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較為年邁厚重的聲音傳來，眾人皆往聲源看去。

    褚司緊鎖的眉頭又深了一分，“皇叔！”

    第124章 南樓面會

    褚明隨即站了起來，端親王在所有人的目光下走到褚明剛剛坐的那把椅子前，頗有威儀的坐了下去。

    “老二啊，怎么這樣看著我呢。”端親王眉眼帶笑的品味著褚司的表情，“對皇叔為什么還能無事的站在這里感到奇怪嗎？”

    趙臨江更傻眼了，自己不是告發(fā)了端親王然后被褚皇打入宮牢了嗎。

    “之前種種，都是你們打的幌子？”關(guān)謠更加深信了杜奴嬌說的都是事實。

    褚明和端親王不約而同的點頭道：“沒錯。”

    “那你們，為何，為何還要在朝中扮出針鋒相對的戲碼。”褚司明顯還沒有明白一切緣由。

    褚明故作失望的來回踱了兩步，“我的好皇兄啊，你還不明白啊，這些年來若是讓父皇知道我與皇叔就是一條心的人，你說，他還會器重我嗎？”

    褚司緩了一口氣，沒想到這些年來自己早就被算計進(jìn)去了，而自己現(xiàn)在才后知后覺自己絲毫沒有還擊之力。

    “褚明，圣上對你器重有加多年，你如若不做那些蛇蝎之事而誠心為明主，崎王今日怎會要與你兵刃相見，圣上怎么會不把江山傳你！”

    祝漸青說完，又把眼神放到端親王臉上，“親王你本與圣上是一胞兄弟，多年來得圣上恩寵坐得高位，如今卻與皇子勾結(jié)欲圖弒君奪位，不覺得有違良心嗎！”

    端親王也不惱，小幅度的點了點頭表示同意，“你說我褚淵有違良心，可能是有點，不過弒君奪位自古以來就是帝王家事，今天我與褚三做這檔子事是有違良心，難道他褚敬當(dāng)年弒君奪位就不違背良心了？”

    “說來真是可笑，前帝是如何斃命的，在座的各位都心知肚明吧，如若他褚敬，這高高在上的褚皇沒有起兵造反，估計現(xiàn)在躺在龍床上的還是前帝呢，更不準(zhǔn)那肖徑云才是真正的儲君，說我們有違良心，這天下共主有幾個不是違著良心坐上龍椅的？”

    場面一度沉默了下來，端親王所言并無不道理，這種問題自古以來就有了答案，誰也不好說不是。

    “皇叔所言不假，不過關(guān)某有一事想不通。”

    端親王看了褚明一眼，回關(guān)謠道：“哦？說來聽聽。”

    “這天下要易主，應(yīng)當(dāng)是皇嗣之間的事，皇叔偏偏這般倚重度王是為何？莫非只是因為度王權(quán)高位重、心計過人一等？”關(guān)謠的目光在兩位皇子之間游蕩，最后落在了褚明身上。

    褚明和端親王眼神交流了一下，好像在商議什么不可言說的秘密。

    “其實這件事呢，本不該公之于眾，不過，今夜過頭大隸就要更年了，告訴你們似乎也無妨，畢竟你們瞑目了本王也舒坦。”褚明說這句話時，唯獨沒有去看關(guān)謠。

    褚司心神一晃，“什么意思？”

    “這世上，如果有一個人能無緣無故、無怨無悔為自己考慮，那么你們覺得會是誰呢？”

    褚明的回答變成了問題，而且是一個好像沒有什么邏輯的回答。

    見眾人毫無反應(yīng)，褚明只好沮喪作罷，“那自然是天下父母啊。”

    見眾人還是難究其意，端親王也不打算繞話了，直接來一句：“明兒，莫要為難大家了。”

    褚明奉陪的笑了笑，坦坦蕩蕩應(yīng)了一句：“孩兒明白了，父親。”

    父親兩個字由于一記響雷打在所有人的頭頂，那些不可思議、難以置信的氛圍無聲卻熱鬧了整個南樓頂。

    “你們，你們！”褚司反應(yīng)最為激烈，但心里已經(jīng)完全相信了這個說法。

    “至于這其中的烏龍呢，自然是我們的家事了，就不在此公告各位了。”

