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鴛鴦
書迷正在閱讀:奪卿(產(chǎn)乳)、大世界、夫君對我了如指掌、穿成女Alpha之后、我家閣樓通異界、哄你入睡、可是你沒有、我宅了百年出門已無敵、雙向奔赴(1v1 sc)、七零懶惰紅包群
夜色沉沉,狂風(fēng)卷著雨絲,寒氣刺骨。 兩束遠(yuǎn)光燈穿透雨霧,明晃晃地亮著。 車內(nèi)沒有開燈,江延笙手指握緊了方向盤,使勁往旁邊打,當(dāng)車頭撞上樹的時候,劇痛來襲。 一時分不清是身處于縹緲的幻境,還是朦朧的現(xiàn)實。 失去意識之際,他神思不由飄離,眼前驀地浮現(xiàn)出一張女人的臉。 她笑的樣子,哭的樣子……竟然已經(jīng)那么深刻地印在腦海里。 他心想,要是這么一不小心死了,她會不會對他像對江鶴池死的時候那樣傷心難過呢? 幾個月前,病危通知書再次下達(dá),醫(yī)生宣告江鶴池死亡的那天晚上。 溫尋被程宛勒令不許進(jìn)病房,在她眼里,溫尋始終是江家的一個外人。 醫(yī)院的走廊上,氣氛冰冷死寂。 這一層是特護(hù)病房,各個出口處都有江家的保鏢守著,這個時候,除了江家的人和醫(yī)護(hù)人員,沒人會來。 江延笙也沒進(jìn)病房,就在樓梯口處抽煙,煙從褲袋里摸出來,剛點上,吸了一口,耳邊就傳來一道細(xì)微的聲響。 冷風(fēng)從窗戶灌入,煙灰飄飄灑灑,有些落在了他的衣袖口上。 他側(cè)眸往旁邊看去。 走廊上的熾白冷光打在她身上,襯得原本纖細(xì)的背影更加落寞,孤寂,有些莫名心酸。 女人在哭,捂著嘴唇,小聲嗚咽的樣子,像極了失去了世間最愛的人。 哭得還挺傷心。 他面無表情地看著,心中冷嗤又不屑,原來有的女人真的能做到心里想著愛著一個男人,卻跟另一個男人上床。 她手段了得,游走于兩個男人之間,又哪還有臉在那男的死后表現(xiàn)出一副委屈巴巴,楚楚可憐的樣子? 搞得像別人欠了她一樣。 心頭涌起一股無名之火,盯著女人身影看了會兒,煙蒂灼了手指都不自知,忍著痛將它掐滅后,又從容地重新點燃了一支。 但怎么都壓不下去心里那陣煩躁。 “別哭了,你再怎么哭他能活過來么?” “他死了你就這么傷心啊。” “要不然你去陪他?” 低沉冷冽的嗓音從身后傳來,男人長腿落在她面前,姿態(tài)居高臨下如同地獄里來的修羅。 他將她給提起來,之后,就把她抵在樓梯間的墻壁上,大手握著她的腰,指腹在那處皮膚上輕輕摩挲著。 抬起她的小臉,眼睛里蒙著一層水汽,眼尾抬起,隱約透著一股媚意,鼻子通紅,像是被欺負(fù)得不行了。 他將她兩只手一起握住壓在頭頂上,低下頭,覆住她的嘴唇,撬開她的唇齒,勾著她的舌尖,動作兇狠,攻城掠池。 女人沒有掙扎,也沒有回應(yīng)。 男人被激怒,發(fā)了瘋似的咬她的唇,吻她的脖子,用力得像要將她揉進(jìn)骨血里。 他啞著聲,信誓旦旦地說:“你哭一次,我做你一次。” “你要想在這里,可以試試看。” “……” 口腔里彌漫著一絲腥甜,在眼眶里打轉(zhuǎn)的眼淚最后流了回去。 這時候的他多壞啊,多討人厭。 她要早知道江延笙這人有病,當(dāng)初是怎么樣都不會往他跟前湊的,這樣倒不至于被他給吃得骨頭都不剩。 你看,愛情多不可靠,跌入塵埃,粉身碎骨,最后還是一個人。 所以我想要,只關(guān)風(fēng)月,無關(guān)痛癢。 ———— 這一層是VIP病房,幾乎沒什么人經(jīng)過。 溫尋來時暢通無阻,病房里悄無聲息,她輕輕推開門進(jìn)去,關(guān)上門后,往病床靠近。 視線落向躺在病床上的男人,他好像睡著了,呼吸均勻,胸膛微微起伏著。 午后淡金色的陽光徐徐照在他身上,光線絢麗而柔軟,眉心擰著,睡得似乎并不安穩(wěn)。 