酉酉 第39節
鐘酉酉銷假回園區上班的時間,已是中期審核匯報的半個月后。 清早她剛一踏入辦公室就覺得氣氛別有不同,不等回神,只聽一聲輕咳,緊接著自靜滯里爆發出一陣熱烈掌聲。很快有不遠處同事戲法一樣變出了一捧鮮花跟兩支彩帶槍,三步并作兩步跨到鐘酉酉面前,然后一人送花兩人持槍,在鐘酉酉周圍一頓猛噴,轉瞬間就把實驗室門口變成了小型婚慶現場。 鐘酉酉:“……” “歡迎歡迎,熱烈歡迎!歡迎咱們英雄凱旋歸來,咱們英雄前段時日辛苦了!” 給鐘酉酉捧花過來的正是假期期間問候過她什么時候回來上班的同事,此時一記夸張的鞠躬禮,隨后情真意切道:“當初是小的有眼無珠,不識英雄廬山真面目,英雄可千萬別放在心上。小的自知罪該萬死,但是吧,話又說回來,幾天前集團給咱們發的年終獎實在是太豐厚,讓小的不免露出一副貪婪嘴臉,一時不大舍得去死,甚至呢,還暗暗肖想英雄今年能不能再接再厲一把,年底繼續給咱們掙一波大的……” 還沒等說完就引來身后一眾撫掌哄笑,張克津在其中搖頭嘆息,繃著臉道:“劉工你這話就太過分了,你怎么能這么說?你把咱們都想成什么人了?又把鐘工想成什么人了?年終獎算什么,那對于咱們鐘工還用得著再接再厲?分分鐘就手到擒來好嗎?你應該肖想的難道不是哪天鐘工變成了鐘老板,可千萬別忘了拉扯一把咱們這群一直有福同享的兄弟們嗎?” 鐘酉酉:“……” 鐘酉酉不由好笑,抱著滿懷康乃馨不等說出一句感謝的話,就又被同事熱情簇擁到了工位前。時隔半月,桌上不僅不染纖塵,更堆了滿滿一座零食小山,把鐘酉酉直接看得啞然,劉工在一旁一面端茶倒水,一面喋喋道:“前幾天不是集團發放年終慰問福利么,這些不光包含你的那一份,另外還有兄弟們覺得你可能會喜歡吃,自愿多勻出來的一部分。所以啊,鐘工,你看,那什么,兄弟們的誠意夠不?那么新的一年年終獎……” 吳工在身后拍了他一把,笑道:“行了啊,先說正經的。知道小鐘你今天回來,咱們屋特地訂了聚薈館的餐。本來還說是訂下周,可惜越臨近春節越難訂,只能是今天。不過今天正好是個周五,倒不用擔心第二天上班,也還成。你時間上能方便吧,小鐘?” “……” 來園區之后的第一次全員聚餐,鐘酉酉一句“晚上已有其他安排”實在難以說出口,猶豫片刻,還是應了一聲。 當晚的聚餐因本身便帶有慶賀意味,且沒有上司在其中,包廂的氛圍堪稱熱鬧非凡。 又兼近日業內變故迭出,推陳出新的程度比起聚薈館的豐盛菜品都不遑多讓,于是酒過三巡之后,眾人再開腔時,不免帶出幾個新聞里已經耳熟能詳的字眼來。 “我跟你們說,當時郭兆勛離職的時候我是真不舍,真以為他是遭到排擠被迫出走的。”其中一個同事提起郭兆勛,頓時變得表情復雜,“當時我那個追星追了有些年頭的小外甥女還勸我說別太來勁兒,追星追久了的人都知道不能玩真情實感那一套,遲早會后悔,我那會兒還笑話她小小年紀挺會故作深沉,結果現在不就報應來了?要不是我親身參與過畢方跟輔江大學的合作研究項目,對那里面有多少水貨心里門兒清,可能我還真就繼續信了郭兆勛對外聲明的那一套。可憐我這一片拳拳之心啊,比失戀都難受,到現在還沒緩過來……” 旁邊同事滿懷同情拍了拍他肩膀,一邊接口道:“感覺最近郭兆勛形象確實有崩壞的跡象。你們想想高旭光之前那股勁兒,就差往背上插彩旗寫上郭兆勛幾個大字證明自己是郭吹了,結果據說這幾天在總部逮著個人就對郭兆勛一頓猛噴啊,把郭兆勛那層光風霽月的人設噴得就跟個篩子似的。雖然說目前這些大徹大悟還只局限在集團內部吧,但要是照這趨勢,估計離所有人恍然大悟也不遠了。” “話雖這么說,但你們知道最近郭兆勛在跟豐瑞科技接觸的事嗎?” 