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之下 第71節
“捧顏老遺照的是遲林墨啊……之前在圈內就聽說他是顏老最寵愛的小嫡孫,只不過隨母姓,不愛在公開顏家的場合上露相。” “這次喪禮來的各界大佬也太多了,你看跟顏家掌權人說話的那幾位,都是有頭有臉的,專門來扶靈……對了,謝家的長子也在抬棺名單里呢。” “抬棺有十八人,都是顏老的子孫和門徒,不過謝家長子沒有拜在門下吧?” “拜在顏老門下做關門弟子的,是謝闌深的女兒,我聽說這位謝小姐避世多年,顏老最后一程她沒來送嗎?” 畢竟來參加喪禮的人實在多,想找人就等于是大海撈針。 新聞媒體記者頂多口頭上問問,又繼續盯著送喪的隊伍八卦:“抬棺最前面那位,是泗城豪門新貴傅容與吧,他怎么也有資格被顏家選中抬棺?” 謝家和顏家交往密切,又有女兒作為關門弟子。 被選中,在外界眼里也是情理之中。 但是傅容與被安排站在最前端,就有人驚訝道:“連顏家三房的長子都被排到最后去呢,傅容與怎么在前面,排位僅次于遲林墨啊。” “前段時間遲林墨公開在微博喊他哥,難道是顏家認他做干兒子了?” 眾媒體百思不得其解時,有個顏家人路過,順勢回了句:“沒認干兒子,傅容與是謝家那邊的人。” 這看似輕描淡寫的一句話,解讀起來意味卻很深。 畢竟謝家有兩個兒子,不至于選個外姓的人來充當門面,何況,謝忱岸也在送喪的名單里,那就意味著傅容與多半—— 是以未來女婿的身份。 莫名的集體沉默下來,過許久才有道聲音響起:“這避世的謝小姐肯定在場。” …… 謝音樓是在場,在喪葬儀式結束后,就被母親帶到了樓上偏廳里。 怕觸景傷情,沒讓她繼續待在院子里看那棵柿子樹,外面的雪聲越發的大了,室內暖氣開的足,黑色的窗簾被嚴嚴實實拉攏了起來。 這樣外頭報道新聞的記者,就窺探不進來。 姜奈泡了杯熱茶給她暖手,輕聲低語:“要是累了,mama先帶你回家。” 謝音樓坐在沙發輕搖頭,抬手抱住母親,將臉往她腰貼。 姜奈纖長的手指撫著她秀發,過了片刻,有敲門聲襲來,是遲林墨的母親遲珠上來找她有事,便先讓女兒在這坐著,同時吩咐外面管家: “別讓新聞記者混上樓打擾到這里。” 隨著她離開的身影,偏廳恢復了一片清靜,謝音樓低垂睫毛,視線落在茶杯的水里,而外面,傳來了極為細碎的腳步聲。 云清梨輕柔的聲音自稱是周太太后,才被管家放進來。 她今天也是來參加喪禮的,一直沒看到謝音樓,這會兒才有說話的機會。 “方才碰到你母親了,說你在樓上。” 云清梨來陪她說會話,走了過來。 謝音樓已經調整了差不多低落情緒,除了眼尾有點紅外:“喝茶嗎?” 云清梨點頭,想找點事讓謝音樓做,這樣可以分散注意力。 她扶著膝蓋起身,去邊柜的抽屜里翻茶包,動作很熟練地燒水泡茶,不帶一絲煙火氣,是刻在骨子里的,很快一盞茶遞了過去。 “我方才看見盛源集團的盛侑安和他夫人了。” 謝音樓起先還沒聽明白,反應慢兩秒:“盛源……是那個紫丁香。” 云清梨低頭喝了口茶,面上是平靜的:“他夫人正好也想上樓找你聊天,被你母親攔下了。” 不是誰想找謝音樓,都能隨便進來的。 姜奈攔下了身為盛家的夫人施彌,卻放任云清梨上樓來。 有時豪門這個圈很小,謝音樓略停頓說:“那個施彌。” 云清梨猜到她想說什么,唇邊是帶笑的,沒有絲毫被影響到:“她找不到你,應該是去找周序之念舊情了……” 當初周序之跟云家聯姻,施彌也不甘示弱接受了追求她已久的豪門老總,起初眾人都以為她是報復周序之才這樣做,可能沒過幾天后悔就分手了。 意外的是施彌真嫁給了比自己大二十歲的盛侑安,成為名副其實的貴太太。 隨著盛侑安攜著施彌回泗城過年,那段被封塵的往事也逐漸被人記起。 云清梨回想著方才在樓下碰到的一幕,繼續輕聲道:“施彌看我眼神,是帶著恨意的。可能是不小心被你母親發現,就沒讓她上樓來結交你。” 謝音樓對施彌本身就沒什么好感可言,就算能上樓,她也不會想認識。 “要恨也該恨周序之……施彌花了五年都沒想通這點,怕是有點偏執在身上的。” 云清梨笑:“可能吧。” 兩人在偏廳坐了半個小時,施彌還是沒放棄尋上樓來了。 謝音樓到了喝中藥時間,便以身體不適為借口推了回去,淡淡地對管家說:“我跟盛夫人從未見過面,這兒是顏家,她該拜訪的是顏家主母,又或者是遲珠阿姨。” ** 今日的大雪到了深夜都沒有停,回到燈火通明的謝家。 