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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我的,命運 第2節

    因為我永遠忘不了那溫暖如陽光的微笑。十五年前,十歲的我被鄰居們說成是怪物的女兒,我捂著耳朵躲在院子的角落里瑟瑟發抖。才只有十五歲的陳思源突然出現在我的眼前,對我伸出一只手,那張干凈的臉上掛著讓人安心的表情,我將顫抖小手放在陳思源手中漸漸恢復平靜,“哥,我怕。”。

    陳思源也是像這般撫摸我的頭發,“別怕,馥先生會永遠保護我們的。”

    我使勁兒的搖頭,淚水沁濕透了衣襟,“不,mama從來不管我,我只有哥。”

    院子門口,馥汀蘭雙手環在胸前,冷漠的表情甚至染了些許厭惡,轉身離去。

    每當回憶,都會惡寒一次,我掉過頭,輕輕在嘴角飄出一聲“呵呵”,強按下陳思源的方向盤,讓他將車子停在了距離電視臺幾百米的公交車站。

    “我本就孤身一人,又何談孤單!既然我就是個累贅,對于我來說你們不過也是個擺設罷了,別搞出很想關心我的樣子,不過你放心,我會履行我的義務,每天按時回家,周末陪你們共進晚餐,其他時候,離我遠一點,至于搬家的事,你們可以搬,我好不容易找了份喜歡的工作,免談!”

    我唱大戲般的說完這番話的同時摔上了車門,而我聽到的是陳思源按部就班的囑咐了一句,“下班后,我會在這里接你,注意安全啊。”他再次啟動了汽車引擎,波瀾不驚的駛離了我的身后。

    沒有對白的爭吵,大概是我這個孤獨人類最悲催的時刻吧,我的心里極度痛苦,卻不知道這痛苦的源頭是什么,那根很痛的線,我拼命去抓,抓到了心里最深處,卻也不是她,線的底端空空如也,我甚至不知道我是她的誰,或者她是誰。

    第三章 神秘的贊助商

    我是上學時有名的“踩鈴小姐”【注:“踩鈴小姐”即踩著鈴聲走進教室的女同學,意思是這位女同學時間觀念很“強”,在約定時間內既不會提前到達,亦不會遲到。此觀點僅代表作者個人觀點。】,走進辦公室時,正好同事們起身去樓下開會,我跟著人流來到一間大會議室。

    原以為只是欄目組的小會,卻沒想是整個歷史頻道的大會,幾百名同事被云集在會議室,各色妖嬈女上司的標配自然也不能少。這也許是人們頑固的成見,而對于那些大冷天穿黑絲襪,穿低領的36d,走路擺胯的雌性,我大抵只能粗略的將其劃分過去,不得不說,看慣了我家那位,還真是很少有誰入得了我的眼。我時常感嘆,為什么看似狹窄的腦袋,卻能夠迸發出不同的廣闊天地,哪怕狂妄大膽,也千萬不要被人間欲望斷送了夢想,我要遠離那些空虛的東西,也許是我內心對于正義的人道呼喚了太久,幸而我沒有成為那類人的坐下賓。

    我所在的是頻道的舵把子欄目《古玩會說話》,這名字就可以看得出絕非簡單的奢華版古玩鑒賞,是一個用古玩講故事的創新類欄目。欄目的創始人,也是欄目的制片人程錦,那時候我單純的并不懂得對待世人只能用姑且的眼光看待,在特立獨行的見解中,她是一個有思想的職業女性,從不會奢華夸張的穿戴,干練穩重,一腔熱血鋪在欄目上的拼命三郎,當然對于下屬的嚴厲每個人有自己獨特的見解。這個有人情味的欄目品牌的定位就是真情與實感,“用真情故事講述素簡與奢華,用實感信仰表達華年與蹉跎”這句廣告語打出去后,一度引起了社會的關注。我來到這里第三個月了,親眼見證了在傳統電視臺欄目招商難的情況下,我們頻道的廣告費卻因為這個欄目扭虧為盈,不僅穩定了收視率,還吸引了新的廣告投資商,新投資商出手闊綽,神秘無比。欄目的播出時間段一下子由每周二晚十點提到了周末黃金檔,連復播也放在了每周五的晚飯時間,雖然制作經費依舊吃緊,欄目組的人手也不算充足,但卻是個用真心和專業度拼殺出來的有價值的欄目,這正是我愿意留在這里工作的原因。誠然,對于一個剛走入社會的小青年來說,有一個不錯的領路人是非常幸運的,每次會議的首席發言人都非我們這位錦jiejie莫屬,而今天的焦點并不是她。

