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之下 第72節
謝音樓的希望徹底落空,只能眼巴巴看著謝忱時謹遵父命,大搖大擺的出門浪時,回頭看她的眼神格外玩味。 她不回旗袍店,謝家也有專門縫制裁剪旗袍的房間。 謝音樓索性就閉關,整天專注待在房里,花費很長的時間想在春節來臨前,為傅容與親手縫制出一套合身的西服。 有時間忙著事,外界的一切就跟她不相干了。 傍晚時分,細碎的橘色光暈透過閣樓寬大的玻璃窗,照映在布滿絲綢面料的案桌上,謝音樓細白的手指壓著設計圖稿,稍側過臉,去拿手機。 還沒解鎖看時間,樓下就傳來管家熱情地說:“回來了啊。” 她以為是謝忱時把湯阮當回家了,于是隨手拿起旁邊披肩松松地披在肩膀上,長度垂地,出了房間后,手搭在樓梯的木雕扶手慢吞吞走下去。 剛到客廳,先看見露天院子里的那顆歪脖子樹旁邊,閑閑地站著一位身量高挺的男人,寒冬臘月的,穿著奢靡的藍色襯衫和西服外套,純黑的頭發長過耳廓,簡單扎起,露出了棱角分明的臉龐。 在她視線投放過來瞬間,也回首,夕陽在極好看的眉骨鍍上一層薄光。 “二叔!” 謝音樓清透的眼眸微微驚喜,下秒就不顧形象地跑過去,連披肩都從手腕滑落,抱住了歸家的叔叔:“一年了都不回家……我好想你啊。” 謝臨近年來定居在國外,無事的話,就很少回泗城。 而謝音樓自幼跟二叔的感情很好,有什么小秘密都會跟他分享,長大了,也改不了粘人的毛病,恨不得賴在他身上當個玩偶小掛件。 “你是想二叔,還是想二叔帶你出去玩?” 謝臨手掌揉揉她的腦袋,微微豎起的衣領里露著喉結,笑時,很性感上下滾動:“你爸在家的日子不好過吧?” “是呀,老男人規矩可多了。” 謝音樓手心掩著嘴巴,小聲地抱怨。 謝臨自幼就跟著謝闌深長大,也沒少被家法教育,很能共情親侄女的苦悶。于是剛回家不到一個小時,將外面半車的行李扔給管家搬運,便帶謝音樓出門玩。 謝音樓撿起地上披肩,就要上樓換身衣服,不過她在樓梯停頓兩秒,表情無辜道:“二叔,爸爸晚上是有門禁時間的。” “門禁? 客廳那古董時鐘也該修一修了。” 謝臨在家公然違反兄長命令,已經是日常cao作了。 顯然,謝忱時那套游戲人間的放蕩調調,都是從這兒取經學來的。 ** 華燈初上,整座城市都被繁華靡艷的燈光籠罩著,外面吹著寒風。 謝臨從自己寶藏車庫開出了定制款的跑車,是謝忱時惦記已久,卻怕偷開上新聞被二叔看到剁掉雙手的那輛。 他讓謝音樓坐在駕駛座,降下車窗點了香煙。 先圍繞半個城市跑了圈,又停駛在高級的娛樂會所去喝酒,肆意地玩樂一通后,還帶謝音樓去看賽馬運動。 望著視野寬闊跑馬場,謝臨身姿慵懶地靠在落地玻璃前的欄桿,指腹轉動著黑色尾戒,回首對謝音樓說:“選一匹,你要贏了,二叔給你個禮物。” 謝音樓坐在米白色真皮沙發上,研究了會從二叔口袋收來的打火機和香煙,也點了根,細絲絲的煙霧在眼前散開,襯著她極美輪廓的臉。 