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一百二十八莫道不消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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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齊背對著她,好像已經睡著了。 所以是她想多了?蕭齊總不能到現在還把她無意間的一句玩笑話當真,以為她真的不喜歡他的膩乎了吧? 魏懷恩吹熄了燈,貼到蕭齊身邊,還有些不放心地小聲問了一句: “心肝兒?你不轉過來嗎?” 如她擔心的一樣,蕭齊此時抱著雙臂側身躺著,一雙眼睛炯炯有神地睜著,哪有一點困倦的模樣。 怎么那花魁貼著她的時候,她就來者不拒,輪到他真心實意擔心她休息不夠的時候,她就用那樣不耐煩的語氣對他? 所以冷臉只對親近之人,對外人就能憐香惜玉,笑臉相迎? 玄羽司中何等奇詭的案件他都見過,不只是男子有龍陽之好,女子之間亦有真心真情。魏懷恩與那花魁親近的景象在蕭齊腦中不斷回放,他怎么能不去猜疑,她是否也有此偏好。 誰讓他根本沒有任何理由認為她從一開始就把他當成男人來看。 她那么為女子不甘,那么可憐他們這些身體殘缺的閹人,如果她只是因為厭惡男子,所以連閹人也一并當成女子看待了呢? 在她眼中,他的性別是什么?是男人,是閹人,亦或是另一種女人? 就算這些都是他的胡思亂想,既然她這么憐惜那花魁,干嗎不直接吩咐他把花魁放良?這皓月樓里面的人還不都是她說了算,憑什么還要花他的錢? “阿齊,你要是睡了,我就不說話了哦?” 蕭齊的呼吸偽裝得極好,魏懷恩已經問了兩遍,自認已經說盡了好話,也就不再擔心他是不是在裝睡,自顧自閉上了眼睛。 明天大朝會還要和兩派對漠南的求和條件有不同意見的大臣吵架,她真得養精蓄銳。 身后的呼吸變得悠長,蕭齊難以置信地坐起來,抬手在她面前揮了揮。 她怎么睡這么快? 更生氣了的蕭齊把幾乎沒用過的另一床被子抖開,根本不想和魏懷恩一個被窩。 嫌他煩就只說好了,才問了兩遍就敷衍了事。反正接下來幾天他都要在京城里帶著玄羽司諸人維持漠南和談之前的安定,她就自己一個人睡個夠吧,他還不伺候了! 蕭齊氣哼哼地想著明天早上起來,魏懷恩驚訝地問他為什么沒有和她睡一床被子的時候,他理都不會理她,好好晾她幾天,她才會明白在他心里她和花魁胡來的事到底有多嚴重。 這次非要她知錯,他才愿意回來。 但是蕭齊忘了,憑他那糟糕的睡相,睡覺的時候,其實是魏懷恩遷就他。 所以在蕭齊睡著之前分得分明的楚河漢界,在他睡著之后很快就被他亂滾沒了。身上的被子好像和他打了一場架一樣,左右上下全都掉了個個兒,最后被他壓在身下,敗得徹底。 身上沒了被子,蕭齊不過老實了一會,就本能地往魏懷恩的方向伸手探腳,一摸到被子沿,整個人就扒在了魏懷恩身上,生生把她悶醒了。 魏懷恩瞇著眼看了看又掛在自己身上的蕭齊,無奈地嘆了口氣。 她習慣成自然地把身上的被子從蕭齊腰下抽出來,蓋在他因為中衣縮在腋下而露出整個胸腹的身上。 只是腿實在是沒辦法了,他纏藤一樣把她和被子壓得死緊,也罷,反正他的腿也不怕冷。 做完這一切之后,魏懷恩才閉上眼睛要接著睡,蕭齊就哼哼唧唧地貼上來,不知道夢到了什么,非要把臉埋進她的頸窩。 沒關系,她也習慣了。 魏懷恩揉揉他的發頂,把他的頭退開些許,讓他枕在枕頭上,又把右手放在他額頭上,讓他隨時都能蹭到她的掌心。 感覺到熟悉的氣息和觸感,蕭齊終于不再動了。 可是次日,在蕭齊先一步睜眼的時候,他還是和魏懷恩睡成了亂七八糟的一團。他枕著魏懷恩的右胳膊,魏懷恩又被他抱著,兩個人的雙腿都幾乎擰成了麻花。 蕭齊雖然睡得很舒服,但是還記著昨天沒發出來的脾氣,輕輕地把手腳從她身上挪開。趁她沒睡醒,他要假裝昨晚根本沒有睡在一起。 要不然她怎么知道他在生悶氣? 只是他與她近在咫尺地呼吸交纏,看著她的睡顏,他忽然有點舍不得退開。 想親一口。 