    正當大家都在竊竊私語為什么突然召開臨時大會時,一個衣冠楚楚的男人帶一股莫名讓人心慌的風走進來,與此同時引起了不小的sao動。

    不少制片人都以最快的速度彈簧般的從椅子上跳了起來,連一直以來都相當淡定的程錦也整理了一下并沒有褶皺的上衣衣襟站起身來。頻道總監王大壯,被我們私下尊稱王胖子,他的嘴更是咧到了耳朵下面,殷勤的露出讓人不齒的假笑,兩只灌滿脂肪的肥手交叉在胸前,如看見烤熟的肥羊般渴求般望著那男人。

    “太榮幸了,蓬蓽生輝,感謝上天讓我幸運的請到您!”

    不得不說,這是個中年才俊,雖不能算作氣宇不凡,卻是絕對的精英掛,渾身散發著貴態,單他微勾嘴角自信無比的樣子,就搞得不少人心神不定了。

    “井楚然!”

    “天哪,真的是他!”

    在王胖子的雙手邀請下絲毫不謙讓的坐在了會議桌前。而隨著他坐定,一杯冒著熱氣的茶已經遞到了他手邊。

    這人有種不速之客的氣場,坐在了滿場的c位卻不顯突兀,同事們交頭接耳中,只言片語便揭開了其身份。

    關于他的傳聞是這樣的:

    在三個月前,也就是我還沒有回巴諾時,《古玩會說話》由于制作經費吃緊幾次險些停播,利用自媒體宣傳也沒起到任何效果,歷史頻道也由于沒有太像樣的節目,收視率被亮了紅燈,王胖子幾次被臺領導約談。頻道內部只能開得出基本工資,根本無法支付員工獎金,而我投遞簡歷順利錄取也是因為實習生的成本低,但大家心知肚明,也很可能因此也就成了個空頭的實習機會。可幸運的是當我開始實習后,欄目組運用自媒體互動宣傳,引發了一段時間社會的熱議,于是我們頻道突然殺出來一個神秘贊助商,就是井楚然,他也是我市知名文化產業大鱷,家族不僅坐擁各大產業的廣告出口,同時擁有國際三大品牌的汽車4s店,我們欄目組最近剛剛上崗的商務車也都是他老人家贊助的,貨真價實的金主爸爸。由于他的出現,連我們這樣的實習生都有獎金拿,這樣神秘人物突然出現,自然令人出現難以置信的猜測。

    我有一搭沒一搭的聽了幾句,可沒那么多心思對于什么事情都饒有興趣地細細鑒賞,對于這類的八卦我一向左耳聽右冒,于是悄悄窩在了會議室后面角落里,悠閑的將兩條筆直的長腿隨意搭在一起,前座一個身形高大的男同事像一面完美的墻,將我護了個嚴實。

    “大家以熱烈的掌聲歡迎井董事長能夠光臨我頻道指導工作!”

    王胖子特意清了嗓子,用不太標準的普通話陳述著他激動的心情。

    “我們頻道這個月的廣告任務扭虧為盈,在全臺收視率每日攀升,這些成果離不開大家的努力,更離不開背后默默支持我們的人。”

    在熱烈不斷的掌聲過后,他充滿情感的望向井楚然,“有請井董為我們講幾句話!”

    又一陣掌聲過后,空氣中因充滿了好奇的力量而安靜無比。偶爾幾個同事輕咳幾聲,遭到了王胖子遠程投射過來的厭棄眼神,立刻覺悟地捂上了嘴。

    這井楚然瞥視全場,像是在找什么人,似乎并沒有打算說什么。

    王胖子悄悄對程錦使了眼會眼色,程錦識大體的站在了井楚然身邊。

    “井總,讓我來先給您匯報一下欄目的近期收視率和欄目改版策劃吧。”

