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兄不善(重生) 第73節
書迷正在閱讀:飛劍問道、三寸人間、天道圖書館、天下第九、圣墟、元尊、升邪、[韓娛同人]我的古代女友、[韓娛]重生韓娛之舞者
而于司齊二女,其實她們一個隨父,一個隨兄,論起來,都是失恃的可憐人。 不管是貴妃的挑唆還是皇帝的平衡之術,在二人這里全無效用,真正樂在其中的,恐怕只有那雙壁人了。 在司瀅看來,齊府這位姑娘,實在很不容易。 母親沒了以后,她既要侍奉父親又得cao持府宅,后來更經歷過大起大落,或許也正因如此,她對世事的心智與見識,都比燕京城內同齡的貴女要成熟好些。 說起來,這回她們一道留在宮里,也算在共患難。 后那幾日,宮里日子倒也過出規律來了。 河東已成旱災,相關署坻都忙著皇帝祭天祈雨的事,皇帝也提前開始茹素守戒,貴妃到御前纏過幾回,都被無情打發了出去。 閉門羹吃多了難免覺得丟臉,貴妃便把氣撒在司齊二女身上,怎么看,怎么有一種搬石頭砸腳,請神容易送神難的氣憤。 相較眼里冒火的貴妃,另一位淑妃則溫靜許多。 淑妃素眉淡眼,生得很是清麗。 因為帶著小皇子,她連粉脂都不怎么搽,就算抱孩子到御前,也是一張清水臉子。且皇帝不與她說話,她絕對不會主動搭腔。 小皇子白得像雪,頭頂光溜溜,塞在有金補子的衣裳里,活像一捧糯團子。 許是這個月份的孩子都喜歡哭,雖然驚嚇之癥好了,但一被皇帝碰到就哭。先時都以為是餓了,但抱出去喂過回來,仍然一挨著皇帝就嚎啕。 幾回下來,皇帝再不敢試了,摸著兒子的帽子喃喃:“是朕……身上有病氣,他不喜與朕親近。” 淑妃笑道:“陛下近來齋戒,周身的福澤清氣,彥兒還小,禁不住天威攏身。況他是個頑的,不挺肚就要蹬腿,陛下若抱他,還要受他逞性瞎鬧,沒得亂了暢和之氣。” 皇帝苦笑著,聲音有些空洞:“回吧,好生帶著他,莫要再病,更莫要與朕一樣,是個喂不完的藥罐子。” 換了其他妃嬪,這時候定要好言勸上幾句,讓皇帝莫要自怨自艾,可淑妃只行了個禮便帶著孩子走了,半句溫存話也不留。 那身影半點不拖沓,像恨不能立馬飄出這乾清宮似的。 皇帝越看越氣悶,心口很快起伏得不像話,雙手發抖,眼睛也頻繁眨動起來。 這是又犯病了,司瀅連忙喚人去請太醫,又把一直溫著的藥取出來,上前去喂給皇帝。 乾清宮內跑跑顛顛,一班人進進出出地忙活半晌,皇帝才又平靜下來,靠著引枕發呆。 “這是太醫院新配的方子,能清肝毒,陛下用一些吧。”司瀅端著藥盞奉上去。 皇帝不是怕吃藥的人,況且百藥入肝經,這方子還是清肝毒的。他也不用藥勺了,伸手端起盞子,幾口便灌落肚。 吃罷遞回給司瀅,淺淺笑了笑:“有勞。” 皇帝是真正的金相玉質,尊榮里堆疊出的皮相,眉眼自然也很是優越。 但這幅俊容卻引不起司瀅什么想法,在她眼里,穿著明黃常服的皇帝,就像她昨天扔掉的那顆黃桃。 或許是放得太久,又或許是受過磕碰,即便皮沒皺,然而一眼過去,便覺得腐糟到了一定地步。 司瀅接過盞子,彎下腰正想退出去時,皇帝指了指旁邊的坐墩:“陪朕說說話,可以么?” 