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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兩日,夏京的藥快沒了,周儀便又與隔壁趙叔說好,搭他的車去一趟鎮上。 這一次因還要賣字賣畫賺些銀錢才能買藥,所以他上午出去,最快也要下午才能回來,中午飯便不能陪夏京一起吃了。 不過他已經提前與大娘家里說好,午飯送來時,請她幫忙送到屋里,大娘滿口答應。 這幾日天氣轉好,便還是像原來那樣,由大娘把飯送過來,偶爾她沒空的時候,也會讓她女兒幫忙送兩回。 雖說男女授受不親,小村子里倒沒有大城市那么講究,這樣的次數不多,周儀也就沒有多說什么,本來也是他們請人家幫忙,還諸多要求就顯得禮數不周了。 與此同時,周儀也從來沒有察覺每回趙家姑娘過來送飯時,夏京的興致就不太高這件事情。 這日周儀因為一些事情牽絆到傍晚才回,回來時天色都暗了,晚飯正好端端地擺在夏京房里,看起來還沒動過。 周儀一面將買來的藥材等物收拾停當,把今日的第二服藥煎上,一面問他:“飯送來了,怎么不吃?” 夏京不答,反問他:“怎么去了這么久,事情可都辦完了?” “辦完了。”周儀凈過手回來,順手將碗筷遞給他,“吃飯吧,你再不吃可要被我吃完了。” 夏京接是接了,卻還是不動。 周儀夾菜的筷子一頓:“怎么了,是飯菜不合口味,還是身子又不舒服了?” “都不是。”他頓了頓,面色淡淡地說道:“今兒這飯是趙家姑娘送來的,我與她閑聊了兩句。” “哦,都說了什么?”周儀思忖著,夏京說這話的意思就是要引他問下去,既如此,他順對方的意照做就是。 果然,夏京瞥瞥周儀,繼續道:“也沒什么,不過是問了問我的身體,還……還問了你的事情。” “哦?問我什么事?” “問你是否婚配,家中有無妻室。”夏京不冷不熱地說著。 周儀聞言輕笑:“那你怎么與她說的?” 夏京雙臂環胸冷冷道:“還能怎么說,照實說唄。說你原配已逝,如今正做著鰥夫吶!” 周儀邊吃邊點頭:“這么說倒也不錯。” “是啊,是沒錯,趙家姑娘模樣清秀,性情柔順,又尚未出閣,趕明兒恐怕就要有大媒上門來了,這幾日你千萬別出門,我可不替你接待大媒。”這一番話說得,分明是原來那個牙尖嘴利、分毫不肯相讓的夏京又回來了。 周儀倒是不以為意,還與他玩笑:“怎的她見了你這般的人品樣貌,竟還記得來過問我這個老頭子?” 一句話便說得夏京破功,掃去臉上冷意,重新展露出笑顏:“估計人家嫌我身子不好,纏綿病榻還要人照顧呢。而且什么老頭子不老頭子的,你可不老,正當盛年,龍|精|虎|猛著呢……”他最后這句說得有點飄,耳根子亦悄悄泛上些紅暈。 周儀猛地掩唇清咳兩聲:“越說越不像話了。這樣吧,我明日去與大娘說一聲,我們這里住著兩個大男人,總讓趙家姑娘過來送飯,于她名聲不好。” 夏京垂下眸子,語氣也柔和下來:“你決定便是,與我說什么。”雖如此,手底下終究開始動筷吃起飯來了。 兩人用過晚飯,周儀照舊收拾碗筷,轉身正要出去洗碗,夏京突然叫住他:“哎,你等等。今兒晚上……今兒晚上,你……” 作者有話要說: 周四凌晨一起期待,夏京到底想讓老周干啥嘻嘻嘻 第20章 中了名叫周儀的毒 “怎么?”周儀頓住腳步,回頭問。 “我是說,今兒晚上,你能不能留下來陪我?”夏京耳根泛著紅,忙補充道:“你別誤會,其實自打被柳大夫診出懷了身子,我……我夜里就一直睡得不太好,倒是前兩日你擠在我這里的時候,反而睡得還不錯。” 這話倒也不是假話,說睡不好,其實他一直以來就睡不好,也不是被診出有了身子以來才睡不好的,不過有周儀在身邊,他確實睡得比較安心。 周儀聞言莞爾:“既如此,一會兒喝完藥,我就在這陪你,等你睡著我再回去。” 夏京有些猶豫地問他:“你白日里已經這樣辛苦,身體撐得住么?” 周儀面上笑意不減:“無妨,往日經常白日里處理一天政事,晚上還要加班加點,不忙的時候,看書也會看到戌時亥時,都習慣了。” “那就好。”夏京勉強朝他勾勾唇,看著他走出房間,心下無不失望。 是他表現得還不夠明顯么,他都已經這樣主動了,對方卻還是跟塊木頭一樣不解風情,難道還真要他親口求他陪自己睡不成?他自問再怎么沒臉沒皮,也實在拉不下這個臉來。 或者……其實對方心里是明白的,就是揣著明白裝糊涂,不想回應他而已。 夏京想著,心底不由有些發苦,對方是什么人啊,那可是全大盛文臣學子心目中的大圣人,潔身自好的清流標桿。 而他呢,說好聽點是天子近臣,位高權重,說難聽點,不過是個寵臣佞幸之流,陛下身邊親近些的人哪個不知道他的底細,周儀他……恐怕也是知道的。 周儀心里,或許也是鄙夷他的,文人最看重的不過就是“氣節”二字,而他呢,早就跟這兩個字沾不上邊了。 若不是他孤注一擲地算計,若非為了他腹中這個不在預料之中的孩子,對方恐怕連搭理他都不屑吧,在揚州那段時間不就是如此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