    見井楚然微點了一下頭,程錦用專業的講解打破了尷尬局面。

    “我們準備增加新的欄目板塊,《汝窯為魁》將會作為新板塊的名字出現在下個月的第一期欄目中。汝窯這個宋代巔峰的工藝一直以素美聞名,這個新板塊依舊延續本欄目的定位,更凸顯素簡風格,意如汝窯,是用樸素的風格講述古玩相關的民間故事,我們也會請各行各業的人作為嘉賓出席。”

    會議中一切都進行的很順利,不出所料,這位井先生很快被程錦的絕佳口才所吸引,并道出深深的欣賞之意,“云破天青,沒有裝飾卻不落下乘,好一個‘簡素不會對奢華自卑’,我很喜歡你們這個不斷作減法的欄目風格。”

    井楚然的聲音很有磁性,淡淡的夾雜著說不出什么地區的口音,更確切的,似乎有一點點外國人說中文的味道,他抬起袖口看了一下手表,突然站起身,看樣子是準備離開,這讓王胖子也跟隨站起了身。

    臺內的突發事件常發生在新聞組,我前面的人墻先生耳邊耳語了幾句,人墻先生提起腳下事先準備好的攝像機匆匆忙忙向會議室外跑去。逢會必睡 【注:“逢會必睡”即每逢會議,無論大會小會都會立刻被催眠的辦公室小白,且有躲避領導監督的高超技能,比如找尋掩體或梳著隨時可以擋住眼睛的發型。此觀點僅代表作者個人觀點。】的我并不清楚此時面前已經一覽無余,而井楚然在一無所獲后正準備走出會議室,卻突然將眼睛定格到了正在打著瞌睡的我臉上,他眼神中閃爍著復雜的變化,竟然徑直向這邊走了過來。

    本笑逐言開迎上臉去的隔壁小jiejie,臉色也突然變得容光煥發,起身后卻發現井楚然越過了她站在了我面前,于是惱羞成怒的狠踢了我一腳。

    “干嘛踢我!”

    當我正呼吁正義時,抬起頭卻已無法逃脫的與這井楚然四目相對,那眼神正死死的抓在我的臉上。

    這樣不堪的場面總是千篇一律的以尷尬收尾,我無可奈何,但畢竟我這顆單純的靈魂還不太會說謊,也來不及展示無限的思想發揮,于是無比認真的說道,“那個……大叔,您講演太精彩,我聽得太入神了……”

    井楚然聲線低沉的笑了下,轉身看向程錦,小聲在她耳側說道:“新創意很好,或許需要請一些明星和民間的高手參加,我再追加你們欄目五百萬投資。”這人再次露出難以接近的神色,轉身離去。

    王胖子因為摸不清此意而琢磨了好一會兒,望著這位行事詭異的大佬的背影,感動得險些落淚,搖著頭小聲感慨著,“剛剛是笑了?他笑了是嗎!”

    第四章 舊物拍賣會

    因為井楚然追加投資,我莫名其妙成了欄目組的幸運星。

    想想自從我進入這個欄目組實習,確實這里不太一樣了,于是我平穩度過了三個月的實習期,終于有了獨立采訪的權利,我似笑非笑的接受了現實,雖然我一直都很想用能力去爭取機會,但是似乎往往運氣比實際行動更來得直接。

    我領了獎金從領導辦公室走出來,像忽忽悠悠做了一場白日夢。大家都說運氣是一種體質,我不記得從小有什么中彩票的機遇,也不記得我是否曾經多么幸運過,如果說有個永遠不衰老的美麗母親和一個殷實的家庭環境是幸運,那我定然是的。可是如果這個母親是個怪物,我從小被人排擠,我沒有其他的家人,她從不愛我,連一直叫表哥的人也沒有血緣關系,這種心無所靠的感覺可能說出來別人也不會懂吧。想來這個二十五歲對于我來說也許是個不同的開始,我來不及細想,在剛剛轉正的當日下午便開始忙碌起來了。

    我被派到舊貨市場采集素材,已經有兩名同事早早就到了,等待著這里的一場大型的拍賣會。

    在大門口就能聽見估價的人絡繹不絕的叫聲,我順著那聲音遠遠便看見一群人,圍著一個臨時展臺。我并不認為這樣的地方能有什么合理的拍賣,卻不想這個舊貨市場在沒有打廣告的情況云集著各路投機者,花街柳巷的名媛也都到場了,拍賣師正聲嘶力竭的大聲叫喊著,拍賣品是桌前的一件硯臺。

