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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明明記得,安吾一直堅持認為那只是編造出來的假故事。 安吾嘆了口氣:“事到如今我再堅持不信也沒意義了吧,你都已經決心要去穿越了不是么?” 我表現得這么明顯嗎?既然安吾看出來了,那太宰…… 我看向太宰,發現他面無表情地抿著唇,望著幕布拒絕和我進行眼神交流。 我不免產生幾分憂思,但也只能繼續把「故事」讀下去。 太宰無視了森首領的命令,轉身離開要去找織田作。而森首領的反應就如太宰所預料的那樣,并沒有真的用什么方式阻攔他。 那些瞄準太宰的槍口似乎只是用來烘托氣氛的擺設,完全沒被使用。 這段描寫讓我把握到一些玄妙的感覺。 我發現異世界的太宰與森首領之間并不僅僅是單純的上下級關系,兩人互相之間有些過于了解彼此,那種了解度和微妙的默契感更符合師生之間的關系。 進而我想到了本世界,森主任特意通過我叫太宰參加賞花會的那件事。 原本我是完全不理解的,但套用兩個世界人物的對應關系去看,似乎就稍微可以明白一些了。這兩人在我能了解的范圍之外,顯然有著更深層次的淵源。 接下來「故事」終于透露了一些我最感興趣的部分,那個僅僅通過文字就改變了異世界的我、讓我義無反顧投向小說家夢想、放棄了殺人的書,其作者的名字是夏目漱石,也正是送給我書的下卷的胡須男的名字。 夏目漱石…… 我在心里念叨著這個名字,試圖從腦海深處挖出一點點熟悉感來。 也許如果我認識這么一個人,我就能在本世界也領略到書的魅力了。 但非常可惜,我無論如何都對這個名字沒有印象。相比起來連學園里三色貓偶爾的「喵喵」叫聲都讓我感到更熟悉些。 「異能的奇點」所造成的影響是相互的,在我把想當小說家的心路歷程徹底透露給紀德的同時,我也了解到了紀德偏要死在戰斗中的理由。 mimic這個組織原本都是為國而戰的英雄軍人,卻被制定謀策的自己人利用背叛,轉瞬之間立場顛倒,成了犯下罪孽的一伙叛徒,遭到同伴們討伐。 為求生存他們不得不與曾經守護和為之自豪的一切為敵。 身體通過殺死同胞的方式存活了下來,而作為代價,他們的心靈全部迷失,成為了一伙在戰場上彷徨的幽靈。 他們堅持著戰斗下去直至死亡的理由很簡單,那就是在被全世界否定的情況下,絕不可再否定自己。 若是連自己都否定了自己的軍人身份,那就徹底沒有意義,一無所有了。 以軍人之姿死于戰斗,這就是紀德能給自己找到的唯一一條救贖的道路。 一段文字結束,我閉上眼睛,輕輕呼出一口氣。 不一樣啊。我終于明白了。 紀德和太宰是完全不同的人,也許都表現出想死的特點所以會給人造成某種近似錯覺。但只要讀完這段就會明白,他們是完全不同的個體。 如果真要我用死亡去救贖什么人,我更希望那人是太宰而不是紀德。 杏月輕輕咳了一聲:“那個,今天的部分就到這里結束吧?明天是周六,我們從早上開始讀,晚上就能全部讀完了。” 的確,今天讀到這里,時間和平時讀書會結束的時間已經差不多了,也是時候回去睡覺了。但是…… 我睜開眼睛,說道:“繼續讀吧。” “誒?” 大家都有些詫異地看向我。 我知道,我今天的表現和昨天完全相反了,昨天我是最堅持結束閱讀的那一個。 而今天,我卻說:“斷在這么關鍵的地方,躺到床上也根本無法入睡吧。既然明天是休息日,沒有早起的必要,今晚就適當多讀一些。” 其實我也為自己這種想法感到吃驚,也許我的本性比我自己以為的還要更加任性吧。 想了想,我又補充道:“這只是我個人的意思,大家可以自由回家,明天的讀書會依然從這個地方繼續。所以直接離開也不會錯過任何內容。這樣安排可以么,杏月?” 杏月連連點頭。 事實證明我的補充是多余的,根本沒有一個人起身離開,大家全部和我一樣,被「故事」推向高/潮的發展緊緊抓住了心臟。 舞廳之中,那些作為背景板登場的兩方人馬已經全消耗光了,只剩下兩位主角頑強存活著。 仿佛無限拉長了時間的「異能的奇點」終歸會有結束之時,而當它結束,也就意味著我和紀德徹底決出生死。 兩個人互相真誠地坦白了自我,然后都露出微笑理解了彼此,像是已經成為友人。 在終點來臨的時刻,我告訴紀德自己還有一件掛心的事,那就是太宰。 【“那家伙只是個頭腦過于精明的孩子,是個被獨自一人留在比我們所看到的世界更加長遠的虛無之中、在哭著的孩子。”】 在我與紀德共同的生命盡頭,我后悔了。我一直不曾涉足太宰的孤獨,曾經的我認為這樣能保持友誼長存。但在瀕臨死亡的時刻,我后悔了。 紀德夸獎了我的槍法,與我道別,「異能的奇點」消失了,我們同時倒下。 所謂生死決斗,并不是一定能決出一個存活的勝利者,也會有雙方都死去的結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