伺君歡 第3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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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冰冷的地上,秦安只覺得渾身的血液都停止了流動,身軀麻木的動彈不得,腦子卻越來越清晰。原來娘親那些年的奇怪舉動,都是這個原因。 京城的風可真冷,能在一瞬間把人的血全部凍住。秦安望著遠處對坐的兩人,眼神恍惚,一側耳,卻聽到了墻外有什么人聲。 思緒飛速轉動,秦安突然提著裙子轉身,無聲的跑回草屋。取起一旁燃著的蠟燭,秦安咬牙,直接點燃漂浮的帷幔。 作者有話說: 點火肯定是為了引來其他人啦~狗子和女鵝沒有絲毫血緣關系的~ 寫到這里的時候突然覺得,這簡直就是兩個不做人的狗爹造孽(捂臉)明天男女主應該就會見面了。 第48章 、重見 楊戶沒想過, 那日那個公子給他的一塊玉佩,竟然真的能讓他走運。他在輪值結束之后就將信將疑的去了兵部,沒想到剛把玉佩遞過去, 竟然連兵部尚書都出來見他, 甚至將他破格提拔為京畿衛隊中的一個侍衛。 而他領到的第一個差事,就是率領十個侍衛,假借宣揚新政的名目來探查京城中的一片民宅,在這里找到一個女子。可到底是什么姓名, 什么長相,卻又不肯說清楚。來下命令的,是宮中一個叫拂什么的近臣, 只說這個女子楊戶一定眼熟。 就這么一頭霧水的領著差事, 楊戶帶著兄弟們挨家挨戶敲門,這次進去的人家里只有一個老頭。垂頭喪氣的退出來, 楊戶心中忍不住懷疑, 是不是在故意為難他。 “弟兄們, 都先歇歇吧。”就近坐在了臺階上,楊戶擦了擦汗。 一旁是個比他更有資歷的老兵,不滿楊戶突然的到來, 得著空子就開始炫耀。“誒呦, 這干的都是什么活啊。之前我領著弟兄們, 可是去宮中給禁軍兄弟們幫過忙的, 皇帝的登基大典, 那是多隆重的事情, 咱都去外圍做過衛護。” 楊戶倒是能沉得住氣, 只是淡淡瞥了他一眼, 散漫的朝別處望去。視線之中, 突然多出來了一股青煙,片刻之后,轉變成了滾滾濃煙。 “快跟我走!”楊戶臉色大變,召集眾人就朝著那個方向趕去。這戶人家里一定是著了火,一面喊叫著讓周遭的百姓們也出來救火,楊戶來不及敲門,直接帶著弟兄們破門而入。 一走進去,才發覺這戶人家不像是普通百姓,院子里的景色處處透著雅致。可楊戶卻來不及欣賞,他第一眼先看到了另一邊的池塘,砸破表面的浮冰就舀水救火。手忙腳亂之下,來這里幫忙的人也越來越多。 火勢只在一處草屋附近,雖然燒的兇猛,但人手眾多,約一個鐘頭過去就小了許多。楊戶披著澆濕的被子,第一個沖了進去,只見屋子最中間癱坐著一個女子,趕忙扶著那個女子出來,楊戶環視一圈周圍,心中卻覺得奇怪。 從痕跡來看,似乎火勢直接是從外圈開始燒,最先沿著窗戶燒了起來。可房屋中間,火燒的痕跡卻明顯少了許多。 “安安,你沒事吧!”焦急的等在一旁,魏知易在秦安出來的瞬間,就將她從楊戶的攙扶下接了過來。另一邊站著的拾書,也明顯松了一口氣。 只當這一對男女的關系非比尋常,楊戶也不在意他的舉動,只是皺著眉道:“你就是這戶的家主?你們這個火到底是怎么燒起來的,給我一五一十說清楚。” “放肆!”