    我混進人群中,透過縫隙好奇的看向那桌上的拍賣品,當看清楚后不自覺地輕輕皺起了眉,那架子上的幾件拍賣品甚是眼熟,明明就是上個月馥汀蘭去鄉下低價淘回來的便宜玩意兒。忘了介紹,馥汀蘭是一個講故事的好手,她對于投機的買賣總是那么的擅長,此時她戴著一頂垂著面紗的大帽子坐在場內,單手握著一杯咖啡,不用看,那是一杯馥芮白,沒錯,與我的名字一毛一樣!她偶爾優雅的端向嘴邊,一字型領口露出一片冷白的皮膚,正用風趣詼諧的方式講述著那件硯臺的故事,引起了環境里反復喧鬧不堪的掌聲。

    前文說過,馥汀蘭有一個能力,她可以用手觸摸一些被注入情感的物件,這情感或許是執念,她能看到物件曾經主人的前世今生,自然講故事這樣的事對她來說只不過是一種特殊能力罷了。

    當然,這是一個動人的故事,與其說馥汀蘭在拍賣一件普普通通的硯臺,不如說是在幫助它找尋真正的主人或幫助這個主人完成一個遺愿。這硯臺曾屬一位美麗的年輕女子,愛上了一個窮小子,硯臺的這位主人曾經傾其所有幫助自己的愛人考取功名,是位有非凡胸懷的女子,擁有此物者,金榜題名。故事被馥汀蘭講述的栩栩如生,像是熟悉故事里的每一個環節,讓聽者仿佛真的見過一般真切動人,讓在場的有些人聽后先是被一些故事情節逗得哈哈大笑,而后又悄悄的抹著眼淚。然而,我清楚這個故事,馥汀蘭并沒有講出硯臺主人的全部,當年那女子意外亡故,未婚夫考取功名后另娶他人,說好的“永生永世,只為你”,最后的新娘卻不是自己,最終這女子也未能再次投入到她所愛之人的懷抱里,化作塵埃,心中亦是一片空虛,那心靈的枯漠真的是如此荒涼無情。

    我來不及在記憶里搜尋,這個故事我是何時聽她講過,卻很自然的了然于心,那時候我并不清楚,這個故事像極了曾經的馥汀蘭,當然對她除了探尋,也是毫無憐憫之心。雖然馥汀蘭每個動作都極致優雅,說起來不過是一個可憐的女人罷了,她的靈魂遭受了情欲之痛卻依舊充滿了愛,或許在用這樣的方式為自己包扎傷口。大概每個人都有回避傷口的辦法,有人選擇忘記,有人選擇不停的揭開那痛,希望得到寬恕。

    百年前她雖與現在樣貌無異,卻還是個面貌青澀的少女,經常為了與青梅竹馬的沈安之見面而翻越院墻,結伴去城郊的古玩攤淘貨,一起學做瓷器,二人如膠似漆被周遭視為天作之合。那被柏叔誤認為乾清花的就是當年沈安之親手為馥汀蘭做的花瓶,并在水中栽種一支蘭花,平底刻上了“今生即永生,今世即永世”的定情誓言,相約無論什么時候,二人相濡以沫,僅此一人,永不離棄,愛情莊重而清澈。

    馥汀蘭家族遭遇變故,她舉目無親被時光拋棄,走投無路帶著唯一的侍女鈴鐺去尋求青梅竹馬沈安之的幫助,而她卻被拒之門外,遭遇了沈家人的退婚,馥汀蘭并未再見到愛人,而是帶著鈴鐺黯然離去,這定情信物早被她當年丟給了路邊納鞋底的老太太,自此與愛人一刀兩斷,各自天涯。不管她是不是真的想忘記,當百年后的那行淚滑落,一切已有答案。

    我是個簡單的在幸福中不自知的人,因為從未經歷過所謂的痛,自然并未注意到那些微妙的情緒,只是想要急于探個究竟,那硯臺因馥汀蘭的故事而變成了炙手可熱的珍寶,正當我想要揭穿馥汀蘭永遠不會因為溢價過高而慚愧的行為時,只見一個心花怒放的年輕人高高舉著手牌。

    “五十萬!”

    年輕人喜笑顏開的等著下面的誰再次喊出更高的價格,大家也都很適應的瞬間回到了拍賣的現實中。

    云集在這空間里的人也并非等閑之輩,過了相當漫長的一段時間的冷場,又有人反復思考后叫道,“六十萬!”

