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5頁
李令俞猜,他拆不穿她,因為拿不出確鑿的證據。 李尚怕是抵死不認。 她后來猜測,將她帶出來的人,和將她送進李尚家里的人,必定是沒有見面。 她在經過至少兩個以上的人中輾轉過,最后才到了李家。 陳侯應該參與其中的一環,蘇繹沒有摻合,但是他知道了,沒有出聲。 這件事做的十分精巧,以至于連阿符都不知道她是誰。 蕭雍問:“既然無事,那便替孤畫一幅畫。” 說完去了后殿,蔡真嚇得大氣不敢出,見蕭雍去了后殿,示意李令俞跟上。 李令俞這才起身跟著蔡真去了后殿的書房。 紫宸殿規模很大,比朱雀殿大一倍。 后面的書房更大,蕭雍進了書房,吩咐蔡真:“去叫你干爹。” 蔡真不敢耽擱匆匆而去。 蕭雍吩咐:“將書架上第二閣第二個盒子拿出來。” 李令俞仰頭看了眼第二閣,高高在上,她根本夠不著。 便一直站在那里仰望著。 蕭雍問:“你說你是益州人?” “是。” “你是李尚抱回去的?” “是。” 蕭雍卻直接問:“當年是誰救了你?” 李令俞沒說話,但蔡荃已經進來了。 還是微微發胖的蔡荃,臉上可看不出有什么生病的跡象。 蔡荃見了蕭雍,立刻就要跪下行禮。 “蔡荃,你來認認,這位小李大人,到底是誰。” 蔡荃不敢含糊,唯唯答:“小李大人就是小李大人……” “啪!”蕭雍將手中的鎮紙直接摜在蔡荃腳邊。 蔡荃和蔡真嚇得立刻跪下告饒。 蕭雍怒道:“華林園為何讓你殺人?你再說一遍!” 李令俞想,蕭雍這次確實是冤枉蔡荃了,華林園殺她是謝惠蔭的意思。 曹太后怕是被謝惠蔭拿住了把柄。 可蕭雍知道她是誰了,只以為是曹太后查到了,所以才讓蔡荃殺人。 李令俞勸說:“第二閣太高,小蔡管事幫我將第二個盒子拿下來。” 蔡真看了眼圣人,見人并不像真的生氣。便起身搬了高凳去取了畫。 李令俞接了盒子,旁若無人打開畫,她此事其實沒有心情看這個,滿心都是北境三州的戰事。 冷兵器時代的戰爭,都是殺戮。 但等她展開畫,一時間有些愣神。 《江南回春圖》,豫章太子的畫。 好扎實的功底,江南春景風急柳梢飄,春天的盎然景致躍然紙上。 只是這畫只有半幅,沒有收尾,只是在后面潦草提了字,蓋了印章。 她看著畫,見蕭雍坐在一側,由著她張狂使喚蔡真。她便回頭問蔡荃:“蔡督事,我當真長得像誰嗎?” 蔡荃這會兒哪敢回答。 見她這樣放肆,更是篤定,她是豫章太子的孩子,更是覺得自己糊涂。 圣人這些年一直心思深,但為豫章太子的事,差點西去。 天底下,哪有兒孫早逝,父母不痛心的。 何況這兒孫死的,這樣讓人惋惜。那可是一個好端端的兒郎和三個孫兒。 李令俞見他不答,便說:“朝中謝大人上書彈劾我,說我是天興三十七年逃生的謀逆之后,這幾日朝中傳的沸沸揚揚,蔡督事以為呢?” 蔡荃閉了閉眼:“殿下,老奴糊涂。” 這一聲,算是認定了她。 李令俞見蕭雍死死盯著她不說話。 只覺得好笑。 可見,人不能虧心,若是被人拿住把柄,利用起來便是個再好不過的方法了。 一個時辰后,蘇繹從太極殿回來,臉色并不好。 陛下舊疾復發,已經不能起身了。 但好在旨意發出去了。 蕭雍聽到蕭誦臥床,像是沒聽到一樣。殿內的幾個人更是誰也不敢多話。 李令俞此時被蕭雍圈在紫宸殿,為他完成那幅殘畫。哪也不準去。 那是幾十年前的紙,她和蕭雍直言:“新墨續不上老墨。斷了幾十年,再好的技藝,也續不上這江南春景。只能重新起草。” 蕭雍沉沉說:“那就重新畫吧,蔡荃,你去伺候筆墨。” 蔡荃聞言,跟在身后替她磨墨。 李令俞無法,只好坐在平日里只有蕭雍能坐的椅子上,鋪陳紙張,看著舊畫。 那是江南春景,大概是豫章太子當年在江南,和廬陽王學習丹青的時候畫的半幅畫。 畫中的學子成群,也有廬陽王。 畫中意氣風發的一群人,眨眼都沒了。 蔡荃恭敬,心中駭然,他是萬萬沒想到,臨到頭被鷹啄了眼,李令俞真的是小殿下。 即便李令俞不認,但圣人怕是早篤定了。他從華林園回來后,圣人怕就知道了。 他伺候筆墨更是勤奮,將各色顏料尋出來,供她挑選。 李令俞看了眼,旁邊坐在羅漢床上的蕭雍,蔡真奉茶,他也不理會,只是盯著她。 李令俞見蕭雍不放人,也無法,只好靜下心來。 蘇繹出了紫宸殿,確實心中有些擔心。 太極殿中狀況并不好,陳留王至今時醒時昏,陛下更是硬熬著,像是受了極大的刺激。和圣人當年竟然有幾分相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