一句話引發眾人安靜一瞬,頓時齊齊望過去。張克津開口道:“這還真是沒聽說。這位仁兄,不如詳細展開給咱們說說?” “其實我知道的也不太多,就是今天聽同學嘮了兩句。豐瑞科技前段時間不是準備弄一個仿生技術方向的項目嗎?本來也就是預備小打小鬧跟個風,結果最近突然拉到了一筆大投資,正從同行那里瘋狂砸錢挖人呢。我同學一個高校講師,因為兩年前做過仿生技術方向的基礎研究,就也被獵頭找了,聽說開的年薪比畢方還高。” “可這跟郭兆勛有什么關系?再說他也還沒出競業期吧。” “關系那可一點都不小,你們先聽我說完么。那筆大投資據說就是郭兆勛給牽的線,特地幫豐瑞科技給拉來的。而且有了錢,項目也不小打小鬧了,現在直接比照的是當年畢方lur項目的規模,從人員配備到研發等級,都準備沖一波轟天炮。好像郭兆勛跟豐瑞科技的董事長以前是大學同學還是什么的,倆人交情不錯,郭兆勛不但幫著投資拉了一波,連人情交際也幫襯了不少,最近咱們仿生技術研發那邊不是在準備一個項目投標么,聽說因為符合資質的競標企業不多,基本上是十拿九穩,結果豐瑞這兩天也開始盯上這項目了,已經安排人出差去活動人脈了。而且就在元旦過后,豐瑞還成功挖過去一個大佬,是之前在尼恩待過的一個工程師,叫什么來著……哦對,克爾。這人貌似很有來頭,之前跟葉總是一個博導,倆人不但同門師兄弟,還一起在尼恩共過事呢。” 鐘酉酉動作一頓,抬起頭來。 “又是拉錢又是拉人還幫著搶標,郭兆勛這手cao作基本就等于競業期一過直接入職豐瑞科技的意思唄?”旁邊同事譏嘲道,“還什么比照lur項目,干脆直接明說就是為了懟畢方來的就完事了。” “我聽著也是這意思。但如果這個克爾跟葉總關系這么近,那怎么不來畢方呢?去豐瑞有點舍近求遠了吧?” “這我就不知道了。我同學也就說了這么多。” “不過,經你這么一說,”有人接話道,“我可能有點明白仿生技術研發那邊為什么突然傳出有人準備離職的消息了。八成是因為高薪被豐瑞科技給挖走了。但是話又說回來,怎么想都感覺豐瑞科技這錢燙手啊,瞧著像是來勢洶洶,可郭兆勛之前是怎么巨坑lur項目的這么快就給忘了?” “等等,崔總那邊手下真有人要離職?我都沒聽說這事。” “是真的。兩個高工前后腳,而且不是準備離職,是在今天已經提了離職了,不過還沒走完手續。”吳工在一旁說道,“他倆沒競業期限制,從這邊辭了直接就能去豐瑞。估計豐瑞那邊不光給了高薪,可能還允諾了中層管理崗什么的吧,否則以現在研發中心的工作環境,很難能再像以前那樣被挖走人了。” “但今天一走就走了倆高工,好像把崔總自己都弄得有點慌了,有人看見他下午簽完字之后轉頭就去找趙總了。” “這有什么可慌的,哪怕他手下高工都走光了,不也比不上一個葉總坐鎮嗎?葉總當年可是尼恩的王牌。” “你也說了那是當年了。”吳工道,“這三年仿生技術方向日新月異,確定現在還依然能是王牌么?不過,倒是從年初開始,葉總就親自在參與仿生技術那邊的研發了,應該是終于從lur項目這邊騰出精力來了,但具體能參與到什么程度,還不好說。” “你們老說三年三年的,”劉工突然在一旁道,“然而我至今獲取到的所有相關的認知好像就是,葉總三年前突然就違背協議了,突然就被群嘲了,突然就被解聘了,突然就被封殺了,感覺故事還沒開始就突然完結了,就不能出來個知心大哥,給小弟睡前科普一下歷史故事嗎?” 張克津忽然咳嗽一聲,往始終未發一言的鐘酉酉方向快速掃過去一眼,截話道:“這有什么好科普的?還歷史故事,放在古代你這就屬于明目張膽的妄議行為,是要被下大獄砍腦袋的知道嗎?” 劉工哦一聲:“死了也想聽。” 