嘗了口,覺得濃郁香味比以前沖,就給放水晶煙灰缸了。 隨即聽到他的話,抬眼望著外面賽道,還真選了個白馬: “五號。” 一旁周圍也有幾個年輕西裝男士在猜,視線卻頻繁地停留過來,看到謝音樓都被她所驚艷,按耐不住想上前搭訕。 然而,還沒付出行動,就被謝臨眼底陰寒的目光給逼退了膽量。 謝臨骨子里透著股冷邪,偏偏身邊又跟著一個小仙女,走到哪都是備受矚目,而當事人卻不自知。 謝音樓觀看到五號的白馬贏了,卷翹的眼睫毛彎起,落下笑意。 “二叔,禮物拿來?” 那嫩白的手心朝上,向謝臨伸去。 謝臨手指修長從西裝內側口袋摸索出一張燙金色的房卡,遞給她。 眼梢也跟著挑起來,說:“特地給你開的豪華頂樓帶泳池的情侶套房。” 謝音樓拿到房卡,表情先是茫然幾許的。 直到謝臨宣布她今晚不用回家,還把跑車鑰匙扔了過來,琢磨兩秒,也懂了。 “咳。” 謝音樓端正好坐姿,想略裝一下的:“二叔給我開房干嘛。” “秦良早就把你找他調查傅容與背景資料的事跟叔匯報過了,你跟那小子的事,叔比你爸早知道,還裝呢?”謝臨將笑意都壓在眉梢眼角,看破了她偽裝的一面。 經這提醒,謝音樓才遲鈍地想起當初和傅容與露水情那晚,是有打電話給二叔的特助。 聲音卡在喉嚨數秒,她默默地收起房卡,說:“你們這些大人……都不給我保留點秘密。” 凌晨時分,謝臨還要去游戲人間,不適合她跟去。 謝音樓離開馬場,便給傅容與發了消息,隨即先一步來到房卡上的酒店。 她撳亮奢華的水晶燈,纖細身影被淡淡籠罩,正抬手解開裙子想先洗澡,就聽到鈴聲倏地響起,開門見外面走廊站著的是一身深灰色西裝的傅容與。 他幽暗眼神鎖著她,長腿邁前兩步進來,扯開整潔的領帶同時,很有默契把她抱住。 很久沒近距離接觸,謝音樓猛地都有幾分恍惚,鼻尖碰到他西裝冰涼的面料,有嗅到醫院消毒水的氣息,應該是去陪過傅容徊的。 而傅容與話極少,沒浪費謝家二叔今晚給的機會。 “露天無邊泳池,沙發和雙人床,選一個?” 謝音樓視線越過他肩膀,掃到客廳玻璃門外的寬敞無邊泳池,背景是市中心最繁華的夜景,沒亮燈,卻被無數璀璨的燈火襯著,如同靜止的畫卷般。 靜了半響,聽見自己聲音在說:“泳池吧。” …… 在夜深人靜下,燈光也一盞盞的熄滅了。 外面寒冬,傅容與用厚實的浴袍把她包裹住,放在了松軟溫暖的白色大床上,嘴唇貼著她親了親:“有股煙味。” 謝音樓眼尾輕抬,似揉了胭脂的紅,去看他近在咫尺的臉。 傅容與進門時就從她唇間,嘗到了一股極淡的香煙味,于是扯過浴巾給她擦濕漉漉的長發時,開口嗓音壓得低:“你又跟二叔偷偷抽煙了?” 這事,謝音樓在他這兒是忽悠不過去的。 因為有過前科,帶著幼崽時期的遲林墨躲在顏家老宅的神秘角里偷偷抽過煙,還被傅容與當場逮到住。 她從浴袍里,伸出雪白手臂去摟男人脖子,語氣懶綿綿的透著撒嬌:“就抽了一口,你好兇啊。” “我哪里敢兇你。” 傅容與話是這樣說,手掌卻扣著她腰稍顯用力,有股灼人的溫度隔著浴袍清晰透來:“我猜,你今晚夜生活豐富的很,不僅抽煙,是不是還去飆車了?” 