伺君歡 第2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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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光不經意掃過那件被他放下的衣袍,秦安半撐著身子,目光復雜的看他,只好又小聲道:“黎丘。” 緩緩睜眼,青絲散在耳后,讓魏知壑的面容也多出幾分本沒有的溫和。他伸手一拉,秦安就跌在了被褥中,“這里不比京城,能有個安穩的睡處不容易,不要多鬧。” 說完他就又重新合上眼,秦安半偎在他懷里,在心里輕道,這里不是京城,這里只有他們兩人。絲絲融融的暖意蔓上身體,暗夜中輕輕勾起唇,秦安逐漸放松身體。 第二日一早,秦安卻是被一陣急促的拍門聲驚醒的,晨光熹微,她揉著眼睛見魏知壑已經穿著妥當。迅速整理好衣服,她上前開門,看清來人后詫異道:“李姑娘?” “小姐,我的屋里進賊人了。”李蝶像是被嚇壞了,一把拉住秦安的手,渾身顫抖著說道。 作者有話說: 明天更新的時候會開獎哦,不知道是哪幾個幸運小可愛能抽到嘿嘿嘿~ 第27章 、先生 立馬驚訝的握緊她, 秦安朝她身后看了一眼,卻也什么都沒發現。快速將她拉進來,秦安關上門道:“到底怎么回事, 你可有傷到?” 緊縮在秦安身邊, 李蝶輕輕顫抖,“我是被翻東西的聲音驚醒的,當時我縮在被子里不敢動,只偷偷睜眼去看是一個蒙面漢子。他連小姐給我的披風都翻了一遍, 許是并沒有發現錢財,才又走了。我不敢再待,只好來找小姐。” “你人沒事就好。”一下一下輕拍她安撫, 秦安看向另一邊漠然站著的魏知壑, “膽敢入室行竊,這也太猖獗了些, 不如我們報官?” 只涼涼看了她一眼, 魏知壑眸色深深, 并不搭話。 秦安從他的眼神中也反應過來,現在的身份確實無法報案,只好看向李蝶, “我們還要趕路, 此事就無法出面了。若是你想報官, 不如讓店家陪你。” “不。”像是從害怕中緩過神來, 李蝶搖頭, 臉色也逐漸恢復, “一則我想趕著回家, 我早一日到, 老母也早一日不受罪。二則我怕被賊人報復, 還是算了吧。” 明了她的擔憂不是并無道理,秦安妥協的點點頭。 “李姑娘說的有理,正巧我們一路,也正好帶你過去。”魏知壑此時才開口,看出秦安的不甘,又俯身彈一下她的額頭道,“縱然要報官,也可讓這客棧中的人去。你先收拾東西,我去說。” 沒料到他會在意自己所想,秦安目送他推門出去,抿唇輕笑。再一回頭,卻發現李蝶面上的一絲戲謔。 “小姐和公子是一對吧?”見她看了過來,李蝶也不避諱,嬉笑著問。出身尋常農戶的姑娘,連打趣都是淳樸的善意,“我看你們這樣恩愛,我猜的肯定沒錯。” 搖搖頭笑著起身收拾,秦安隨口道:“你還猜出什么了?” 跑到她身邊幫忙,李蝶想了想,突然捂著嘴巴小聲說:“你們不會是私奔的吧?” 手指一僵,秦安出神的低頭,聲音細微,“是啊,我跟著他私奔的。” “我就猜到。”李蝶卻沒察覺出她的變化,反而沉浸在自己的興奮中,一個勁的念叨那些聽說過的纏綿故事。 而此刻的魏知壑,則把碎銀放入小二的手中,“怎么樣?” 喜滋滋將銀兩收在自己懷中,小二左右環顧,壓低聲音回道:“我按照公子說的試探了,這姑娘的反應就是個尋常村婦,縮在被子里發抖呢。倘若真的是個有手段或是有功夫底子的,發現我的一瞬間不會那般害怕。” 看來果真是個巧合了,魏知壑捻捻手指,轉而吩咐,道:“此事不可申張,你遣另一個人去請她們下來。” 馬車再次啟動,穩穩帶著他們三人前行。一路上秦安與李蝶倒是逐漸相熟,彼此脾氣相投,也聊得投機。行到第三日,他們停在了一處道觀。 “道觀?”站定仰頭一看,秦安不解問,“這是哪里?” 李蝶卻激動的挽住她,手指著后方道:“到我家這邊了,只要再走十幾里路,就是鳴鶴山,我家就在山腳!” “不錯。”魏知壑點了點頭,轉眼看向李蝶,“我們要在這里住幾日,你與安安投契,不知可否相陪。待此間事畢,我們會親自送你回家。” 李蝶有些為難的看著他們。 “至多不過三日。”魏知壑便又道。 