張克津:“……” 很快有人接話道:“其實也沒什么好展開說的,這事大家知道的都差不多。葉總當年從尼恩離職的原因不詳,但據說尼恩科技當時非常不舍,想過很多種辦法試圖挽留,可惜到最后都沒成。然后就是競業期內葉總回國,在輔江大學幫著做學術項目,一開始風平浪靜,哦,也不能說完全就是風平浪靜,因為名氣大光環多還年輕長得好,他有一個輔江大學明星客座教授的稱號,一開始只是校內學生私底下在傳,后來干脆傳到網上去了。直到有一天突然有人爆料,說葉總跟畢方暗中交易前東家尼恩的保密技術被尼恩給發現了,還被告上了法庭什么的,消息一出,再加上名人效應,直接就在網上炸鍋了。” 劉工道:“然后?” “然后就是比較值得玩味的地方了。葉總一開始態度非常堅決,承認說尼恩的確是遞了訴狀,但自己絕對不存在任何違約行為。因為話說得特別敞亮,當時有很多人在網上力挺他給他說好話,結果還沒等過去四十八小時,葉總突然又自己改口了,承認確實存在違約行為。這個反轉快得,直接就把當時為他說好話的那批人給打懵了。再然后就是如你所說的,群嘲解聘封殺三件套,干脆利落,從此查無此人。” “不過現在一回想,這歷史故事好像是有些不連貫。”吳工補充道,“那會兒畢方的研發中心還是郭兆勛一言堂的研發中心,要是存在暗通技術的行為,他作為一號人物,不至于完全不知情。但是從頭到尾,不管對內部還是對外界,郭兆勛當時都沒有發表過任何相關言論。另外還有,三年前畢方還沒有啟動仿生技術研發的打算,也不知道當時葉總給畢方暗通的具體是尼恩哪方面的保密技術。而且也不知道尼恩是通過什么發現葉總在私下聯絡的,更不知道那個網上爆料人具體是誰。反正當時就是群情激憤,罵就對了,完全沒人在意過這些細節。” 期間張克津連續咳嗽數次,均被無視個徹底。直到吳工將話說完,才轉頭看向他道:“你給酒嗆著了還是怎么著?怎么還咳個沒完沒了了?” 張克津:“……” 不等張克津開口補救,另一個同事在旁邊已然開啟書接上回模式:“而且當時因為廣大網民過于激憤,還扒出來葉總在輔江大學很多所謂的其他黑料。有人說他參與了輔江大學某個學院的派系爭斗,讓我想想是哪個學院來著,哦對,機械工程學院,就是前幾天被公開通報處分的那個,叫褚什么的學院院長,就是他,當時網上都描述他形象多好多好,還說葉總在校長面前蓄意抹黑他什么的。除此之外還有更勁爆的,說葉總在校內搞師生戀……” 話說到這里被張克津狠狠在桌子底下踢了一腳,趁著同事吃痛彎腰的空當,張克津終于有機會亡羊補牢,指了指時間儼然道:“行了各位,都快十一點了,要不咱們這就收拾收拾準備撤?大家不都還得回園區么,光路上就得一個多小時,再不撤就真太晚了。” 時間確然已經不早,眾人聽罷,只好意猶未盡離席。大多數人都還是原路返回園區,除去鐘酉酉表示一會兒有人來接之外,就只剩張克津跟劉工兩個人,因為第二天清早要去市中心辦事,早已商量好當晚去吳工在市區的家里將就過一夜。等到把回園區的同事都送走,要來接鐘酉酉的人和車還未到,又是深夜,吳工幾個便陪在路旁一起等了片刻。 張克津從開始陪等的那一刻起就一副欲言又止的態度。吳工瞥過去兩眼,可又不見他開口,于是感到莫名其妙。劉工倒是對這些渾未在意,他當晚沒怎么喝酒,可飯好吃氣氛也熱烈,便覺得這一頓聚餐舒坦之極,到結束后都還有些飄飄然,在一邊跟鐘酉酉繼續喋喋聊天。一會兒問鐘酉酉席間為什么寡言少語,一會兒又問鐘酉酉稍后打算去市區哪個方向,在獲知到具體街道名字后,不由哎了一聲,轉頭招呼吳工道:“那不正好跟你家順路嗎?那咱們幾個還打車干什么,直接讓鐘工的車子捎上一程得了。鐘工,你車上位子夠嗎?