也不知道江家的人什么時候會過來,但要是在這里等江延笙醒來……她有些躊躇不安,外面驀地響起一陣腳步聲,溫尋轉(zhuǎn)身便打算往門邊走。 腳剛動了下,手腕就在這時被扣住。 她回過頭,和對方投來的視線對上,男人已經(jīng)醒了,身上穿著病號服,額頭上纏著繃帶,唇色有些發(fā)白,那雙狹長的眸子正黑黑沉沉地盯著她,和往日里意氣風(fēng)發(fā)的樣子有些不同。 他其實一直都醒著,在溫尋推門進(jìn)來之時,沒睜開眼,是想看看她會怎么做。 手背上打著吊針,他微微一動,就牽扯到了針管,擰了下眉,但他仍舊沒松開。 病房門被推開,緊接著林晨出現(xiàn)在兩人視線里。 他怔了下,“太太,您來了啊……” “我去接個工作電話,江總就麻煩您照顧了。”說完,沒等她反應(yīng)過來,一轉(zhuǎn)眼就不見人影。 走了幾步,又折回來,把門關(guān)上。 “……” 溫尋眉頭擰著,她甚至懷疑,林晨之前在電話里說他受了挺嚴(yán)重的傷,是不是在夸大其詞了。 不然這男人怎么還有那么力氣攥著她的手,令她吃痛。 男人緩緩松開了手,氣氛靜得詭異。 溫尋低頭看了眼自己的手腕,上面一圈紅痕。 這人往日在床上的時候力氣就很大,上頭時,恨不得在她全身各處留下痕跡。 她看著男人虛白的臉色,先開了口,“你怎么樣了?身上的傷還好嗎?”她不知道他身上除了頭還有哪兒受傷了,又是怎么受傷的,這會兒看他這副樣子,心里也不由好奇起來。 “還會問我的傷勢……”他冷笑了一聲,語氣很淡,“我以為你巴不得我死呢。” 她抿了抿唇,不來他要生氣,來了他又要諷刺一兩句,真難伺候。 江延笙見她眼珠轉(zhuǎn)了轉(zhuǎn),那雙勾人的眸子在絢爛的光色下流淌著瑩潤的光澤,猜到她后面估計不會是什么好話。 果然,她下一句便原形畢露,“我看江總的傷應(yīng)該不嚴(yán)重……既然我如你愿來了,你是不是應(yīng)該把東西給我了?” 病床被調(diào)高了點,男人半靠在床頭上,微闔著眸,神色間懶懶散散,唇線抿著,眉目間透著一股冷淡感。 她似是覺得麻木,“江總這是又要反悔么?” 江延笙聽得腦殼疼,聽她一字一句喚他“江總”,血液里涌起汩汩躁動,想將她壓在身下,將女人這張嘴用什么東西堵住說不出話才好。 “沒有。” “什么?” “早就沒有了。”那些照片和視頻,很早之前就被他銷毀了。 留著對他其實沒多大用處,何況人在他身邊,想要的時候自然就有,還留著那玩意兒干什么? 溫尋反應(yīng)過來他話里的意思,睜大了眼,“你……” 江延笙捏著她的手指,分開她掌心,十指相扣,“只要你還在我身邊,那東西就沒什么用處了。” 他好整以暇地看著她怔愣的表情,那眼神,像在看什么有趣的玩意兒。 溫尋深深地覺得他在耍弄她。 她剛起身,手腕又被他眼疾手快地被抓住,“去哪兒?” 骨節(jié)有力的手指攥著她的手腕,指腹壓著薄薄皮膚下的血管,她輕輕“嘶”了一聲,忍不住道:“你輕點。” 他低笑了一聲,“浪叫什么,我還沒用力呢。” 誰能想到江家二公子冷淡正經(jīng)的皮囊下,背地里是個油腔滑調(diào)的無賴呢? 多少有點離譜了…… 她默了默,耳根紅了下,沒接腔。 “你好好養(yǎng)傷吧,我先回去了。”她在這兒待著也沒什么用處。 “不許走。”她微微低頭,就看到男人臉上不爽的表情。 她擰眉,沒掙開他的手,怕牽扯到他身上的傷,輕聲問:“我在這兒待著干什么呢?” “坐著,陪我。” “……” 他出事故的消息被壓了下去,沒多少人知道,對公司也只是宣說他出差去了,過些天才回來。 至于為什么一定要溫尋過來……他醒來后,病房里來看他的不止老爺子一個,甚至那個處處看他不順眼的后母都順帶來瞧了他一眼,之后因為公司里有事走了。 可眼前這個女人呢? 他讓林晨給她打電話,以為她或許還不知道這件事,就想看看她的反應(yīng),結(jié)果呢?她反應(yīng)平靜,語氣言辭里是恨不得和他撇清關(guān)系,簡直能把人氣得半死。 