷笑道:【師尊原來從一開始就藏著秘密不讓我們知道!只有你這個傻子還呆呆被騙!】 在另一個世界,本體大部分時間都在沉睡,因此錯過許多信息。他思忖片刻,輕聲道:【師尊只是不同我說,她自然有她的道理,并不算騙我。】 然而此時,顧昭忽然想貪心地知道更多一些。 鐘妙笑了一聲:“我還在想你要忍到什么時候問我。” 顧昭躬身本是為了適應隧道的高度,此時倒方便了鐘妙,她反手從肩頭探過去摸了摸徒弟的頭,又捏了捏他guntang的耳尖。 “原本之前就想問你,沒料到耽誤了這么久,”她牽著顧昭繼續往下走,聲音不疾不徐,“若是有一日你飛升了,可愿意做我的從神?唔,你知道從神吧?” 顧昭當然知道從神是什么意思! 若是論起對神明的了解,他怕是要比魔君還強上許多。 當年鐘妙祭天后,顧昭沒有一天不在尋找將她帶回來的方法。接下來的百年里,無論是清繳魔修巢xue還是推平頑固世家,他第一個奔向的永遠是藏書室。 書上記載著,在通向頂端的道路中,一旦有神明摘下主神的權柄,世上將不再誕生新的神明——除非被主神選中成為從神。 作為主神于人間的代行者,作為主神圣殿的常住客,直到世界隕落。 鐘妙正耐心等著他回答,卻聽一聲悶響,這傻小子竟大驚之下將腦袋撞在了石壁上。 她壞心頓起,調侃道:“咦?這樣不愿意嗎?你放心,我不會強求,你別急著沖出去。” 顧昭還昏頭昏腦沒反應過來,一聽她想反悔,當即喊道:“不!我愿意的!我愿意的!” 他本來就不善言辭,過了這么些年也只鍛煉到對著長老院睜眼說胡話的程度,一被鐘妙捉弄就失了冷靜,又變成當年那個結結巴巴的小男孩。 顧昭說完還不夠,聽鐘妙不說話,又小心湊上前觀察她的神情。 但這壞心眼的家伙哪里是在生氣?她正咬著下唇避免自己笑出聲。 都被顧昭湊上來瞧見了,鐘妙也懶得繼續裝,直接松開唇大笑起來。 顧昭又羞又窘,他方才是不是說得太急切了?這種事,是不是,是不是應當他先開口比較好? 鐘妙伸手又摸了摸他頭,將粘在發上的苔蘚輕輕挑出去:“不許生氣,我方才哄你的。” 說他不愿意是哄騙,說“不會強求”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