    “七十萬!”第一個出價的年輕人毫不猶豫又叫了一次,得意的口氣讓人倍感惱火,頓時令大家興高采烈的氣氛推向高潮,大概很多人爭搶加碼只是未了一場較量,局勢變為高聲談笑中應和著估價者的反復提價,最終角逐誰更勝一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馥汀蘭突然舉起手牌。

    “一百萬。”

    場內因為馥汀蘭的特殊舉動而再次轟動了,大家不明白為什么馥汀蘭要自己拍賣自己的東西,又要自己高價拿走,而前面講述那個栩栩如生的少女又是為什么,大概所有人也沒有想到很快他們便知道了答案。

    一個七旬的老翁顫抖著雙手來到馥汀蘭面前,老淚劃過面部的深溝,滾落到下顎。

    “能不能把它讓給我,這原本是阿青的東西,我不知道你是怎么知道我跟她的事,但是能不能給我個機會,把它讓給我……”

    馥汀蘭卻絲毫沒有讓步的意思,似乎完全沒有興趣聽老人講故事,冷漠的再次舉起手牌。

    “一百伍拾萬。”

    老翁將一疊厚厚的存折放在了馥汀蘭面前。

    “這些錢原本是為了給阿青置辦聘禮的,我是真心愛她的,也是真的虧欠她……”老翁哽咽著,像是在乞求原諒,最后跪倒在了地上,“我每年都會不斷按照倍數往銀行卡里加錢,雖然與旁人結了婚,但我從未忘記過你,沒有你,便沒有現在的我,阿青,請你原諒我……”

    不出我的所料,在老翁或贖罪或發泄的狀態后,陳思源替馥汀蘭收好了那厚厚的存折,又一筆高出手的生意穩穩當當的達成了。

    一個普通的硯臺又被賣了個超高的價格,整個拍賣會沸騰了,因此所剩無幾的拍賣品呈現了哄搶的狀態。有人聲嘶力竭地大聲喊叫著,拍賣桌附近的工作人員拼命制止才讓現場再次恢復了正常狀態。

    “這……”我撥開人群再次想要揭穿馥汀蘭哄抬價格行為,卻突然聽到一聲喊叫:“馥芮白!”

    抬臉一看又是陳傳柏!在此伏彼起的拍賣聲中,柏叔大搖大擺的擠到了我身邊,保持著昨日便已激動無比的神情。

    “何等緣分,何等緣分啊!丫頭,你姐剛剛高價拍出了一支銀盞,聽說是孫先生用過的呢,你看到沒,剛那個老爺子的事,這不是做了個天大的好事嘛!”

    同事們不知道什么時候也因為柏叔碩大的嗓門發現了我,簇擁到我身邊,好奇的看著我。

    “小白,神秘的w小姐是你jiejie?”

    如果說一個人想要引起注意的話,柏叔已經完全達到了目的,因為他這一段簡單的話,全場鴉雀無聲,大家都看向我,一心想要看看那被人驚呼神奇的女子的meimei是何等樣人。

    “w小姐太酷了,聽了剛才她的講解,我是五體投地,一下子那個東西就多賣了兩百萬。”同事莊晗晗兩眼冒光湊了過來,仔細端詳著我的臉,從上到下掃描儀般過了一遍我的全身,“我們怎么一直都不知道你有個這么厲害的jiejie,可是她為什么總是戴著面紗從不露面呢?小白白,還別說,但仔細一看你倆這外形跟雙胞胎似的,你倆是雙胞胎沒錯吧?”

    一位女看客拿著一只玉鐲,好不容易擠在了密密麻麻人群的最前面,當馥汀蘭講解后,女看客很不滿意的問著問題,甚至問起了馥汀蘭是否自己真正相信那些故事,透過黑色的面紗,可以看到馥汀蘭微微勾動的紅唇,“你們總問我,為什么對于那些古物知道的那么詳細,如果說我能看到他們哀傷的臉,他們總在與我訴說他們的過去,那些背叛的往事,那些傷痛和愛,你們信嗎?”說完她還特意掩面不經意的笑著。

    馥汀蘭風趣的講解引起臺下一片笑聲,身側的陳思源沉沉的目光看著馥汀蘭,只有他一個人沒有笑,雙手交織在一起,說起來眼神還有些哀傷。

    “我在這等了快兩小時想采訪她,可是剛剛所有的媒體都被人攔住了。”另一位同事也熱情的抓住了我的胳膊,“她要走了,能不能介紹我們認識一下大神啊!”