跟著謝臨混,謝音樓就跟規矩的世家名媛沒什么關系了。 能飆車抽煙喝酒,看賽馬不說,連夜生活最后一環節,找個氣血方剛的男人睡覺,謝臨都體貼的給她開好房。 這享受的待遇,跟她家規甚嚴的父親完全是兩個極端。 謝音樓將額頭貼著雪白枕頭,準備裝死到底。 奈何傅容與用浴巾把她腦袋一蓋,拉過來就狠狠地吻。 外面天際感覺都要亮了,窗簾并沒有拉上擋光,寬敞凌亂的臥室內,謝音樓一手裹著胸前的浴巾,側了個身,將腦袋枕在男人結實的手臂處。 她不困,仰頭細細地端詳著傅容與俊美的臉,一寸寸地往下描繪,落在他梵文刺青上。 “看來還是得多睡睡,你這眼神,是不認人了?” 傅容與眉骨神色是愉悅的,長指去纏繞著她的黑發,嗓音低啞中透著調侃笑意。 這一兩個月里,他沒有繼續在謝家過夜,除了會陪同未來岳父出席商界各種高檔宴會外,就是去醫院陪伴傅容徊,倒是與謝音樓私下獨處的機會少之又少。 兩人連吻,都沒有機會。 今晚兇狠得像是要通通補回來一般,用行動證明都想著彼此。 謝音樓細長指尖,輕點他腕骨的刺青,唇露出笑:“傅總體力這么好,我哪里敢不認人…”調侃完沒兩句,又把身體依偎到傅容與胸膛前,貼著耳廓吐氣:“我好想你呀。” 傅容與那雙琥珀色眼眸深暗下來,拿她完全沒辦法,伸出手臂扯過大靠枕,伴著嗓音低啞說:“別睡了,給你身上種點玫瑰花瓣。” ** 隨著種玫瑰花瓣的一夜徹底過去。 謝音樓好長時間都不敢穿露脖子的衣服,烏錦的長發都是散下的,在家選的裙子都是保守款式,她沒再繼續偷摸著出去跟傅容與開房。 而謝臨在謝宅住下不久,也迎來了大雪紛飛的除夕夜。 這天很熱鬧,四處都掛滿了紅燈籠。 先是一早,被接來過年的湯阮就主動幫姜奈打下手準備年夜飯,他因為殘疾被父母拋棄,自幼是靠謝家做慈善贊助養大的,后來就當謝音樓的小助理。 為了能報答謝家的養育之恩,湯阮儼然是把自己當成了全能保姆。 他還去報考過廚師證,做了一手好吃的藥膳。 別墅很熱鬧,湯阮先燉好人參雞湯,仰著頭,鹿眼透過玻璃窗看到院子外,謝忱時非常幼稚的買了鞭炮回來放,旁邊謝臨抽著煙,指揮他往魚池里扔。 要能炸出幾條紅鯉魚,今晚就有的加餐了。 看得認真,忽然間謝忱時捧著一把雪砸向了玻璃窗,響聲驚得湯阮雙手抱頭。 伴隨著一陣囂張無比的嘚瑟笑聲,樓上謝音樓也醒來了。 她什么事都不用做,只要打扮的喜氣點兒,陪父親在書房下棋,待天色逐漸變晚后,一桌的美味佳肴都端了上來,大家也規規矩矩坐在自己位子上。 今年與往年不同,謝音樓身旁加了個位子。 傅容與被姜奈邀請來過除夕夜,來時,還親自下廚做了道謝音樓最愛的魚,在飯桌上,更是體貼入微地幫她夾菜。 謝音樓胃口特別好,彎起眼眸沖他笑。 這倒是讓看春晚臺上女主持人的謝忱時抗議了:“這魚還是我從池里炸上來的呢。” 怎么就不賞他個笑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