就在這時,門口傳來一陣敲門聲。 溫尋神經(jīng)驀地緊繃起來,來不及做出反應(yīng)的時候,門開了,進(jìn)來了個身形高大的年輕男人。 男人腳步頓住,似是沒想到里面有人正在交談,這樣冒然進(jìn)來,不太好。 “抱歉,打擾了,我待會兒再進(jìn)來吧。” 他把門合上,退了出去。 溫尋:“我去上個洗手間。”這次,江延笙沒攔著她,抽回了自己的手。 倒是不擔(dān)心她就這么走了。 過了幾秒,病房門再一次被拉開。 門口,季沉之的視線和女人打量的目光猝不及防地對上,他掀唇:“你好,我是江延笙的朋友。” 溫尋朝他點了點頭,“你們聊。”說完便越過他徑直往前面去了。 昨晚季沉之和江延笙通了話,約在先前的會所見面,可等了許久,也沒見江延笙來,他再打過去,就是無人接聽的狀態(tài)。 電話打到江家,才得知他半路出車禍被送進(jìn)醫(yī)院的消息。 第二天下午,他得了空,提了果籃去病房看他。 特護(hù)病房里。 季沉之已經(jīng)很久沒見過他這副樣子——穿著病號服躺在病床上。 這會兒不由覺得新鮮。 男人睡了一覺,這會兒已經(jīng)恢復(fù)精神,神情慵懶閑適。 季沉之坐在病床旁邊的椅子上,眼睛盯著男人腦袋上的白色繃帶,臉上閃過一絲不可思議,沉聲問道:“怎么回事啊,你怎么還出車禍了?” 江延笙的車技他是知道的,他們曾在意大利北部地區(qū)的阿爾卑斯山脈的山道上一起飆過車,技術(shù)和他不相上下,昨夜雖然下雨,但那條路他開過很多次,出車禍的概率很低。 怎么偏偏就那么巧在那時候出事? 江延笙沒有瞞他,簡言意駭?shù)卣f:“車子剎車失靈了,無法控制,車開出去減速的時候我才發(fā)現(xiàn)。” 季沉之早猜到其中有問題,擰眉道:“是誰干的?不會又是你那后母吧?” “暫時還不清楚,是她,還是她身邊那個男人,或者還是別人動的手腳,都有可能……”男人嗓音淡漠,漫不經(jīng)心,語氣里甚至有一種運(yùn)籌帷幄的莫測感。 想要他命的人太多了,他一點都不覺得意外。 “你家老頭子知道嗎?” 男人半瞇著狹長的眸子,諱莫如深, “知道。” 老爺子當(dāng)時問他,是意外還是因為別的原因……他便把其中實際情況跟他說了。 他當(dāng)時沉默片刻,說會讓人去查個水落石出,敢在他們眼皮子底下動手腳,已經(jīng)是不將江家放在眼里。 至于老爺子心里是否有別的想法,就不關(guān)他的事了。 季沉之“嘖”了一聲,“幸好我是獨(dú)子,我爹媽只有我一個兒子。” 男人薄唇抿著,視線往窗戶外面看去,濃密的眼睫擋住了墨色瞳眸里的情緒,晦暗不明。 他在想,如果宴會那天晚上他開了那輛車出去,那么現(xiàn)在躺在醫(yī)院里的或許就不是他一個人了。 再嚴(yán)重點,就是活生生兩條人命。 江延笙平時最常開的車就是那輛黑色卡宴,有時出門應(yīng)酬會坐商務(wù)車,這時候往往是司機(jī)開車接送。 而宴會那天晚上他帶溫尋出去,開的是一輛布加迪。 對方很有可能挑在這個時候下手。 夜黑風(fēng)高,那日的天氣狀況又很糟糕,當(dāng)晚出席宴會的賓客那么多人,來來往往,在這種情況下,所有的行動痕跡都容易被掩蓋。 車庫里那么多車,而那人卻偏偏選擇對這輛車下手,由此可見早有預(yù)謀。 季沉之皺了皺眉,兩人心中都有同一個猜測,但都沒明說。 在沒調(diào)查清楚之前,一切都只是猜測,沒有證據(jù)。 不過,車庫里四處都裝有監(jiān)控,是人是鬼,一看便知。 他沉默幾秒,開口道:“可我怎么覺得你是故意的呢?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瞞著我,還是有別的計劃?” 他覺得事情有些不對勁,如果江延笙已經(jīng)預(yù)料到對方會有計劃,他不可能會毫不設(shè)防,任由事態(tài)發(fā)生,達(dá)成他們的目的。 