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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兄不善(重生) 第43節

    想得痛快,可又到底面嫩,只好丟開手當沒聽見。

    她不扇了,謝枝山便把宣紙挪了位置,放窗邊晾去。

    他衣冠整潔,然而人在窗臺之下莫名婀娜起來,一舉手一投足,像在對鏡理妝似的。

    察覺司瀅目光,他夷夷然地回頭,將眉梢一揚。

    司瀅差點沒憋住。

    擺出這樣的撩人姿態,大概以為自己是什么天生尤物,一眼就能讓人流哈喇子。

    前幾回不懂他的怪,但當有另一個可能印到心里時,幾下里的畫面撬開牙關。她低頭替他清理書臺,無聲地彎起了眼。

    謝枝山雖有上乘的容色,然而朽木輪流做,到他頭上時,奇怪地嘀咕:“好好的,笑什么?”

    司瀅猛地吸一口氣,無辜地抬頭:“我哪有笑,表兄莫不是看錯了?”

    分明是在促狹,謝枝山瞇起眼,忽然問:“你那位親哥哥,肩膀上留的什么疤?”

    司瀅頓住:“表兄……怎么突然問這個?”

    “自然是想替你尋親,京師浩穰,要找一個人沒那么容易。譬如你說肩頭有疤,篩了又篩,能拔出百來號人。最好特征細到具體,才方便尋人。”

    搬了一席話忽又想到些什么,謝枝山慢慢縮起眉:“還是說,時至今日,你仍不肯信我?”

    他望過來,一雙澄澈的眼,卻有壓不住的失落。

    司瀅心里一緊,低頭去揉弄手絹,好半晌才擠出話道:“是被土胚給燙的,應該像半個碗的形兒,或說一道弧邊,上頭皮是皺的,發紫。”

    說得確實夠具體了,謝枝山神色緩和下來,但仍揪著一絲疑竇,仿佛有什么對不上勁。

    門被敲了敲,織兒探頭:“姑娘,咱們該回了。待會兒沈夫人過去撲個空,不好。”

    這話提醒了司瀅,干娘說她院子里的芭蕉底下合適乘涼,這兩天每到這個點,都會抱著元元去玩。

    幸好紙上的字也干了,謝枝山卷好遞給她:“扇袋不著急,慢慢做就行了,聽說你最近還在給元元做鞋帽……莫要太cao勞了,當心傷了眼睛,以后看人得瞇眼。”

    好奇怪的一回相處,簡直過分融洽。

    他目光輕亮,聲音也溫溫吞吞,接遞宣紙時,二人的手指蜻蜓點水般擦撞到一起。

    點點飛紅爬上司瀅的腮兒頰,像誰往她嘴里填了塊悶甜的果脯,企圖要化人筋骨。

    想到果脯,司瀅忽然好奇心發作,捉住他問:“表兄,那個洞玄子,到底是什么書?”

    作者有話說:

    嬌嬌:救救我救救我,這怎么答?

    瀅:他喜歡我?他圖我什么?

    嬌:圖你膽子大,圖你敢摸我。

    掉紅包。我說昨天下半夜怎么突然困歪了,原來今天生理期…總之沒能加更是我食言,發紅包補償大家…我會支棱的!

    第三十六章 你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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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枝山奇窘。

    一本平平無奇的書而已, 裝訂得那么不起眼,怎么值得她惦記這么久?

    凄風苦雨中,尷尬到頭是狼狽,狼狽到頭, 甫生質疑。

    看著司瀅, 又懷疑她故意逗自己, 謝枝山有些羞惱,故作鎮定地反問:“你覺得會是什么書?”

    司瀅抱著宣紙,罔罔的一對眼:“是……女科醫書?”

    謝枝山悶住, 霎爾由氣轉羞:“什么女科醫書,把我當哪樣人了。”

    哪有男人獨坐書房鉆研女科醫書的?他正正經經一個人, 哪有那樣齷齪。

    原來不是女科醫書,司瀅不大好意思,訕訕地笑:“那是什么書?”

    謝枝山只好掰扯:“是道家攝養之術, 主引息, 吐納之法。”

    略一頓,又添話道:“翰林院有時夜值, 最近又在修史,精細耗神,我修來可健體……養固。”

    原來是因為身子虛,才遮遮掩掩。

    司瀅愧疚極了,覺得自己太沒眼力見,居然戳到人的痛處。

    她干笑兩聲,勾起腦袋關心道:“那,有效么?”

    怎么還問起效用來了?謝枝山一窒, 眼底露出無奈笑意:“只研未習, 還沒試過的。”

    司瀅哦了一聲, 慢吞吞點了下頭。

    謝枝山見她懵樣可喜,一時嘴欠,沖口說了句:“你喜歡,以后我教你。”

    司瀅有些意外:“我也可以修么?”

    “自然可以。”謝枝山含蓄地笑了笑,輕聲說:“不介意的話,咱們還可以……共同探討。”

    說完覺得太無恥,右手垂下來,摳了摳桌皮。

    司瀅看不懂他的古怪,茫然張著眼:“那先謝過表兄了。”

    “辛苦些罷了,算不得什么。”謝枝山眼梢勾過來,有一種含情脈脈的神氣。

    分明隔著幾步,但他話里的熱氣好像憑空拂到她耳里,心更像無故像被鳥獸給銜了一下,司瀅的臉粉作一片。

    好好的訴情時機,陸慈來了。

    陸慈是個精怪,腦袋都送進來了,又故意伸手遮眼:“罪過罪過,是我來得不巧了!”