擠擠沒問題吧?” 他的話剛開頭,就被張克津在身后連拽好幾把,劉工愣是完全沒理,一口氣講完又聽鐘酉酉點頭說了個“夠”,才回過頭睥睨一眼:“我說你今晚怎么回事張工?有話你就直說,我這羽絨服可是斥巨資買來準備春節假期衣錦還鄉用的,要是給我拽禿嚕線了,那你可得惦記著賠啊。” 張克津:“……” 趁著鐘酉酉站去稍遠處接電話,張克津才低聲開口:“咱們仨就不能打車走?又不是打不著車,幾個大男人還蹭人家小姑娘的車,還要不要點臉面了?” “這有什么的,捎段路而已,同事之間還用得著見外這個?小鐘自己都沒說什么,你怎么會想這么多?”吳工匪夷所思看過去,“你今晚確實有問題,張工。你實話交代,你該不是對人家小姑娘生出那種想法了吧?我說怎么飯桌上就覺得你不對勁,那眼神一個勁兒往小鐘身上瞟,還跟不敢讓人發現似的遮遮掩掩的,要我說,你這可就沒意思了,多大年紀了,還玩少年情懷總是詩那一套呢?” 劉工全然一副經名師點撥后醍醐灌頂的模樣,緊跟著道:“對對,吳工這話我同意。你既然有想法,那就直接追啊,跟人套近乎你以前不挺會的嗎?有沒有男朋友啊,喜歡哪種類型的男生啊,有沒有什么不愛吃的東西啊,你得開口問啊,問明白這些不比扭扭捏捏在身后拽人衣服強啊?以前也沒看出你多純情呢,怎么臨上戰場了突然就不會了?行了行了,不會也沒事,好賴還有兄弟們在呢,我先去幫你打個頭陣,你就等著瞧好吧。” “你等等!”張克津趕緊去拉人,“根本就不是你們想的那……” 都沒等他說完一句完整的話,劉工直接一巴掌拍在他肩膀上,越過去徑直朝向剛剛接完電話回來的鐘酉酉笑道:“大晚上的還有電話打進來,我猜肯定不是垃圾廣告之類的內容。男朋友打來的?一會兒來接你的不會也是男朋友吧?” 劉工這話僅僅是隨口一問。誰不知道鐘酉酉堪稱實驗室最長待機員工,不但日常聽不到她談及任何與工作無關的話題,更連電話都沒見接過幾通,任人怎么看都看不出有半分戀愛跡象,卻哪知這話一出,鐘酉酉先是被問得愣怔一下,隨即點了點頭。 劉工:“……” 吳工:“……” “你談戀愛了?什么時候?”吳工頗感意外,“你不是才來晏江三個月嗎?男朋友是剛談的?還是在異地戀呢?” 一邊說一邊瞥了眼旁邊已經引頸就戮狀態的張克津,吳工頓了頓,還是覺得該拉兄弟一把,于是又向鐘酉酉道:“說句忠言逆耳的,異地戀要維持住可不容易。但如果是剛談的,那才是更得要注意。時間不久不足以見人心,人品實際是什么樣得慢慢才能看得清楚。所以最好還是多觀察觀察,不要急著確定關系。其實,咱們集團內部就有不少單身男青年,素質普遍挺不錯,前陣子主要是忙,沒顧上給你介紹。” “就是說這個道理,”劉工緊接著話頭問道,“你男朋友多大了?工作穩不穩定?性格怎么樣?老家在哪里啊?” 他連珠炮一樣地問出口,鐘酉酉剛回復一個“大七歲”,都沒等說完一個“但是”,就聽劉工哎呦一聲又道:“大這么多呢?怎么認識的?人能靠譜嗎?倒不是說三十歲就有什么不好,關鍵是這個年紀的男人普遍閱歷上去了,雜七雜八的想法也就多起來,談戀愛的時候不知會留多少個心眼。”說話間一輛車自遠處緩緩滑近,低調精細的流線型不免令劉工多看過去兩眼,一面又繼續說道,“而且你最近名氣還這么響,要我說就連葉總現如今能在集團地位穩固下來,都得有你年前那場匯報的大半功勞。你男朋友是業內人士嗎?知道這些嗎?知道的話那真得好好警覺一下,指不定接近你是存著什么企圖呢。再說他年紀又大,別的缺陷暫且不說,人品上肯定就精明得要死,我跟你說,那種外表看上去人模人樣,背地里寡廉鮮恥,風言風語一大堆的老男人我見得多了,這種人間敗類專門就喜歡騙小姑娘,你男朋友他——” 接下來的一幕有如一組長長的,別具質感卻陡然轉入驚恐的電影慢鏡頭。 