這完全不像他的行事風(fēng)格。 男人看了他一眼,狹長的眸子里蓄著讓人看不透的情緒,拇指與食指指腹并著捻了下,這會兒有想抽煙的沖動,但他醒來后,身上的煙盒和打火機(jī)都不在了。 …… 溫尋沒想到一出門就碰到了程宴。 他從走廊的另一邊走來,正好和她面對面撞上。 這下,避是沒辦法避了。 對方也看見了她,臉上閃過一絲意外,隨即大步朝她走來,直至她面前停下。 他沒穿白大褂,一身休閑服裝,逆著光走來,長身玉立,眉眼清俊,眼神里蓄著幽黑的光芒,看起來應(yīng)該是特意來看江延笙的。 “表嫂,你怎么在這里?” 瞥了眼她身后的病房,頓時明白過來,眼神意味不明,“你也是來看他的?” 很顯然,他也得到了消息。 溫尋點了點頭,“正好要出門,就順道來看看……” 他淺淺一笑,“那正好,我有些事情想跟你聊聊。” “……” 兩人并肩往病房外面的小花園走。 這個時候花園里挺多人的,有生了病卻跑出來玩的小孩,旁邊有大人陪護(hù),也有坐著輪椅曬太陽的老人。 靜了片刻,程宴開口道:“你跟江延笙是怎么回事?” 溫尋腦子一懵。 緊接著,他繼續(xù)說:“那天晚上我看到了,他把你從宴會上帶走……” 當(dāng)時江延笙臉色挺難看的,他就在遠(yuǎn)處看著,聽不清兩人之間說了什么,之后男人拽著女人一只手離開宴會廳,他也沒有跟過去。 他一口飲盡手中的紅酒,品出了點不對勁兒來。 溫尋此時腦子空白,嗓子好像突然間啞了,張了張唇,搜遍了腦子也想不出對策。 特別是在他這樣直白而專注的眼神注視下。 看著她露出來的表情,程宴心里好像有了個猜測,但又不能確定。 他眼神暗了暗,“你跟他……你們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她張口解釋道:“不是的,我跟他不是你想象的那樣,你誤會了。” 程宴不太信她的話,但沒有繼續(xù)問下去。 她只說這是個誤會,可卻沒有解釋清楚,他們后來去哪了,干什么去了呢? …… 溫尋先前說去洗手間,但這過了十多分鐘了遲遲不見她回來。 VIP病房里有獨(dú)立的衛(wèi)生間,可她卻去了外面。 江延笙拿起手機(jī),撥出一個號碼,但對方不知因為什么原因,沒有接。 季沉之將他的動作看在眼底,忍不住輕嗤,“怪不得你不喜歡那些送上門來的女人,敢情你品味挺獨(dú)特,喜歡有夫之婦。” 江延笙剜了他一眼,臉色沒多好看,“笑夠了沒?” 男人頭仰靠在病床上,身后墊了個枕頭,姿態(tài)懶散,嗓音沉沉地開口:“我記得Lily還在到處找你,她那么喜歡你,要不然我告訴她你的位置?我想她知道了后應(yīng)該會很感激我。” 季沉之臉色頓變,“江延笙,你變了。”居然用這個威脅他! 說著,又用不爭氣的眼神看向他,“你墮落了!”喜歡上自己的嫂子,可真像是他能干得出來的事。 江延笙給林晨發(fā)了信息過去:“她走了?” 那端很快便回了:“沒有,程少爺剛才來了,我看見他和太太一起往外面的小花園走去了。” 季沉之的聲音在耳邊幽幽響起,“你跟她糾纏,難道最開始不是因為江鶴池?你想借機(jī)報復(fù)他折磨他,明明有千百種方式,可你卻選了這種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法子,現(xiàn)在人已經(jīng)死了,你別到最后還把自己搭了進(jìn)去……這對你,對她,都只是無意義的糾纏。” 江延笙沒搭理他的話,掀開被子下床,走到窗邊,視線不經(jīng)意往外看去,遙遙落向遠(yuǎn)處—— 不知看到了什么,臉色瞬間變得陰沉,有的人怎么就這么陰魂不散呢? 季沉之:“你在看什么?” “野鴛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