    “陸大人。”司瀅塌了塌腰,沒有多留,與陸慈打了個招呼便匆匆而去。

    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視野,謝枝山才收回眼。

    陸慈大爺把自己攤到圈椅上:“你讓我去查司姑娘那位姨丈,他舌頭廢了,又是個不認字的白丁,不可能有人問得出什么。”

    謝枝山道:“重點不在問出什么,而是有沒有人找他。”

    “那應該也沒有。按你說的,我早把他攆天邊賣苦力去了,就算咱們自己要找,也得費老神。”

    言敘未幾,陸慈提起道:“北坨那位公主的事,你可知道?”

    謝枝山在書架前徘徊,思索著該把他的洞玄子藏到哪里。

    “陛下才剛選妃,沒有要收她進后宮的意思,打算在未婚臣子里給她擇個夫婿。”陸慈在后頭喋喋不休:“人家說要才俊,得有學識又生得好的。聽說宮里有人提了你的名字,你可有些危險。”

    謝枝山扯了下嘴角,顯然并不作興。

    陸慈陶陶然地笑:“那位公主可帶了不少嫁妝,后頭又有個北坨母國,一群人擠破頭想要娶。這樣條件,恐怕趙東階都起意了,你就不動心?”

    “說什么混賬話,我為什么要動心?”謝枝山漠然地答了一句,又回過頭來,兩鬢高吊著反問:“陛下安排錦衣衛隨行,你如果動心,怎么不去跟著她?”

    陸慈打噎。

    此時的陶生居外,司瀅正亂步羞走。

    過一石橋,撞見個冒冒失失的袁闌玉。

    “四公子。”司瀅喚他。

    袁闌玉這才剎住腳,樂顛顛應了,并朝她手腕看了兩眼。

    可惜穿的是大袖衫,除非抬手,否則瞧不清腕子上戴了什么。

    見他風風火火,司瀅隨口問:“四公子是趕著去哪么?”

    袁闌玉點點頭:“聽說陸大哥來了,我去找他。”末了又主動向她匯報:“我想進錦衣衛,你覺得可以么?”

    司瀅怔了下:“四公子打算長留燕京?”

    “其實我爹娘一直想讓我留在燕京,讓我領個缺,跟著大表兄學些什么的。”

    袁闌玉喃喃著,腳尖在地上畫起圈:“以前是我好玩,一個地方呆不住,”他紅著臉覷了眼司瀅:“但以后……還是得定下來。”

    頭回聽個男人吐露心事,司瀅不知該回什么。見他抬頭,敷衍地笑了笑。

    這一笑,惹得袁闌玉好奇:“你笑起來,怎么臉上有渦?”

    東一榔頭西一棒子,少年心神是散的,司瀅摸了摸臉:“應該都有的,可能有些明顯,有些不明顯。”

    “那你看我有嗎?”袁闌玉彎下腰,把張臉湊過來,使勁地呲牙。

    模樣有些滑稽,司瀅忍著笑:“有的,右邊還是能看出來,小小的一個坑,很好看。”

    被夸好看,袁闌玉羞紅了臉,手里撫弄著絲絳子:“后天,我爹娘就該到了。”

    司瀅跟不上他的思路,一看天時確實不早,便打岔道:“四公子不是要尋陸公子么?他來了有一陣,你再不去,說不定他該走了。”

    話一脫口,忽然意識到這說明自己見過陸慈,且是打謝枝山院子里出來的。

    幸好袁闌玉通腦殼,一拍手:“對,差點忘了這事,我得走了!”

    腳下踩了車輪子似的,一說走,人就奔過了橋。

    司瀅回頭,也往蕉月苑去。

    幾乎是前后腳,她才剛進房,就聽到了咿咿呀呀,小娃娃獨有的吵鬧聲。

    沈夫人一行說說笑笑地進來,坐去了早擺好桌凳的芭蕉樹下。

    逗了會兒孩子,閑話家常時,沈夫人提起件事來:“我們還在武昌的時候,你大嫂嫂就提過,有一門親事想說給你。”

    司瀅腿上坐著元元,正給這小人兒遞吃的。乍聽這話,動作頓了一下。

    沈夫人笑說:“是你大嫂嫂的娘家兄弟。那后生我見過,性子純善,人也生得很不賴,還考了個解元。他在國子監捐了個監生的位置,下個月就會出發,往燕京來。”

    聽這意思,如果合適的話,到燕京就要安排相看了。

    見司瀅打愣,沈夫人與旁邊的老二媳婦交換個眼神,復又補充道:“你別著急答我,別因為是我們提的就應,遲些靜了,自個兒好好想想,過兩天我再問你。”

    老二媳婦在旁邊逗話:“meimei要有心上人,也別覺著羞,同我和娘說一說,要是相識的,咱們上門探探那人的口風,也不是不可以。”

    “瞎說,這種事兒哪有女方主動的?沒得叫人看扁了,怪不值錢的。”沈夫人佯佯地斥了老二媳婦,又去安慰司瀅:“別聽你二嫂嫂的怪話,女孩兒家貴在矜持,就算喜歡到心縫里了,那也得等男方主動才行。”

    婆媳兩個一唱一合,說完這些也不聽司瀅答話,馬上又扯到別的事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