話已至此,念著恩情,李蝶也沒有拒絕的道理。 這道觀名喚云間道觀,修的不算大,卻極為干凈。道觀里只有一老一少兩位道長,他們的到來讓這里熱鬧不少。 年紀稍大的那位鄭姓道長將他們引進兩間空房,“幾位信士可在此處歇息,本觀規矩,衣食都要靠自己動手。既來到此處,自當忘卻俗世身份,潛心修習。” 他又交代了許多,詳細到何時安寢何時晨起。秦安從未有過這種經歷,細心聽著一一記下。 思量著該說的都說完了,鄭道長帶笑沖幾人千腰,便轉身出去。卻不想緊跟著他,魏知壑也走了出來。 “道長留步。”在他面前站定,魏知壑問,“不知觀中的那位久居的客人,近來可好?” 陡然抬眸看了他一眼,鄭道長攏袖,“公子果真是為他而來,可恕我直言,他不一定愿意見你。” 摸出被擦干凈的錐刀,魏知壑單手遞給他,眸色淺淡,“勞煩道長幫我將這個給他,他自會見我。” “也好。”一面應下接過來,鄭道長細細打量他。面前的男子容顏清俊,那雙眼睛像是寒泉一樣能照透旁人的心思,冷冷淡淡的站著,矜貴不可近人。愈發尊敬的向他欠欠腰,鄭道長朝著藏書閣而去。 目送他走遠,魏知壑低著頭,習慣性的摩挲袖口。不多時,就見他快步而返,道:“尊客請吧。” 沿著他指的方向拾階而上,先聞到了上好的檀香,以及其中一股淡淡幽墨。窗角掛著竹子做的風鈴,聲音古樸好聽。推門而入,地上攤滿書籍,而在中間的書堆之中,坐著一位提筆沉思的老者。 似是被他的動靜驚醒,老者睜開眼盯了他片刻,另一只手又從層層疊疊的袖子中拿出那一把錐刀。“可曾讓它沾血?” “學生拜見先生。”魏知壑抬袖俯身,行了十分標準的晚輩禮,半勾著腰答,“是。” 世間鮮少有人知道,這位藏身書閣且渾身落拓的老者,會是名冠滿朝的大儒黎穆。天下才華盡在身的黎老先生,朝中近一半官員的老師,三次上表乞骸骨才得以被恩準回鄉,如今竟躲在小樓之中。 “起來吧。”黎穆微微抬袖,緊皺的眉頭讓他依舊顯得嚴厲,唯有眼底深處才能窺見幾分欣賞,“你是我教的最后一個學生,也曾是我自以為必定要完成的使命。陛下禁了你足,你卻冒闖到我這里?” 站直身子,魏知壑的目光越過重重書海與他對視,“即便在這里,朝堂之中的事也瞞不過先生。只是我一直不解,先生既然曾將我作為必要完成的使命,為何又執意離開。” 他如今沉穩了許多,可在黎穆眼中,依舊是那個執拗又別扭的孩子。黎穆嘆了一口氣,遠遠將錐刀扔給他,力道之迅猛,逼得魏知壑都避了一步才接穩。“天下眾人只道我是提筆握書的讀書人,你可想明白了,我當初為何要送你錐刀?” 低頭看著自己掌中的小巧錐刀,魏知壑默然無語,直到黎穆所有的目光都壓在了他的身上,魏知壑才開口道:“因為先生看得出我的本心,遠非之前所表現的君子模樣。” “那我現在又為何還你錐刀?” 竹鈴作響,魏知壑眼神逐漸清明,收刀入袖。“若做帝王,便須圖謀天下。” “你所來求的事情,我應下了。”黎穆慢慢多出幾分笑意,手指向他腳邊的書籍,“為我整理書架,便是你付的學費。我要編一部足以流傳后世的書,這可比只教導你一人有意思的多。” 氣氛瞬間溫和許多,魏知壑點頭,“學生自該服侍。”彎腰撿起地上的幾本書,魏知壑指尖一頓,“先生不該告訴鄭道長我的身份的。” “你怎知我不是故意。”轉身埋入書海,黎穆又撿起身邊的書,不再理他。 —— 收拾好了房間,秦安左等右等,不見魏知壑回來,卻等來了鄭道長。 “小姐可都收拾妥當了?” 對這位仙風道骨的道長由衷尊敬,秦安笑著點頭,“是。不知與我一同來的那位公子呢?” “他自有他的去處。”鄭道長飽含深意道,“就如同小姐,也本該有你自己的去處。” 秦安一時聽不明白,只是茫然望著他。 鄭道長卻又揮著拂塵一笑,轉而道:“小姐倘若有所需求,隨時可以來找貧道,無論是有缺少的物件,還是不懂的道理。那公子這幾日恐怕都不會來了,小姐早些安置吧。” 他說完就走,反倒留了一個一頭霧水的秦安。將困惑都藏在心底,秦安來到旁邊李蝶的門口,叩門道:“李姑娘可歇下了?” “沒有呢。”一面應著,李蝶打開門問,“小姐有什么事,進來說吧。” 隨著她坐定,秦安有些不好意思的開口,“你既算得上本地人,我就想問問,若是這邊賣香囊之類的繡品,可能賺得銀兩?” “這也難說,這邊農戶居多,婦人們多是自己做繡品。”