伴隨著劉工的高聲闊語,流線型的車子最終緩停于幾米之外。主駕駛的車門隨即被推開,有人不緊不慢地邁了下來。入目所及先是一只骨節分明的手,繼而是一件薄軟的深色羊絨大衣,最后直起身來時,便露出一張極鮮明的臉。 那張臉年輕,英俊,銳利。與此同時,也讓在場幾人魂飛魄散于瞬間。 劉工戛然而止之后的表情,連呆若木雞都不足以來形容;吳工手里的打包盒直接掉到了地上;張克津站在他倆身后,終于滄桑地嘆了口氣。 劉工跟吳工幾乎是同一時間張嘴,卻齊齊囁嚅到發不出任何聲音。最后,還是葉丞先開口。 “吳俊東,張克津,劉潤。”他逐一念出幾個人的名字,并微微頷首,一邊抬手正了正鐘酉酉的帽子,說道,“晚上好。上車吧。” 劉潤跟吳俊東仿佛一瞬間被按下驚醒鍵,立即搖頭如鼓:“不不不,不麻煩葉總,我們不順路,自行打車,打車就好——” 葉丞抬眉:“不順路?” 鐘酉酉在一旁干脆道:“順路。” 劉潤:“……” 吳俊東:“……” 半分鐘后,三人終究還是默默爬上了車。 后方空間足夠寬敞,三個大男人卻硬要擠在一起,仿佛一窩抱團取暖的幼雛。劉潤大氣不敢喘一聲,朝張克津橫過去一眼,后者只作什么都沒看見。不知是否感受到氣氛凝滯,鐘酉酉不久之后按開了廣播電臺,主持人清亮的嗓音很快響起:“……在這個寂冷的冬日深夜,一首傳唱多年的經典老歌《老男人》,送給開車回家路上的你……” 尚不等前奏響起,就見葉丞伸出手,按下了換臺鍵。 劉潤:“……” 吳俊東:“……” 張克津:“……” 劉潤死死閉上眼,簡直想把自己就地湮滅。 三人在后座拼命降低存在感,全程只聽得到鐘酉酉偶爾的幾句言語。先是將紙巾盒遞給捂住嘴巴打了個噴嚏的吳俊東,又在前排翻找幾下,說了句“紙巾快沒了”,隨后聽葉丞應了一聲,回道:“我明天去買。” 除此之外的一路,堪稱宇宙起源一般漫長。 半小時后終于抵達小區門口,三人幾乎是迫不及待跳下車,三重唱一樣 吳俊東捧著胸口心有余悸,劉潤更是直接虛脫到蹲下,半晌才殘存一息地仰起頭,滿目悲憤看向張克津:“老張,你太不厚道了,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他倆的關系了,啊?知道你剛才還不拼命拽我一把?就為給兄弟你說好話,我當著老板女朋友的面罵老板寡廉鮮恥人模狗樣,這世上還有比我更慘的人嗎?我剛在車上都恍惚看見人生走馬燈了我跟你說……” “那你又知不知道我是怎么知道他倆關系的?”張克津一臉歷經風霜的悲痛,“故事還得從一個充滿血淚教訓的周末開始說起……” ? 【評論】 哈哈哈哈哈 葉總出場震懾八方 太好笑啦 以前也沒發現這些工程師們這么幽默風趣啊!葉丞出場太帥了,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一個悲慘的周末 凱旋和歸來不能同時用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好笑死我了 看不夠啊 哈哈哈,吳工,劉工兩人不怕事,張工的雪恥你們不懂后面也會懂了 太歡樂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開心 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么么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