雖然還沒漱口,但是只是碰一碰她的唇瓣而已,就親一下。 蕭齊很快就用接著幾天見不到她當理由說服了自己,輕輕地落下一吻。 “殿下?該醒了。殿下?” 在水鏡敲窗欞叫魏懷恩起床的時候,蕭齊利落地滾進了另一床幾乎整宿都沒被蓋過的被子里。 “嗯?知道了……你們進來吧。” 魏懷恩打著哈欠,撐靠著床頭坐了起來,邊伸著懶腰邊看向身邊。 這是鬧哪一出?她身側還有他留下的余溫,他又在欲蓋彌彰什么?可是昨晚給他機會他又不說,還裝睡,她現在也沒時間再和他談心了。 “殿下,都備好了。” 水鏡遠遠地站在廳中,催魏懷恩盡快起身。 “好。” 算了,若是他想說,自然會說。 永和二十三年五月初四。 漠南使者今天中午時已經到達京畿一帶,并且在早就準備好的驛館下榻。 因為使者帶的貢品繁多壓慢了速度,加上永和帝授意把漠南晾上一晾,以至于從春日里就結束的戰爭和談,生生拖到了端午時節。 上官鹿鳴暫時從大理寺調去禮部,作為陸重的下屬,同阮雁等人一起負責和談事宜。 陸重私下里向他擺明了永和帝的意思: “今上并不急著見那些蠻夷,只要拖著,更別讓他們私下和質子聯系上,等陛下親自下旨讓他們入京即可。” 魏懷恩的左膀右臂不得不暫時離開去驛館與漠南人斡旋,京城中再度暗潮涌動,不少有西北背景之人悄悄進了京,糾集著要到衙門喊冤鬧事,幸而蕭齊早有防備,全都嚴加監視了起來。 永和帝已經要對江家下手,只是魏懷恩把他欲要掀起的浪潮都壓了下去。即使永和帝深居宮中,與魏懷恩王不見王,但父女之間的交鋒已經成了水火之勢。 宮中。 “這才當上儲君三天而已,她就敢給朕亮爪子了。” 永和帝盤坐在蒲團上,聽了稟告之后睜開了雙眼,側頭看向冷汗涔涔的樂公公。 “你就這么沒用?區區一個蕭齊,幾次三番都讓他撿了命,現在都敢對朕的四路禁軍指手畫腳了。” 樂公公“撲通”一聲伏在地上,抖如篩糠。 永和帝并沒有多少責問的意思,見他如此反而拍了拍他的官帽。 “你說,她是不是也要對朕動手了?” “陛下……” 樂公公嚇得大氣都不敢出,更不敢回答。 “要是不逼她一步,如何才能讓朕看見她真正的本事?” 殿中只在佛像前點了一盞油燈,永和帝站起身來走到燈前,挑了挑燈芯。 抖動的火光將永和帝巨大的影子映得可怖,連佛像都被吞噬在他的黑影中。 “可是陛下,女君殿下她怎么敢對您……” 樂公公像是被永和帝的威壓掐住了脖子,硬生生卡在這一句。 “呵……” 空蕩蕩的佛殿中,永和帝桀桀地笑了,氣息流動,讓燭火更加不安地顫抖。 明明暗暗,樂公公將頭微微抬起,看見永和帝似乎將那燙人的火當成了玩物,一只手在火上揮來揮去,直到將抖動的火光馴服成安靜的光芒。 “當年先帝登位時,皇祖父也不過五十二歲,但就是惡疾發作,撒手人寰。 朕,也是親自送走了先帝。 樂無憂啊,你以為她不敢對朕動手?可只要她身上流著魏家的血,殺父弒君就是她早晚要背的罪。” “陛下……老奴,老奴真的不明白,為什么您明知道女君殿下的野心,還縱容她勢大,又為何讓老奴默許那蕭齊掌控玄羽司……您這是何必……” 樂公公聲淚俱下地爬到永和帝腳邊,怎么都想不通為什么父女之間要走到這不死不休的地步。 更何況永和帝一邊把權柄堆到魏懷恩手中,一邊又讓魏懷恩在經歷過無數次的陰謀陷害之后,實實在在地恨上了他。 若是早知有今天,何必施恩于她,養虎為患? “為什么?因為她沒有一次辜負過朕的期待,她必須比朕還要心狠,必須將所有的障礙都掃清,才配登上這個位置。 朕親手養出來的狼,必須連朕也要斗倒,才能讓這天下人都對她心服口服。” 一個不慎,火焰燙到了永和帝的掌心。他翻過手來看了眼那處紅,又用另一只手收攏在火焰上。 “可您為什么要急于一時?還有端王殿下,榮王殿下,小皇孫要您庇佑呢……陛下,蕭齊已經和御膳房,太醫院的棋子聯絡了,就讓老奴動手吧……” 永和帝坐回了蒲團上,只是姿勢不再規矩。他屈起一條腿支在手肘下,抬眼面目慈悲的佛像,根本沒有把樂公公的懇求聽進耳朵,而是喃喃自語道: “這世上豈有千秋萬歲的長生之術。朕在這龍椅上坐了二十三年,怎么已經覺得,人世間不過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