    祝漸青忽然幡然醒悟，匆忙道：“褚敬！當(dāng)年，殺害了我肖師兄的人是不是你！”

    關(guān)謠神經(jīng)里的弦立刻繃緊了，盡管在此之前趙臨江就這也說了，可他還沒有完全真的當(dāng)真。

    “祝漸青，你著記性還不錯。”端親王睨起眼開始回憶，“其實吧，當(dāng)年他肖潛本來可以不用死的，可他畢竟發(fā)現(xiàn)了明兒就是我的生子，殺死這么一個忠心的門臣我也很后悔啊。”

    關(guān)謠辛辛苦苦調(diào)查這么多年的真相，就這么輕而易舉的從端親王嘴里說了出來，他幾乎是隨時要昏厥過去。

    殺害自己摯愛之人的兇手，這么多年來竟然就在自己眼前，而他還毫不知情的為這個兇手做了那么多事，自以為是替肖潛報答生前的知遇之恩，關(guān)謠幾乎快要喘不上氣了。

    端親王很快就發(fā)現(xiàn)了關(guān)謠的異樣，連忙關(guān)心道：“抱歉啊西樓，鄙人不小心忘了你與肖潛是師兄弟情誼，也真是難為你了，這么多年來還忠心耿耿的為我這個兇手鞍前馬后。”

    見關(guān)謠臉色反應(yīng)更劇烈了，端親王又火上澆油了一句：“也辛苦你陪了明兒這么久，我們父子倆還真是該好好謝謝你。”

    “父親！”褚明極其不滿意后面這句話，抓了一下端親王的肩膀示意他不要再說了。

    “西樓啊，你看明兒待你可也是用了真心啊，你不會計較明兒的父親就是你的仇人吧。”端親王越說越來勁，好像不說會虧欠多年的緘默不語似的。

    “夠了，夠了！”

    趙臨江看不下去了，連忙過去摻抱住在崩潰邊緣的關(guān)謠，急切道：“謠叔，有我在，謠叔……”

    今晚各種各樣的真相已經(jīng)夠讓人應(yīng)接不暇了，趙臨江這一舉動很明顯讓眾人又陷入新的驚詫中去，尤其是褚明，看著自己的人就這么在眼前被別人摟著，一秒鐘都忍不了了。

    褚明拔出韓白手中的刀指著趙臨江吼道：“你算什么東西，放開我的人！”

    “明兒！”端親王呵斥了一聲，“現(xiàn)在胡鬧像什么樣子！”

    關(guān)謠眼睛直直瞪著端親王，如同在看一具尸體，他摸著藏在寬袖里的飛刀，準(zhǔn)備著出其不意的一擊。

    “報————”

    正當(dāng)氣氛焦灼不已時，一侍從又匆匆來報說：“稟王爺！北河！淮云侯的人把北河破了！正往這邊趕來！”

    肖闞？！

    褚司和祝漸青對視了一眼，雖然不知道肖闞孤軍幾人是怎么做到的，但他們心里的希望又重新燃了起來。

    端親王不可思議的看著褚明，在等對方的解釋，褚明也是沒想出個所以然，褚司的人已經(jīng)被扣在這了，肖闞才那點兵馬，怎么會破得了北河？

    局面頓時混亂了起來，關(guān)謠一眼看中了時機，緊攥已久的飛刀終于脫袖而出，精準(zhǔn)的飛向了端親王的心臟！

    褚明晃眼間只看到了飛刀沒過端親王的身體，驚呼一聲：“父親！”

    眼看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端親王身上了，關(guān)謠奪過一旁侍衛(wèi)手里的刀刃，制造起更混亂的場面，剎那間，所有人都拿起了器刃打斗起來。

    “祝師兄，崎王！你們快去和徑云會合！”

    褚司沒有更多思考的時間了，但也不放心一走了之，“關(guān)公子你怎么辦！”

    “你們先走，我自有辦法，你們會合要緊！”關(guān)謠一刀捅穿兩個侍衛(wèi)，鮮血濺了他一身。

    “想走？”原本蹲在地上攙扶著端親王的褚明暴然冷笑，“今天你們一個人都走不了！”

    作者有話說：啊，今天是我生日呀，哈哈哈哈。

    第125章 決一死戰(zhàn)

