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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匆匆來,匆匆而去, 呂匡淵的長子呂夷繁一直在隔壁,聽聞李令俞走后,急著說:“父親,薛洋才罷官,朝中罵聲一片,您這么那就答應她了?她最是巧言擅辯,可父親要背這滿朝的罵名。” 呂匡淵手里還拿著圣人命他撰修的史書,淡淡笑著說:“你們都虛長了年歲,竟然遠不如她有魄力。” 一個君王,不懼罵名,不懼討伐,不懼名聲。 廣開言路,收天下人才。 大梁的天,終于是要變了。 李令俞出了呂宅,要穿過銅駝街,又想起宮變那日拜訪廬陽王。 便讓阿符拐道又走了一趟廬陽王府。還是那個老仆開門。 這次老仆比上次殷勤了許多,說:“殿下在書房里,老奴領您去。” 李令俞跟著老奴穿過院子,蕭澈在書房里和蕭誠下棋。 見李令俞來,蕭誠笑著起身,也不說話。 蕭澈便說:“坐吧。那日北宮見,你如今怕是很忙。怎么想起來我這里了?” 李令俞便說:“交還您的東西。” 蕭澈笑了下,并不收:“給你了,便是你的。” 李令俞問:“謝殿下。當年姚之問是不是受你所托,才北上來尋我的?” 蕭澈溫和看著她,“是。” 李令俞便說:“陛下大概是知道了。” 蕭澈絲毫不懼,輕笑了聲:“是嗎。” 李令俞屢次受他之恩,便說:“你若是想回江南,或是想去哪里,盡管去吧,從此再沒人盯著你了。” 蕭澈卻說:“等你的事結束了,再說吧。” “你當真只是因為我父王,才這么關照我的嗎?” 蕭澈看著她,最后只說:“是。” 李令俞不知道怎么還這個恩。便笑笑,起身說:“那行吧,這些以后再說。我今日還有事,小皇叔若是閑來無事,可來宮中尋我。” 蕭誠還小,笑了聲說:“這幾日跟著父親學畫,怕是沒時間。” 李令俞便說:“對面街上就是我家。家中有許多畫,你若是喜歡,就上門去取。” 蕭誠聽得眼睛都亮了。 李令俞便起身告辭。 等回了宮中,曹印已經在等著了,見她回來便問:“怎么樣?” “呂先生答應了。” 曹印這才長舒了口氣。眼下朝中對李令俞多是討伐和謾罵。 索性李令俞不在意這些。 司州城破后,向南十七里處是一處鎮子,位于山腳下。 嚴柏年領兵就駐扎在這里。 副將曾擔憂說,這里太靠近司州城,一旦突厥人驚覺,咱們人手不夠,殺不過他們。 嚴柏年當日手中攥著李令俞的信。肩上和臉上的傷還沒好,坐在帳中垂首,卻說:“我們不打,要打就要出其不意,司州城一定要奪回來!馬叔的仇也要報!” 馬遷死的極其慘烈,被突厥人梟首掛在軍中。 嚴柏年纏著腕上的繃帶,陰狠道:“總有一日,我要殺盡突厥人,取了他們王上的項上人頭!” 副將毫不懷疑他的決心,他確實當得起少年將軍,這半個月殺了七八場,均不落下乘,這才將突厥人擋在司州。 第88章 蕭誦 司州眼下兇險, 但平城和營州也沒好到哪里去。突厥人兵分三路,齊頭并進南下。只是平城地勢占了便宜,且平城是三州的都督府所在, 兵力更強。 平城軍乘著司州拖住突厥兵主力,平城方向的突厥兵向司州靠攏之時,便拼死逆勢向北推進, 殺到了柔然人的地界了,徹底截斷東西兩邊突厥兵的聯絡。 營州再向東, 便進了契丹人的地盤,突厥人進不去營州的關口。所以這就將突厥放在東線的兵力圍在這里。 嚴平駿和長子擔著北境的安危,父子倆同眾將議了一夜,一致決定舉兵向東,將平城以北的突厥人徹底剿滅, 這是絕佳機會。 可這樣一來,平城以西的司州、并州, 就變成了孤城,沒有平城的支援, 怕是很難。 嚴平駿擔心幼子,可眼下的邊境眾將,生死是最不能代替的事,也是最不值得提起的事。 眾將走后, 嚴平駿站在沙盤前來回推演, 不肯離去,嚴擇川勸父親:“崧柏知道輕重,既然將來要做主將, 他就必須要有這一遭。” 嚴平駿嘆氣:“他十六便上了戰場, 差點死在戰場上, 眼下也才不過二十一,我怕他有個閃失。他性情好勇,向來聰明,也最懂的險中求勝。我怕……” 怕他年紀輕輕折在司州。 嚴柏年一直跟在兄長身后,嚴擇川一樣擔心弟弟,但為安父親的心,便說:“上都城如今攝政的是豫章太子的幼女,永安公主。崧柏和永安公主是摯交,北上的援軍定然會保崧柏。” 嚴平駿聽聞更是嘆氣,便說:“誰能想到上都城變了天,更沒想到那李令俞,搖身一變,成了皇太女。” 嚴擇川卻說:“她眼下攝政,是不是皇太女還另一說。” 嚴平駿卻說:“既然已經攝政,便就是拿住了上都城。只要有邊將再助她,她穩坐那個位置,只是早晚的事情,百官擋不住的。” 嚴擇川想說弟弟,但嚴平駿卻說:“崧柏生來生性散漫,也做不了上都城里的富貴公子。” 那便是將來皇太女登基擇夫,崧柏也不適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