謝音樓整個人精神是疲倦的,老師的病逝,讓她也跟著小病了一場似的,身體看上去沒有嚴重到高燒不退,卻偶爾在夜里會低燒。 中藥一直沒有斷,三餐都在喝著。 姜奈依舊陪女兒睡覺,不過她也沒忘給謝音樓和傅容與獨處的空間。 大家都在樓上時,寬敞的客廳亮著水晶燈,清冷的光線籠罩著沙發就顯得幾分靜,而謝音樓喝完藥,裹著溫暖的薄毯窩坐著。 偶爾抬起卷翹的眼睫,看向傅容與。 畢竟在家里不好摟摟抱抱,只能用微涼白皙的手指,借著掩護,去勾他西裝衣角:“今天好多媒體都在好奇你為什么代替了小戒尺,站在爸爸身邊。” 傅容與手掌溫熱,將她指尖握住揉著。 明明就只是簡單觸碰,謝音樓眼神時不時飄向樓梯那邊,跟心虛似的,白嫩的肌膚傳來一陣灼意,引得心尖都跟著顫了下。 等聽見樓梯有腳步聲,便立刻坐直了腰,將手收回去。 謝音樓沖他笑,隨即拿出手機給他看新聞報道。 媒體記者最會來事了,報道時拍的照片也很有熱議的點,大家重點都在傅容與在顏家的位置上。 因為嚴格按照輩分的話,他頂多只能受邀出席,是不能出現最前面的。 微博上的網友們也同時在討論著: 「我好像知道小觀音是誰了……不會就是謝家避世的掌上明珠吧?」 「據說投資界都在傳這兩家要聯姻的消息,在顏家舉行的葬禮上,傅容與全程都站在謝家的家主身旁,媽呀,這擺明了是上位成女婿了!」 「以前陪同謝家主出席的,是小家主……現在換人了,所以那個讓傅容與在手腕刺青,又點上數萬盞長明燈的神秘女人,絕對是出自謝家的。」 「有個熱知識:謝家主的夫人是姜奈,娛樂圈著名的影后,她年輕時被譽為古偶界的仙品女神……她的女兒絕對也一身仙氣吧,終于知道某媒體為什么說傅容與的白月光是仙女了。」 「大家先別亂蓋章,謝家還沒公布婚訊,不傳謠!」 「這婚訊要公布,起碼得登報三天三夜吧,聽說顏家老爺子是謝家小姐的啟蒙老師……老師剛病逝在各大新聞上登報,這節骨眼里,謝家肯定不會對外宣布喜事啊。」 「我不關心婚事,就說,是實名羨慕這位謝小姐了,出身頂級豪門,有父輩兄弟撐腰,又被傅容與這種神仙男人捧為白月光,這個女人,好會投胎啊!」 …… 謝音樓翻著幾條熱評看,又求證似的,問旁邊的傅容與:“爸爸是同意我們婚事了,對嗎?” “對。” 頂上清冷的光線映出了傅容與五官立體的俊美臉龐,他伸出長指撫摸她彎起的唇角,像滴了墨似的眼底有笑痕,字字清晰地回答她: “等老師喪期結束,我們就登報婚訊——” “音樓,到時頭版新聞整整一個月,所有人都能看到,我會娶你。” 第71章 顏逢卿病逝時,最后一句遺愿就是記掛著兩人婚事。 謝家對這事態度,謝闌深再怎么給傅容與考察期,都不會公開反對婚事,讓他在別墅住幾晚,沒有避開新聞界的記者耳目,就已經是認下這個準女婿了。 而整整半個月時間。 謝音樓反復低燒的身體徹底痊愈,母親也陪她睡了半個月。 等斷了中藥湯,她提出要回瀝城住一段時間。 原因很簡單,湯阮在店鋪接了單生意。 是有人高價訂制旗袍,就來傳喚她回去搞事業了。 謝忱時聽了也想跟,薄唇微挑:“別以為老子不知道,你是在家沒辦法跟傅容與你情我濃的,想跑到瀝城去跟他過二人世界。” 謝音樓端坐在餐廳桌前,手腕間的鐲子清脆地響,拿了個紅糖饅頭到陶瓷青碗里,對謝忱時的話,有那么一點點凝滯后,自然地側過臉,迎上他鋒利探視的眼神:“傅容與最近忙著搞收購項目,還要去醫院陪自己弟弟,哪有時間脫開身。” 她絕口不承認,也不想帶謝忱時這個跟屁蟲回店鋪里。 謝忱時篤定自己沒猜錯,輕嘖出聲笑:“那你不敢帶我?” “怎么?有意見嗎?” 謝音樓也輕描淡寫反問回去,隨即,咽下一口紅糖饅頭。 謝忱時斜眼瞅著她:“我是你親弟都不帶,看來女大不中留啊。” 謝家倒是沒有約束兩人正常聯系交往,但是私下,謝音樓住在老宅里,父親在泗城時家規嚴格,定下了門禁時間,就連謝忱時也不能酒醉金迷的在外夜不歸宿玩。 她跟傅容與變成了舊時的未婚男女,坐在沙發上聊天解饞有什么意思。 謝音樓為了擺脫謝忱時的監督,輕彎了下唇角,語氣溫柔且很無情地說:“那我們斷絕一下親姐弟關系吧,我暫時不想承受必須帶你出門的義務。” 謝忱時:“?” …… 而蒼天終究是負了有心人,在謝音樓都準備上樓收拾行李,父親那邊卻沒同意。 倒是吩咐謝忱時年底將至,去瀝城一趟把孤零零守在店鋪的湯阮接回來過年。