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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知方才就算拼死也該攔住父親的。 墻面下方突然傳來敲擊聲,他凝神聽了一會,發現墻面下方有一塊活動的磚頭可以撬開,敲擊聲就是從那里傳來的。 白秉臣蹲下身子,把那塊磚拿開,外頭的敲擊聲頓時停滯了,隨后傳來一個略帶遲疑的聲音:“師兄?” “周越!”白秉臣沒有想到他能夠找到這里來,一時間心中升起希望。 “師兄是做了什么事惹家主生氣了嗎?為什么家主把你關在祠堂里了?” 面對周越焦急的詢問,白秉臣來不及細細解答,他不知道周圍有沒有父親的人盯著,不知道周越能在這里呆多久。 他打斷周越的不解,鄭重道:“周越,你現在就去嵐州,告訴梅韶,讓他無論聽到什么消息,都不要回到平都。” “師兄?”周越對他突如其來的一句話很是不解,他遲疑道:“不說緣由的話,按照梅韶的性子是不會聽我的話的。” 白秉臣解下腰間的一塊玉墜,從洞中遞給周越,“你拿著這個去,他信我,一定會聽話的。就當師兄求你,幫我這一次。” 墻外沒有應答,白秉臣看不見周越的神情,他只感受到自己拿著玉墜的手微微出汗,他怕現在唯一能給梅韶傳話的人會拒絕自己的請求。 輕輕的嘆息落了下來,周越收下玉墜,保證道:“師兄放心,我現在就啟程。” “路上小心,尤其小心父親的人。”白秉臣再三叮囑,直到墻的那頭沒了聲息,才松開緊繃的身子,靠坐在墻邊。 他困于此處,只好將唯一的希望寄托在周越身上,期盼這個一直懂事聽話的師弟可以攔住梅韶。 祠堂中的佛香依舊淺淺地縈繞著,白秉臣不顧腿間的疼痛跪坐起來,朝著牌位的方向虔誠祈禱。 若這世間真有神佛,請護佑他,護佑這場變故安然度過,化險為夷。 在他看不見的地方,一根線香悄悄斷了。 第53章 父子局 一夜的暴雨狂風,直到次日清晨,才隨著天際漸白,歇了雨勢。 白建業天蒙蒙亮時才回到府中,只一夜,他仿佛蒼老了好幾歲,眉宇間透出深深的倦意,連走進書房時都腳下不穩,嚇得老管家蒙叔忙上去扶住他。 “家主?”他把白建業扶到椅子上坐下,絞了塊手巾讓他清醒清醒。 穆昭帝趙郢和輔帝閣閣臣衛洮都不是善類,白建業緊繃著和他們交談了一夜,現下陡然放松,感到后續疲乏一股腦兒地涌了上來。 看著蒙叔帶著關懷的眼神落在自己身上,白建業自嘲道:“你說,我是不是真的老了。不知怎么,就感到力不從心起來。” 見他有些厭世的情緒在,蒙叔心疼道:“老爺已經做得很好了,真的累了可以歇歇,還有公子在呢,老爺沒有完成的事兒,公子會替您做完的。” 想到白秉臣,白建業的眼中流露出一點柔和來,他看向虛空,似是在看一個長久未見的故人,嘴角帶著淺笑:“他的眼睛真的很像初芙,生得好看,懵懂得像是林間的小鹿一般。可他沒有初芙當年的活潑,性子看著沉穩些。” “公子性子是隨了老爺,夫人當年在府上的時候,府里那個熱鬧啊,平日里也像過節一樣,府中上上下下都歡歡喜喜的......”蒙叔突然意識到自己說錯話,止住了話頭。 沒有他言語,書房里一片安靜,就像白府一樣,抽去鮮活的氣息,長久地浸泡在死氣沉沉的寂靜里。 “我確實沒有做到一個為人父的責任,初芙懷著秉臣時,我也沒能陪在他們身邊,我知道,他的心里是恨著我的。他骨子里和他娘一樣倔強,我真怕他在這官場上......”白建業收了話頭,抿緊雙唇,似是意識到是自己讓他步入危險的,剩下的話也沒能說出口。 蒙叔覷著白建業的臉色,斟酌道:“那老爺又何苦要去試探公子呢?那一腳踹得可不輕,老奴看著都心疼。” 白建業嘆了一口氣道:“本還想著時日長久,許多東西可以慢慢地去教他,誰料變故陡生。心機和謀略可以以后慢慢養成,可他要是與我不是同心同德,那也沒有什么教導的必要了。他在祠堂還安分嗎?” “按老爺的吩咐,給周越通了個信兒,他果然去看了公子。” “有說些什么嗎?” “他讓周越去嵐州給梅韶通風報信去了。”看著白建業的眉頭微微舒展開,蒙叔的眼中帶著笑意,知道白秉臣算是過了自家老爺這關。 “我去見見他,有些事情,還是要盡早知會他比較好。”白建業也顧不上一夜未睡的身子,往祠堂而去。 一夜陰冷,白秉臣靠在墻頭,迷迷糊糊地,困倦夾雜著心事,壓得他有些喘不過氣來,半夢半醒間全是沖天火光和兵戈鐵馬。 朦朦朧朧中,一束刺眼的光正打在他的臉上,白秉臣猛然驚醒,發現祠堂的門開了,父親就跪坐在牌位面前。 “父親?你......” 白建業似是知道他要問些什么,冷聲道:“我已經將證據如數呈交給陛下。” 他看向目怔口呆的白秉臣,又道:“你派周越去了嵐州?” 白秉臣一言不發地盯住他,眼中有微光閃過。 “你應當清楚,我現下派人去截下他還來得及。”白建業站起來,慢慢地清理溢出的香爐灰,自己重新點上一炷香,拜了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