天子之言,再是商量詢問的語氣,也沒有人會拒絕。 是以司瀅謝了賜,挨著椅子的邊坐下來,等皇帝開尊口。 皇帝與她見得少,對她也沒什么了解,說話談天,少不得要從楊斯年那邊找話頭。 楊斯年曾給皇帝當過一段時日的大伴,私下里,皇帝偶爾也會這樣喊他,這時候與其妹嘮扯,自然也這樣稱呼。 皇帝先是喟嘆:“大伴在宮里受過若,遭過罪,那時候被jian人所冤,是怎樣艱難,朕全看在眼里。” 司瀅搓著手指,眼觀鼻,鼻觀心。 皇帝又感觸道:“那時他以為家人俱不在世,辦庶務倒jian宄,從來比旁人要拼命許多,甚至可以說是完全不惜命。如今你們兄妹相認,他尋回血親,身旁有了一母同胞的meimei,朕替他高興,也羨慕他。” 提及羨慕就又有話說了:“朕雖坐擁四海,可從不曾見過母妃什么模樣,自有記憶起,便呆在無人問津的偏殿,后被先帝想起,才指給太后,才又有了母妃。” 到這里,皇帝頓了片刻,兩道好看的眉縮作一處:“彼時太后正在喪子之痛中,并不喜歡朕,連看到朕也要立馬調頭離開……好長一段時日里,朕都以為自己討人嫌,甚至因為病體遲遲不愈而產生過極端的念頭。幸好后來大伴回到朕身邊,開解朕,再襄助于朕……” 說完,他看向司瀅。 司瀅倒沒再瞧鞋了,一雙眼與皇帝對視,清清凌凌,干凈分明。 皇帝心念一動,面上漾起好看的笑,啞下些嗓音道:“當初朕發病了,大伴也總像你這樣,坐在朕身邊,陪朕說話解悶。” 司瀅眨了眨眼:“那陛下可感覺好些了?聽聞陛下昨夜里睡得不安穩,這會子說這么些話會否覺得困乏?不如躺下休息一陣?” 一通好問,這下,皇帝當真啞了啞。 他提著耐心,勉強再笑:“朕不困,你可是累了?” 司瀅搖搖頭:“回陛下的話,臣女不累。” 皇帝徹底窒住了。 他身為九五之尊,愿意這樣與她推心置腹,換哪一個姑娘想必都會受寵若驚,芳心直付。 然而她只有干巴巴的恭順,不算奴氣,但有一句答一句。面對他的示好與示弱,她不臉紅、不害臊、不知就里,看得你意興闌珊。 盯著眼前這人,皇帝很是不解。 謝府那位表兄也是出了名的挑剔,這樣木頭似的姑娘,到底怎么迷上了他的眼? 皇帝不喜歡女人這樣,會令他想到淑妃,更想到大行皇后,那是他永遠的痛。 好比現在,他已經不止意興闌珊,氣一下子泄到腳后跟,人也疲乏起來,擺擺手,讓司瀅下去了。 司瀅輕手悄腳走到殿下,見齊湘看過來,她做口型:“陛下歇了。” 齊湘會意,看看天時,她們也差不多可以下值了。 眨眼又是兩日過去,伺候完皇帝藥膳,司瀅端著漆盤走出殿外,打算把皇帝吐血的帕子送太醫院去。 拐個角,迎面撞見一位官員。 踩皁皮靴,圓領官服,金線織就的補子。他逆著光走來,身形端穩,鼻梁頂著高挺覆影,唇線蜿蜒。 是謝枝山。 見到司瀅,他在原地立住片刻,先是正了正頭頂烏紗,接著撣了撣袍角,手指碰到牙牌旁邊的壓襟香囊。 司瀅看得清楚,是他當初從她手里騙去的那只五毒袋。 相距不過幾步,司瀅側了側頭,由得風吹散碎發,再借繞發的動作,拔了拔耳朵上的墜子。 包金耳墜,芙蓉石雕作的燈籠,是他死皮賴臉送給她的那一對。 謝枝山唇角浮笑,虛咳一聲,大踏步與她擦了肩。 