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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旁邊還有一匹空馬,謝云瀾正要翻到那匹空馬的馬背上,卻突然感覺到一股凌厲的勁風,他立刻閃身,伴隨著一聲馬兒的嘶鳴,他方才想要騎上去的馬匹此刻已經被一只箭矢射穿顱骨,釘在了河面上。 好霸道的力氣! 雖然射箭之人離此地不遠,但能有這樣的穿透力,拉弓之人的力氣必須得相當了得,王泰相比都差了一些,謝云瀾生平所見的人里,只有一人能做到如此。 他猛地回頭,正看見那越過一眾騎兵,駕馬緩步向他走來的黑鎧武士。 元戎人是以游獵為生的民族,相對于善于農耕的夏人,他們的身材往往都會更高大些,而眼前這人,比大部分元戎人都還要高大一些,便是謝云瀾面對他,都會感覺到一股山岳般的壓迫感。 他是元戎的王者,大單于塔爾古! 雖然塔爾古眼下不知為何罩著一張包裹住全部頭臉的鐵面,看不清面孔,但謝云瀾絕不會認錯這個糾纏了足有七年之久的對手! 塔爾古將手里的大弓隨手丟下,他拔出自己身后背著的刀刃,正是那把與他本人一樣令人聞風喪膽,刀下亡魂無數的黑金寬背狼首刀! 刀鋒閃爍的寒芒甚至比這漫天冰雪更加刺骨,謝云瀾胸口上的傷疤便是拜這把刀所賜,此刻故人相見,他已經愈合的傷口處又傳來了一股隱痛。 謝云瀾深吸口氣,握刀的手指一寸寸攥緊,眼神中毫無所懼。 他不知道這到底是怎么回事,死人為何能復生,他又為何會來到這片冰河上,但便是再來一次,他也一定會贏! 這不只關乎他個人的成敗性命,還關系整個大夏,涯州城十萬軍民的亡魂尚沒有安息,塔爾古一日不除,元戎人征伐大夏的鐵蹄便一日不會停止。 蒼茫風雪中,謝云瀾率先出擊,他悍然揮刀,刀勢凌厲到風雪都為之一滯! 塔爾古座下戰馬被這刀氣所驚,發出一聲嘶鳴,想要退避,然而塔爾古用其霸道的力氣勒緊韁繩,逼著其留在原地。 “鐺”一聲,這悍然一擊被狼首刀穩穩地接住,塔爾古同時上提韁繩,帶的馬兒抬起前腿,釘了鐵掌的馬蹄猛地踹向謝云瀾的胸口。 謝云瀾閃身避過,他再出一擊,塔爾古也于同時揮動那柄沉重的狼首刀,刀身揮舞時,裹挾著漫天風雪。 不過瞬息間,二人便過了數招。 塔爾古的力氣配上那柄沉重的狼首刀,便如老虎生出了翅膀,他每一次揮刀,謝云瀾雖然都能及時擋住,但卻也被震得手臂發麻,短時間還好,但時間一長,他的雙手會慢慢脫力,最后握不住刀柄。 與塔爾古的數次交鋒中,謝云瀾都面臨這樣的困境,在領兵的七年間,他一直在研究琢磨著這個對手,思考著戰勝對方的方法,卻一直沒有什么好主意。 直到那一次,在元戎的皇城里,生死一瞬中,他悟出了破解之法。 幾十個回合下來,謝云瀾雙手漸漸脫力,無法再像一開始那樣握緊刀柄,他胸前露出了破綻,塔爾古猶如嗅到了血腥味的狼,立刻揮刀斬向他的胸膛。 謝云瀾已經在第一時間后仰,卻還是躲閃不及,胸口的衣物被劃開,愈合的傷口再一次皮開rou綻,一切便如一年前一樣。 而塔爾古的弱點和破綻也如一年前一樣,有利就有弊,那柄沉重的狼首刀幫他如虎添翼的同時,也拖累他動作變得遲緩,只是很微小的一點遲緩,平時壓根不會注意,但在那生死一瞬中,世界仿佛突然變慢了,謝云瀾意識到他在出刀之后很難迅速收刀回防,這就是他的破綻! 謝云瀾后仰的同時抓住馬韁,他借力躍起,一刀斬向塔爾古的頭顱! “咣當”一聲,戴著鐵盔的頭顱掉落在地上,謝云瀾扶著胸口,不住喘息。 他又一次贏了。 然而不等他升起一絲勝利的喜悅,他就猛然意識到了不對,因為地上沒有鮮血,或者說,只有他的鮮血,而沒有塔爾古的。 斷首這樣的傷處,鮮血本該如泉一樣噴涌而出,然而塔爾古的脖頸上,半絲血跡也無。 謝云瀾凝神去看那滾落在地的鐵制頭盔,只看到了一片虛無。 那頭盔中沒有頭顱,空空的,什么都沒有。 而那失去了頭顱的身軀,也并沒有倒下,他仍端坐于馬上,甚至還能活動自如。 他用狼首刀挑起鐵盔,重新放回自己的脖頸上,鐵甲覆面,遮蓋住內里的真相,他又變回了先前那個高大的黑鎧武士。 謝云瀾看得驚愕不已,他環顧四周,所有的元戎武士都覆蓋著那樣的鐵甲,遮著面孔,他先前還覺得奇怪,攻城時為何只聽到己方調派人手指揮作戰的聲響,元戎人這邊卻沒有傳來任何調令呼喊聲,他們追擊自己時也一直不曾喊話,這群黑甲的騎士便如這冰凍的河面一樣沉默,現在想來,是因為這些黑鎧之下空空如也,他們沒有面孔,更發不出聲音! 這是超出謝云瀾理解的一幕,他后退兩步,他意識到這一切一定與妖魔有關,他無法解決,必須找到沈凡! 他轉身欲逃,然而元戎人如何會放過他,塔爾古振臂一揮,戰馬齊聲嘶鳴,他們一起跑動時,冰面都在震動! 謝云瀾想像先前那樣再奪一匹馬來,然而他今天的運氣似乎差到了極點,他將一名元戎士兵踹下馬去,正準備抓著馬韁翻身上去時,馬韁突然無端地斷裂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