不等魏知易作答,那個吹噓自己去過皇宮的侍衛突然沖了過來,一把拉開楊戶便毫不客氣的對他道,“這位可是翊王殿下,是你能隨便盤問的?” 竟然有人認出了自己!魏知易不耐的皺著眉,暗罵一聲麻煩。可他全然沒發覺,無力靠在他懷中的秦安,卻聞言眼神一亮。 那侍衛當然沒有察覺魏知易的心思,諂媚的笑著沖他點頭,“翊王殿下,小人之前去皇宮當差,遠遠碰見你路過,還給您行過禮呢。” “原來如此,怪不得覺得這位侍衛眼熟。”隨口客套一句,魏知易掃視著不遠處前來幫忙救火的諸多百姓,越發將秦安往自己的懷中藏了藏,“只是眼下府中女眷負了傷,須得早些就醫,本王要先帶她離開。” 站在楊戶的身前,那侍衛點頭哈腰,“是,您自行方便,可需要小人給您開道?” “如此,便勞駕了。”越發用著溫和的腔調,魏知易點頭說道,扶著秦安便打算離開。 可不想,秦安不知怎么被絆了一下,身子一個趔趄就跌倒在地。狼狽的仰著頭,她將自己的面容暴露在了眾人的眼中。 “等一下!”楊戶猛地出聲,示意剩下的兄弟們攔住道路,他詫異的盯著秦安的臉,“原來你就是那個我覺得眼熟的人。” 他竟然是之前陪魏知壑出城時遇見過的人,秦安也一眼認出了他,心中越發覺得幸運。如今,是老天爺都想要幫她達到目的。 沖臉色難看的魏知易拱手,楊戶說道:“翊王殿下,宮中的命令,讓小人找到這名女子。今日,恐怕您就算要帶她走,我們兄弟幾人也得跟上你。” 不及魏知易要說些什么,秦安突然憤怒的瞪著他,像是失心瘋了一般喊道:“不可能!爾等卑微侍衛,竟然敢看押本宮,本宮可是皇后!” 話音一落,滿場嘩然。 魏知易臉色大變,旁邊站著的拾書更是恨不得立刻上前捂住秦安的嘴,可早已為時已晚。 翊王與當朝皇后,在一處宅院私會,更是衣衫不整的出現在了眾人面前。 不消多久,這個消息就會在京城中不脛而走。 拾書啞然望向秦安,竟然在她臉上看出了一絲笑意。今日,拾書終于全然明白了她的目的,她用自己為誘餌,把翊王殿下置于一個全天下唾棄的地步,更是讓皇帝有了殺他的理由。 —— 在得到消息的時候,魏知壑足足愣了許久,拂笠稟告的所有情況,在他耳中就剩下來四個字:“秦安”與“走水”。扔開手中的奏折,魏知壑猛地站起來,連龍袍都來不及換,便朝著宮外狂奔而去。 他急切的跑著,將拂笠與宮人們都甩在了身后,出宮之后,更是直接上馬離開。催動著馬匹,魏知壑越來越快,到達被百姓層層圍住的門前,他幾乎是從馬上摔了下來。站穩之后,他剛朝前跨了一步,卻又僵在原地。 轉瞬間,他的心中竟然升起了些許的怯意。 因著他身穿龍袍,拂笠不得不帶上皇帝的儀仗隊伍,一行人跌跌撞撞的奔來,非但沒有皇室的威儀,反倒處處透著滑稽。總算是遠遠看到魏知壑停在前面,拂笠以為總算能穿口氣,卻不想下一瞬他就擠進了人群。 饒是拂笠,此刻也忍不住在心里暗罵一聲,揮手示意儀仗隊伍加快跟上,又急忙指揮著禁軍開始清理百姓。可現在早已經鬧做了一團,維持起秩序,哪里有那般容易。 視線中多了一抹黃色身影之時,秦安與魏知易都覺得自己看錯了。畢竟,怎么會有皇帝一人,擠開重重百姓艱難前行呢? 是以魏知壑終于站在秦安面前的時候,幾乎所有人都愣了一瞬,反倒是魏知易先反應過來,跪在地上山呼萬歲。 接下來便是楊戶及一眾侍衛,再接著才是稀稀拉拉的百姓。喊萬歲的聲音錯雜不停,更為如今的場景添上許多喜氣。 拂笠帶著儀仗隊,總算是站在了魏知壑的身后,高舉起象征赫赫皇權的繡龍黃扇。 在場中,唯有兩個人站的筆直,遙遙相望。 魏知壑癡癡看著她,不敢眨眼。