作者有話說: 嬌:#¥*% @老婆 瀅:404收到收到,over over 帝の困惑:朕風姿卓絕萬人之上,怎么撩不動她? 掐指一算,明后天應該能寫到婚事,接著就是最后的收尾。 開文時候本來打算只寫20萬的,剛剛一看居然都23萬了,我果然估不清字數。但也差不多了,小甜餅就是要短才有意思 第五十八章 遇險(一更) -------- 影子黏在一起, 很快又錯開。 司瀅到太醫院,把帕子交給佟醫官。 這個醫官跟謝家交好,說起話也就沒那么顧慮,司瀅問:“陛下……還好么?” 佟醫官收起帕子:“陛下能扛, 還是可以扛一段的。” 這個能扛的意思, 應該也是皇帝很不想死的意思。 司瀅以前聽人說過, 重病的人如果心志夠足,是可以跟閻王爺搶命的。雖看著到處出毛病,但人憋著一口氣, 沒辦完想辦的事,沒看到想看的人, 輕易不會倒。 辭過佟醫官,司瀅正想往回走,佟遞了張診簽給她:“這會兒正忙, 在下抽不開身, 勞姑娘替我轉交一趟。” 他說轉交,是司瀅回乾清宮的路上會經過尚藥局, 所以讓她順便帶一下。 司瀅接過來看了看,佟醫官又解釋道:“是淑妃娘娘的藥方。她近來照顧小皇子,許是疲累過度,也染了癥侯,這方子新配的,打算明天給換了試一試。” 司瀅點點頭,邁出一步又退回來:“就這么個單張么,不用裝封?” 佟醫官笑著看她:“姑娘謹慎, 上頭有醫官和院使親簽, 不怕的。”但略作思索, 很快又變了態度:“不過姑娘的擔心也有道理,倘使給人仿了替了,換掉里頭一味藥,那可不是小事。” 司瀅眸光微動,把紙張遞回去,順便問:“以前……出過被人仿替的事?” 佟醫官讓人找了封袋與火漆過來,再次確認上頭的用材后,才交去給人封裝。 聽司瀅的問,他自己沒答,倒是拽住路過的一位同僚,問以前有沒有這樣的事。 那位醫官年紀略長些,也不諱言:“是有的,不過仿得不很像,很快被認了出來。而且那是兩位女內官之間的齟齬,要有人敢把手動到后宮妃嬪們頭上去,橫是一家子的命都不想要了。” 話說完,火漆也糊好了,佟醫官遞給司瀅,好聲道謝。 司瀅揣著往太醫院去了尚藥局,等回乾清宮時,她走得并不快,甚至刻意慢慢悠悠。 剛才和謝菩薩在乾清宮外見面了,這時候趕著回去肯定惹人留意。 她信他,他肯定也信她,所以見面什么的,不急在這一時。 等磨磨蹭蹭終于轉回乾清宮,謝枝山果然已經走了。 那天伺候完皇帝,司瀅和齊湘一起回的。 路上,齊湘告訴司瀅,說是今天面圣的除了謝枝山,還有趙東階。 她回想著:“小閣老拄著根拐,走路一高一低,下臺階簡直一步一挪,看起來挺可憐的。”復又痛快地笑了笑:“不過再可憐又怎么地呢?他那樣該死的人。” 咬牙切齒,該是知道自己父親當初被害,趙家是主謀。 司瀅伸手拂開遮路的枝椏,笑回一句:“確實該死。” 仇人既已在落難邊緣,便可輕描淡寫地看笑話。 齊湘唏噓說:“原先趙閣老還在的時候,他也跟謝大人似的招姑娘愛慕。雖說人花了些,架不住生得好,家里也有權勢。原先大家伙還猜呢,納悶他為什么一直不肯娶親,原來,是為了徐貞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