    褚明將端親王放平在地上，抬起暴怒的臉，“岳中行！傳本王的命令下去！現(xiàn)在就舉軍進(jìn)宮！”

    “是。”得到傳令的岳中行立馬起身在韓白的緊護(hù)中下了南樓。

    祝漸青嗔怒狂吼：“褚明！你當(dāng)真是瘋了嗎！”

    “是你們逼我的，我本不想這么快讓你們下地獄的，可現(xiàn)在看來，你們已經(jīng)耽誤我太多時間了。”

    關(guān)謠躲過一個侍衛(wèi)的偷襲，臨危不亂提醒道：“你們快走！保護(hù)圣上和皇宮安危要緊！”

    韓白手持兩柄長刀攔在了樓角，祝漸青和褚司對視了一眼，同時向韓白舉刀劈去。

    韓白的身法利落且難以擊破，關(guān)謠不得不也加入其中。

    “別看了。”趙臨江趁著場面混雜不知什么時候站到了褚明身后，并拿著一把刀架在了褚明脖子上，“先關(guān)心你自己吧。”

    “主子——”韓白兩刀吃力頂著三個人的攻勢，慌亂中才看到褚明已經(jīng)被趙臨江挾持了。

    韓白這一聲也把所有人的注意力轉(zhuǎn)移了過去。

    “所有人不許動！否則我立馬要他的命！”趙臨江手里的刀又往褚明的脖頸上偏了一點。

    氣息尚在的端親王仰躺在地上，艱難的發(fā)出了一聲：“你敢！”

    趙臨江一腳踩在端親王肩上，提高嗓門道：“你看我敢不敢！”

    “你想怎么樣。”褚明微微偏開了一點脖子，那鋒利的刀口讓他有些腳底生寒。

    趙臨江看了褚司一眼，隨即決定說道：“讓他們走。”

    “你覺得你們還來得及嗎？”褚明手里在袖子下摸索著什么，“我的人已經(jīng)動手了，你們現(xiàn)在過去打算給我那‘父皇’收尸？”

    “給誰收尸我不關(guān)心。”趙臨江輕輕移動了一點刀刃，褚明的脖頸立馬劃開了一條紅線，“我現(xiàn)在要你放他們走！否則，我先讓你給我陪葬！”

    生冷的rou痛感直竄褚明的神經(jīng)，他皺緊了眉頭，最后妥協(xié)道：“韓白！放他們走！”

    “主子！”

    趙臨江又加重了手里的力量，一股熱流直接從褚明頸間涌出。

    “讓他們走！”

    韓白后退了兩步，所有人給褚司讓出了一條道。

    “你們快走！我稍后就過去！”趙臨江還厲聲厲色囑咐一句，“快去找徑云！”

    祝漸青和褚司點了點頭，疾步下了南樓。

    “謠叔！你留著干嘛！快跟他們一起走！”

    關(guān)謠撿起地上的一把刀，沒有絲毫要動身的意思，“我走了，你怎么辦？”

    “既然如此。”褚明拉長聲音，“那誰都別走了。”

    霎那間，褚明不知從袖口里掏出了什么利器反手就往身后的人捅去。

    “額呵——”趙臨江腹部一陣刺痛，手里的刀刃隨之落地。

    見到褚明擺脫了威脅，周遭所有侍衛(wèi)就向趙臨江和關(guān)謠持刀撲來。

    ……………………

    當(dāng)褚司帶著護(hù)京軍去救駕時，肖闞的人馬已經(jīng)和褚明的人手在皇宮外廝殺有一會了。

    褚明沒料到的是肖闞破了北河后，第一件事并不是過來尋褚司，而是直接去了皇宮，果不其然直接對上了褚明的人馬。

    皇宮里里外外已經(jīng)亂成一鍋粥，宮女太監(jiān)們逃的逃跑的跑，惶恐聲、尖叫聲、哀嚎聲充斥著偌大的宮地。

    躺在深宮龍床上的中褚皇氣息奄奄，外面的打斗聲越來越近，屋里頭的宮女妃子們已經(jīng)哭聲一片。

    “正，正元培……”褚皇含著最后一口氣睜大眼睛，“備，筆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