她離開的這幾日就像是從未出現過,魏知壑只覺得此刻心臟才開始跳動,仿若他活著的時間只是從登基那日,連接到了今天。 一下下挪動腳步,魏知壑生怕自己呼吸重些,她就能憑空消失。遲緩的感覺,在此刻紛紛活動起來。看清了她臉上的黑灰,嗅到了她衣服上的煙味,甚至隱約都能聽到她軟聲喚著黎丘。 緩慢而輕柔的牽起嘴角,魏知壑心安的滑出一聲嘆息。 原來他想要的,只是如此。 埋著頭,魏知易跪在地上,心中的各種想法卻飛快閃過。無論是為了維護天家尊嚴,還是為了保住秦安的皇后之位,魏知壑現在都應該找借口否認她現在就是皇后。可心中這樣分析著,他卻依舊惶恐難安。 秦安的心中也有萬般猜想,目光被卷進他翻涌的眼底,試圖判斷他下一瞬會不會先甩自己一巴掌。 可魏知壑突然蹲下身,皺眉伸手覆上她早已臟黑的襪子,仰頭看向秦安,分離數日后,他說出的第一句話竟然是:“冷嗎?” 任誰都不會想到,一朝皇帝為俯身蹲在一個女子的腳下。秦安也瞬間愣在原地,茫然的順著他的話答:“不冷。” “站出來這么久,連鞋都不知道穿。”攬住她的膝彎,魏知壑直接將她抱在了懷中,毫不理會周圍人五彩紛呈的臉色。簡單兩句話,卻讓他們就像真的只是尋常夫妻在寒暄。魏知壑完全不做避諱,看向楊戶道:“你此番立了功,朕自會賞賜。” 視線又掃過了臉色鐵青的魏知易,魏知壑輕聲道:“拂笠,將翊王殿下送回府,好生看護。” 一瞬都不錯的盯著他的表情,秦安回神之后,困惑至極。他不應該是暴跳如雷,恨不得當場給所有人治罪,甚至要把目睹這些的百姓都處置一番嗎?可為何是如今這平靜模樣,眼尾甚至都透露著微弱的笑意。 秦安想不通,頭卻開始昏昏沉沉,縮在他的懷中,冷風全被擋住,身軀卻每一寸都開始疼。張了張嘴,秦安正想要說些什么的時候,眼前卻乍然一黑,捏著魏知壑領口的手滑落下來。 在魏知壑的懷中,秦安無聲的暈了過去。 “秦安!”低喚一聲,魏知壑面色一慌,抱著她就往門外沖。拂笠無奈的指揮著眾人跟上他的步子,只見魏知壑朝著皇宮的方向快跑幾步,卻突然停下腳步。下一刻,他轉過身,卻朝著另一個方向而去。 第49章 、后悔 曾經的廢太子府中, 突然熱鬧了起來。宮人們來來往往,清理著數月來累積的冰雪與灰塵,另外的一些則急著將從宮里帶出來的奢侈用物擺件都放好。 可唯有這里的西院, 沒有人敢進去打擾, 甚至連聲音都不敢弄出半點。 魏知壑蹙眉看著秦安病色的面孔,也不知是不是被她離開嚇的,在她暈倒在自己懷中的時候,他想起的都滿是不好的念頭。看到太醫已經收回了診脈的手, 他竟然暗自鼓起些許勇氣,才能開口問道:“她怎么了?” “回皇上,娘娘此刻并無大礙。”太醫也拿不準魏知壑對皇后到底的態度是什么, 只能照實說道, “應當只是今日受了寒氣,這才暈了過去。不過觀娘娘脈象, 她積憂積慮已久, 積郁成疾, 心病難醫。” 本已松了口氣,可聽到后半句的時候,魏知壑又深深皺起眉, “心病?” 忐忑的觀察他的神色, 應該看起來, 陛下還是十分在意她的身體。思及此, 太醫也不再吞吞吐吐, 擔憂點頭, “正是。小人斗膽一問, 不知娘娘平日里飲食、安眠的狀況如何?” 順著太醫的話一想, 魏知壑此刻才驚覺, 之前與秦安只顧著置氣,竟從未發覺她在不知不覺間胃口已不如從前,睡覺也越來越不安穩。 “陛下恕小人多言,病源于心,沉疴無藥石可醫。若是娘娘依舊如此,恐怕……” 太醫欲言又止的樣子,點燃了魏知壑心中的所有不安,他咬牙追問:“說!” 