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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鄙蚍泊饝臅r候總是很乖巧。 “睡覺吧?!敝x云瀾將兩人身上的衣物拉緊,然后轉過身去,背對著沈凡。 他方才還覺得天冷,現在卻覺得渾身燥熱,乃至于不敢正對沈凡。 沈凡沒他那么多想法,他只覺得謝云瀾身上確實很暖和,比抱枕舒服,他將腦袋抵在謝云瀾后頸上,慢慢的,倒也忽略了那些雷響一樣的鼾聲,漸漸睡了過去。 他睡著后便安安靜靜,像只小貓一樣乖巧,謝云瀾意識到身后的人很久沒有動靜,便回頭看了眼,看到沈凡安靜的睡顏。 謝云瀾盯著看了片刻,想伸手揉一下對方的腦袋,又在半途停下來,最后只是安靜地看著對方,那股燥亂的心緒仿佛突然找到了平靜的歸處,謝云瀾望著望著,也進入了夢鄉。 他做了一個夢。 做夢不奇怪,上回雷雨夜謝云瀾跟沈凡睡在一起時便做了個旖旎的美夢,這回他認清了自己的心意,夢境大抵也會是上次那般甜蜜溫暖的。 可實際上,這個夢分外冰冷。 謝云瀾是被凍醒的。 他很清楚地記得,他睡前在那間涯州城外三十多里的破廟里,可他醒來時,卻是在涯州城門口,一片看不見盡頭的冰河上。 他身上還穿著入睡前的單衣,赤足站在這冰天雪地中,寒風刺骨,他茫然四顧,他不記得他是怎么到的這里,更不記得涯州城外有這樣一片冰河,西北氣候干旱,沒有南方那樣豐富的水系,涯州城前方明明該是一片荒原。 他懷疑自己是在做夢,可寒冷的刺痛從四肢百骸中傳來,那樣真實,眼前所見的偏偏卻又那樣荒誕。 謝云瀾沒有多少時間思考這到底是夢還是現實,因為這冰河上還有其他人,是一支身披黑色鐵鎧,揚著狼鷹旗的軍隊。 在看清那旗幟的瞬間,謝云瀾瞳孔猛地一縮,這旗幟何其熟悉,這狼鷹旗所代表的,是他這一生所遭遇的最為兇狠的敵人。 這是元戎王師的旗幟! 元戎只有一位王者,自然只有一支王師,這支軍隊由元戎大單于塔爾古親率,能被選入這支軍隊的,都是元戎最勇猛的武士,馬也各個都是精挑細選的良馬,他們人數并不多,只有三千,但每回遭遇,對于夏軍來說,都是一場噩夢。 這支軍隊簡直無往不勝,就像他們的大單于塔爾古一樣,八年前,涯州城被攻破,全城軍民被屠,塔爾古率領的便是這支軍隊。 但是這支王師早在與元戎的最后一戰中,被謝云瀾盡數剿滅了,大單于塔爾古也被他斬于劍下,他曾經親手提過對方的頭顱。 而眼下,仿佛時間倒轉,本該死去的人在他眼前復生,并且,如八年前一樣,他們在攻打著涯州城! 第62章 “元戎人來了!快放箭!” “投石車!投石車!” “火油!快澆火油!” 謝云瀾站在城門外,聽到了城樓上,守城士兵們迎敵的呼喊。 城樓太高,風雪又蒼茫,他一時辨不清守城的到底是誰,但是從雙方交戰的情勢來看,己方簡直是一面倒的敗相,黑色鐵騎踏過冰河而來,向涯州城發出迅猛地沖鋒。 他們都是元戎一等一的武士,各個身手了得,箭矢一輪齊射,便有許多人被射中,從城樓上摔落下來。 尸體砸在謝云瀾旁邊,震得他猛然醒神。 無論這到底是什么地方,他都不能再待在這里,他手上既無兵刃也無鐵甲,簡直就是個活靶子。 然而他還沒來得及撤出這戰場,元戎鐵騎卻已經發現了他。 他們立刻調轉馬頭,直奔他而來。 謝云瀾轉身就跑,他往冰河上跑,雖然背后就是涯州城,但元戎人此刻正在攻城,守城士兵自然不可能開城門放他入內,太靠近城墻,反倒還會被己方防御的箭矢和火油傷到。 他只能往冰河上跑,然而人類的雙腿怎么跑得過馬蹄,尤其他還是赤足,光是在冰河上站了這會兒功夫,他便感覺自己的雙腿已經被凍到幾乎失去知覺。 他被追上了,馬鼻呼出的熱氣噴灑在被凍僵的后背,同時,他還感覺到了一股不同于冰雪的冷意,是兵刃的寒芒! 他立刻矮身,就地一個側滾,趁著對方騎馬從自己身邊跑過的間隙,抓住那黑鎧武士的腳,猛一使力將對方拽下馬去。 他自己則借著這一拽之力翻身跳上馬背,一切都在瞬息間發生,不過眨眼功夫,他就在手無寸鐵的情況下,以極其利落的方式除掉了一名騎兵,同時奪來了一匹戰馬。 然而他身后還有更多的騎兵,這些人緊追不放,謝云瀾又聽到了套索甩動的聲響,同時還有已經追至他身側的騎兵,正舉刀向他砍來。 謝云瀾當機立斷,他調轉馬頭,悍然向身側那騎兵撞去,他自己則在撞擊前躍起,一腳踩住對方劈砍的刀刃,另一腳則用力地踹向對方的胸腹。 他將對方踹下馬,同時伸手一撈將對方脫手的長刀接住。他握刀后立刻回斬,斬斷那直沖他而來的套索。 追逐他的騎兵足有十幾,可他一人面對這樣多的追兵,竟是絲毫不落下風,先奪來戰馬又奪來兵刃,還連殺對方兩人。 再給謝云瀾一點時間,他可以設計將這十幾個騎兵挨個除掉,然而不知是不是他的運氣太差,他騎著的這匹馬竟然在冰河上打滑了一下,一個失足摔倒在地上,似乎是摔斷了腿,再站不起來,謝云瀾被逼得棄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