李蝶說著,見秦安神情有些低落,又補充道,“不過也不一定,所謂物以稀為貴,這邊的村婦也沒見過太多精巧刺繡,若是做的精美,反倒比在京城能賺錢呢。” 心中立馬燃起些許希望,秦安高興的握住了她的手,“那便好,我明日就開始做。” “那我也再教小姐一個法子,香料都是貴人們用的東西,這里的農婦更需要的是能驅蟲蛇的草藥。”李蝶也反握住她,帶笑道,“只是不知小姐突然要賺錢做什么?” 想起他那件被劃破的衣衫,秦安不好意思的低頭,“我想為他做一身新衣服。”只是殿下身份尊貴,對衣料的要求也高,自己得多攢些銀兩才好。 “小姐與公子,是真的感情很好吧。”李蝶望著她低頭沉思的模樣,帶著幾分唏噓說道。慢慢松開她的手,李蝶看向緩緩跳動的燭火,“我也有一個放在心上的人,只是可惜,注定與他有緣無份了。” 秦安堪堪回神,望見了李蝶眼底的落寞,只咽下好奇的追問輕聲安慰:“世事艱難,能彼此情意相投更是不易,把握當下就好。” “正是了。”李蝶也是個灑脫性子,笑著重新親密挽住秦安,“我現在只想著回去,帶我老娘過上好日子。jiejie要做繡活,我也來幫你。” 欣喜的拍拍她的手,自從秦安入京來,除了青荷就沒有人跟她交心,如今意外遇見一個朋友,更覺珍貴。“今日只有你我二人,若是李meimei不嫌棄,不如我們歇在一處,還能說些體己話。” “這個提議好!jiejie不嫌棄我是個沒規矩的鄉野丫頭就好了,哪有我還不愿的。”說話間便牽著她往床榻而去,李蝶怕她冷,還將大半的被子讓給她。 一夜暢聊,秦安在京城中的諸多心事,都半真半假的說給了她。直到蠟燭都燃盡了,才不舍的睡去。 翌日,秦安卻是被一陣鳥鳴鬧醒的。迷糊揉著眼睛,她剛一坐起來,就見李蝶端著一個盤子走進來。 “jiejie正巧醒了,我烙了菜餅吃。”李蝶笑著招呼。 忙穿好鞋走過來,香味彌漫在自己鼻尖,秦安不好意思的笑,“你該叫醒我一同忙的。” “如今我們怎還需如此客氣。”李蝶給她擺好碗筷,“jiejie快去收拾一二,來嘗嘗我的手藝。” 洗漱完畢,秦安剛一坐下來,又有些猶豫的看著她。 看見她的欲言又止,李蝶爽朗道:“jiejie有事直說就行。” “我是想問,不知這餅還有沒有,想給……” “想給公子送是不是?”李蝶嬉笑著打斷她,“這你放心吧,我今日做了許多,連道長的都有呢。他們肯定也會給公子送去的。” 這才放下心來,秦安與她相對著坐著吃完。惦記著想做香囊的事情,秦安又出去找鄭道長。他正拿著一個大掃帚,和徒弟一起灑掃庭院。秦安見狀,也忙拿著抹布開始幫忙。 她手腳麻利,不多時就幫著兩人做好了平日的清掃,鄭道長笑著道:“多謝小姐。” “道長不必客氣。”拭去額上的淚,秦安搖搖頭。 遣了徒弟離去,鄭道長帶著她挨個打開各殿的門,木門吱呀作響,恰逢清晨的陽光照下來,在那一瞬,似乎所有身披霞光的神像都鮮活起來。秦安仰著頭,看著悲憫世人的神像,一時失神。 “可覺壯觀?”走在她身側,鄭道長問完后又不待她回答,“每日這種時候,方覺紙上的道理終究淺薄。世人渺小,還掙扎在各自的苦海中,勘不破這紅塵。” 秦安笑笑,不敢妄語。 打開最后一扇門,鄭道長望向秦安,“小姐今日找貧道可是有什么事?” “確實有一件事相請。”秦安道,“我想求道長找來些軟布與繡線。” 側目想了想,鄭道長攏著拂塵點頭,“這倒真有。前幾日一位女客來避雨,留下了不少針線布頭,我與徒兒又是不擅這些的,正好送給你。” 忙不迭的道了謝,不及秦安轉身,就又聽到鄭道長問:“可小姐想來說的,就只有此事?” 想起他昨日留下的一些聽不懂的話,秦安心有不解,甚至還隱隱有些抗拒。“道長何意?” “終究是愿在苦海中沉浮的人多。”鄭道長長嘆一口氣,轉身點燃三根香,“秦小姐,何必執著?” 不受控制的往前一步,秦安靜靜看著他點香叩拜的動作。 跪在蒲團上,鄭道長知道她在聽,只凝視著神仙說道:“甚愛必大費,多藏必厚亡。知足不辱,知止不殆,可以長久。”1 “道長說的這些,她可未必聽的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