    透過人群,馥汀蘭并沒有看向我一眼,而是在陳思源的護送下悄然離去,依然保持著她那裊娜的身姿和文雅的氣息。

    我耳邊的聲音變得模糊,自尊心激起了我的倔強脾氣,在我的怒火中燒被壓制住后,整個環境變得再次喧鬧不堪,而我又在期待什么呢?是期待她能看我一眼向我點點頭,還是我心甘情愿的順從了,向她親昵的招招手?我們只是無法對外公開真正關系的奇怪關系罷了。

    莊晗晗和另一個同事露出崇拜的眼神,“這是我見過第一個沒有流拍的小型拍賣會,你姐太牛了,剛剛你們看到沒,只要東西過了她的手,她就能說出準確的年份。”

    同事們因驚訝而張大了嘴,我的馬甲竟然就這樣掉了,而柏叔火上澆油的狠狠又添了把柴。

    “我昨天剛剛發了大財,也是托了她姐的福,我一個三萬塊買的瓶子,轉手她就給了我三百萬,你們說我是不是最近走了什么狗屎運?”柏叔的聲音似乎在與全場較量,驚人的穿透力回蕩在空氣中,“馥芮白,你也說了那東西不值錢,你們馥家出手大方,帶我走上了致富之路,大神受我一拜……”

    我一把拽過柏叔的脖領,將他按在一邊的桌子上,“你丫找抽是吧!”

    第五章 塑料友誼

    拍賣會后,一共售得二千萬人民幣,而一萬九千萬進了那位神秘玩家“x小姐”的囊中,我本很快忘記了那些嘖嘖稱羨的面孔,然而拍賣會引起的風波并沒有平息。

    有人說辦公室就是一個隨時可以亂流的社會角落,而“神秘玩家”也由此不再神秘,因為柏叔的saocao作,我頃刻間又成了焦點,突然多了一些主動示好的陌生面孔,也更多了一些莫名敵意的白眼兒。

    人們總是將對方沒有否定自己而揣測為默認,莊晗晗的那句問話,“你倆是雙胞胎沒錯吧?”已經在辦公室內成了真,也許是生活過于平淡總是需要調味劑,也并沒有人因為獵奇感而感到害臊,同事們被熱辣辣的新鮮事兒一下子上了頭,利用職業習慣將那些有錢人家族的桎梏編成各色橋段。揮金如土成了我那“jiejie”的全部特質,我也因太過普通成了萬貫家財下不被待見的灰姑娘。連冷臉的陳思源也被編纂的有模有樣,什么“霸道總裁保護小嬌妻”,又或什么“贅婿顏值擔當有沒有”,甚至有人夸張的問我那個“姐夫”的兄弟姐妹給介紹一下,我扶住幾度驚嚇得快要掉底的下巴,瞬間清醒的是這個令我平時唯一作為逃離家庭環境的地界兒,也被馥汀蘭圍剿了。

    謠言隨著時間終歸會漸漸淡去的,我疲憊不堪的熬到周五下班,正準備溜之大吉,卻見莊晗晗被罵得灰頭土臉,邁著小碎步從制片人辦公室走出來。

    門大敞四開著,程錦嘆著氣將文件丟在辦公桌上,“找個素人都這么難嗎!”

    這位錦jiejie脾氣一向很差,可能是慣了我家那位話都不會跟我多說的風格,看這樣喜怒哀樂易于言表的行為反而覺得格外的真實,在我心里一個女強人有些脾氣沒毛病,畢竟人都是需要發泄的嘛。我是多想與馥汀蘭大吵一架,可是她卻連吵架的機會都不給我,表面上她的一切都做的那么完美,讓人根本不知道怎么揪起一段爭執的導火索。

    本來我只是這樣安然的路過而已,卻沒想小跑過去取了文件又折返回來的莊晗晗如看見救命稻草般,動作熟稔的扯住了我的胳膊,將我拖到了走廊的角落里,面色緊張的時不時張望著錦jiejie辦公室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