深深彎著腰,太醫答:“恐壽命有損。” 等了許久,也不見陛下有什么反應,太醫壯著膽子抬頭,才發現他呆呆看著床榻的方向。在那一刻,太醫都要懷疑自己眼花,竟然能在這個傳聞中心狠手辣的帝王臉上看到悲痛惶恐的神色。 立時輕輕抖了一下,太醫只輕聲沖他說了一句,“小人先下去為娘娘備藥。”便趕忙無聲的退下。 跪坐在床邊,魏知壑輕輕握住了她的指尖,怔然看向她的臉,睫毛在她烏青的眼皮下投射出一小片蝴蝶翅膀般的陰影,仿若下一瞬她就會飛舞翅膀離去。 憂慮郁積,原來她現如今是真的如此陰郁。 “陛下。”拂笠悄然走進來,在他身后低聲喚道。 不舍的牽著她的手指,魏知壑轉過頭,問詢的看向拂笠。 心中到底也心疼秦安,拂笠遠遠向她看了一眼,低聲道:“今日看到皇后娘娘與翊王殿下的百姓實在太多,消息,恐怕壓不住了。” 立后大典上沒有出現的秦安,卻與翊王同時出現于民宅,還舉止親密。如此引人浮想的消息,本就是難以壓制。如此一來,反倒給前幾日魏知壑對翊王的打壓添上了些許桃色,無形中讓他這個殘忍的帝王被人同情了一把。 可是如此一來,翊王與皇后也成了不得不懲處的罪人。也是有著這一層原因,魏知壑才將她帶到了這里。 當然,還有想和她回到最初的妄想。魏知壑斂眉掩下思緒,只小聲說:“暫且先不理會,若是朝中有人借此上奏,也先想辦法壓下來。等風頭過去一陣,再想個合理的解釋。” “陛下,何不把一切罪責都推到翊王頭上,還能借此機會將他徹底鏟除。”拂笠心有不解,說出自己的意見。 魏知壑卻只是垂眸搖了搖頭,轉而道:“你去宮里,把紅伊和朝鳳宮的宮女們都帶過來。” 見他有自己的打算,拂笠也只好再次偷瞄一眼秦安,忍不住跪地開口:“娘娘逃出宮,雖然是任性之舉,但看在她如今病體未愈的份上,請陛下萬萬不要將怒火全發泄在她身上。” 竟然連他都會覺得自己會傷害秦安,魏知壑無力的閉了閉眼,沖他微微點頭。門被再次輕輕合上,魏知壑撫著秦安的側臉,無聲呢喃:“秦安,我果真是個永遠在錯過的愚人。” 一片混沌中,秦安能感覺到自己在坐著光怪陸離的夢,卻怎么都睜不開眼睛。 在夢里,她前一瞬還是牽著母親撒嬌的孩子,下一刻卻是與魏知壑劍拔弩張的爭吵。她執拗的想要央求母親準她讀書,卻被以女子無須認字被搪塞過去。她懷著滿腔的愛意想要走到魏知壑的身邊,卻總是被他用冷淡的嘲弄逼遠。 夢境最后,是笑著叫她小姐的青荷。 “不!”渾身一顫,秦安猛然睜眼,懵懂的盯著前面。 “秦安,你醒了?” 耳邊想起一道聲音,秦安木然轉動眼睛,只見面前的這張臉俊雅好看,眼中暈著溫潤笑意,她恍然許久才認出是魏知壑。 起身的瞬間,魏知壑才發覺腿有些發麻,撐著床沿穩住身軀,他先問向秦安:“感覺怎么樣,可還覺得哪里難受?” 他的臉上有緊張,有關心,卻唯獨沒有秦安想要的憤怒與陰沉。斷開的思緒逐漸回籠,秦安才想起來他片刻之前見到自己的反應。猛地握住他的手,秦安緊盯著他的眼睛,觀察他的神情逼問:“魏知易呢,你對他怎么樣了?” 她剛一醒來就問魏知易的去向,落在魏知壑的眼中,她的行為就全然有了不一樣的意義。忍耐著她指甲掐痛自己的手背,魏知壑隱藏著心中的戾氣,只盡力平和道:“他現在還沒事。” “沒事?”他為何沒有降罪魏知易,甚至現在連憤怒都看不清楚。秦安不解的瞪圓眼睛,猜不透他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